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也许太久不见一个人那些欲望便会加倍生长。应绵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本来也不是个只有冷淡的人。
只是他和温澈森,光是惦记,都不知如何开口是好。他仍有心结。
还无计可施,这段时间只管休息,他还没能从黑市出去,温澈森也去工作了,两人暂时又不能见面了。
这时有另一个人来找他,是温洵。
温洵看上去一副有要紧事发生的模样。
“怎么了,温洵。”
他让温洵进到屋里,给他倒了一杯还温着的清茶。
温洵把拎着的几件礼物放到茶几下面,大刀阔斧一坐,刚想倾吐什么,却注意到主卧房门紧闭,压低了声音,“阿姨在家吗?”
“她在睡觉,我今晚要去替她上班。”
应绵看出了温洵的担心,只是一种找玩伴玩耍也会怕家长抓包的心理,妈妈性子不及布狄叔叔严厉,但很神秘,温洵好像怕唤醒了什么一般,沉吟而小心。
应绵温声道,“你要去做什么吗?要我陪你吗?”
“没事了。”温洵摇摇头,“我晚点再来找你,我过去蔺柯姐姐那边一下。”
温洵只是到应绵那边溜了一圈就走了,他今晚心神不定,说是去找蔺柯,但车却是直直往另一边开去,他想确认一件事。
这时已是轻车熟路,很快又到了那地下城酒店门口,这几个月的侦查还真让他拉扯出了一些事情。
这个点那酒店门口多的是往里进的人,没有几个人出去,他掐着点来的,他要蹲守的人大概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果然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有一个人被人丢了出来,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丢他的人是酒店的几个身形高大的打手,一行人还搜刮了他口袋里仅剩的几个圆形筹码,业务来源可想而知。
那个许久才爬起来,身形摇摇晃晃,往停车场这边走来。
温洵擎紧时机,下车向那个人走过去,几乎是扑了过去。
那人滚落在地,双眼迷蒙地看着他,身上有酒醉的气味。温洵立刻将他双手反扣擒住了他,力气一下收紧。感觉关节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身下人再忍耐不住,破口大骂,“你谁啊,你想干什么!”
温洵钳制着他的双手,用膝盖抵着他的背,将他一步步拖到旁边的草坪,他低下头,语调冷硬强横,“告诉我方修塘在哪里?”
那人没说话。
“快点!”温洵又攀上几寸捏住他的手肘。
预感到不对,那个人忙要求饶,他感觉背后的人力气很大,看身形是个素质绝不差的alpha,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你找他做什么?”他还想多问几句。
“你只管说,其他的没有你问的份。”温洵懒得跟他多讲,厉害起来,提高了声调,“三,二——”
“九层!地下九层!”身下人不得求助,忙一迭声,“棋牌室,应该在东面的房间。”
简单打理了一下,温洵很快就融入到这酒店里,打点好小费,跟着一些人流往地下层去。不多时就到了藏纳格间棋牌室那层,在机子里换了三百块筹码,然后在那些开放的棋牌室走廊溜着,也看到不时有人从房间出来,一脸窘相,分明是输光了钱。他漫无目的,每个房间都凑近看一眼,看似是在寻找顺风的方位和看得过眼的牌搭子,但双眼其实是在搜索着其他的什么,应该是在这个范围才是。
一些难闻的气味从房间里溢散出来,不知道是久坐不动的汗臭味还是腻散的烟味多,他只心乱如麻,他非要找到方修塘不可。
但这时变故陡生,突然从楼梯口冲出一堆人,气势汹汹的,还能看得出训练有素,姿态很端稳手里都攥着枪。
该不是第一回 来就遇到了打击黑恶势力的人联盟系统的人了吧。
他忙躲到一边,背着手把筹码都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那些人还顾及不到他这没深究价值的路人,直冲到尽头一个房间里去。
一阵呼喝,威厉十足,叫里面的人蹲下抱头,这是真的来抓人了。
温洵正想往另一边楼梯溜走,却看到有一个人从那房间走了出来,上身一件花衬衫很显眼,腿很长,随意吹了一个发型,到这时已经乱糟糟,脸上有在赌桌上酣战了几天几夜的靡醉感。
温洵停下了脚步,看到那花衬衫的主人——方修塘直直从那些在执行任务的人身边无事经过,还打了个哈欠。
直到视线扫向他。
温洵明显看到他眼神里有一丝错愕,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后面那些人把里面的人抓了出来,几个就算赌到身上都带出汗腥气了还持着表面体面的中年人,被押过时颇有怨毒地盯着方修塘,温洵认出那是爸爸之前在审判庭的同事叔叔。
“长官,你一起回去吗?”
温洵清楚地听到那队里一个体态挺直的人这样询问方修塘。
“你们先把人押回去吧,我晚点回去。”方修塘把投到对面的目光收了回去,叹了口气,“辛苦了,到楼下动静小点。”
“收到。”
说完方修塘就径直往前面走廊走去,温洵脸色已经很不对了,方修塘一声不吭,走到了他面前。
温洵感觉方修塘拉住了他的手,趁他松懈一把把他拽走了。
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只到转角另一条走廊,看方修塘用指纹开了一扇门进去。
温洵的低气压让人无法忽视,他背靠在门边,也不逃,只无声地盯着方修塘。
这房间应该是个休息室,还有个衣柜,方修塘拖开那柜门一侧,找了一件白色上衣出来,又解开了身上那衬衫。
他这换衣服的动作很流畅,身形很板正,肌肉漂亮,举止间却竟流露出一丝文气。
温洵眼很利,突然一下冲了过去,往他身后抢过来了什么,那衣柜上内侧的挂钩上钓着一个东西,他摊开手心。
手里是方修塘的姓名牌,用一条红绳串着,不是新做的,材质却很好。
方修塘,beta,联盟管理局,一级警司。
连职位名都长了点,温洵紧紧攥着这牌子,那银边要嵌进手心,他几近咬牙切齿,问道,“你这职位是你这几年升起来的,还是……”
明知道那不可能,方修塘明明在躲着什么,还以为是用逃窜来形容比较恰当。
方修塘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温吞地从他手心将那牌子拿了回来,那平视的目光,双眼依旧有蛊惑意味,可隐隐有了些距离感。
“不是,是官复原职。”
温洵感觉心口堵得厉害,官复原职,轻飘飘的四个字。
最不好说的是方修塘一看根本没有太多变化,他本来就是个很低能量的人,现在看也是同样,流动的气息都薄淡,但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持重也不能让人忽视。温洵自觉并不了解他,但竟能分辨那种细微差别。
“你这警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温洵口吻带上了点冷意,方才的愤怒早一扫而空,没什么力气了。
“一开始。”方修塘简短地说,“从军校出来就是,但我需要做一些事,便抹除了这一身份。”
“一开始?”温洵倒是听出来了,“所以我跟你认识的时候,你那恨联盟恨高层恨命运待你不公的架势,也全是装出来的。”
方修塘靠在衣柜旁边,用眼神扫他,现出点本味来,“是的,我本来就是管理局安插的人。”
“你是线人?”
“嗯。”
温洵就想这人实在阴险得可怕,他恐怕一直是清醒的,从不存在堕落一说。他现在这副端着的样子,转换自如,不妨碍他从前想融入某个地方,疯得似潜移暗化,有模有样,甚至不惜用上自毁的方式。
现在他偶尔的出格也有了解释,只是为了铺设一个完整的形象。
方修塘有些心不在焉,秉着被发现了就坦然面对的原则,虽然这场合不太让人舒服。他盯着温洵的嘴唇看了会儿。
温洵有意躲开了一点,沉声质问道,“所以你过往的那些经历也都是假的?”
方修塘摇了摇头,“当然是真的。”
温洵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信息量太大了,他想他要问也得问很久。但那些问题对他来说其实没有多大意义,当得知这方修塘的原形,一点不讨喜时。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温洵嘲讽道,“把人耍得团团转好玩吗?”
方修塘盯着他,轻声说,“对不起。”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温洵冷冰冰的,“我找到了那个你每个月都会联系的人,就是你曾说的那个勘探队友的弟弟,你每个月定时到黑市这里某个地点给他送钱。原来你真的对他很愧疚,不仅给他在手臂砍过两刀,还每个月都给他钱,可惜他一个晚上就能把这一大笔钱在赌场输个精光。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估计永远找不到你在哪,这还得谢谢他了。”
方修塘松动地低语了一句,可能是夸他聪明,又同他解释,“其实我对他没其他感情,我只是在调查一些事,通过这人会比较容易一点。”
“嗯,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温洵阴阳怪气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哪怕方修塘告诉他他这几年仍然过得很不好,也不要告诉他,他在筹谋什么,筹谋就算了,还要将从前一切推翻,这是非常可耻的行径。
他想走,方修塘却挡在门口,温洵一过去就被他拦住,两条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方修塘对他从没什么节制,五年不见,这人样子是一点没变,身上只有淡淡的烟味,应该在那棋牌室鏖战也会定时来这里散掉气味,一般人一上赌桌就结瘾了黏着不能动了,他还稳固着,老神在在,到这时才暴露一点。
方修塘把他压在了门上,呼吸灼热,原来身上还有点酒气,“我很想你。”
温洵毫无反应,方修塘贴近他侧颈,羞怯心浅淡地亲了他几下。
真是从容,好像他们还像之前那样亲密。
直到温洵卯足了劲给他面门来了一拳,一拳过去他脸都被打歪到一边。两个人近在咫尺,温洵鼻息都喷在他脸上,以为还暧昧着,但分明是剑拔弩张才是,“你就当无事发生是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恶心。”
方修塘把脸转了回来,安静地看着他,看着温洵那渐渐成熟的魅力,他慢慢叹了口气,“我大部分的事都没说谎。”
“本来决定好了过一段时间去找你,我想我能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解释清楚。”
温洵不在意,沉声道,“你五年前也说很快就处理好事情就来找我,你的事没完没了是不是?”
方修塘收敛眸色,“确实很棘手,我没办法提前跟你说。”
温洵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真难想象从这样一个事实可以怎样发散,但只一句棘手就可以甩脱责任。
“你抓的那些人是犯了什么事?”
“最显而易见的,就是贪污,不过那暂时不归我的范围,我来不过是因为他们和一件我一直在追查的事有联系。”方修塘苦涩地笑了一下,“我可在那棋牌室跟他们耗了三天才能抓人。”
温洵缄默了半秒,才说,“你抓的那几个人全是我爸爸之前的同事。”
“我知道。”方修塘答道。
其中有怎样的联系,方修塘过去的不止五年,如何耗费心机,到现在也已经开始收网,开始做清理。
温洵心底翻涌出一丝绝望。
“没关系。不管你以后有什么立场,都不要告诉我。”
听到这样的话,方修塘愣了一下,“温洵……”
温洵没有再说,只重重推开他,离开了这房间。
温澈森每个周末都会从军区回到住的公寓,现在暂时还不忙。温洵毕业已经有几个月了,但他申请的任职地还没发正式通知书,可能还要在家休息那么几个月,但奇怪的是,这几天温洵在家也不怎么见人,都是躲在房间里。
书架上放着一个文件夹,他拿着走到走廊,敲了敲温洵的房门。
温洵过了好久才打开门,一脸颓丧之气,不知道是几日未眠,房间里游戏机的声音还在响着。
“应绵那边解除追踪禁令了,我们一起去接他出来。”温澈森说。
温洵揉了揉眼睛,“我这个样子能见人吗?”
“你也知道啊。”
温澈森问他是怎么了,只把手里的文件丢给他,“你的总项考核通过了,看基地那边什么时候让你过去吧。”
温洵差点都忘了这茬,“谢谢哥。”
温澈森冷静地看着他,“我们两个都去了军区,你猜温至衍会怎么对我?”
温洵拆文件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选择是自己做的,哥哥却要问爸爸会怎么对他。那也是,从小到大,他做错什么事,爸爸第一个就是怪哥哥怎么不把他管好。
军区和管理局一直是分开讨论的,军区的人从不对管理局那些上层有好感,管理局那些掌权的人也看不起军区那些大老粗。这其中还有些暗流涌动,全因如今的管理局的总处长就是军区过去的,温至衍最善装和平,但他不可能会服从这种说到底还是外来的管理者,只不讲人情,不顾政治生态,以绝对的肃杀气焰将下面的人牢牢压制。
温至衍看似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却极重功利,那总处长的换任对他来说是种压力,从前还挺有前瞻性,在很早之前,他就说不同意温澈森一切未来规划和军区那边有联系。
别人都不知,毕竟听起来根本没有冲突,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有冲劲有前途,可对温至衍来说,就是种违逆。
温澈森还就喜欢干些违逆他的事。从去军事联合营读大学那天起就是明着跟他作对了,这也让他毕业之后的路有点难走。
读完大学出来,面前有许多选择,在温至衍眼皮子底下的海岛监狱是不能去的了,大型战事也轮不到他去参与,其他还能得到资格的地方怎么也得蹉跎个七八年,还可能有变数。谁也没想到他会选择灯塔,还是选了最短的五年,五年就意味他得承担许多危险的任务,不然要求安逸,可以跟当时同伴的那个男人同样,签十年以上的驻守书。
男人还在他离开之前调侃了一下,他这一下就当了那么年轻的上校,等他从灯塔出来,他估计都做到联盟军事指挥官了。
温澈森倒没想那么多,不过回想这一路,他力气真跟用不完一样。
他就那样绕过温至衍的掌控,成功进了联盟的军区。如今温洵也通过专项考核进了军区,看上去还得磨练好久,但两兄弟同心起来,够把温至衍气死了。
“不管他。”温洵的语气莫名无力起来。
温澈森看着他,叹了口气,“我看你这样子门也出不了,我就自己过去了,晚点整理好一起吃饭吧。”
是担心应绵看到他这副样子又得担心,应绵这五年在黑市过着相对安生的日子,但也因失去通讯而变得落后,不清楚外面形势。看似是温洵突然伤心,其实罪魁祸首是方修塘,方修塘的多重身份也代表他和布狄还有应绵从前的接触是存在疑点的,在这“一家人”还没闹得鸡飞蛋打之前,温澈森应该适当插一下手。
到了晚上,温澈森就出发去了黑市,这次没有换车,还带了两个属下。
一号街道还是老样子,只是路边那些人看到他们的车都避之不及,不过暗处还是有一些人在盯着,想把人从这地方带出去不是件易事。
他很快找到了那栋出租屋,在巷子里,两个士官在他身后站着,今次过来这两人还有重要任务要做,他弯身从车屉里拿出一张纸。
“地下城的路线图在这里,到那里只用查查他们在那里跟什么人接触过就行,有问题的话发紧急口令给我,要是遇到其他系统的人一句话都不要说,姓名牌戴好。”
“好的上校。”
温澈森看了看表,“我等你们八个小时,到凌晨四点。”
“遵命。”
那两人很快将车驶离了巷子,温澈森揉了揉肩膀,收敛神色,往楼上走去。
应绵应该是刚收到禁令解除的通知不久,再传到黑市里也有延后性,温澈森想他应该还没做好准备,不过这种事肯定是宜早不宜迟的。
他已经到了楼上,走到那个门牌号前,敲了敲门。
楼梯口刚好上来几个人,未看清人就先听到了一串甜腻暧昧的笑声,一个alpha左右两边各揽着一个omega,两个omega穿着很暴露,只将身体殷勤地和中间的alpha磨蹭着。
温澈森瞟去一眼,那几个人看到他,都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又不在意地将视线转了回来。
但不知道怎么就吓到了人,那三个人动静变得很轻,一溜烟跑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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