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开嘴角:“不知道这样的答案,池家能不能接受?”
池砚西眼尾的青筋蹦了几下,辛意真的要杀了他,这个疯子!
“你……”
“动手。”
辛意一声令下,但只有几个小弟冲了过去。
池砚西把余亮往身后推了推,提高声音:“你们疯了!真信他的鬼话能骗了池家!要知道你们可全部是证人,他连我都敢动,怎么会留着你们这些随时都可能揭穿他的人!”
那几个冲到他身前的小弟因为他这一番话停下,思考起来,他们老板的为人的确很有可能。
“你们今天杀了我!明天他就会杀了你们以绝后患,谁都跑不了!”
池砚西的话如同警钟在众人头上敲响,临危不乱将局势再次逆转。
外面郁执瞧着拉上卷帘门的车行,视线停在二楼窗户,丢下手里的烟。
辛意被气到面目扭曲,五官狰狞:“今天全是参与者,我问你们,你们谁敢去池家告发说自己也是参与者,既然不敢谁能揭穿我!动手每人一百万!”
池砚西:“我出五百万!每人!”
“操!”辛意一脚踢开椅子,拔出腰后的枪就向池砚西开枪,这是为郁执准备的,毕竟那朵玫瑰实在危险,他不得不防备。
同时大喊:“妈的!今天谁不动手!老子杀你们全家!”
他的手下太了解他了,常年在他的淫威之下最终还是被逼得动手,池砚西就算能给他们一人五百万,今晚他们没遂辛意的意,以后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而解决了池砚西,他们或许能骗过池家,辛意也许一高兴并不会为难他们,两相权衡他们还是更害怕辛意。
池砚西踉跄着向后退去,手臂被子弹划中,衣袖都破了,露出血痕。
刚站稳那些小弟就拿着各种在这里就地取材的家伙事儿,向他冲了过来,高举的斧头,扳手等工具要,是砸下来绝对能要了他的命。
池砚西无路可退,不过alpha也硬气,没怂,没求饶,只是举起受伤的那只手,徒劳无功的做着最后的抵抗。
同时间扶着余亮的那只手还要把人放下,这样至少这一波的攻击伤不到他。
最后一刻池砚西想起自己的父母,家人,也想起了郁执。
不知道他会不会为自己难过。
不过他不后悔。
好吧,有点后悔,他太自信了,如果还有机会他以后上卫生间都带保镖!
锤子,斧头,铁棍,三角铁等等落下,砸在柔软的身体上,几乎把身体砸得变了形状。
下一秒灯被一枪射灭,在一阵慌乱声中郁执无声无息从楼上下来,大衣的衣摆还沾着些碎玻璃。
“谁把灯打了?”
卷帘门拉着, 二楼也没有开灯,沉重的黑暗瞬间倾轧下来让众人一时间如坠深渊,还没适应的眼睛连模糊的轮廓都看不到。
而在这黑暗之中, 郁执凭借着声音出现在一人身后,修长五指在黑暗中张开, 凸起的指节爆发着强悍的力量捂住对方的嘴, 另一只手横刀至脖颈前,毫不犹豫的划过。
血水如喷泉。
只可惜, 黑暗之中无人观赏。
“刚才打到那谁了吧?”
“快找到开关, 把别的灯打开,你们一群废物。”
“别急别急, 门关着他跑不了。”
被割喉的人在郁执手里发生一阵痉挛,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等不到光明到来的那一刻,被郁执随手一丢,落地的声响在这杂乱之中引起不了丝毫注意。
最后一块碎玻璃随着走动从郁执的大衣衣摆掉落,而他已经顺着声音走向离他最近的第二个人。
是黑暗中带来死亡的蝴蝶, 刀光和鲜血在翩翩起舞。
在靠近第二个人时,急促的脚步声从旁边横插过来, 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郁执握刀的手无声无息向着对方的方向一转。
“噗呲——”
是刀子捅进皮肉的声音, 极其微弱但对于当事两人则十分明显, 那人闷哼一声停住脚步,刺得不深, 他更多的是不解甚至觉得是自己倒霉撞上了什么,低头看去,下一秒握刀的手猛的用力,眨眼间只剩下刀柄还在外头。
在那人痛苦出声前, 刀子被拔出再被捅入。
快若闪电十数刀,愣是让对方痛得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嘴变成了崖,鲜血是无休无止的瀑布,弄脏郁执的大衣。
一道光从对面晃了过来,郁执掐住对方脖颈把他抬起挡住自己,对上那双绝望愤恨的眼睛,郁执欣赏了一秒。
他发现帝都的保镖以及类似这个行业的人,都缺少一个认知。
杀人者——人恒杀之。
所以郁执哪怕是哪天走在路上,被迎面而来的乞丐捅死,他也不会觉得奇怪或者愤怒。
对面用手机手电筒照过来的人只看了他们一眼,光线集中在上方,两个人好似在面对面说话,所以没做任何停留向旁边转去,陆陆续续的好几个人拿出了手机。
一时间一束束光晃来晃去,郁执暂时没把这人推开,一双浅色眼珠追随着光源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同时寻找着池砚西。
“你们闻到了吗?好浓的血腥味。”
“应该是那谁的吧……”
说这话的人声音哆嗦,甚至不敢提池砚西的名字,一想到真的杀了池砚西还是胆怵,毕竟池砚西不是以前那些没背景靠山的平民老百姓。
一人下意识的把手机向门口照去,就见地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
怔了下,手机都差点被吓掉:“没没没人!门口没人!他没在!”
那么多家伙事儿砸下去,池砚西不可能不在门口。
一黑下来就躲到办公桌后的辛意沉着脸向门口看去,突然灯亮,刺得所有人都或眯起或闭上眼睛。
郁执只是眼睫抖了一下,在斗兽场训练过的,强光和黑暗的不停切换,有人眼睛都因此瞎了。
他迅速扫了一圈,不见池砚西。
门口旁不远一辆被拆了一半的车后,池砚西紧咬着唇,alpha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瞧着怀里出气多,进气少的小警察。
刚刚那些东西砸下来的最后一刻,原本一动不动的小警察忽然抓住他一翻身,替他挡住了绝大部分的伤害。
冷汗砸在余亮脸上,将他脸上的血水冲刷,露出年轻的还有点稚嫩的脸。
余亮眼睛只勉强睁开了条缝,他瞧着要哭的alpha,开口,声若蚊蝇。
池砚西忍着眼泪,低头靠近了听。
“别、别自责,我是一名,一名警察,保护每位公民是我、是我的责任。”
池砚西不敢开口怕引起注意,在心里默默回复:你是一名非常,非常好的警察,可警察的命也是命啊。
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池砚西不太敢再动余亮,他小心翼翼把余亮放下,从旁边打开的工具箱里拿起一个扳手,转过身,偷偷摸摸抬起头从车窗向外看去。
看到郁执的那一刻,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他安全了。
提着的心在那一瞬间落了地,一直忍着的眼泪倏地滚落。
不过紧接着又再次紧张起来,他用力抹掉眼泪,现在对方人多,郁执又被发现了,无论怎么看还是他们处在劣势,危险之中。
“他是谁?”
“郁执!”
“老高死了!”
一片混乱。
辛意眼睛发亮的盯着郁执,不过这不耽误他向郁执开枪,但瞄准的不是要害,先要摘掉玫瑰的刺,才能玩弄玫瑰。
郁执长臂一伸,把身边还没跟上局势发展的人拽了过来,子弹射穿对方腹部。
“给我抓住他,伤了也没……啊!!!”辛意惨叫着,手枪掉落,握枪的手腕上插了一把匕首,完全刺穿。
郁执把手里的人肉盾牌向人群甩去,另一只手已经从腰后拔出他那把格、洛克手枪,食指不停按动扳机,可以说弹无虚发,一个又一个人倒下,眨眼间就解决了大半部分人,甚至没给他们开枪的机会。
一个小弟爬上半空吊车用铁链,松手跳到郁执背上,一双脚利落缠住郁执,手臂就向郁执脖颈拧去。
前方也有两人从侧方突破,向郁执射击。
两波攻击,郁执只有一把枪。
他握枪的手纹丝不动,不见任何慌乱的按下扳机。
子弹从格、洛克的枪膛里射出,接连两枚,前面一枚撞上半空中射来的子弹,一阵火花,两枚子弹在撞击中改变方向,一人倒霉被射中,另一枚子弹则把池砚西挡身的车射出一个窟窿。
池砚西喉结滚动了下。
紧随其后的那一枚则方向不变,射穿了持枪者眉心。
郁执同时间用最快的速度矮身躲过另一个方向射来的子弹,在他背上的人就正好被他带到子弹前,成为靶子。
惨叫声此起彼伏,车行内血腥味浓郁。
背上的人中弹后缠着他的腿没了力气,郁执肩膀向前一个用力就把他人到了身前,成为了他的新人肉盾牌。
郁执抓着人肉盾牌向开枪的人逼近,对方惶恐的不停按动扳机,直到空膛,他怔了下恐惧的看了眼手枪,再转眼那隔着他们的人肉盾牌已经被丢掉,露出beta沾着血的平静的脸,吓的他快要尿裤子了。
躲起来观察的王生:“他没开枪,他没子弹了!”
小弟听到王生这句话仿佛又看到了生路,可犹犹豫豫哆哆嗦嗦实在太慢了。
郁执在扔开盾牌的那一刻就扯下了他的眼镜,用力一捏,镜框从中间分开成为武器,被他狠狠刺入小弟的眼睛,而后手在镜链上绕了一圈,在小弟的惨叫声中拔出,回身颈链脱手而出,如链条飞镖直直锁定刚才出声的王生的位置。
绕是王生躲得快还是被划破了脸,吓的他一屁股跌坐在车后,气势和胆子被郁执打没了,打破了。
辛意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早就躲起的王生还算战力,他旁边不远虽然还有一个喘气的,但也仅仅就能喘气了。
王生根本不敢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对方的杀伐果断以及对场面的掌控和判断根本是碾压他们,他像是天生的杀戮机器,任何的东西在他手里都能成为武器,这样的场景下,他甚至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从容。
池砚西目瞪口呆,眼花缭乱,很多时刻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只觉得自己现在上去反而会添乱。
一晃眼,和在地上爬过来的辛意对上视线。
两人看到彼此都是一愣,紧接着怒火上头,池砚西抡着扳手就向辛意砸去,用另一只好手捡回手枪的辛意就要开枪。
一枚子弹从远处,角度刁钻的射穿了他这一只手,他的食指虽然按上了扳机,却不再有力气按下去。
痛苦的惨叫响起。
抡着扳手发着狠马上就要砸到辛意脑袋的池砚西,被一只沾血的手从后抓住衣领,强势拽了回来。
池砚西被拽的踉跄着向后跌了一个腚蹲,有点懵地抬起头,就和那双浅色眼珠对上视线。
怒气霎时间偃旗息鼓。
有鲜艳的血珠坠在郁执鸦羽般的睫毛上。
砸在池砚西有些脏了的脸上,砸得alpha抖了下,嘴唇嗫嚅,有什么话想说。
郁执的枪口缓缓对准了他,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怕吗?”
黑洞洞的枪口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池砚西抿了下嘴角,盯着郁执的眼神执拗又热烈。
他动作了下,手掌撑地,从坐在地上变成跪在郁执身侧。
伸长脖颈靠近还有余温的枪口,然后盯着郁执,吻了上去。
“我不怕。”
此时此刻的池砚西的确让郁执产生了性*欲。
想甘进他那张会说话的嘴里。
握着枪的手移动,射击。
看傻眼的辛意眉心就多了一个血洞,最后一刻盘亘在脑海的是他又输给池砚西了,他的daddy是属于池砚西的。
死不瞑目。
池砚西眼皮抖了下,那溅出来的血有几滴落到了他脖颈上,滚烫的,他盯着郁执不肯移开视线,固执的用他的方式向郁执证明,他真的不怕。
大部队持枪从楼上出现,钟山喊了一声“少爷”,又惊讶的瞧了瞧这一地的尸体。
池砚西回神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有人去打开了卷帘门,池云霄大步走了进来对地上的尸体视若无睹,目光迅速锁定池砚西,着急向他走去。
“砚西,怎么样?受伤没有?”
“哥!快叫医生过来,这里有人受了重伤。”
听到池砚西的话,已经有人有眼力见的叫来了同行而来的医生。
“砚西,你受伤了。”池云霄心疼的瞧着池砚西淌血的手臂,跑进来的医生就要在他们身边停下。
池砚西催促着他们:“我没事,快救他。”
余亮被发现,医生快速检查了下,情况严重,没多说废话耽误时间,把人抬上了担架:“要立即送去医院进行抢救。”
“好,我也一起去。”
“哥,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去医院。”
他没事比什么都重要,池云霄接下来只需要做善后工作就好:“嗯,你去吧。”
池砚西着急忙慌的向外去,又停下,回头喊了没跟上来的郁执一句:“郁执,你开车和我一起过去。”
郁执收了枪,带着一身浓重血腥味向门口走去,很多视线在他身上打量,毕竟车行内的这个场景实在是……
池云霄这边先给老爷子打电话报平安,瞥了郁执一眼:“嗯,是他救下的。”
门外还有百十来号人,声势浩大,把路段都封锁了,在这深秋萧瑟的夜里带着肃杀之气,就连流浪的小动物都不敢冒头。
分了一拨人出来,开了四五台车跟在郁执的车后,一路向医院开去。
池砚西几乎是瘫在副驾驶上的,盯着前面的救护车,祈祷着这个叫做余亮的小警察一定要没事。
“是个警察。”
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
“我本来想救他的,没想到反倒拖累他了。”
alpha很自责。
其实这事怪不得他,他不出现,余亮更是死路一条。
郁执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撑在车窗上抵着脑袋,他这一天过得相当充实,心情又实在和好沾不上边,没让这个犯错的alpha立即闭嘴已经是大发慈悲。
“希望他没有事。”
池砚西说完这句就没再开口,沉重不安的担忧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盯着前面的救护车,车厢里安静下来,路灯的光如波纹一道接着一道晃过两人。
很久之后。
郁执:“据说好人死后会去天堂。”
池砚西茫然的看了郁执一眼,实在没忍住:“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郁执:……
小脸刚要一冷就听池砚西接着道:“但还是谢谢你愿意安慰我,这就足够了。”
郁执暂时给他判了个死缓。
手术室外,池砚西从赶来的艾杰手里接过余亮的资料。
“你看,他还是个孤儿……”
资料被怼到郁执脸前,看到上面的照片郁执这才知道原来是他,那天麻辣烫那些小孩应该都是孤儿院的。
资料又被拿走,池砚西:“给这个孤儿院捐款。”
艾杰:“好的。”
池砚西:“不要以慈善的姿态,要突出余亮的优秀和……”
郁执想起那天离开警局时余亮说的话,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会来找辛意,并因此差点赔上了一条命。
他看向代表手术中的红灯。
希望一切顺利。
交代完的池砚西在他旁边坐下,手臂的子弹划伤刚刚医生护士已经在这里给他处理过了,缠好的纱布上又透出点血迹,医生希望他能做个全身检查,不过他现在没时间,而且他也的确没受什么伤,除了肩膀被砸了一下,再就是郁执给他拽的那个腚蹲摔得他有点疼。
郁执:“你怎么会在这里?”
池砚西瞬间坐直身体,纠结了下还是和盘托出,说了真话。
“对不起,我偷看你的东西还不告诉你。”
旁边还有人在,池砚西维持自己大少爷的面子,超小声和郁执道歉。
郁执没回应,只把这事儿记下了。
手术外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池砚西坐不住,时不时就起来去到门口那里晃荡晃荡,郁执合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方不阿的脸,以及那一条条朋友圈。
他深吸一口气厌烦的睁开眼,就见到一张快要贴上来的小花脸,池砚西黑漆漆的眸子映着他略显疲色的脸。
池砚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找医生看看?看完你就回去吧,这里这么多人我没事的。”
郁执错开视线:“手术结束了。”
池砚西连忙回头,跑过去:“医生,怎么样?”
池砚西紧张的想要找个人靠一靠。
“池先生放心吧,命捡回来了,不过他身上多处骨折,而且伤及了脾,肾,这都需要慢慢养,慢慢恢复。”
池砚西提着的那口气一松就有些腿软,向后倒的身体靠进一个结实的胸口,原本清苦的味道被血腥味盖住了但依旧让池砚西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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