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依旧是黑色，但江泠通过光源变换感知到他换了地方，侧头试探性喊了几声。
“沈昇？”
“即墨？”
“木妤？”
身旁有风掠过，没有听到脚步声，由此判断这是即墨云讣。
“队长，你刚刚去哪了？”
“哥哥哥哥哥哥，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刚刚被一张巨嘴给吃进肚子里了，我还想在怎么把那家伙抓住宰了，然后哥你又突然冒出来了，算他识相。”
沈昇的声音依旧嗡嗡叫。
木妤有些担忧，上下把江泠检查了好几遍才肯罢休。
“队长，你怎么看左边啊？”
江泠顿了下，乌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仿佛失去了光彩，但并不影响它的美丽和奇异。
他轻轻朝右移动，根据木妤的身影远近进行判断，江泠找到了木妤的大致站位。
“有些走神，刚刚被npc拉入空间了。”
“那不就是boss吗？哥你真每次都能吸引到boss啊，天生拉boss圣体。”
沈昇略带调笑的声音响起。
江泠让自己尽量不那么紧绷，其实这件事告知队友是最好的，但是江泠并不想这样做。
就像是‘他’说的一样，他过度依赖幻术了，纵然那是他的天赋，他的才能，但人不能总局限在一片天地当中，那样只会画地为牢自取灭亡。
而且现在说出来也不能做出什么实际性措施，与其动摇军心，不如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他还是第一次失去视觉，再怎么样还是会有异常，江泠选择了折中说法。
“刚刚用了幻术，视力有些受损。”
好像是沈昇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事的哥，我们也是完全依靠你的废物，再怎么说即墨也是有把子力气，不行就拿他当挡箭牌，总之我们是不会让哥你受到伤害的。”
江泠怔了下，他从小生活在有爱的家庭当中，即便身上有恶魔血统，良好的教育也让他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尊重，所以沈昇的话他能听出真伪。
很诚挚。
“那就拜托你们了。”
一句话轻声响起。
“队长你就放心吧，再说我还能治疗呢，只要即墨和小沈不死，成肉酱我都给他俩拉回来给队长你打工。”
木妤的声音元气满满。
“我谢谢你啊。”
“拒绝，我会保护队长，也不会变成肉酱。”
有人扶住了江泠，耳边响起即墨云讣的声音。
“队长，注意脚下。”
“是前方啊，你走路只看脚下的路啊？笨死了。”
沈昇扶住江泠的另一边。
没有木妤上手的地方，她不高兴道：“喂，你们两个谁让个位置给我，我也要扶队长。”
“你是小孩子嘛？这也要争宠，拒绝了，你去找即墨。”
“同样拒绝，我也想亲近队长，这样让我感觉心里很温暖。”
即墨云讣使用了失去双亲心孤寂技能。
木妤沉默两秒选择闭嘴。
谁让有人比她更可怜，这该死的同情心！
“哇你们两个是在度假吗？超绝松弛感？能不能有点在挣扎求生的危机感？演戏都不会吗？那观众看什么。”
沈昇开始胡言乱语了。
江泠被夹在中间，感觉耳边嗡嗡的。
忽然察觉到什么东西落在头顶，江泠动作一顿，不要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人总不能倒霉到这种程度吧？
小鸟扑棱了下翅膀，最后选择飞到江泠肩膀上，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江泠脖子。
微微痒意从脖颈传来，江泠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又想到米迦勒能感知到他的想法陷入沉默。
感觉洋相出够了。
第197章 明章学院24
米迦勒有些失笑，他之前一直没觉得时刻感知江泠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伴侣之间确实没必要有什么隐瞒，但现在看来，尊重伴侣的意见也很重要。
不过他现在做不到，因为那是神签订的契约，又神创造的天使，是不能违背神的命令以及意愿。
有的人也可能就要问了，那路西法呢，他都敢对着神举起反叛之刃了。
可作为神第一次个创造的天使，他被赋予了太多太多，就比如自由，他有绝对的自我意识。
当时路西法给神闯下不小祸，以至于神在后面创造的天使中加了绝对的忠诚。
江泠伸手摸了摸小鸟，其实丢脸太多次，就可以解锁新成就，那就是告别过去的自己，刚刚那个不是他吧。
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不管办法的高低，能缓和他脸上的燥热就是好办法。
沈昇看着江泠肩膀上的小鸟感叹道：“还得是米迦勒啊，不过也是，身为哥你的男朋友，基本关心都做不到的话，那可以考虑踹掉了。”
木妤走在后面，闻言说道：“你敢当面蛐蛐人家吗？”
沈昇笑了下用十分无赖的语气道：“不敢。”
道路上的石头卡了一下江泠的脚，因为是完全漆黑的视角，江泠没站稳就要朝前倒去。
即墨云讣单手抓住江泠避免他和大地接触。
沈昇在和木妤说话没反应过来，被带着踉跄了一下。
见状即墨云讣脸上语气轻描淡写道：“你不行，我一个人来扶吧，把队长摔了，你负不起责。”
“闭嘴，我拒绝。”
沈昇扶着江泠的手是一点都不带松的。
江泠有些走神，完全失去视觉的感觉还是让他很不习惯。
“去前面看看，那里好像有点动静。”
沈昇侧头说道。
即墨云讣抬头看去，前面都是废墟，只有零星残败建筑，隐约能听到些动静，但听不真切。
四人抵达那边时，即墨云讣停了下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因为要扶江泠的缘故，沈昇也不得不停下来。
“你想看吃播吗？”
木妤没听懂下意识问道：“什么？”
“月亮工厂里面的员工分尸玩家就是这个声音，你想看吗？”
即墨云讣见是木妤问的侧头认真说道。
木妤神色一僵接着猛然摇头。
四人又换了个地方，由于江泠视线有损，没有人带队，只能依靠沈昇随机指路。
期间三次带到死胡同，两次给npc送外卖。
即墨云讣抱着江泠在路上狂奔，沈昇拉着木妤跟在后面，他们身后还跟着一批狂热npc。
江泠揉了揉眉心，这家伙是真能闯祸。
“哥！等等我啊！”
沈昇一边跑还一边喊。
由于他实在太倒霉了，所以失去了保护队长的资格。
即墨云讣十分有闲心说道：“你放个技能吧，感觉木妤有点死了。”
在不停大喘气的木妤：“？”
闻言沈昇脚步顿了下来，接着头也不回丢了个技能，还调笑道：“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得以喘息的木妤：“......”
有这两个神经病队友在真是两眼一黑又一黑。
即墨云讣发出意味明显的嘲笑。
【不是这俩在一起无敌了，不行吧他们卖出去吧。】
【新时代禁止贩卖奴隶，而且这俩也拿不出手。】
【不对吧，把他俩毒哑就可以了，那张脸还是很拿得出手了。】
沈昇的指路不太行，江泠试着在脑海中绘制地图，最后开口道：“去右边吧。”
果然不是沈昇指的路就没有出过意外。
这里的房间还算完好，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昇开始翻箱倒柜，本来就没什么的房间更是乱七八糟。
“OK，没有找到有能吃到，土可以吃吗？”
“你想的话什么都可以吃，凳子腿要吗？”
即墨云讣手里拿着根残破的凳子腿随手挥了挥。
“你自己吃吧。”
沈昇冷酷无情的拒绝了。
木妤真的懒得搭这两人，她走到江泠身边，面上有些担心，她觉得江泠并不是单纯的眼睛受损。
但江泠没有明说，那她就不能拆穿。
“队长，我再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吧？”
只能折中了解一下江泠的身体状况，木妤每次看见江泠的脸，最先看到的不是他的美貌，而是注意到江泠的脸色极为苍白，哪怕上次拉斐尔说过江泠没什么问题。
但出于一种直觉，木妤依旧觉得江泠身体状况不好。
江泠点头应了，伸出手腕问道：“要把脉吗？”
“要的。”
木妤摸着江泠的脉搏陷入沉思，其实在检查或者疗伤的时候，她就偷偷把过好几次了。
可木妤还是不放心。
脉搏一如既往的平稳有力，甚至让木妤觉得这是一种假象，实际上江泠的身体已经亏空了。
江泠垂眸。
看似是在看木妤，实则是在放空。
江泠知道木妤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他的家人也是这样的，无论是之前在生病中，还是契约米迦勒身体好了之后，江泠知道他们从未真正放心过。
其实身体上的问题，江泠也从未放松过，只是没去想这个问题，
因为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他总要有点奢望吧，不能一开始就想着这一定有问题，一定是有代价的，或者说是个假象。
有时候江泠在无人的时候也会想，从他参加天使游戏到现在为止，是不是这一切都是幻境，因为他本人就修习了幻术，可能走火入魔了。
可太悲观和太较真反而就失去了生活的意义，江泠想的是现在能用健康的身体能多活一会就多活一会吧。
米迦勒放下文书说道：“也许并不需要什么代价，或者说那个代价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江泠脸上没什么多余的神色，脑海中回复米迦勒。
“米迦勒，其实你有点让人讨厌，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感知我的想法，但做天使也要适当懂得看人脸色。”
“是这样吗？我察觉到了你的恐惧，作为你的伴侣，我认为安慰伴侣是我应尽的职责，如果令你感到不快，我诚挚向你道歉。”
江泠陷入沉默。
一人一天使没有在说话。
直到木妤给江泠检查完身体，江泠忽然道：“米迦勒，你没必要对我这么负责，当初我向你讨要炽羽也不过是想要借你的势，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同意，但我们实际上并不是真的伴侣。”
“是的，我知道。”
米迦勒应了声。
这是他们第一次将这件事摆在台面上来说，自从和米迦勒契约后，他们相处极为自然。
不可否认的是米迦勒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天使，但江泠并不觉得他们能存在爱。
在他看来，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任何东西都能跟爱挂边，可以是父母对孩子的疼爱，可以是主人对宠物的喜爱，可以是恋人之间的相爱。
总之太多能成为爱了。
“别吵，你先等我想完。”
即便如此，半魔和天使那就更不可能了，天使和恶魔的大战史比他的命都长。
也就是说他是人类和米迦勒在一起的可能性都比半魔高。
因为米迦勒在再怎么说也是神界副君，他要是公开和半魔在一起的话，这个政治问题还是挺难解决的。
“但...”
“我知道你想说话，但你先别说。”
再次被打断想法的江泠再次打断米迦勒开口。
总的来说，不说他们之间能不能产生爱这种东西，其次真和米迦勒在一起实在太麻烦了。
由于米迦勒老是打断江泠，所以他匆匆做了总结。
“契约不能解除。”
“当然。”
江泠点头，这关乎他的性命。
“所以在不能解除契约的情况下，我和你，米迦勒和江泠，此生此世身上都有对方的烙印，是别人眼中的伴侣，而我不能对我的伴侣不负责。”
“如果你想要爱，我可以学着去爱你，你想要自由，我也可以给无限空间。
而且江泠，你得到一样东西，也要相应付出代价，我并不期望你同我一样重视伴侣的责任，但有事做完之后，你得承当应有的责任。”
米迦勒为什么这么重视伴侣，总的来说还是天使和人类的解不同，他们不是同一物种，在米迦勒看来未来伴侣是他除去效忠神之外最为重要的存在。
将炽羽给江泠原因有两个，对于未曾恋爱的米迦勒来说，当时他并不排斥江泠的请求，千百年来并不是没有天使向米迦勒求爱，相反有无数天使前仆后继。
但米迦勒对此很排斥，他不想和排斥的天使结为伴侣。
所以在对江泠不排斥的情况下，以及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当时他已经察觉到他们身上有因果交织。
于是这位没有恋爱过的大天使长看起来极为草率的交出了自己的炽羽。
之后又得知他们的契约是神的签订的，现在的米迦勒认为这是神给他选定的伴侣。
江泠陷入长久的寂静当中，很久之后他道：“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米迦勒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考虑过，在我看来这只是个你心血来潮的扮演恋爱中的男朋友游戏，现在看来你确实很重视。
我的母亲教会我他人对我尊重，我就要会以相应的尊重，这是人与人相处的基本条件，所以我会试着回应你的。
那么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江泠，目前算是你的伴侣。”
而且和米迦勒恋爱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长相气质身材地位样样顶尖，江泠也想体会一下父母那样的感情，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试试又怎么了，他从来不是畏手畏脚的人。
“我名米迦勒，作为你的伴侣，不论你是人类还是半魔，我都会对给予应有的尊重和自由以及...爱。”
在感知到江泠的想法后，米迦勒补充了这个字。
江泠唇角轻扬，也许这并不会太差，至少目前为止米迦勒都做得很好。
“哥哥哥，你在笑什么？”
沈昇忽然出现问道。
“也许凳子腿可以作为你的晚餐。”
江泠随口道。
即墨云讣立即为沈昇送上凳子腿。
被沈昇抓过丢出去老远，他眺望了下，接着做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哎呀，即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把哥给你晚餐弄丢了，脾气有点不好哦，不像我，我从来不会这样对待我哥的。”
即墨云讣笑了笑，接着一拳直接打在沈昇腹部。
两个神经病又打起来了。
木妤已经习惯，她靠在一旁观察战况还一边给江泠解说。
“很好欢迎来到我们的神经病互殴大赛的第二届，本次由我为你们进行解说，首先登场的是我们头号疯子即墨云讣，他居然不给对手自我介绍的机会，一拳直击对手的腹部，我们的对手二号神经病沈昇被打得措手不及。
但他没有愣在原地，而是进行了反击！
这一记漂亮的侧身旋踢！但是很可惜被即墨选手防住了！现在轮到即墨选手进行反击，哎呀，即墨选手的招数居然被沈昇选手预判了！
两人不分伯仲拳拳到肉，这是无比精彩的赛事！”
木妤解说完顿了下，切换到观众形态。
“沈昇你扯即墨头发啊！你看他还扎了个小辫儿。”
“即墨你打沈昇的脸啊！别看他不在意自己的脸，实际上他老满意他那张脸了。”
实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木妤也是起到一个火上浇油的作用。
她的话两人自然是听到了。
沈昇直接一把抓住即墨云讣的辫子，由于惯性即墨云讣朝前踉跄了一步，被沈昇抓住机会一拳打在腹部，算是回敬刚刚的那一拳。
即墨云讣左手下滑，下一秒手中出现的蝴蝶刀直接斩断了那辫子。
沈昇抓了个空，他一把丢掉头发。
下一秒拳风袭来，沈昇的脸被打偏，两人都是没有留手的，沈昇嘴角顿时青了块，他擦掉嘴角的鲜血，拳风也朝即墨云讣的脸上招呼。
两人打得你来我往的。
看得木妤也是直呼精彩，她接着喊道：“沈昇，你踹他啊！你一米八几的个子，腿比我命都长，那腿不用是摆设吗？还有你即墨，你继续打他脸啊，再打两拳沈昇包红温的啊。”
江泠看不见，但他听木妤的解说和观众形态拱火，忍不住笑了。
“好了，别打了，省点力气吧，之后要是没力气了，是准备继续靠我这个半瞎吗？”
这话一出两人的拳头同时收住。
两人各自站在一边，沈昇立即抽出匕首，用匕首的刀面看自己的脸，嘴角有些青紫，左半张脸也有些肿了，不过那张脸还是好看的，属于是战损版美人。
即墨云讣倒不在意自己的脸，他侧头无比自然的跟江泠告状。
“队长，他刚刚想踢我下三路。”
江泠：“？”
木妤：“？”
沈昇：“......”
妈的，这个贱人。
因为即墨云讣打他的脸，沈昇确实有些红温了，又因为木妤在那拱火，说用腿踹，沈昇就下意识想要踹那个地方，但是被躲过去了。
结果这个贱人还告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