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不敢多嘴,立刻应下。
“跟我玩心机啊,”蒋洲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第152章 心疼
楼下的宾利旁边,小阳正靠在车上抽烟,远远地就见滕时从楼里出来,脸色苍白,表情看起来也不太好。
小阳连忙丢下烟在地上碾了几下,又把自己身上的烟味用力掸了掸,给滕时拉开后排的车门。
滕时坐进去,后背靠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少爷,接下来去哪?”小阳系上安全带。
滕时淡色的嘴唇动了动:“去公司。”
车子没入川流不息的车海,小阳不经意间抬眼看向后视镜,却看见滕时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方才出楼时的阴郁的表情已经不见了,他俊美的容颜平静无波,嘴角却微微向上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那是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
小阳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他知道自家老大只有在搞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奚斐然那边怎么样了?”滕时的忽的问。
“智语的发布会很成功,Vision A智能眼镜已经卖爆了。”小阳说,“一个月就卖出去了八十万台,现在行业内都称呼伊藤为新时代的乔布斯,奚斐然还在幕后没出来,他一边让伊藤那边用AI眼镜造势,一边又低调进军制造业,现在已经接触到了3M集团,正在谈合作。”
奚斐然隐藏身份的行为可以给他更大的自主性,也可以给他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是很聪明的选择。
而进军制造的决策更是英明,不过奚斐然没有按部就班先和同等体量的制造业试水,而直接找到了行业老大,足可以看出来野心之大。
“这孩子未来不可限量,”小阳打了一把方向盘,真心赞赏。他是滕时多年的亲信,看着奚斐然长大,除了他也很少有人能当面对奚斐然做出中肯的评价,“少爷,您当初没白教他。”
滕时说:“现在才到哪,还不值得夸。”
小阳笑笑:“您对他要求高,这要是寻常人家孩子,家里早就烧高香庆祝了。”
滕时没说话。
奚斐然注定不是个平凡的孩子,他能走得多远,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或许比上辈子还要强,根本没有天花板。
但现在说以后,还为时过早,从奚斐然现在的这些商业动作来开,都还很青涩。
“他太心急了。”滕时轻声说。
“总得一步步慢慢学,”小阳感慨地摸着方向盘,“不过谁能想到当初被吊在房梁上,揍得嗷嗷哭的小屁孩能变成现在这样呢,时间过得真快。”
他这句感叹发出去了半晌,却没有得到回应。
小阳疑惑地抬头看向后视镜,却看到滕时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似乎有隐约的细汗,左手紧按在上腹的位置。
小阳猛踩一脚刹车:“少爷!”
后面滴滴声一片,后面的司机大爷愤怒的摇下窗户探头怒骂:“开豪车了不起啊!当马路是你家的啊!”
“没事,继续开。”滕时睁开眼,他的声音有些哑,浓长的睫毛似乎比往日还要更深黑一些,双眸平静镇定,“老毛病,不碍事。”
小阳被他那一如既往的深沉安抚了,压下心头的紧张继续往前开。
前面没多远就到公司了,滕时的办公室里常备着药,小阳提前打了电话,让人把冲剂类的药药用热水泡好。
“用不用我叫医生来给您看看?”小阳把车子拐进停车场停下。
滕时一贯不喜欢叫医生,他不敢擅自做决定。
滕时靠在后座上微仰着头,从小阳的位置能看到他的脖颈上都隐约有了水光,到公司的这段路上根本没见好转,脸色甚至比刚才还要白一些。
滕时再度睁开眼,说了句“没事,晚上再来接我”,然后推开门走了下去。
小阳跟在他身后想要送他上电梯,滕时没回头,只抬了一下手——那是一个停的动作。
小阳的脚步生生停住了,这么多年,滕时的一举一动他都太熟悉了,滕时的身子不好,但是越是这种脆弱的时候他越不希望身边有人,尤其是奚斐然不在的这四年里,滕时无论是遇到大病小病,全都是自己扛下来的。
说是自尊心,却也不像,有的时候小阳觉得更像是某种自我隔离,滕时好像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把自己分割在人群之外,他明明可以完美的玩弄这个世界的规则,却又好像和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从骨子里带着疏离和孤独感。
高级大厦的电梯间宽敞明亮,柔和的暖黄灯光下,富有设计感的绿植恰到好处地摆在角落里,空气里散发着竹木茶香。
滕时的呼吸有些重,蒋洲成那杯60度的酒对胃的刺激显然不是一星半点,他的胃里像是点了一把火,灼热的火苗一刻不停地灼烧着脆弱的胃壁,疼痛随着酒精的渗入不断加重。
他忍着痛没有按胃,这部电梯虽然是他专用的,但是偶尔会有手下来找他谈公事,他不想让人看见。
电梯门缓缓打开,滕时从来没觉得这部电梯的动作这么迟钝过,他艰难地抬脚迈进去,胃里的疼痛却已经难以忍受,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要抬起手按住上腹,却忽的感觉背后似乎有人向他猛然靠近。
听脚步明显是个男性,滕时的神经瞬间崩紧,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行刺、报复、绑架……然而还没来得及回头,下一秒就被用力地抱住了。
“见你一面真难。”奚斐然健硕的双臂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身子,亲昵地蹭着他,下巴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就像只许久没见到心爱之人的大型犬,“你这大楼的安保也太好了,我想尽办法才潜进来……再不见你我就要疯了。”
滕时的身体里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弦一下子松了,抬起手,摸了下奚斐然的脸:“你怎么来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奚斐然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那声音太虚弱了,有气无力的,奚斐然立刻把他转过来:“你怎么了!”
滕时的额头上冷汗淋漓,嘴唇上都没了血色。
不知道为什么,抬起眼看到奚斐然的那一刻,他忽的不想再强撑着了。
滕时一手搭住奚斐然的肩膀,把他的身体当作支撑,额头靠了上去:“胃疼,刀绞似的。”
为了怕暴露行踪,奚斐然忍着几个月没见滕时,却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这个样子。
滕时胃病犯得很严重,整个人都是冰凉的,在电梯口的时候还能站着,等电梯上了十几层,就已经疼的站不住了。
奚斐然心疼坏了,干脆把他横抱起来,推门进了办公室,反正监控已经被他黑掉了,不怕人看见。
滕时的办公室很大,是一个套间,有的时候忙起来就干脆不回家,所以办公室里的设施很齐全,外面是办公的书房,推开旁门就是一间带洗手间的卧室。
奚斐然把他放到床上,帮他脱掉鞋子和外套又盖好被子。
外面的桌子上放着泡好的药,热气腾腾的,旁边放着几个小药片。
看着那一套药,奚斐然顿住了,那些大大小小的药片和一碗苦涩的汤就是帮着滕时熬过了四年的东西,简单、程序化。
以前自己在的时候,是从来不会让滕时乱吃药的,他总觉得是药三分毒,能物按摩的时候就多按摩,最重要是平时一日三餐得注意,他那时打心底里认为只要精细些,滕时的身子能调养好。
然而现在想想,自己回来之后和滕时几次见面,滕时几乎没有几天是身体完全健康的——他的状态甚至还不如四年前。
奚斐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把温热的冲剂端过来,把那些副作用很大的药片放到了一边,扶着滕时坐起来:“哥,起来喝点药。”
滕时捂着胃,单手撑着床缓了一会儿才忍过一波绞痛,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喝得那么痛快,”奚斐然遗憾地接过他手中的碗放到边上,“我还想着你嫌苦不喝,我舍生取义嘴对嘴喂你呢。”
滕时哭笑不得:“做梦呢。”
“是不是挺苦的?”奚斐然凑近他的嘴唇,“现在我也可以亲一下帮你缓解一下余味……哎哟别打,不亲了不亲了,你看看又疼狠了吧,我帮你揉。”
滕时痛的直不起腰来,一只手用力攥着被子,奚斐然熟练地把自己的手从他紧按着胃部的手心下钻过去,替他按住,然后微微用力揉按起来。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能听到衣服被揉动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奚斐然低头就看见了滕时脖颈上的黑色皮绳——他还把黑色尖晶石戒指一直戴在身上。
滕时是真的特别难受,浑身都没了力气,奚斐然坐在床边一手帮他揉着胃,一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让滕时靠在他的肩膀上。
“刚才去哪了?”奚斐然的声音很温柔,“干什么了疼成这样?”
滕时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如实说:“去见了蒋洲成。”
奚斐然愣了一下:“去见蒋洲成做什么?”
滕时撑了一下身子让自己靠回床头,徐徐呼出一口气:“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问。”
奚斐然忽的捏住了他的下巴。
离得近了,奚斐然的眉眼都看得非常清晰,他的眉形是锋利的剑眉,睫毛很长很浓,鼻骨挺拔,这张脸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比明星还要漂亮,而且是当前市面上最缺少的有男人味的正统好看,上到八十岁下到八岁都会一眼见到就觉得帅惨了的长相。
这家伙小时候就长得漂亮,长大了更是一点都没长残。
被这张脸盯着,滕时忽的莫名感觉心跳有点快,他试图从奚斐然俊美的脸上找出曾经小白团子的痕迹,唤醒自己作为长辈的镇定自若,却发现竟然做不到,面前的男人比自己高出一个头,那种压迫感几乎让他感觉到了心悸。
“刚才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奚斐然皱眉,“你是不是喝酒了?嗯,大人?”
滕时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难怪胃疼,”奚斐然在滕时胃上揉按的手微微加重了些,每一次都精准地推在滕时上腹最痛的位置,滕时蹙眉轻轻嘶了一声,“和蒋洲成见面还喝酒,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和他谈什么条件了?……你要给他下套?”
以奚斐然的智商,想要瞒着他什么事,基本上都是不可能的。
滕时抓住了的手腕,低声求饶:“轻点。”
他满头虚汗,绝美的容颜苍白如雪,那样子看得奚斐然真是心疼死了,一下子就没了脾气:“稍微忍一下,揉开就好了。”他手上力道不是在泄愤,确实是在帮他疏解疼痛揉按穴位。
滕时忍着痛垂下头,看上去有点萎靡,又有点可怜。
奚斐然的小心脏都在颤,他从来都分不清滕时什么时候是故意示弱骗同情,于是只能当作他是真的可怜,手上的力度温柔了几分:“蒋洲成心思很深,一般的套他跳不进去,你许诺了他什么?”
滕时摇头:“具体的内容你不用知道,只用知道我有把握就行了。”
这话根本敷衍不了奚斐然,他刚要开口抗议,就听滕时又道:“我比你更知道蒋洲成是什么样的人,也更会利用他多疑的弱点。”
滕时安抚地拍了拍奚斐然的手背:“放心吧。”
放心个锤子。奚斐然心想。
利用蒋洲成,就像是给毒蛇拔牙,稍不留神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为什么非在这个时候忽然去找蒋洲成,因为祁南瑾的事情?可是自己已经把滕时周围的人的电子设备都上了防火墙,短期内很难再受到AI攻击。
滕时或许有自己的规划,他的飞车或许需要铺路,自己不应该管的那么细。
奚斐然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看着滕时的脸色稍微好了点,停下按得有些酸疼的手:“这么难受还回办公室干什么,怎么不直接回家休息?”
“飞车下周就要正式推向市场了,发布会的内容我还得再,”奚斐然的话提醒了他,滕时艰难地扶着床坐起来,“帮我把笔记本拿来。”
奚斐然一把将他按了回去:“歇着吧,我帮你搞。”
滕时根本反抗不了,奚斐然又把一个热水袋塞进他怀里,凶狠地嘱咐他:“抱着。”
滕时无奈地笑了笑,把热水袋按在胃上,看着奚斐然坐进了他的办公椅里。
胃里还在难受,比刚才好一些,但还是像有钉子在胃壁上拧,不太舒服。
“以后无论怎样都不要用自己的身体做筹码,”奚斐然一边开机一边回头看着他埋怨,“自己胃什么样心里没点数?一会儿如果还不好,我就叫私人医生来给你吊水。”
身份对调了似的,滕时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被照顾的小孩。
他哭笑不得,抬了抬下巴:“桌面上发布会的文件夹。”
奚斐然点开看了看内容,做了个“小意思”的手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一样的东西插入电脑接口里,一边哼着小曲儿忙活起来:“等着吧,一会儿就好。”
窗外天色渐入黄昏,城市的的道路上车水马龙,无数的人们在这座巨大的城市中忙碌着,接连不断的红色的尾灯与天边的红霞相映照。
绚烂的光晕又随着太阳的下落,与流云的影子一起落在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上,余下的彩光则顺着窗户投射进来,照亮了奚斐然认真的侧脸。
滕时看着他,继而视线向下,落在了他插在电脑上的U盘上——滕时认出了那是什么,那是AI初代硬盘,在未来,这种东西可以在极短的几小时内处掉一般人人一周的工作量。
上辈子这东西被S博士推出来的时候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如今看着奚斐然把AI插件的雏形在他面前拿出来,用在他的发布会内容上,滕时心里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更多的却大概是欣慰和骄傲。
奚斐然时不时地问他一句什么,滕时把流程细节告诉他,大概一小时左右,奚斐然把电脑转过来面向滕时,骄傲地仰头:“验收一下。”
滕时接过来看了一遍,赞许地点了点头:“很不错,我稍微再调整一下就可以直接用了。”
“就这样?”奚斐然把电脑合上丢到一旁,“没有点奖励?”
滕时啼笑皆非,微微向后靠:“你想要什么?”
衬衫领口露出他白皙的脖颈,可能是因为虚弱,他的身子呈现出一种完全放松的姿态,从奚斐然的角度可以看到他被衬衫勾勒出来的修长腰部曲线,没有一点防备的样子。
奚斐然也看着他笑,笑得有点坏:“你还没去过我在崇景的新家吧,跟我回去看看。”
奚斐然在崇景购置的房产在四环边上的高档小区里,小区里面花园流水,甚至还有小型的喷泉,大门口保安冲着黑色的悍马敬礼,地库系统自动识别,开启进入的闸门。
这里离市区不远,最大程度上的保证了交通便利的同时又保证了安静,从设施上来看非常智能化又高级,像是奚斐然喜欢的风格。
奚斐然带着滕时坐电梯到了十五层,大平层一层两户,他走向左边那户,在密码锁上按下指纹解锁。
咔哒一声锁开了,滕时刚要跟着进去却被奚斐然拽住:“来录个指纹和面容。”
滕时愕然:“我录什么指纹。”
奚斐然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把每个手指头都录了个遍,又给他做了面部识别:“我家就是你家,你想过来随时来。”
滕时哭笑不得:“我自己有房子。”
“一辈子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奚斐然大言不惭,在指纹锁上确认把滕时的信息都录全了,领着人进来,“我还有几套房,不过都没有这套方便,我在这里住的时间最长。”
滕时无奈苦笑,跟着奚斐然忙忙叨叨地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被他按在了沙发上。
“你先熟悉熟悉环境,觉得哪里的装修不喜欢跟我说,我到时候找人换,我先去给你做晚饭,”奚斐然轻车熟路地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围裙围上,“沙发旁边就是净水机,热水直接喝就行。”
厨房里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洗菜声和叮叮当当的响声餐具响声。
滕时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环顾四周,空气里有种淡淡的香气,电视柜上摆着香薰,角落里放着绿植,所有的角落都一尘不染,乍一看感觉屋主人是一个非常懂得生活、有情趣且讲究的人。
然而滕时的视线却凝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那是一条现代主义风格的艺术品油画,整幅画用黑白两色构成,两种对抗性极强的颜色纠缠在一起,虽然没有绚烂的繁杂,却给人一种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黑色压抑着白色,像是对峙又像是厮杀,笔触锋利而狠绝,仿佛有一种汹涌的愤怒要从画中挣扎着冲出来,试图撕破画布咆哮嘶吼,却又被什么压抑着,让人看了心里有种发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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