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类型:
-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入库:01.22
须臾,这喜鹊扑棱棱飞向树木幽深的后园,朝四处看了一圈,落在那提着扫帚一脸黝黑的男人面前。
“魑到了?”对方轻声问它。
鹊鸟仰着脑袋通人性的摇摇头,脚丫一支,竟然就在这松软泥地上写画起来。
[已依照将军之意将樊休赐死,小公子近日无病无伤,然起坐之间念念不离令兄之名,似有妖邪冒犯。]
男人垂眸看罢:“谁写的?”
喜鹊歪着脑袋,冷着脸做了个扎针掐脉的姿势。
府上会扎针掐脉的就只有府医了。
男人要笑不笑:“原来这大夫是谢禅的桩子,有意思。有展飞、莫姝的消息了么?”
喜鹊昨晚贪睡,忘记盯人了。
不过就一晚,想必也没什么异常,它连忙摇头。
“小主子身边万不可留这两人,得尽早找到他俩杀掉才是,到时候算你头功。”
喜鹊一下子蹦起来,一副要走的姿势抬翅指指前方那大片院子。
它得去盯人了。
“去吧。”
鹊鸟扑棱飞向东院,一道劲风突然窜地而起,直直冲它奔来。
“歘——”大黄爪子勾着喜鹊尾巴刺挠一下。
两片尾羽轻飘飘落下主院,大黄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屋顶,嘴里叼着一根鸟毛看向那飞到半空的鹊鸟。
“大黄,樊璃要去京郊了,你去不去?”
小狸花窝在樊静伦怀里,细声冲主院那边喊道:“大黄?大黄你听到了么?”
大黄朝旁边呸了一声吐掉鸟毛:“要滚快滚!”
小猫乐滋滋的在东院喊:“那我走了,你看着谢遇,别让他割后背皮嗷——”
大黄猫一眯眼,龇着爪子瞄向东院。
这厉鬼手段贼狠,都能把金龙池那老怪物吓得从乌龟壳里跑出来求饶了,又怎会自割皮肉?
大黄一路急窜,来到路边屋顶上,瞅着那晃悠悠的车马:“你看到谢遇割皮?”
小狸花在车里回道:“樊璃一走就猛猛割。”
“他可跟你讲过原因?”
“没有。”
“蠢猫。”大黄臭着脸向马车掀了一块瓦片,然后在车夫无奈的训斥声里,转身朝东院跑去。
申时末,酉时初,太阳悬在西山上,红如烈火。
阴气在各处大小山林、建筑的阴影里蛰伏滋长,东院内,谢遇坐在榻上,闭目握着破尘珠。
大猫轻盈无声的跳上窗台。
榻上的亡灵知道它来了,没理它。
大黄蹲着:“能让英灵痛到自割皮肉的东西,除了阴界的诫鞭,我暂时想不到其他东西,你是戴罪入轮回的判官?”
谢遇掀开眼皮看着它。
大猫看着谢遇手中的破尘珠顿了一下,恍然讽笑一声。
“啊,是了,我就说你破障怎会有这许多周折,若是判官轮回那就好说了。戴罪的判官都要在忘川河畔历经十世苦痛,十一世入轮回走最后一遭,或是做末代君主,或是当短命英雄,这一世走完了,情断了,你这永生永世也就到头了。
送你们这等人回人间破障不过是阴界的一个借口,十殿不好明着杀你,只好用这种方式让你认清现实。我猜你背上那十鞭此刻正要命的折磨你,若你身上没有红色鞭痕,那当我没说。”
谢遇看着锋利的指甲,没出声。
大猫斟酌用词,撺掇道:“你如今已走投无路,不如放过樊璃。十七岁的小瞎子,外面那些风风雨雨还没看过一眼呢,你好歹是个大将军,别作孽……去哪?”
谢遇踏着暮色出门:“找小瞎子。”
小瞎子拉着雪意的手,抱着樊静伦的猫,窝在火盆边小声蛐蛐谢遇。
“只要谢遇一声令下,他手底下那十万个兵立马就聚齐,十万个兵分到十个军营,骑兵骑着高头大马出来,水兵开着战船,车兵开车,从官阶最小的伍长,到什长、都伯、屯将、曲将、牙将、检校、校尉,一个个都站在队伍里管着手底下的兵,严严整整,一丝儿乱也不会错的。”
雪意眼睛乜斜着他:“哦,那聚齐十万人,就得把车道、水道、马道都给弄出来,不然可怎么容得下这许多车马船?”
樊璃:“他都是将军了,地盘会小?何况这些事他也用不着操心,他手底下有十个校尉,还有策士、方士、术士、谋士,奇人无数。”
谢遇站在门外,默然看着那口若悬河的人。
在梦里骂骂咧咧,还以为他不喜欢听军营的事。
没想到一转眼就在雪意这里吹牛……
他可真是喜怒无常。
雪意朝火盆里丢了一把栗子:“我爹都没说得那么夸张。”
樊璃笑道:“那你爹怎么说的?”
话落,一抹冷梅香沉落在旁边。
有人挨着他坐下来了。
樊璃抿着唇,不问了。
陆言却听到他的话了,提着一坛梅子酒进屋,来到樊静伦旁边坐下,向樊璃笑道:“年纪大,军营的事早忘得差不多了。这回空手来?”
樊璃摸摸小狸花:“抱着猫呢。”
“我看到你抱猫了,礼物呢?登门不带礼,你好意思?”
樊璃:“抱着猫来礼节还不够大啊。”
陆言给樊静伦倒了半杯雪梨水,开玩笑道:“是还差点意思,我有三三了。”
“那我把小狗带来了,够不够意思?”
第109章 谢遇的童养媳
陆言半掀眼皮说道:“昨晚被你气跑出来吹了半夜风,这才过去一天,别招他啊。”
樊璃:“他还打人呢,又打又抢的,谁气他了?不消说一定是小狗告状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找男人告状,羞!”
一杯梅子酒塞进手中。
陆言在旁边淡声说道:“你是越发没大没小了,喝酒。”
樊璃牛饮而尽。
酒中加了冰糖,他喝完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将空杯举到陆言那边。
“言叔,我知错了,倒酒。”
陆言盖上酒坛子:“没了,年纪小的只有一杯。”
“那你把雪意那份给我。”
“雪意不喝酒。”
“那就把小狗的都给我,他娇气包,不能喝酒。”
陆言没搭理他,他就把空杯怼陆言脸上。
樊静伦烤着火,缓声说道:“那种磕了个蚊子脚就要人道歉的才是娇气包,讲讲吧陆言,你当年在陈留怎么给那娇气包赔礼的。”
陆言一愣,不动声色的看向樊静伦。
原来这人一来就板着脸不说话,是在这等着。
他点了雪意一眼。
雪意一缩脖子,小声道:“我就和樊璃说了一句,世子听到,问起来……”
挠挠头:“我不知道详情,世子就来找您了。”
陆言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带樊璃去玩吧,他在这举着酒杯像讨债的。”
樊璃放下杯子:“撵人了,你要和小狗咬耳朵?”
“文雅一点,这叫哄人。”
樊璃噢一声:“还说你坐怀不乱,原来是个妻管严,雪意,快看看你爹这不争气的样子——”
雪意见樊静伦脸色不善,连忙推着这祖宗出去。
樊静伦目送两人出门后,轻声说道:“听说谢遇不近女色,能让他特意护着的人,是谁?”
火盆里哔啵一声,弹了几颗火星出来。
陆言语气如常的笑道:“只是一个住在城里的小孩儿,那年我去河边分洪,路过那孩子旁边不小心溅了他一身水,他站在那念叨我,被大将军看到了,便让我向他赔礼,不是什么大事。”
樊静伦:“不是大事你记着?”
陆言:“觉得有趣就记住了。”
门外偷听的人咂摸几下,被雪意拉着从门边走开。
雪意低声数落道:“以后别偷听,那可是大人。”
樊璃:“我就想知道谢遇有没有偷偷养人。”
“大将军光明磊落,要养也会光明正大的娶进门养着,绝不会偷偷摸摸的。”
“他就是会……”冰冷指尖捏住后颈激起一身寒粒,樊璃悄声低语:“偷偷养人。”
屋内,樊静伦抬眼看向陆言:“他走了,别遮掩了。”
陆言笑容淡定:“没遮掩,这就是事实。”
樊静伦盯了他几眼,冷着脸抓过铁钳,照着火盆猛捅下去。
细碎火星在夜色中爆炸般胡乱扑腾。
陆言连忙捏住那只骨节绷紧的手,沉吟片刻后低笑一声,问道:“阿郎想知道什么?”
樊静伦脸色稍微缓下去:“谢遇身边的小狸是什么人?”
陆言盯着那张苍白阴郁的脸,缓缓道:“大将军的童养媳。”
“……”樊静伦眼神一滞,拽着陆言衣领逼问,“没骗人?”
陆言竖了三根手指:“骗你天打雷劈。”
“小狸如今在哪?”
“给大将军殉情了。”
“……”
三三听到这,一脸震惊的跑出门去,劈头盖脸的向谢遇咆哮道:“你有媳妇了,你还勾引樊璃、吃他嘴巴!”
“不要脸!”
“负心汉!”
“臭男人!”
小猫一连串怒吼声传出几里地。
四处游荡的阴物们纷纷扭头望向陆家宅院。
“谁有媳妇?”
“大将军。”
“哪个大将军?”
“谢遇,谢大将军——”
“大将军有媳妇了还勾引樊家小瞎子!”
“谁勾引小瞎子?”
“谢遇——”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叠浪般从京郊荡开,一层层涌进郭城里坊间。
“谢遇有媳妇了!是个小瞎子!”
朱门前的两尊石狮子一脸古怪的挑起眼皮,阴物们在大街上四散奔走,嘻嘻哈哈的怪笑声传进皇城。
“有媳妇了!大将军有媳妇就变成瞎子了!”
“谁瞎了?”
“谢遇瞎了!”
金龙池中,病龙闻声低低喟叹一声。
郭城外的陆家宅院里,小狸花在樊璃怀中愣愣道:“谢遇没有媳妇啊……”
三三心口一鼓:“童养媳!他一死人家就给他殉葬了,我爹亲口说的!”
谢遇提着小猫后颈出去。
三三正待破口大骂,眼前一花,五只阴气捏的小鱼干落在嘴边。
“……”三三眼睛一转,放低嗓音轻声问道:“封口费么?”
谢遇垂眸看着它:“去找你爹,帮我留心童养媳殉葬的事。”
说到“童养媳”他语气略有迟疑。
三三不解道:“你直接去问我爹不就行了?”
谢遇转身回屋。
三三:“你不好意思?”
没人回它。
它突然想到英灵审问得吹掉阳火,连忙岔开话题:“我不知道你童养媳叫什么名字。”
谢遇顿在门口,微微偏头:“樊璃。”
三三心口一鼓:“我就知道你会骗人!我爹说了,人家叫小狸!”
谢遇没置声。
小猫几口吞下阴气,昂着脑袋四脚轻快的溜到客房,没看到人,又直直奔去陆言房间。
床上,藏青色布袍压着素白华服。
那脸色苍白的人眼尾微微泛红,唇舌交替间费力的回应陆言。
温和平易的面具在亲吻中掉在床上,有人终于露出猛兽的本质,咬着猎物要将其吞下。
三三蹲在门边,倒在床上的樊静伦一偏头,视线越过门缝落在它身上。
“陆言,它偷看。”
陆言停下,顺着樊静伦的目光看去,门口乌漆嘛黑的闪出两束细光。
他好笑的下床,低声向小猫说道:“你开的门?”
三三昂着脑袋:“是我开的,别看我啊,快回去猛猛抽他!”
小猫被拎去厨房,陆言把它塞进暖热灶肚里,摸摸它脑袋。
“乖啊,守好阵地,别让耗子偷了粮草。”
“遵命!”
西屋,雪意一脸严肃的溜到门边,探头朝外面看去。
月亮爬上中天了,主屋黑灯瞎火,那两位该是睡下去了。
出府那天陆言曾和他聊过樊静伦,当时觉得挺唏嘘,现在更唏嘘。
雪意缩回脑袋,摇摇头。
那祖宗一点就炸,身体又娇弱,动不动砸东西打人,老爹怎么就偏生喜欢对方呢?
雪意手揣袖子里大惑不解,叹息一声,看向樊璃:“今晚你得在这歇宿了。”
樊璃:“好伤人,我在这歇宿你就叹气。”
“我就是感慨来着,虽然我爹和世子的事没闹得人尽皆知,但相熟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眼下在兵马曹当值,官场上一步一个坑,要是我爹因为这事,被人打压了怎么办?”
“言叔的老相好在尚书台撑着场子,急个铲铲。”
雪意凑过来,问道:“你咋知道?”
樊璃微微朝后,靠上那片冷硬胸膛:“谢遇说的。”
“……”雪意听他说起谢遇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问道:“尚书台真有我爹的朋友?”
樊璃连忙拉拽谢遇袖子。
谢遇垂眸看着少年侧脸,视线垂落时不经间扫过那粉白双唇。
他缓缓移开目光,低声说道:“尚书令童辉与陆言是拜把子弟兄,当年魏军扫荡白水,童氏几百人渡水南下之际被敌寇包围,童辉带着青壮与敌军奋战重伤跌水,陆言搭救了他,所以当日便在白水结下盟约,两人视同手足。”
童氏是白水一带的大族,老家主尊卑观念重,日常来往的人除了十姓八族的掌权人和这十姓中的后起之秀,便只有游走山林的僧道了。
新家主刚从父亲手中接过权柄,就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兵结为异姓兄弟,这在教条森严的童家是过于标新立异了,要是说出去怕是要叫童老爹气出火星子来。
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而谢遇恰好是其中一个。
樊璃听完,一脸郑重的向雪意说道:“你爹的好兄弟来头大着,总之别担心就是了,万一有不长眼的给他穿小鞋,他那身手段是摆着看的?”
雪意连忙道:“你别胡说啊,我爹是个好人!”
“急什么,我说你爹不是好人了?”
雪意摸摸鼻子:“一时嘴快,没其他意思。”
樊璃一听又来劲了,点点头:“你肯定知道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急着给他辩解呢。”
“……”雪意拱他一下,去外面拎了一桶水进屋。
两人哼哼唧唧的洗漱。
樊璃数落道:“抠门,也不把水烧热再洗。”
雪意沉默低头:“这会儿大家都睡下了,出去烧得乒乒乓乓的扰民。”
“狡辩,你分明是怕吵到你爹。”樊璃哼了一声,捉着雪意衣袍作势要擦脚。
雪意连忙抽衣,不小心碰到樊璃脚背突然冻了一个激灵。
“好冰!”
“你摸到谢遇了,他给我擦脚。”
雪意没当真,把揩脚帕丢给樊璃让他自己擦,提着水桶出门。
樊璃扔掉揩脚帕,在雪意转身时,脚上水渍全部在阴气的覆盖下干透。
他坐在屋中,抱着猫:“都说谢遇给我擦了,你不听。”
“你咕叨啥?”雪意在屋门口说道,“早点睡。”
樊璃:“那你现在是要去值夜还是打更呢,夜深了还不进屋,是不是想出去鬼混?”
雪意:“闭嘴,我睡你隔壁。”
“好好的要分床了,那我是不是被嫌弃了?”樊璃窝上床给自己掖了掖铺盖,叭叭念道:“以前都是一个睡被窝的,现在要避嫌了,啊——你不会是长大了吧?”
雪意脸一红:“瞎说,我是要去读书,今晚我爹没查功课,明早一定会查。”
门被雪意匆匆关上,樊璃安静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推推谢遇:“去看他用功读书了没,要是他撒谎干坏事你就吓唬他,把书扔他脸上。”
谢遇看他一眼。
樊璃:“你就过去盯着他,别让他读太久,子时就吹掉他的灯撵他睡觉……去啊谢遇,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可樊璃能感觉到,对方正看着他。
类似于被猛兽盯视的危机感难免让人神经紧绷,当这视线来自于吻过他身体的人时,那种呼之欲出的意图便在静谧的空气中拉着丝,扰得人心绪不宁。
主屋的人悄悄进行一场私事,细微的动静顺着风声吹到这边。
樊璃蜷缩在床上,轻轻推开谢遇。
谢遇含着破尘珠,捏捏他脸颊穿墙而出,来到隔壁。
雪意耳朵里塞着棉花,捧着一本兵法坐在书案前无声诵读。
手中的细笔偶尔在书页间勾下一笔做记号,代表这处他读不懂,要重点背下,明早好拿去问老爹。
谢遇看了一眼,凌空来到宅院外。
冯虎靠着一棵光秃秃的桃树,一脸不耐的夹着石子弹向大门。
“咚——”
陆言闻声一顿。
一颗汗珠顺着下巴滚落在樊静伦颈窝。
他低头在对方唇间落下一吻,仔细替对方擦掉一身湿汗。
樊静伦睫毛微颤:“去打水。”
软下一身刺的大少爷哪都招人稀罕,一双凤眼专注的盯着陆言,说着蹭上来,脸颊轻轻贴着陆言心口。
“言叔,去打水。”
大少爷不清楚撒娇和勾引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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