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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神书(麦客)


光芒中心,盲童盘膝而坐,两手捧着一方白璧。正是凤台国宝之一的谷璧,可以吸食人之心力,因常年由盲童侍奉,使得盲童看上去略有呆滞之相。
面前更有一只玉琢的公鸡,单足而立,形容活灵活现,光华在玉质的眼珠中流转,犹如点睛一般。
数人匆匆下得底层,盲童眼中映出谷璧表面,无数星辰在玉璧中沉浮隐现,昭示着人的命运,与天道走向。
其中一星于天图中骤然显现。盲童抬手,一指某个方位。
夜色下,数名道士手持风水罗盘,拜访慈光院。
“太常寺卿,求见陛下!”
院正迎三人入内,到得燃灯堂外,堂内常年明灯不灭,乃供奉先祖神曜皇帝的金像所在,为历任皇帝静思之所。
堂外,院正道:“陛下正在堂上定禅,事前已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几位大人请稍候片刻。”
寺卿道:“是大事!”
“有多大?”
寺卿一手指月:“天大!”
院正一惊,想到近日陛下为国事烦扰,外敌入侵、内乱不断,所谓天大的事,难道是江山不稳了?然而转念一想,来的是太常寺中人,又非兵部急报,今夜又平静一如往常,不像有什么大事。是否要冒罪打断陛下的静思,院正一时拿不定主意。
燃灯堂内,金身塑像的面容似乎与民间众多先帝殿的神像并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敬香之人的身份。李初的三炷香尚未燃尽,他垂首坐于蒲团上,面容如熟睡般沉静。香烛的青烟悠悠升腾,笼罩在金像头部,云遮雾绕间,似乎有唇齿阖动,密语送出。
李初梦中皱起眉头,神色困惑。
“这是什么意思……请您明示……”
俄顷,李初睁眼,低声呢喃:“竟是如此,妖道胆大妄为,乱我朝纲,则必除之。”
线香燃尽,李初推门而出。堂下等候的寺卿等人急忙迎上前去:“陛下,臣有事要禀。今夜天象异变,月犯太微,乃是有人在名都施法所致。太微为帝皇之居,此人所作之法必欲对皇家不轨。臣等一经察觉,不敢怠慢,特来禀报。祝史与其师弟已经查明施法地点,此刻已前去捉拿此人。”
李初听得禀报,眉心一跳。此时,众人皆看见门前染上一片渥丹似的颜色,抬头一瞧,当空一轮赤月。
其征兆似乎不详。想到刚才燃灯堂梦中所见,李初隐约明白了:“是你么?你来了……”
江宜挎着褡裢走过乌衣巷,月影如山,赤红的光华在城中流淌。他在乌衣巷中所待不过片刻,已听到国公府内大乱,料想布警语借助外力从蛇瘿幻梦中脱身,也如当初的李裕一般失心疯了。
名都城内自有奇人,国公府一出事,很快就会各方皆知。果然还未走上国都大道,他心中预警,抬眼看去,只见皇宫上空硕大无伦的赤月之中,出现一粒小黑斑。
那黑斑逐渐放大,好似在迅速靠近,从天而降,现出一个字——“有”!
江宜摸出褡裢中一支笔,当空挥出一道墨痕,与“罪”字相遇,两笔互为冲散,化作涛涛黑水,霎时向名都街道淹来。江宜立即抬袖挡脸,黑水未至,国公府内亮起一道盈盈光环,扩散开去,笼罩住皇城,黑水自光罩上化去。
国公府飞楼上,盲童怀中护着谷璧,玉璧光辉如落雪清霜,覆盖大地。
少年祝史在他身旁护法,看见那赤月当中,浮现亭台楼阙,骇然道:“人间帝王殿……天上……白玉京……”
又一字从天边逼来——“罪”!
街上飞起信笔一划,又与“罪”字冲抵,漫天黑水在皇城上空被谷璧之光驱散为悬天瀑布,一时间城中门户紧闭,太常寺与建元宫中各处祭起法器宝光,与盲童助阵。少年祝史目视街上墨光飞起的方向,携一罗盘纵身跃下高楼:“我去会会那歹人!”
“当”!
“诛”!
江宜接连挥笔,抵挡赤月飞来的四字连珠——有、罪、当、诛!
国都大道砖石齐飞,骤现鸿沟,天威将江宜掀翻在山墙上,一阵碎砖乱瓦。江宜手中神笔掉落,他一低头,捡起自己端掉的左臂。断口处淌出黑色墨水,手臂焉成一片薄薄的纸,被江宜折了塞衣襟里。
趁着天上没有再发难,正要悄悄溜走,那处高楼上飞来一人,于半空中拨动罗盘,凛然喝道:“贼人哪里跑!吃我一招!”
少年祝史手中罗盘飞速转动,七星二十八宿十二月将对应罗盘之位,于星空中变幻无定,四周街景扭曲改变,道路如海浪起伏摇晃,四方城池顿时化身迷宫,无路可逃。
江宜受困于原地,少年祝史早已看清他的面容:“又是你,江宜!”
“名都之内,不可妄动异术!你为何要犯禁!”
江宜怀里揣着断臂,捡起神笔,冲他一笑。
少年祝史顿感不妙,忙一拨罗盘,移来一座墙,挡住了江宜画来的一笔。江宜连连出笔,少年祝史不得不连连移墙挡之,怒然道:“你身为太常寺阴阳博士,为何要知法犯法!大闹名都,危及皇城,视同谋逆!你可知罪?!”
在罗盘影响下,街道缩短,最后一面墙挪开,江宜与少年祝史对面而立,笑道:“我什么时候危害到皇城了?”
少年祝史面色冷然:“那时你带走我师父遗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就早知你有所图谋!今日断不会放你轻易离开!”
江宜道:“那好,请看周围。”
少年祝史依言看去,只见那些被他移来挡住江宜墨笔的墙上,一横一撇一竖一折……四面之墙,合为一个“破”字。
顷刻间垣墙炸开,乾坤落定,街景不再变幻,少年祝史手中罗盘却不受他控制,急转不止。
“走了,不留。”江宜反身就撤,却见太常寺的道士已经赶来,各人手中皆持有风水罗盘,将盘一拨,眼看空间又要混乱起来,江宜叹道:“名都守备果然不同寻常,今日想走难了。”
这处正有道士为难,那处赤月中又飞出几个墨字,分别为:“淹”、“压”、“埋”、“裂”、“震”。
“淹”字当空,犹如灭世洪水。
“压”字如泰山贯顶,令人身体奇重无比,难以挪步。
“埋”字则似夺走了空气,使人无法呼吸。
“震”字一出地动山摇,“裂”字好似斩向名都的一把绝世之刀。
这时候不止江宜,身在名都的所有人都产生一种死到临头的绝望,在那无与伦比的天威面前,人之生命犹如蝼蚁。
江宜握着神笔,却不知该如何同时破去这五个字,只感到城中成千上万的百姓都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冰冷瞳仁中映出此时可怖的天空。
天空裂为上下两半,将五字破为连天黑水,却不是那“裂”字所为,而是一道横空出世的剑意——
“太史官!休伤无辜!”
听见那声音,江宜调头就跑,众道士虽被地动破阵,东倒西歪,长街上却还站着一个人,手中握着一道闪电。
“江道长……”灵晔扬手一劈,闪电于街上拖出深深沟壑,“你要往哪里去?”
慈光院,燃灯堂。众人目睹异象横生、仙京凌月,早已惊得目瞪口呆。院正率领数百护陵卫兵,拥护皇帝撤离慈光院,返回皇城建元宫。一时间慈光院里外走了个干干净净。
红墙暗门前,吴珠伏听片刻,确认脚步声都走干净了,方想推门,忽然又觉得此时应当小心行事,因此又转而溜到一处院墙下,提气运功,飞足而起翻墙进入了陵园。
深夜的陵园本该寂静安宁,今晚却太过不平凡,天空只见红月无有星辰,陵园沐浴在血光之中,似乎注定要发生一场不详。
漫长神道上,一人一枪而立,与翻墙进来的吴珠撞了个正着。
吴珠本来难得做一回小偷,正体验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却好巧被人撞破,心情十分不美。
“谢千户,大家都走了,你还一个人留在这里做什么?不逃命去么?”
谢白乾手仗银枪,面色木然,不为吴珠的打趣之语所动:“擅闯陵园者,杀无赦。”
吴珠听得一笑:“想杀我?行啊,那就试试你手里的枪,够不够得了这个格!”

第172章 少年祝史
面对吴珠的挑衅,谢白乾无动于衷,比之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却更像个守卫慈氏阁的牵丝傀儡。较之上一次见面,似乎更为漠然了。
吴珠一步步走近,谢白乾俶然横枪在前,挡住去路。
神道尽头的硕大赤月令他之身影显得漆黑而沉默,散发出坚决的杀意。吴珠抖落剑鞘,亮出手中朴素长剑:“看来想逼你动手,还非得踏入这陵园不可。也好,今日便来分出个高下罢!出招!”
谢白乾银枪仗势而起,与吴珠手中牙飞剑铿然相击,火星于夜色中明灭。
长枪一势游龙出水,抖开数道锋芒,吴珠使剑花挽之,将枪尖一绞,提剑刺去。二人于赤红的夜色里交手十数个来回,吴珠的剑明光赫赫,出手之时犹如月生东海。谢白乾认了出来,蓦地道:“狄少侠,是你?”
吴珠并不答话,剑招步步紧逼。
谢白乾招架之间,又问:“你为何三番五次擅闯陵园?!陛下今夜驾临慈光院,若是让陛下知道了……”说到此处,他脑海中灵光一现——今夜天生异象,似有妖人作乱,刚才护陵卫兵为保陛下安全,已全部出动,此时正是慈光院守备最弱的时候。
“你是有备而来?!”
吴珠冷笑:“识相的就让我过去,否则,也只好请你做我剑下亡魂了。”
牙飞剑气势大盛,犹如银鱼摆尾,轻盈攒动,谢白乾眼前一片光影,几乎看不分明。他自被贬陵园后,就一直潜心修武,怎料却愈发不是此人的对手,转瞬间身上连挨数剑,几道血箭迸射而出。吴珠收剑,已然立于他身后。
夜色如默,谢白乾身形一晃,脱力跪倒在一片血泊中。
吴珠不欲取他性命,抬脚就走。
“李飞白!”谢白乾提起一口气,喝道。
吴珠站住脚步。
“擅闯皇家禁地,即使宗室子弟也是不赦之罪!你想让岳州一脉,都受你牵连吗?!”
神道尽头,慈氏阁高塔笼罩在赤月之中,犹如幽游仙境一般。吴珠微微回头:“你搞错了,我只是一个四海为家的游侠,孑然独身,一心问道。道在于天,如今天就在我面前,怎可使我放弃?”
“问天?天命既定,你却说问天,你是想谋反!”
吴珠表情怪异,看眼谢白乾道:“天命是天下人的命运,非系于一人之身。今天下大道将隐,众生前途一片晦暗。我偏要去问一问那天意,究竟要将道路引往何方。”
谢白乾浑身浴血,却使命难违,运作浑身内劲投出银枪:“诛杀反贼!”吴珠却头也不回。
牙飞剑寒光毕现,反手递出,与银枪交错而过削下半边红缨。
长缨于夜风中飘扬,飞落在长街。
暗夜的长街里,唯有一点亮光,那是灵晔手中缠绕紫电的宝剑。
“江道长,久闻大名。你一贯神出鬼没,今日可算见到了。”
灵晔那张脸,与清溪关山神庙中所见有七八分神似,他出现在此,国都大道瞬时变为尸山血海,腥风扑面而来,眼前情形倒错,犹如无间地狱。一阵发自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江宜勉强笑道:“与武神将军在此时此地相遇,对在下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想走?可未必走得了了。”
灵晔手中宝剑号曰清光日,杀人不见血,通体光亮耀目,剑意激起无数游走的紫电。“我一直好奇,你究竟用什么手段往来通行,竟然能瞒过天眼。本该请你解惑,不过抓着你不容易,还是杀了罢。”
一个“罢”字话音未落,清光日化作一柄斩天巨剑,从天而降。江宜挥舞手中神笔,飞快写下“踏破天阙”、“坚如胶漆”,墨字迎上剑刃,坚字先败,破字亦无法撼动宝剑的威势,应声雾散,兵败如山倒。
正这时候,谷璧光华倾泻而下,罩在江宜面前,抵挡住那巨大剑影。
“师弟!”少年祝史又惊又怒。
盲童于国公府飞楼上,手持谷璧撑起光幕。
江宜一眼望去,正与盲童四目相对。
谷璧乃国之重宝,蕴日精月华为天材地宝,奈何所持者不过一凡夫俗子,仅抵挡了一瞬,光幕上即刻出现龟裂迹象。
“米粒之珠,也敢争辉!”
光幕告破,剑影势如破竹,忽然国都大道砖石移位,两旁山墙纷纷退避,远山近来,星月转换,再见已是身处京畿郊野。巨剑降临在北山龙游原,一时间地动山摇,地面裂开无数深堑,众人站立不稳,或有跌入裂缝之中。
“将军休伤名都百姓!”手持风水罗盘的太常寺诸道士高声疾呼,原是他们合众人之力,拨动罗盘扭转空间,将这毁灭一剑移出了王都。
灵晔一击不成被人阻拦,心生怒火,剑势横扫削平半边山头,斗转星移大阵为剑势破坏,空间飞速轮转,一忽儿半截国都大道横空移来,一忽儿又闪现城中民舍,混乱不堪。少年祝史忙以罗盘定下中宫,稳住几个同僚,招呼道:“别去碍事!”
江宜与一道友齐齐抱住北山脚下一棵树,方稳住身形,巨剑已至眼前。“借盘一用!咦?”江宜从那道人身上抢走风水罗盘,只见那盘上圆下方,天盘上标刻七星十二月将十干十二支二十八宿,地盘上则有八干十二支八卦八门三十六禽,寓意宇宙之无穷变换,十分复杂,非内门中人无法操纵。
“无妨,待我一改。”江宜提笔于盘上挥洒,改了布局,霎时间斗转星移,北山移来身前,挡住灵晔这一剑,顿时又是山崩地裂。
再将笔一挥,却是时光回溯,骤然又回到国都大道,那天外飞来五个绝命墨字,街上亮起一道剑光阻挡,而灵晔于长街中央,提着清光日将江宜看着。
街道依然完好,赫然在是灵晔还未出手破坏这一切之前。
盲童仍旧在飞楼上撑着光幕,少年祝史并十几个道人持盘正欲展开护城大阵。
“雕虫小技。”
灵晔两次出手未果,便见他身上覆起一层金光,身后隐隐有血色道气冲霄而起,竟然是动了真怒。也不见他挥舞手中剑,便听众道士纷纷惊呼,手中风水罗盘碎成齑粉,大阵顷刻即破。
那血色道气中走出一个巨人,手举长剑,剑尖通入云霄里。这一剑若是劈下来,当有寒光从天而降,恍若雷霆。
江宜再无计可施。他不过仗着手中法器撑过几回合,若是灵晔真动了杀心,天底下能破这一剑就只有两个人。
只见那迎向赤月的剑光幻化出数道分身,犹如夜色里绽放的莲,风吹散作零落的花瓣,一瓣斩断天外飞来的墨字,一瓣劈开光幕里的巨人,摧散灵晔的道气,虚空一剑顿时淡去无影踪。
那些神仙斗法,招式中都潜藏杀机,令人感到灭顶的恐惧。这朵剑莲却淡泊宁静,伴随清风荡过名都的街道,带来犹如春三月的生机。
“即使要一人死,何以连这满城百姓也不放在眼中?!”
商恪手握名剑阙,挡在灵晔面前。
灵晔早有预料,冷然道:“好罢,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自己去把他捉来。”
商恪并不说话,也不回头,纵然知道江宜就在自己身后。他只是站在国都大道中央,只要让开一步,风雨就会摧毁这座百世名城。
灵晔似有讥嘲之意,清光日再度点亮。
天外那写字的太史官一声喝下:“莫要执迷不悟!”
月中又飞出“伏诛”二字。
眼见一场争斗在所难免,江宜抬头望天。他主要看的是慈光院方向,却见深邃的夜色里现出一道接天的虹彩。
霎时间,众人目光皆为那虹彩所吸引,犹如一位绝世美人的裙裾,轻轻拂过名都城上空,一扫众人心头沉闷,只觉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唯有江宜见到这一幕,面色凝重。
“我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要一个打两个,”灵晔谓商恪道,“原来还有帮手。”
商恪也看那天边虹霓,收回目光道:“天弓不是我的帮手。”
“你可要想好了,到了这地步,还要一力维护?今日之所以落得这局面,都是此人阴谋造成。秽气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如今的他恐怕已经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如果你不肯动手,自然由我去杀了他。”
江宜被他言语中的杀意激得心头一冷,露出无可奈何一笑,心想就算商恪此时让开路,也不是不能理解,否则这两个人要打起来,这座城数万民众就都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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