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打工的酒店远离市中心,位于江市郊野,整体被打造成了古典园林的风格,不少建筑甚至是迁移来的古宅,据说最高的房价一晚就要六位数,堪称国内之最。
本来这样的酒店是不招临时工的,但酒店餐饮部经理是谢云泽一个朋友的哥哥,硬是把我俩塞了进来。
“今天来的每位客人都非常尊贵,你们一定要小心服务,千万不能出错……”
训话期间,我不时往边上瞄,关注着身旁的谢云泽。他今天虽然不烧了,但脸色还是不好看。我也劝过他,让他不要来了,他不听,硬是说自己身强力壮,早就恢复。
“你觉得还好吗?”我悄声问他。
“没事的哥,放心吧,我壮得跟牛一样!”谢云泽咧嘴一笑,右手握拳,猩猩一样拍打自己的前胸。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了,没两下就呛咳起来,引来周围一众人的侧目。
我心里暗叹一声,连忙替他拍背:“知道了知道了,你悠着点……”
晚宴七点开始,六点半就有不少客人陆续进场,人人穿着体面华丽,脸上都戴着一副精美的假面。
宴会场地假山错落有致,小桥流水环绕。白墙粉黛、雕梁画栋间,还有专业的戏曲演员立于戏台子上献声助兴。那幽咽婉转唱腔,透过整片的荷花传过来,让人恍惚中像是回到了百余年前。
由于担心谢云泽的身体情况,我整晚都非常关注他,隔一会儿就要问问他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起初他嘴还很硬,说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站一个小时后,突然就说自己脑袋连着肩膀总是神经痛,要去吃个药,让我帮他看着点。
我摸了摸他的手,没摸到热度,但还是不放心地提议道:“你撑不住就先回去吧?”
“我不,我得坚持下去,我还要存钱给小黛买生日礼物呢。没事的哥,我速速去打个药就回来。”说完,谢云泽捂着自己肩颈,快步往外走去。
他大概离开了十分钟不到,再回来时,身上弥漫着一股熟悉的甜香,那是我曾经在沈鹜年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不是吃药吗,你怎么生病还抽烟啊?”我以为他骗我,眉头都拧了起来。
谢云泽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不是烟,哥,是吸入式止痛剂。我妈之前给我的,说对神经痛非常有效,许多红线症患者都会用,我以防万一就给带来了。”说着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东西示意我看。
蓝绿色的包装盒,与一般的香烟盒十分想象,正中是一串英文,角落里写着“派宁舒”几个中文,侧边有相关的用药提醒说明。
放到鼻尖嗅了嗅,淡淡的散发甜味的花香,确实是这个味没错。
以前沈鹜年说这是他用来治疗偏头痛的,我还当他瞎说,原来真是止痛药啊。
我轻咳一声,将药盒还给谢云泽:“你还痛吗?”
“不痛了,还挺有效的。”谢云泽将派宁舒重新塞回口袋里。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让他有事叫我,随后端着托盘与他分开。
好奇怪……
走在桥上,我捂着后颈环视四周,没有对上任何人的视线。然而往前走没两步,那种如影随形,落在肌肤上的存在感就又出现了。
就像……一直有人在盯着我。
我闭了闭眼,很快否定了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
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导致的,这种场合,谁会没事盯着个侍应生看啊。
晚宴的主办方是一家专注儿童罕见病的基金会,此次举办这样一场晚宴,主要目的便是筹集善款。
筹集方式以拍卖来宾捐赠物为主,珠宝、字画、古董花瓶,光是听主持人报出的竞拍数额,都是我做梦刮彩票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看到那个美女了吗?身材真好。”
“还是个外国妞。怎么,看上了?那你去勾搭一下呗,今晚说不定就能一亲芳泽……”
雕花的窗子前,望着远处戏台,穿着绿色鱼尾裙的外国女孩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关注。两名年轻的男士互相怂恿着,其中一人从我托盘里拿了两支香槟,信心满满地朝女孩走去。
“Beautiful lady, are you here alone(美丽的小姐,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女孩闻声转过脸,假面下翠绿的眼眸与身上华美的礼服裙交相辉映着,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男人呼吸微微一窒,我也呼吸微微一窒,不是为对方的美貌,而是因为我认出了她是谁。
偌大的江市,上千万人口,一个郊区的五星级酒店,我竟然与菲利亚不期而遇了。
“我和家里人一起来的。”菲利亚直接用中文回答了搭讪者的问题。
男人一喜:“你的中文说得真好。能请你喝一杯吗?或许,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家里人?是沈鹜年吗?我往周围搜寻一番,试图找到沈鹜年的身影。
与此同时,台上主持人开始高声介绍下一件拍卖物。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我们要拍卖的是一件非常特别的作品——著名艺术家沈爻的原创油画!”
“这幅名为《永恒》的作品,画作尺寸为30x40英寸,展现了沈爻在色彩与形态掌控上的非凡才华……”
两名戴着手套的礼仪小姐微笑着向台下展示手中色彩绚丽的画作,主持人接着道:“这幅画作由艺术家的独子沈鹜年先生慷慨捐赠,拍卖所得将全数用于支持我们的慈善事业。这不仅是收藏当代艺术历史的绝佳机会,也是对崇高事业作出重要贡献的时刻。”
“我们的起拍价是五十万美元。有人出五十万吗?谢谢您,先生,五十万已出……我们有六十万美元的出价吗?”
真的是沈鹜年,他也来了。
“怎么,你想和我谈恋爱吗?我倒是无所谓,但上一个说爱我的男人因为变心,被我撞断双腿成了残废。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背叛我,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让你以后再也说不了甜言蜜语……”
我急着找菲利亚询问关于沈鹜年的事,一转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一会儿功夫,菲利亚就扯住了搭讪男的领带。
她嘴角泛着甜美又危险的微笑,眼神透出一股平静的疯感。
“既然美女不愿意和我做朋友,那就……就不勉强了吧。”男人看着被她吓到了,抽出自己的领带,忙不迭同朋友一道离去。
“……脑子不正常。”两人从我身旁经过时,还能听到搭讪男的小声吐槽。
“怎么,你也想来搭讪吗?”菲利亚手里握着香槟,轻倚窗户,懒懒看向我。
侍应生也是要戴面具的,不过都是统一样式,非常简约的款式,我怕她没认出我,特地将面具往上挪了挪。
“是我。”
“我知道是你。”菲利亚抿了口香槟,啧啧两声,“你竟然在这里端盘子,乌列也真舍得。不如你跟我吧,我养你。”
我头皮一麻,斩钉截铁地婉拒道:“不了,我……我喜欢自食其力。”
菲利亚切了声,展现出惊人的语言天赋:“没苦硬吃。”
才十几天,她的中文就突飞猛进,现在不仅发音标准不少,连流行词都信手拈来。
我讪然地挠了挠鼻尖,回归主题:“沈鹜年来了吗?”
“来了,但不知道在哪儿。你想找他,直接打电话给他呗。”
那也要他接才行啊。我落寞地想着。
“这里好无聊,还不如去泡吧。”菲利亚将喝完的空杯子置于我的托盘中,十指交叉,在身前升了个懒腰,道,“你要是遇到乌列,就说我先走了,不用管我。”说完,她往屋外走去。
沈爻的画最终以三百万美元的价格成交,成了当晚成交价最高的捐赠品。
拍卖结束,晚宴却还在继续,客人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台上的戏曲老师喉咙都要唱哑,他们依旧没有聊尽兴。
到了原定的下班时间,餐饮部经理特地过来打招呼,让我们现在走也行,但不走的话,他会额外再贴一百块钱给我们。
谢云泽实在撑不住了,先行离去,我为了一百块钱,选择留下。
凌晨两点,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晚宴才算结束。而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在人群中找到沈鹜年。
或许他早就走了吧。
活动着酸痛的肩膀,我换完衣服,正要往酒店外走,突然脚步一顿,发现手机上一个小时前,显示沈鹜年发了条消息给我。
由于晚宴是保密性质的,侍应生全部不能带手机进场,我一直将手机和背包存在更衣室的柜子里,因而这会儿才看到。
【明03】
这是什么意思?
我站在原地踌躇片刻,忽地福至心灵,走到路边的一栋古宅前,看了眼上头的门牌号——明12。
沿着门牌号一路寻去,明11……明09……明05……
最后,我到了明03门前。
古朴而颇具历史感的木门稍稍泄开一道缝,里头没有灯光,更没有人声。
这样一座古宅,这样黯淡的光线,几乎就是恐怖片必备要素了。
我紧紧抓住背包带子,小心翼翼跨进一只脚,声音都有些颤抖:“沈鹜年?”
进到门里,是一方小小的院落,要再往前走一段才到真正的房门。
里头黑漆漆的,比外面更恐怖,我咽着唾沫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前路缓慢挪移。
“沈鹜年,你在不在啊?”
怕人已经睡着了,我敲了敲门,等了片刻,见始终无人应答,只得轻手轻脚推开了那扇雕工精湛的隔扇门。
扑面而来的,是浓重到醺人的酒气,叫人呼吸都有些不畅。
手电冷白的光在灰色砖石地面上转了几圈,照过屋里的桌椅等物,以及吧台上一瓶就快见底的威士忌,和一只空杯。
“沈鹜啊……”后颈被巨大的力道掐住,惊呼着,对方反扣住我的胳膊,将我整个人按到了墙上。
手机落到地上,屋内再次回归不见五指的黑。
脸颊蹭着粗糙的墙面,我疼痛地蹙起眉,试着挣扎,只是让后颈与手腕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好痛……沈鹜年?”
黑暗中,粗沉的呼吸靠过来,带着烈酒的气息。
“这么快就找到新对象了,你还真是……一直在超出我的想象。”
什么呀?什么新对象?
“你先放开我……”
“不是说让我把坏的那面尽可能暴露给你吗?不是说不会不爱我吗?结果才半个月不到,你就受不了了?”他自顾自地说着,语调冰冷至极。
“没有,没有受不了你。”我深知和醉鬼是没法讲道理的,只能软声哄着,“是我不好,是我迟到了,你别生气了……”
“我别生气?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他缓慢说道,含着丝讽笑,双唇不住摩挲我的耳廓,让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你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根本不配我生气。”
嘴上这样说着,行动却是完全相反的。话音落下,他狠狠地一口咬住我的耳朵,拿齿尖用力碾磨着脆弱的软骨。我痛得失声惨叫,简直以为耳朵要被他撕扯下来,刚想求饶,他又毫无预兆地松开了我。
“真烦人……你的声音,你的笑容,你的碰触,所有的所有,都很烦人……”
“好好好,我烦,我最烦了,你先放开我嘛……”
接着,就感到扣着我手的力道松开了。我心头骤喜,以为是沈鹜年终于恢复了理智,谁想下一秒,他就将手绕到前方,拉开了我的拉链。
“不是,你等等!”我再次挣扎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腕,想要阻止他进一步动作。
他停下来,贴住我的耳朵,情人般亲昵地耳语:“你敢动一下,我就掰断你的脖子。”
我一个哆嗦,下意识松开了五指。
那之后,一切都非常疼痛。
与温室那次截然不同,没有交流,没有亲吻,也没有抚慰,沈鹜年的动作粗暴,态度漠然,好似只是将小怪物当做一种榨取的工具,而非我身体的一部分。
全然的黑暗中,脑海深处有一些奇怪的记忆因为相似的环境和处境闪现出来,我不记得自己有经历过,但它们是那样的真实——我的身体沉进冰冷的湖水里,从身后被一只看不清面目的触手怪物禁锢、缠裹、亵玩。
记忆中的怪物完全不理我的意愿,不顾我的抗拒,就像如今的沈鹜年。两者的形象诡异地重合在了一起,让我有些迟缓的大脑一时难以区分。
膝盖颤栗,几乎要站不住。男人的可悲之处在此体现的淋漓尽致,哪怕被暴力地对待,小怪物仍然能苦中作乐,在不断的挤压中吐出点什么。
心脏使劲跳动着,犹如擂鼓,在我的耳膜上肆无忌惮地落下又重又疾的音符。
后颈上的手掌移开了,沈鹜年揽住我的腰,止住我下滑的趋势,我以为一切结束了,正要歇一口气,就感到身下一凉,小怪物的外套连着内衫都被一把扒掉。
撑着墙面,我无措地回头,想要在黑暗里定位到沈鹜年的所在,但太黑了,也太静了,除了模糊的一团黑影,其余的我什么也看不见。
到底是怪物,还是沈鹜年呢?
黑暗滋长了恐惧,恍惚中,我不可抑制地生出荒唐的想象。
黏腻湿滑的触感落在身后,水里的某些生物,诸如章鱼、黄鳝、隐鱼,出于生物特性,为了躲避天敌,或者繁衍生息,喜爱钻一切窄小的洞穴。洞穴可能是只沉在海底的玻璃酒瓶,也可能是某只海参的泄殖腔。
“好痛……”我现在就是那只倒霉的海参。 身后的大怪物显然也拥有这样的穴居特性,并且比起隐鱼、黄鳝之流,更加的霸道和凶残。
触手侵入到干涩的洞穴里,将身上的粘液涂满洞壁,以确保自己能顺畅地进出此地,在这一过程中,所有的疼痛和挣扎都被无视。
隐鱼翻搅着海参的内脏,怪物翻搅着我的内脏。
“我说了,让你别乱动。”
怪物翻搅的动作终于停下,我紧绷的肌肉也跟着松软下来。以为这次会是真正的解脱,谁想下一秒,剧痛袭来,那触手原来不过是个探路的先头兵,庞大狰狞的本体还在后头等着我。
据说一条海参最多能容纳超过十五条隐鱼。当时在网上看到这一科普的时候,还觉得海参实在太厉害了,小小的泄殖腔,无限的可能。
现在我明白了,真的到了危急关头,由不得你自己,挑战极限也好过爆体而亡吧。
可是真的好疼,好可怕……
疼得小怪物缩成小小一团,再也乐天不起来;可怕得我牙齿打颤,眼泪一个劲儿落下。
我哽咽着,拿手去推身后那怪物,被轻易捉住,五指从手背抻进去,大力扣住,重重按到墙上。
“放松,不然吃苦的是你自己。”
有一瞬间,我分不清他是不耐还是隐忍,可也只是一瞬,因为下一瞬,我的思绪就被全数撞碎了。
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极度的痛苦中,肾上腺素飙升,身体通过自救短暂地屏蔽了大部分痛苦。随后,先前一直被掩盖的微小快意突显出来,以燎原之势占据上风。
小怪物记吃不记打,转眼就又精神抖擞起来,并且,比上一次吐得更快。
我闭上眼,睫毛不住颤抖着,彻底脱力。
“我都还没有玩够,你就没力气了?”
怪物冷酷的低语着,捞起我的身体,将我放到柔软的巢穴。
等我魂灵归体,回过神来,怪物已经再次侵入进来。
隐鱼钻入海参的泄殖腔,是为了生存,怪物钻进我的身体,似乎只是为了玩弄。
“不要……”
衣服被撩高,双腿被触手抱住,提起,而我的脚上,甚至还缠着裤子,穿着鞋袜。
下巴、脖颈、胸口,还有膝盖,怪物的口器锋利而贪婪,凡过之处,总会有种皮开肉绽的错觉。
视线被剥夺的情况下,时间也不再有实感,可能是十几分钟,又或者半个小时,我不知道。身体麻木一片,耳边全是海浪拍击的声音。
有好几次,我试着逃跑,拽着身下的被褥盲目地向前爬行,每次都会被身后的怪物抓回来。
黑夜中,怪物的双眼散发出冷冽的蓝光,睥睨着身下狼狈扭动,企图逃跑的猎物:“还说没有受不了,那你逃什么?”
怪物耐心有限,很快就不耐再进行这种你逃我追的循环。他径直将我翻了个面,扣着后脖颈压紧。
怪物的触手探入到洞穴深处,搅弄着,捣毁着。 手指抠抓着一切能抓在手里的东西,肚腹的疼痛让我再也忍受不了的
放声哭喊起来。
“停下……停下……”
眼泪也不知汗水,迅速洇湿了身下的被褥。 我呼出三口气,才能吸进一口气,脑子感觉已经缺氧,雾蒙蒙一片,再不停下,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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