亡夫在上(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类型:
-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入库:01.22
魏楚边境,有人翘着二郎腿睡在一根钢丝上。
几声窸窣脚步钻进耳朵,钢丝上的青年半掀眼皮,歪头朝旁边瞧去,一边咬着嘴中的狗尾巴草咂摸那丝草木清甜,一边吊儿郎当道:“走路小点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母老虎追来了。”
一个云鹰窜过来笑嘻嘻的凑到青年身边:“魉爷,丞相大人来信了。”
“大人要我撤兵?”
“没呢,大人叫您亲自去楚京走一趟,把那皇后捆了带去丞相府。”
魉座接过信亲眼瞅了,仰面冲天上叹了口气,稳稳翘着二郎腿推脱:“告诉大人,我腿断了。”
云鹰:“这事要是成了,大人就让玄蟒再给您洗一次髓,以后您就天下无敌了!”
“天下无敌还有什么意思?别废话,照我说的回信。”
“到时候大人还让魑座穿小裙子给您倒酒!”
“!”青年诈尸一样突然从钢丝上坐起来,心里跟被爪子挠了一样瘙痒难耐:“当真?”
“嘎嘎——”他坐下的云鹰跟他一个尿性,奸笑着压低声蛐蛐道,“不止呢!魅座来的私信说,您把这事做成了,到时候让您随意使唤魑爷三天呢!”
说着,又把另一封信递给青年。
对方拿着信瞧了半天,跳下地,身后的钢弦跟长了脚一样追在后面,一圈圈缠在他手臂。
“告诉丞相,这活我揽了,只是得再加一点要求——”青年笑吟吟朝前边的江水走去,踩着钢丝涉水过江:“把魑的鬼力压下去,压严实了再送我府上。”
边境的信在三天后送达丞相府。
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丞相卖了,冷着脸站在珠帘外堵了一天的门。
“我是能拿出去哄狗的?”
温洋:“只是权宜之计,让开些,小璃上楼了。”
魑没让,穿着一身黑袍堵在门口:“那疯狗敢碰我一下,我打死他——”
“随你。”温洋抬眼朝帘后看去,向走上楼的樊璃说道:“等抓到王糜,爹爹把她的眼珠子挖下来,让她亲口吞下去。”
樊璃:“随你,我来洗髓。”
温洋放下公务几步上前,牵着樊璃袖子进屋:“你的经脉已经洗好了,可以练……”
“洗髓。”樊璃抽出袖子朝玄蟒走去。
那大蟒弓身往后退,戒备的瞪着樊璃。
樊璃一巴掌拍上去:“躲什么?给我龙气。”
“……”
樊璃离开阁楼后,温洋望着缩小一圈的玄蟒陷入沉思。
他看向近侍:“你洗髓时,可会吸龙气?”
近侍摇头:“龙气在骨髓经脉中走完一周天,便会自动回到玄蟒体内,就算把龙气藏匿在经脉中,不出五息,那龙气也会自己溜走。”
温洋:“那么,小璃这是怎么了?每每他来,龙气就少一半。”
魑还堵在门外,冷声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且这事与樊璃的生死息息相关,只要大人收回成命,我就告诉你。”
“……”温洋默然看向魑,随即向近侍说道:“当年是谁管教他?”
近侍:“魍座。”
温洋皱起眉头:“魍平日里不苟言笑,怎么把人教成这个样子?”
“我就是这个样子,不需要教。”
“……”近侍连忙把魑别到身后,一脸歉意的向温洋说道:“鬼道戾气重,他脾气不大点就没法压制鬼群,所以魍座才没拘着他的天性。”
“加之早些年魉那个臭小子屡屡扯他头发,把人惹急了,记仇,这些年两人就不对付。”
“此番定是听到自己被推出去做顺水人情了,心里一急就难免犯浑,大人莫怪。”
说着,轻轻推开魑。
“还站着做什么呢?去看着小主子,可别让他又把猫带进来。”
外面,樊璃蹲在丞相府侧门,提着一包小鱼干喂猫。
三三咬着小鱼干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向樊璃汇报自己得到的情报:“魏宫被天子军围得像铁桶,除了上朝的官员,谁也进不去,连飞到宫内的鸟都被射死了,你想杀疯帝得等他出宫才行。”
“另外,小鱼干要送勤快些,我最近长身体呐,你叫人抱着鱼干守在这里,我一来就能吃到。”
樊璃现在能听懂猫话了,说道:“不急,等我把龙气吸完就杀。”
他这身体一次不能吸太多龙气,会胀,不然进丞相府那天就把龙气吸光了,何须耗到现在?
小狸花和姐姐一边一个,卧在樊璃鞋背上呼噜几声。
小狸花担忧道:“王嫣最近被封了公主,要是王糜投靠了她,是不是还要来杀你啊?”
小三花镇定的回弟弟:“不怕,樊璃现在可是有龙气的,惹急了就猛猛打!再说了,那疯帝身边除了天子军,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等樊璃长大了,进宫去全部打趴!”
樊璃把一包小鱼干喂完,从梅花簪捏下一条石龙。
那石龙亲昵的圈着他指尖,樊璃把一丝龙气注入石龙体内。
“你把小猫送走,去魏宫走一趟。”
石龙挠挠樊璃手心当做回应。
它走后,樊璃提着铁杖原路回去,路过花园时一片梨花飘到颊边,他站定,仰头面向那如雪繁华。
“要梨花么?”少年微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话间站在了樊璃旁边。
樊璃:“劳烦你摘下五支。”
对方垂眸看着他:“送人还是插花?”
“送人,把有个人得罪了,送枝江北的梨花去哄哄。”
那少年说道:“那折一枝就够了。”
樊璃:“要五枝,还有其他人要送。”
对方没说话了,跳上梨树,窸窣几声,待脚步声落地时五枝梨花便递到了樊璃手中。
樊璃接住,对方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身前克制的细嗅着,低声说道:“今天十五,让你的宠物快点送到,不然我晚上一个人难熬。”
樊璃后脊绷紧,没说话。
对方步步逼近,抵着他心口一下子将他压在梨树上,低头咬下那纤白脖颈。
“楚国大半江山已归陆言,等他平定楚国那天,边境的屏障就会被我谢家铁蹄踏破。”
“到那时,为夫亲自来接你——”
粗粝的拇指重重碾过樊璃嘴唇,这低哑的声音在樊璃耳边说道:“想好求饶的措辞。”
樊璃指尖微抖着,头深深低下去。
等对方走远了,他才慢慢抬头。
“你在这做什么?”魑冷漠的朝这边走来,嗅着樊璃身上残留的冷冽气息:“梅香,定是谢遇来找你了,你偷栽了梅树?”
樊璃抿着嘴没应声,又从梅花簪上捏下一条石龙,把梨花放到它嘴边:“叼稳了,送去江南,小狗一枝,雪意一枝,大娘和樊悦各一枝。”
石龙没走,瞧着他:有五枝。
樊璃:“谢遇威胁人,没有他的份了,去吧。”
石龙叼着花一下子跑开,樊璃随手把手上这枝梨花插在魑头上。
“听人说,你本名叫陆冬雪,当年被王慈心那帮人追逐取乐,跌落山崖时被丞相的人救下,带到魏国。”
魑:“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提王慈心。”
樊璃没理会他的警告:“现在王慈心聚集各地叛军首领去打言叔,要是这一仗言叔败了,你会怎么做呢?”
魑绷紧脸:“他不会败。”
“他会败,你知道巫惑么?”樊璃问道,“巫惑活了三千多年,如今他以巫女的身份在魏楚两地周游,魏国这边,疯帝视他为神明,楚国那边,王糜也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只要巫惑活着,你们就抓不到王糜,也杀不死疯帝那不死之躯——但我能。”
樊璃弯着唇角轻笑,在魑耳边低声说道:“我能杀死巫惑,把王慈心送到你面前让你手刃他的人头,但你得帮我把龙魂夺过来——就用五鬼大转运术怎样?”
那声音清冽宛如淅沥细雨,落在耳边好像能让大地回春。
魑怔在原地:“好——”
这时,一只手迅速从后面伸来,一下子拍在魑肩膀上。
那掌力凶悍霸道,震得他五脏六腑差点移位。
一声厉喝惊雷般在耳边劈开,声势壮阔得像从天外奔涌到面前的洪流:
“魑,还不醒来——!”
魑身体猛颤,魂魄像被水洗劫了一样萎靡错乱,低喘间身上被冷汗湿透。
他弯着腰双手死死撑住膝盖,不敢相信那少年竟在不知不觉间练成了控魂术,而且能把这术法用在别人身上!
他望着那一脸无辜的少年和满脸复杂的近侍,抿着唇,然后撞着樊璃肩膀走开。
“以后,你别跟我说话!”
樊璃眨了眨眼:“怎么就气上了?我也没真要你去干什么事啊,我就是试试这控魂术好不好使——”
魑冷着脸走了。
没多久,一枝梨花远远从府外扔进来,在樊璃面前摔得稀碎。
樊璃站在原地,传音追过去念叨对方:“好凶,话也不好好说就走了,花也不要了,言叔那么客气的人,怎么他弟弟是这种德性,不乖。”
魑传音回骂:“闭嘴!”
旁边,近侍眼神凝重的看着樊璃:“控魂术极其损耗心力,稍有差池便会反噬自己,请小主子慎用。”
樊璃面向对方:“所以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用控魂术杀我母亲时,被她反噬了?”
“……”近侍眼底闪过一丝惭色,垂头:“抱歉——”
樊璃:“你们有替她招魂么?”
近侍嘴上像缝了秤砣,费劲的开口说道:“丞相大人,每年都会为娘娘招魂……”
“招到了?”
“没有。”
樊璃:“这就是了,招不到,因为她灰飞烟灭了——你呢?你怎么还不去死?”
樊璃不要别人领路,自己提着铁杖敲敲打打的就回院子了。
他走了,把僵立不语的近侍留在那梨花树下。
风吹过,满树梨花浇下来,像要把这惭愧的人埋了一样。
“我当时,不知道她是娘娘——”
樊璃听到这话:“你知道又能怎样呢?当年你知道她时,你就站在角落里什么也没做,后来你不知道她了,下手倒是干净利落、又狠又准,啧——老师啊,你要我怎么说你呢?”
“你已经不配教我读书写字了,以后都不必来我这边。”
近侍听着那语气就知道了,对方要他死,不单单是嘴上说说。
只要能找到机会,这少年一定会杀了他。
不过那样也好。
近侍颤声笑道:“小主子,魅这条命,随时由您处决。”
樊璃:“我是不杀么?我怕脏啊——”
那梨树下的男人脸色煞白,目送少年穿着一身白衣走向远处。
他母亲死了十年,他就为母亲穿了十年孝。
这样的人,怎么会放过杀母的凶手?
他现在就像猫玩耗子一样,颇有耐心的要把对方的命玩光。
魅座、温洋、疯帝。
这几个人,先让他们痛够了,再慢慢杀。
樊璃进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院门。
他坐在院中,遥遥感受那衔着梨花的石龙远赴千里、跟在小猫们身后的石龙悄悄潜入魏宫。
这潜入魏宫的石龙化作壁虎大小,悄无声息的爬上太极殿。
然后把身上的龙气分走一缕,没入一只脊兽体内。
那脊兽龙睁虎踞,岿然不动的坐在太极殿的庑殿顶上。
众臣来太极殿上朝时,所有谈话声就被它纳入耳中,随后顺着龙气传给樊璃。
次早,疯帝牵着王嫣的手一脸喜色的窜上大殿,他坐在龙椅上,王嫣坐在他右下方,位置恰好和温洋平齐。
疯帝嘻嘻笑道:“诸位爱卿,大家都被皇后骗了!瞧,她跑去楚国,给朕生了个女儿!”
“朕的女儿回来了!即日起大赦天下,在座的各位也要同乐啊,每人都准备一万两黄金,给朕的公主当贺礼!”
群臣多年来备受摧残,此时听到如此无礼的要求,内心竟诡异的没有感到一丝愤怒,只觉得麻木。
须臾,一个亲王站出来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只是公主来了,娘娘又在哪呢?”
疯帝冷下脸:“你质疑她的身份?”
“臣弟不敢质疑,不过是怕有人顶替公主的身份蒙骗陛下,父子之间若有血脉相承,彼此的骨血就能融合。这样,不如让公主殿下把自己的骨头取下来,陛下只需一滴血便能验证真假。”
王嫣来魏宫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并没有像别人设想的那样凄惨。
相反,她和疯帝一见如故,臭味相投,一个没人性,一个人来疯,这两人就算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
王嫣当即说道:“王爷这是要我的命呢。”
于是天子军出来,手起刀落,那亲王的脑袋就落在地上,鲜血溅了一地。
王嫣全无惧色,疯帝坐在龙椅上笑得全身毛孔都舒展开了。
“诸位可瞧见了?我儿龙姿凤质,稀世罕有!”
笑够了,他斜眼看向温洋,眼底满是得意:“温爱卿,这些年我儿流落在外多亏楚后教养,如今她连连兵败,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朕心疼得睡不着。”
“这样,你赶紧让你府中的云鹰去帮她夺回楚国,若有差池,朕可怎么向女儿交代啊?又不能杀了你。”
这时,底下静默不语的朝臣突然轰动起来。
只见那首身分离的亲王,竟然把脑袋长回去了!
疯帝脸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瞋目盯着那站起来活动身体的人。
那亲王扭扭脖子,像瞎了一样,找不到方向似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开口说道:“吵吵什么,本王不过是死而复生,又不是变成鬼了。”
他转悠几下,这才找到位置,把脸面向疯帝。
“陛下好安静呢,怎么,你没见过起死回生么?”
魏宫外,樊璃坐在院子里。
他说一句,那殿上的亲王就说一句,魑坐在他后面,掌心摁在他背上传输鬼力,好让他继续表演。
魑不情愿的道:“你说够了么?再给你六息。”
樊璃没理会,继续开口说道:“以前陛下仗着自己刀枪不入的本领不务正业、放浪形骸,每天只知道享乐,你这样的主君,对大家一点用都没有,更何况是对巫女大人呢?”
“巫女大人叫孤转告你,你不懂事,有的是懂事的人,你不聪明,还有更多聪明人等着她挑,做事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么大的岁数了,该学会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了,别等她一一提点你。”
疯帝脸色难看:“巫女大人在哪?”
“大人的行踪是你能过问的?若不是大人,你现在还只是个不起眼的皇子,真把自己当龙了?”
“人要知道感恩,巫女大人这四个字,你该跪下说的。”
疯帝没动。
那殿下的人侧耳听了一会儿,说道:“怎么还不跪,你的膝盖很金贵么?”
龙椅上的人脸色恐怖的起身,这时,底下白光忽闪。
那亲王的脑袋被王嫣一刀劈落,少女穿着一身红色宫装,鲜血溅在她衣衫里,与之融为同色。
王嫣:“巫女大人助天子登上帝座,多年来从未与陛下离心,陛下,这人妖言惑众,必是邪祟装神弄鬼,故意借巫女大人的名号使离间计。”
疯帝坐回去,定定望着那尸首分离的亲王。
“是不是诡计,等巫女大人从阴界回来就知晓了。”那亲王的嘴巴动了一下,眼珠子转向疯帝盯着他:“届时,你这条笨狗疯狗,就再也没有不死之躯了。”
地下的人头哈哈大笑,疯帝在龙椅上惨白着脸:“巫女大人……为何去阴界?”
“因为被人劈了啊,剁成肉泥,只留一道残魂飞去阴界疗伤。”
疯帝嘴唇哆嗦一下,他的长生丹要吃完了,若丹药续不上,他这不死之躯也就要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到时候这些人,这些对他怀恨在心的人,会怎么对他?
疯帝再次出声时,声音带了点颤意:“巫女大人,几时回来?”
丞相府中,樊璃坐在院子里脸色煞白,巨大的法力消耗让他浑身大汗。
他忍着筋脉里撕裂般的疼痛,张开嘴。
于是殿中的人头便开口说道:“挖出你的心头血,再加上三百个皇室子弟的心头血,以及魏京十万个三十岁以上的人牲,不拘男女,即刻为他设固魂阵,阵中放一个玉人雕像,上面写好他的名字用以固魂。”
疯帝瘫坐在椅中:“大人的名字……”
“巫惑。”樊璃轻声道,“巫山巫,或心惑,别写错了,他是十殿后裔,助阵的神位必须是十殿的鬼王,与他一样配享人牲。”
外面天色突变,本来要放晴的天,突然降下冰雹,雷声大作。
樊璃撤走龙气,瘫坐在院中低笑起来,仰面望向长天。
“阴界的十位,鬼神插手人间因果是大罪啊,突然降下这许多冰雹,又打雷,说是天大的警示也不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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