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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夫在上(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一道黑影猛蹿上床,三三扒在樊璃心口上狠狠抹了把泪。
樊璃穿着一身里衣整整齐齐的坐在床上,在小猫干涩浓密的毛发上摸了一把:“难过呢?”
小猫窝在他怀里仰脸说道:“雪意听说你不见了,每天躲在书房里哭,哄也哄不住,我全身都被他眼泪泡湿了——”
谢遇把枕头拉高,将樊璃扶靠上去。
樊璃推开他的手,抱着哼唧唧的小猫面向床边众人。
“背上挨了一棍,方才表兄给擦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一点用没有,现在还闷疼闷疼的,得养两天才能好了。”他侧耳听着几道声息,“瑶光姐姐还站得住么?”
瑶光抓着床尾柱闷笑道:“还有点力气,那晚三十个小贼追着我一个人打,白繁偏生不在,她要是在,能给我挡几刀。”
白繁平静道:“或许那贼人就在周围,见我一出门便趁机发难。我若是在,砍几个人头给小公子玩玩。”
雪意急忙捂住樊璃耳朵:“不能杀人啊,把他教坏了怎么办?!”
樊璃笑起来,拍拍雪意脑袋:“咱雪意也是大男人了,知道护着我了,言叔给你谈亲了不?没谈亲就在这里入赘,我现在可是成王的手足了,我养你。”
雪意看了男人一眼,尴尬的向对方解释道:“樊璃向来爱说笑,上次在灵堂前冒犯了王爷,您别跟他计较。”
“很多事他都是嘴上说说,认真计较起来却是一知半解,就图说个热闹,把人气死了他就高兴了,您多担待些。”
男人坐在床对面喝了一口药,朝这边抬了抬眼,目光定在那床褥上。
一块遗落的药膏乱糟糟沾着被子,他挪回视线:“无妨。”
雪意又回过头来,郑重其事的冲樊璃说道:“成王府不比其他地方,可别乱了规矩,我以后每天来看你,等我有本事了接你出去,以后再生几个小孩给你养老。”
樊璃:“好大的饼,好香!”
雪意:“……”
大波人散去后,整个坐忘轩便只剩瑶光、白繁、老黄,这三人很快被成王府的大管家安排到西暖阁。
下午樊璃睡醒一觉就被人挪窝请进暖阁里,两处相距只有五十步,从坐忘轩二楼能看到他在暖阁的小花园翻着肚皮晒太阳。
他和谢遇好像成了邻居,各自忙一会儿,谢遇就过来看他。
不久后坐忘轩的公案便搬到西暖阁的耳房里,谢遇抬眼就能看到窗外的少年。
对方站在花架下给花木裹布,裹完哼一声,用屁股冲着他。
老黄生怕下一场雪会把这院中花草冻坏,折腾完那些名贵花草,又给花盆培土。
樊璃跟着他忙活转悠找事做,嫌头发散着不方便,他随手就撩在头顶束了个髻。
谢遇双手交叉托住下颔,目光落在那白腻纤细的后颈。
他看了一会儿,把王府的公务一堆揽过来,下笔不辍的样子让大管家心惊胆战。
“爷,这都一炷香时间了,您得歇息了。”
谢遇看着山南道送来的折子:“不碍事。”
他把折子翻开,扫了一眼问道:“阿平缺粮?”
在一旁的侍卫打开随身揣着的密信递给他:“九月初就缺着了,山南道发的官文都被中宫压在案头,小将军便从自家私库调了一批粮应急。”
“另外,属下已按王爷吩咐知会了外朝,眼下陆言正和度支曹的人交涉粮草的事,实在不行就只能把度支曹的人打了,那边都是王家的爪牙。”
谢遇:“今天之内办妥。”
侍卫:“……现在就打会不会显得咱们不讲道理?”
谢遇抬眼看着侍卫。
侍卫闭嘴,立马就去兵马曹喊上陆言。
都是相熟的人,喊一声便一窝蜂去了度支。
刀架在脖子上眼看就要溅起三尺血,度支这边的人汗流浃背,连忙把批粮公文发下去,送走这些个瘟神。
侍卫一脸镇定的收了刀,和陆言并肩出去。
“樊璃进了王府,你儿子在他怀里窝了一天。”
“雪意没那么混蛋。”
侍卫:“我说的是你家猫儿子,它赖在府上不走,专挑贵的肉吃,吃了挠人。”
陆言笑道:“三三啊,那就劳烦老兄照看一下了。”
“看屁!它冲咱们王爷嗡嗡呢。”
“它那是高兴……王爷为何要养樊璃?”
侍卫眼神古怪的看了陆言一眼,跨上马:“我觉得王爷被鬼上身了。”
陆言笑道:“话不能乱说啊。”
“反正有点怪。你家小媳妇还在大牢住着,要不要叫王爷帮衬一把?”
陆言无奈一笑:“他现在不出来。”
“……”侍卫牵着缰绳瞅了陆言一眼,“你就由着他胡来?”
“他要借胡菩提的手和樊家人玩玩,聪明着呢。”陆言随手把腰边布袋解下,递给对方:“劳烦把这银子给樊璃压压惊。”
老黄把小狸花接过来后,两只小猫就窝在樊璃怀中陪了他一天。
晚饭时谢遇从耳房出来,缓步进了饭厅。
樊璃不悦的叫白繁:“白繁姐姐,把他叉出去!”
侍卫直挺挺的站在自家王爷身后瞅着。
就见他们王爷好脾气的退出一步,站在饭厅门外问道:“饭菜合口味么?”
樊璃吃着饭没则声。
谢遇捏着一根根指节,坐在圆桌对面看他吃完,又问:“背上还痛么?”
樊璃漱了口才回他:“听不懂狗话。”
对方盯着他后腰看了一眼,这时大管家急匆匆进来。
“王爷,国师来了——”
国师一把年纪,没想到去了趟祖陵人都气精神了。
他老人家站在坐忘轩,背着手看那堂上“心如止水”的篆字大匾,慢吞吞问门外的人。
“那天大将军撤得快,临走时顺走的那段龙脉,好用么?”

樊璃在西暖阁站了一会儿,牵着瑶光袖子去坐忘轩。
路上一只只灯笼高挂,昏黄光影抹去一瞥狰狞夜色,穿过虚空,这光源轻轻笼住那单薄身体。
少年抬脚跨进坐忘轩时,瑶光瞳孔一晃,脸色苍白的看着国师。
国师正执着白子和谢遇对弈,两人一脸平静的盯着棋局。
白子落下去,黑子瞬间在对面摆开。
瑶光看不大明白,只觉得这两人在棋盘上大开大阖好似高人斗法,龙吞虎咽,杀气腾腾!
樊璃坐在对面藤椅,侧耳听了一会儿问道:“国师在驱魔么?”
即将落下去的白子踟蹰一瞬。
啪的一声轻响,这抹白点被那满盘黑珠逼落在棋盘边缘。
拉锯至此,十八颗白子已经深入险地,全部陷落在那龙象局中,宛如陨落在龙脉上的张家十八代天师,进退无路,呼叫无门,最终只好给自己挖个坟囚在龙脉。
国师脸色似有些灰败,缓缓问樊璃:“怎么说是驱魔呢?”
樊璃:“听着像打架。”
国师笑了笑,抬眼看向斜对面的少年:“走了一局快棋,听着吵吧?”
那盲眼少年面向这边:“快归快,还得留一手才是。要是这次赢光了,下次可就没人陪你玩了,成王殿下,我说的可在理?”
谢遇把手中棋子摁在一个不起眼的边缘,撤去满身煞气:“那角落冷,瑶光,扶他过来。”
樊璃听他语气沉稳像占了上风,就起身告辞:“夜深了,不打搅两位的雅兴。”
瑶光扶他时白繁率先一步,拉住樊璃袖子,柔声道:“公子慢些。”
樊璃跟着白繁出门。
走到门口时,瑶光刻意落后几尺,看樊璃走远了,这才转身面向那棋盘两边的人,声线压低。
“当初幸亏有殿下和国师帮忙,我家小主子才能活到今天。我当时年轻气盛,以为国师是江湖骗子,冒犯了您,这厢给您赔个不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瑶光说着弯下腰去,郑重的向国师行了个礼。
她起身时见‘成王’脸上有些异常,没多想,说道:
“那年殿下带兵支援徐州,亲自把小主子从马蹄下捞出来,殿下大恩大德,瑶光至今感激不尽!”
“如今他和樊静伦串起来要找回记忆,以他们的心智,只要找到一点破绽就能猜到陈留往事,是以,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她咬咬牙,从没向别人跪过的人,竟然弯下膝盖,朝那两人跪了下去。
重重的一磕头,脸深深埋在地面。
“望殿下、国师切莫向他提起大将军,若他寻到线索问起来,也千万——别告诉他!这辈子,我们不求他登天凌云、大富大贵,只求他性命无恙……”
谢遇眯眼看着棋盘,光影从手边灯架晃来,眼睛针刺般疼。
他附在成王身上后,便将对方魂魄送到气海中温养,并未窥探表兄的记忆。
当瑶光提起徐州那一刻,十年流光便飞速从眼底掠过,那天成王收到前线战报,气急败坏的带上一万部曲北上支援谢遇。
他去迟了,到徐州时大局已定,乱军丛中,阿平像疯狗一样哭喊着穿过人群,朝那战阵中心的两人奔去。
震耳的嘶喊声从胸骨迸出,血液上涌,搅得脑浆扯着颅顶一阵阵发痛。
成王一辈子没跑那么快。
那是末日一样的景象,刺鼻的血腥味卷着黄土气息,奔向数万大军的少年和那追赶少年的天潢贵胄宛如两粒砸入大海的细沙,残血带斜阳,数不清的乌鸦嘶叫着把天穹染成一块巨幅黑幕。
黑幕下,一只精瘦惨白的手拎着长刀撕开包围圈,脚下血液粘稠模糊,川流般和那战阵中心连成一片血湖。
躺在血泊里的少年将军握着一把残刀,膝盖呈微屈的姿势,像人睡醒后要起来一样。
他腰侧上,那根栓玉的软绳不知道是被血染了还是本身就是那样,颜色红得让人目眩。
红绳尽头,一只小手紧紧攥住那块树纹玉佩。
坚硬的马蹄就从这只手踩下去。
“啪”的一声裂响——
瑶光出去后,白子继续落下去。
这回,那执着黑子的人迟迟未动。
“当时成王气坏了,”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血亲表弟死了,留下那发疯的幼弟和一心寻死的养子。”
“本该杀了楚氏和那孩子的,可谢禅哭闹着,没奈何,只能退了,退一步,接着又退了一步。”
“从不信命的成王殿下千里飞书,来钦天监求我救那孩子一命。我这人年纪大了,容易心软,施手搭救一把也算是积阴德了,便应命去了徐州,用我这衰朽之躯当阵眼设了个阵。
首尾两个阵辞,一个‘忘杀’压阵,是要他忘掉大将军重新开始,一个‘身死’破阵,等哪天老朽死了或者他死在我前面,这阵法就维持不住,得破——”
阵法一破,那些记忆便会泄洪般还给樊璃。
到那时,倒在那少年将军身上的怆心蚀骨之痛,和被破障英灵虐咬残杀比起来,哪个更让他绝望?
对面那人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白得像死灰,眼底血丝密密麻麻几乎让人看不到眼球本色。
谢遇垂着双眸,良久,手腕一动,把一颗颗黑子收回去。
他开口了,音色却哑如锈烂的铁:“国师精通命理,可是早算到这天了?”
国师看着一点点收去的残局。
“自生死簿销毁后,测命便如赌棋猜先,所有人的命都是手中的一把棋,摊手之前,是单数还是双数,是灾还是福,都靠猜。”
老人忽然低哂:“不然这龙脉也不会落到将军手中了。”
谢遇:“向这江山借的,并不会白拿。”
国师眸光安定,只是抬眼时周遭空气冷冽如一丝丝锋利如刀的无形冰弦,屋内危机四伏!
“那么,大将军要用什么来回馈这江山?”
谢遇隔着一张案几,目光看向国师时,那丝丝冰弦倏然被一抹冷梅香撞散。
他声音嘶哑,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平静:“这得看钦天监能给我什么了。”
国师明知他要问给樊璃固阵的法子,却决口不提此事。
一老一少对面而坐。
国师慢吞吞说道:“老朽此来,只单单为了讨回那段龙脉,大将军给自然最好。不给,便只能请地狱诫鞭了——”
谢遇把最后一颗黑子丢进棋篓:“大师,那七十一具天师骨快撑不住了。”
国师长眉一压。
谢遇:“加上您总共七十二具尸骸,以这区区凡骨支撑龙脉,最多能顶几年?一旦龙脉崩断,这神州便立马化作地狱,妖魔横行的景象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帝龙想看到的,国师呢?”
国师袖下的手掐进掌心。
三千年来,历代天师飞蛾扑火的拿自己尸骨去承受那龙脉上的千钧重量,好为神州亿万子民搏一刻短暂的安宁。
可要是那龙脉上的某个坟穴稍微出一丝差错,往旁边移那么几寸,外面那片宁静的夜色就会在眨眼间土崩瓦解。
所以历代天师抠破头皮都想把龙脉救出来,他,自然也不例外。
谢遇朝身后扫了一眼,那四个护法神一看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登时一阵牙疼,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了。
“我这障没法破,”护法神走后,谢遇淡淡道:“一年后,待这额上的封印散开,阴界会立刻颁布追杀令。”
那时候各方势力张开天罗地网,纵使是百万供奉的英灵也会落得个首身分离、灰飞烟灭的结局。
国师缓缓掀开眼皮。
“若大将军没法破障,就得时时刻刻躲避追杀了,自顾不暇的人,如何能救龙脉?”
“若这各方势力都归附我呢?”
可大家凭什么归附一个失控的英灵,和阴界对着干?
不知怎的,想到这时国师眼皮猛的一跳。
还没来得及张口辩驳,就见一枚方方正正的金印悬浮在那森白掌中——帝敕,那是帝龙的身份象征。
帝敕之下,万千灵物、僧道、门神灶王、各地城隍……全部俯首听命。
眼下,这要命的东西正在指尖转动着,被谢遇拿着把玩。
国师:“……”

第175章 你啊——
梦中晴空万里,樊璃蹲在城外拔了一片草,听到耳后的脚步声,他没理也没回头,蹲着,双手不缀。
大把大把的草稀里哗啦朝后面丢来,将将要拍到谢遇脸上便被一层阴气挡开。
谢遇长身立在樊璃身后,深红眸色盯着那单薄背脊,眼眶里盛满血液,忽闪着像要滴下来。
“我十三岁那年父亲亡故,母亲本就是被迫成婚,父亲死后不久她就改嫁了。她走那天,咬着牙说我城府深,像爹,以后定会走生父的老路,把人家爹娘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强留在身边。”
樊璃竖着耳朵,冷哼一声,没应。
谢遇抬眸看向那湛湛高空。
“我十三岁掌家,十七岁上战场,十八岁那年春天遇到你。”
“陈留军机繁忙,平日里我其实没多大时间陪你,其余诸事也尽量节省光阴,一概从简,也就是活得糙。”
“那年陈留下了大雨,我习以为常的顶着暴雨回家,冷不丁看到你等在城外,我向你走去,鬼使神差把你抱在怀中。”
“你贴着我心口,一抹暖热穿过我湿透的衣衫钻进血肉,从那以后,樊璃就成了我毕生的劫。”
“你啊……”
你怎么傻傻的,趴在一个死人身上,给他挡伤?
城外绿涛连天,身形单薄的少年抬手摸了摸草,长袖下滑,露出那手腕上的疤。
身后的亡灵盯着那斑白的疤痕,那是攥紧谢遇的代价,你用身体盖住他一半尸骨,用手护住他那块玉。
无论是谢遇的尸骨还是谢遇的玉佩,都是死物,你活着,却跑去保护那两个死物,你啊……
血泪弹在尸横遍野的乱草上。
“你……”
那低哑嗓音好几次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最终,全断在这开头的第一个字上。
他说不出话来。
因为樊璃用整条命去庇护谢遇。
也因为谢遇一回来就抱着必杀的决心伤了樊璃。
“樊璃——”他捂着眼睛,像得了失语症,唯一的例外是樊璃的名字。
“樊璃啊……”
这名字的分量和心脏一样重。
重得人肝肠寸断。
长风卷着绿涛把亡灵和少年圈定在茫茫荒野间,那少年回头,发丝起起伏伏的掠过眉眼。
“我认为哭只有一种情况——”少年站在五步开外,望着他,清冽的嗓音缓缓说道,“被喜欢的人伤了。”
“谢遇,我让你难过了么?”
“不,”对方仰头望向长天,血泪顺着下颔滴落下来,“我只是后知后觉的发现,我的庇护神小了我十六岁。”
对方低头,眸光一寸寸摩挲他脸颊,嘶哑道:“整整十六岁。”
“据说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侣。”非人的指尖上,一朵梅花轻轻朝少年飘去,“但愿这身梅香,是为了从亿万人海中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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