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板乐呵呵地笑:“是呢,小姑娘老早就在这儿蹲着,就等你呢。”
“是吗。”洛与书视线投向傅潭说,“等我?”
“呵呵。”傅潭说不好否认,干笑一声,心道老板你可少说几句吧,显着你有张嘴了。
“那你戴面具做什么?”洛与书歪了下脑袋,“是怕我认出你,还是怕我认不出你?”
对上洛与书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傅潭说根本说不出话来。
乱了,全乱了,怎么一点没按剧情走啊?质问他啊,让他道歉啊,洛与书你干什么呢!
傅潭说上前一步,举起手里的糖葫芦目视洛与书:“我抢了你的糖葫芦,你不应该生气吗。”
洛与书没什么表情,显然不为所动:“你吃都吃了。”
傅潭说抓狂:“你应该生气,不满,然后让我道歉啊!”
急死了,这个情节不能顺利走下去,那擂台赛上,玄衡追着要蔚湘道歉的那一幕就没办法上演了。
他急切地看着洛与书,满脸期望,脸上若是有字,那现在一定是在催促洛与书快说快说。
洛与书眼底略有不解,他应该生气吗?为了一根糖葫芦气什么?现在看起来更生气的,明明是抢了人糖葫芦的她啊。
洛与书本性敏感谨慎,这个突然冒出来就与他师兄攀亲的古怪小姑娘本能地引起了他的警惕,若是就此别过就罢了,谁料又再一次遇到了她,还是以这般处心积虑的方式。
说一切只是巧合,她没什么坏心思,洛与书是不信的。
于是,为了搞清楚她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洛与书选择顺从傅潭说的小把戏,他按照傅潭说的意思,开口道:“给我道歉。”
终于说出来这句话,傅潭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猛点头,然后干巴巴开始念台词:“不就是,一根糖葫芦吗,看在你,长得俊俏的份上……”
他一边说一边颤巍巍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洛与书:“这糖葫芦……就让给你……”
傅潭说整一个大结巴,救命啊,蔚湘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让人羞耻的词啊,他娘这人就是,打小就热情奔放。
洛与书睁眼看他表演,没有接糖葫芦,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那般目中无人看傻子一般的视线像烙铁一样落在傅潭说身上,让他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凭他多年对洛与书的了解,这般反应,洛与书已经不相信他了,他现在肯耗时间陪他玩,无非是想抓到他的把柄,搞清楚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罢了罢了,不管台词了,赶紧把剧情走完拉倒了吧。
这般想着,傅潭说带着视死如归的精神,看准时机,在洛与书张嘴说话的前一刻猛地把自己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塞进了洛与书微微张开的嘴里,然后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他自认为跑的飞快,原幻境里玄衡根本没追上蔚湘,傅潭说傻傻地以为自己也没问题。
然而,不曾想,洛与书反应更为迅速。他扔掉腻人的糖葫芦,两三步追了上来。右脚点在傅潭说腿弯处,傅潭说痛呼一声,腿一软就往前摔去,而洛与书摁着他的肩膀,仿佛捉拿凶犯一样,将他按在了地上。
靠,洛与书的脾气,比玄衡更不好惹啊。
“说。”洛与书冷声的质问在耳边响起,“你到底是谁?有什么图谋?”
崩了, 全都崩了。
八戒面具被蹭掉了,傅潭说那张美人脸暴露出来,他跪在地上, 神情惨淡。
本来,糖葫芦的节点过去之后, 幻境很快会变换到擂台那里,但是现在幻境一动不动, 只能说明,傅潭说本场表演失败了。
他和洛与书,根本没有像蔚湘与玄衡那样结缘结怨, 他俩现在, 分明是结仇了。
谁曾想洛与书进到少年玄衡身体里, 没有带来原本的记忆, 倒是带了一身臭脾气和臭毛病。
他竟然敢把啃过的糖葫芦塞进了洛与书那个洁癖嘴里,洛与书岂不是要暗杀他?!
何况现在身边也没有绯夜仙君替他撑腰替他求情,洛与书要是动手, 他岂不是完蛋了!
傅潭说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得到回答, 洛与书略显稚嫩的脸色愈发凝重, 正义凌然:“说,你是谁派来的?你蓄意接近我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傅潭说弱弱道,“大哥, 你能不能先松手。”
他姿势极为不雅地在地上跪着, 洛与书倒是好威风,二人这般动作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看热闹的群众围了一圈。
大师兄一行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赵秋辞眼看着师弟把一娇小女子按在地上,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赶紧出来阻止:“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傅潭说看见他,就好像看见救命恩人,眼泪差点飙出来:“狐狸救我!赵师兄救我!呜呜呜呜……”
洛与书松开了手,与师兄禀报:“她半路跑来攀亲本就来历不明透着古怪,后又鬼鬼祟祟跟踪我,必是心术不正,有所图谋。”
傅潭说从地上骨碌起来,下意识去抓赵秋辞的胳膊:“嘤嘤嘤,疼死了。”
赵秋辞看着那姑娘又往他身上扑,吓得躲了好几步,制止傅潭说的恶行:“姑娘,自重!”
傅潭说的手僵在空中,有没有搞错,赵秋辞,他最信任的铁兄弟,现在不仅和洛与书站到了一起,还拒绝他的靠近,要他自重。
真让人窝火啊!
傅潭说吸吸鼻子,收回手,十指绞在一起,微微垂首站在那里,表情落寞。
搞得赵秋辞都心头一梗,还以为自己不让她接近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
他呼一口气,平静心绪主持公道,纵然师弟做事一向妥帖,但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让姑娘受了委屈,也是对蓬丘名声有损。
他看向洛与书:“师弟啊,你也说只是凭空怀疑,为何还要当街对姑娘下重手?”
洛与书振振有词:“她暗害于我!”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了傅潭说身上。
傅潭说:“……我,我只是给他吃了,糖葫芦……”
洛与书补充:“她咬过的。”
“……”赵秋辞眉心跳了跳,明白了。虽然塞糖葫芦这事儿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但是对洛与书来说,与下毒又有何异。
“好了好了,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赵秋辞看向傅潭说,“小妹妹,你无缘无故,跟着我师弟做什么?”
傅潭说哽住,无法接话。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在原本的幻境里,蔚湘没有跟玄衡打起来,也没有跟玄烨说上话,现在一切都变了,那之后的一切,是不是都随之发生变化呢?
还有洛与书,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啊!
见小姑娘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赵秋辞也不好逼问,其实他早就暗暗试探了傅潭说,他身上携带的用于探寻妖魔的镜石没有任何反应,想来这小姑娘也不是什么邪魔之辈。
看得出来,小姑娘是有些道行,和他们一样,应该也是个修士,只是瞧不出来是哪门哪派,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赵秋辞给洛与书递了一个眼色,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一行人要回去了,这件事便就作罢。
“好了,小姑娘,我师弟是粗鲁了些,但毕竟是你招惹他在先,我替他给你道个歉,你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赵秋辞一副哄小孩的语气,从前在蓬丘便是如此,他那副俊俏的面容,仅仅是靠近就让姑娘们脸红,再说几句软话,寻常小姑娘哪里抵挡得住。
然而只见眼前的小姑娘脸没有红,眼圈倒是红了。
她上前一步,倔强地看向洛与书,一字一句:“洛与书,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洛与书怔了怔,开口:“我不是洛与书,你认错人了。”
傅潭说执拗:“你就是洛与书,你姓洛,名与书,字千霜。是你自己不记得了。”
赵秋辞一愣,试图打圆场:“姑娘……”
“还有你。”傅潭说视线又转向赵秋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赵秋辞,我为了救你们三个才来到这鬼地方,还搭上了洛与书,你为什么记不得了啊。”
怎么都不记得了,就他自己记得,有什么用。
洛与书怀疑他来路不明,对他刀剑相向,险些拳打脚踢。
好兄弟赵秋辞却成了洛与书的好师兄,对他视而不见,对洛与书处处维护。
傅潭说真的要气死了啊。
可是又无可奈何,一种委屈和无助席卷全身,他说着说着,莫名其妙哽咽起来。
“你们为什么,都不记得了啊……为啥就我自己,记得啊……”
鼻头一酸,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掉了出来。宛若掉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
傅潭说一边抹眼泪一边哭。
如果只有一个人还存有记忆,那为什么不是最厉害的洛与书,或者是第二厉害的赵秋辞?为什么偏偏是五个人里最没用的他!他这个小废物,一向只会依靠别人的啊。
傅潭说呜呜咽咽,只觉得压力好大,好无助啊。
赵秋辞看了洛与书一眼,刚想说自己不是赵秋辞那句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因为傅潭说实在是哭的太惨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一点点女儿家的矜持和娇羞都没有,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来往路人瞧见,还以为赵秋辞师兄弟二人当街强抢民女,欺负弱小呢。
赵秋辞有点慌,赶紧拿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傅潭说擦眼泪:“姑娘,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傅潭说抹了把脸,鼻尖泛红,他指了指洛与书,理直气壮:“我要跟你们走,除非他能想起来,他是洛与书。”
幻境没有变换,傅潭说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唯二认识的只有赵秋辞和洛与书,而且知道他们原本计划的,也只有洛与书。
所以当下最好的打算还是跟着洛与书,万一洛与书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呢。
赵秋辞懵了,与洛与书对视一眼,洛与书没有说话,扭头就走。
这般高傲的态度,还真是跟幻境外面的洛与书一个样。
赵秋辞明白了他的意思,将人带到眼皮子底下先看着,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人,自然就不会再跟着他们了。
想了想,赵秋辞还是点了头,身为大师兄这点主他还是能做的,何况蓬丘经常有来做客的客人,多一个也不算多,于是道:“那好,你可以跟着我们,但是不能乱走动,要听话,明白吗?”
傅潭说泪眼婆娑点头:“谢谢师兄。”
师兄,师兄,怎么还这么顺口地叫上了。
女孩刚哭过,还有点鼻音,软软糯糯的,一声“师兄”。
赵秋辞微微怔住,怎么,还有点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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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带着师弟们出门一趟,回来还带个姑娘,这件事已经在蓬丘仙山里面传遍了,据说那姑娘还是冲着玄衡师弟来的,一时人人惊叹,玄衡师弟艳福不浅。
洛与书对那些流言蜚语不感冒,他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受影响,好像大家议论的不是他。
至于傅潭说……傅潭说感觉就更新奇了,一路走来,完全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打量着蓬丘。
现在的蓬丘,和近千年之后的蓬丘,那可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差距太大了。
如今的蓬丘,地盘还只有几个山头,没有几千阶白玉天道,也没有几乎是半悬在空中,雾霭缭绕的豪华宫殿。
也还不是仙门第一大门派,更没那么多规矩,处处透露着一种简单朴素。
玄衡和玄烨都师从灵云仙人,自然是把傅潭说带回了灵云仙人的凌云峰。
凌云峰人不算多,峰后有很多空房子,赵秋辞打算把空着的院子给傅潭说这个外来的姑娘住。
傅潭说指了指洛与书,询问:“那他住在哪?”
赵秋辞如实:“他是师父亲传弟子,和我一样,是在师父的侧殿居住。”
“哦。”傅潭说看了眼洛与书,咂了咂嘴,眼神里颇有些可惜的意味。
洛与书被他眼神看得发毛,正色道:“男女有别,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进男弟子们所在的长虹宫。”
“男女有别”四个字读音格外重。
傅潭说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笑了声,故意凑近他,语气暧昧地眨了眨眼:“想多了吧,我可没说要跟你一起住。”
洛与书神色一僵,继而侧首瞪他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无聊!”
然后拂袖而去。
傅潭说捂着嘴笑,果然,不管是在境里境外,气到了洛与书,还是这么让人舒爽。
赵秋辞笑笑:“玄衡就是这般性子,小玉姑娘不要和他计较。”
小玉姑娘自然喊的是傅潭说。
虽然傅潭说身份是蔚湘,但是他太害怕别人叫他蔚湘,叫着叫着,自己就真以为自己是蔚湘,迷失在这里了。
为了保持清醒,还是与人道自己小名叫傅鸣玉。
赵秋辞还疑惑,蔚湘蔚湘,怎么小名就改姓傅了呢?
傅潭说解释:一个随爹姓一个随妈姓。
听起来就像是庞大家族有故事的样子,赵秋辞礼貌地没再多问,以“小玉姑娘”唤之。
听闻玄烨玄衡与傅潭说的风声,那位灵云仙人的千金妙音师妹放下手里的一切,立马就赶来了。
原本妙音与玄衡他们一行人一同下了山,除魔卫道,但她身为姑娘不方便与他们同住,在绞杀怪物后她便随师姐们先行回了蓬丘。
不曾想,就是这半天的空隙,居然让一陌生女子趁虚而入!趁她不在,纠缠上了玄衡师兄!
整个蓬丘都知道,玄衡以后是要娶她妙音的。现在带回来个姑娘,算是怎么回事?
真是岂有此理!
一想到自己以后的未婚夫婿有被人抢走的风险,妙音根本维持不住平日里温婉可人的仙子形象,风风火火就来到玄烨师兄这里,推门而入,凶巴巴道:“谁是蔚湘?!”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妖精。
傅潭说扭头向门口看去,正好四目相对,傅潭说僵住了,妙音师妹也僵住了。
妙音师妹僵住,是因为面前这位姑娘的样貌,肤白貌美,明眸皓齿,因为震惊而微张的樱唇,眸光潋滟惑人,此时看过来,妙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慢了半拍。
不太妙,好像被这妖精的美貌击中了。
傅潭说也僵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妙音脸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楚轩河?!”
他吃了一惊,继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向妙音师妹奔去,在妙音师妹惊愕的眼神里,两只手直接不客气地捏上了妙音的脸。
壮硕的肌肉和骨架都不见了,眼前的妙音纤弱而小巧。但这张脸的五官却和楚轩河一模一样,只是皮肤变得又白又嫩,眉毛弯弯,唇上一点樱粉,可爱柔婉。
傅潭说震惊了。
楚轩河俊眉朗目,平时看着那么汉子的一个人,此时性转成了弱女子,穿着裙子,梳着发髻,居然没有一点违和。
如果这不是幻境,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楚轩河也可能和赵秋辞洛与书一样,变成幻境里的谁,那傅潭说见到妙音,绝对会以为只是楚家,楚轩河的什么同胞姊妹。
傅潭说实在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来。
是了,自从他来自这个破幻境,附身到蔚湘的身体里,被洛与书按在地上打,被误解,经历了倒霉的一切……第一次发出这般开怀的笑声。
因为,因为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在幻境里性转成了女的。
楚轩河,这个倒霉蛋,居然也是!
傅潭说只恨现在赵秋辞沈双双都不在,这么好笑的事居然没人分享。要是他们在,肯定要笑死的。
何德何能,能看见素日里最男人的好兄弟女装。
妙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都懵了,这个师兄从山下带回来的,过分漂亮的小妖精,此刻抱着自己,笑的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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