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垂下眼皮“嗯”了声,继续帮他整理领带。领带系好后,他扣上了余闻嘉马甲的扣子。
“好了。”池镜说。
两个人并排站在穿衣镜前,身上穿的西装款式有细微不同,但风格配色一致,就像西装版的情侣装。
店员难得招待到颜值身高都这么出众的同性伴侣,双手交握搭在身前,笑得一脸幸福,眼睛亮晶晶的:“两位对这套还满意吗?”
余闻嘉问池镜:“怎么样?”
“挺好。”
“那就这一套?”
“好。”
西装需要按照他们俩的身材重新定制,全款预定,尽管是加急,工期也至少要十五天,并且价格不太便宜,两套一万八,貌似还是会员折扣价……也不知道是打了几折。
池镜怀疑按原价可能一万八都买不到一套。
结账的时候池镜从口袋里摸出皮夹,准备刷卡,结果卡还没拿出来,余闻嘉先他一步,递给了店员一张卡——这卡里是他的固定存款,15万左右,之前存的定期,提前取出来了,用作结婚资金。他读硕时每个月也有工资,不过少得可怜,这些存款的大头是他之前发表论文的奖金和科研项目的补贴,还有一部分是奖学金。
国内生活便捷,这年头很少有人刷卡结账了。池镜之前一直在国外,买东西只能刷卡,或者用现金,现在回国了,出门还是会习惯性带钱包。
余闻嘉不一样,他平常出门可不会带钱包,今天是有备而来,揣着银行卡过来的。
“干什么呢你?”池镜问了一句。
余闻嘉回过头,神情有些疑惑:“嗯?”
“那是一万八,不是一千八。”
“我知道。”
“你知道……”池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失笑道,“你有那么多钱啊,拿一万八买两套衣服。”
“买这套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余闻嘉已经做过功课了,正常结婚租婚服都要万八千,一万八买两套定制西装,在他可接受范围内。
而且这是他跟池镜的婚服,意义不一样,这钱不能省。
池镜从皮夹抽出银行卡递给店员,示意店员把余闻嘉的卡给他。
余闻嘉还没正式工作,能有多少存款,池镜不可能让他出这个钱。
店员把卡递过来,池镜接过还给余闻嘉,说:“我来付钱。”
余闻嘉皱了皱眉,说:“不要。我有钱的。”
不知道为什么,池镜潜意识里好像知道怎么劝他会听,“你这钱留着,当我们的婚后基金。”
余闻嘉立马不跟他争了,点头道:“好。”
说罢把卡塞进了池镜的皮夹,直接上交存款,“卡以后你保管。”
池镜头一次结婚,没有经验,订完自己的婚服,才想起来还得帮他妈和姥姥各定一套婚礼上穿的衣服,还有余闻嘉的妈妈和爷爷,每个长辈都得顾到。
这天上午选完婚服,余闻嘉就回学校了,他的课题项目在赶进度,只能在周末挤时间。池镜给他妈打电话,说下午带她跟老太太去挑婚礼要穿的衣服,谁知他妈朗声一笑:“哪儿需要你操心,早买好了。”
余闻嘉和池镜日常繁忙,虽然目前在备婚中,但家长们也很少打扰他们,能自己办的事就自己办了。衣服还是余闻嘉的妈妈约着池母一起去挑的,爷爷和姥姥的也置办了。
池镜他妈以前是公交车司机,前两年刚退休,现在领着退休工资,照顾着姥姥,日子过得很清闲。她说自己现在闲得很,难得有点能忙的事,高兴得不得了。
她还跟池镜说,昨个儿他加班,余闻嘉来他爷爷家吃饭,也说要带他们买婚礼上穿的衣服。
池镜对于自己快要结婚这件事,其实没有太大的实感。
因为从决定跟余闻嘉形婚到现在,基本上每一个环节都是余闻嘉在主导,而他只是被推着往前走,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可这种被动并不是被迫,更像是一种主动的顺从,而余闻嘉在结婚这件事定下来之后,也没再做过什么让池镜措手不及的事。
飓风渐渐平息。
池镜现在就像一只被泡在温水里的青蛙。
似乎能预见自己的结局,可又跳不出去。
下午没事,池镜又和仇亦一起去爬山了。
本来仇亦约的他上午,前几天就约了,池镜没空,就改到了下午。仇亦还让池镜带上丁铭,丁铭要帮他亲戚家的孩子补课,就没过来。
“他是老师?”上车后,仇亦问池镜。
“嗯,高中老师。”
“看不出来啊。”仇亦笑了笑,“他教什么的?”
“物理。”
“丁老师还是太好说话了。”仇亦说,“这种亲戚,压根没必要搭理。周末让人给他家孩子补课,心里得多没数才能做出这种事。”
池镜笑了下:“不是他好说话。”
仇亦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那亲戚不是一般关系的亲戚,当医生的,救过他妈的命。他给补课的那孩子,小霸王一个,只有他能治得住。”
“这么说,这事儿还是他自己乐意的了?”
“不是自己乐意,刀架他脖子上也逼不了他。”
仇亦笑了起来。
这次爬的山比上次高,差不多三小时才登顶。山顶有一座小寺庙,人烟稀少。
上次有丁铭在,一路上聊着天热热闹闹的,不像今天,池镜和仇亦登山途中基本没说什么话,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享受着空山绿野带给他们的宁静和自由。
两人坐在寺庙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登顶后很久都没有说话。仇亦两手朝后撑着石头,身子微微后仰,闭着眼睛。池镜躬起一条腿,望着山下的风景。
半晌过后,仇亦睁开眼,从包里拿出运动饮料喝了一口。然后他翻出一袋士力架,递给池镜。
池镜肩膀被碰了一下,他回了下头,看到仇亦手里拿着一袋士力架。
池镜接过道了声谢,他一边撕开包装袋,一边说:“有件事,还是觉得得跟你说一下。”
仇亦喝了口饮料,舔了舔嘴角,问:“什么事?听你这语气……好像还是大事啊?”
池镜咬了一口士力架,说:“下个月中旬我结婚。”
仇亦握着饮料瓶的手一顿,表情僵住了。
池镜看向他:“邀请你参加婚礼,有空的话就过来。”
仇亦咽了下口水,沉默地把饮料瓶盖盖上。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才开口:“感觉你话还没说完。”
池镜笑了声:“说完了。”
“肯定没说完。”
仇亦这么个心思细腻的高敏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从他现在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但我不是很想回答。”池镜打开水袋喝了一口,“所以直接揭过这一茬,什么也别问,行吗?”
“我问了你也得说啊。”仇亦哼笑一声,似乎已经消化了这件事,“所以结婚,是真的?下个月?”
池镜“嗯”了声。
“我就问一个问题。”仇亦说。
池镜点了点头:“你问。”
“结婚对象是哪位?”
池镜低着头,把士力架的包装袋塞进随身携带的密封垃圾袋里,说:“你不认识。”
“是送你领带的那人吗?”
池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仇亦眯了下眼睛:“猜对了?”
“这么久了,还记得那领带呢。”
仇亦笑了笑:“我是记得送领带的人。”
池镜挑眉:“我不记得那天你俩有接触过。”
“是没接触,但我知道是谁。”
“是你生日那天最后来的那个人,是吗?”
池镜喝了口水,说:“记性真好。”
仇亦说笑道:“长那么帅,很难不记得啊。”
仇亦是个情感感知能力非常强的人,联系到上次爬山池镜问他的那些,有些事一想就通了。但他同时也是个有边界感的人,他不可能去打探池镜的私事。
所以后来他也没再问什么,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池处,你这是摊了一笔糊涂账啊。”
丁铭下午没能去爬山,就约了他们晚上一起吃饭。仇亦已经跟人有约,去不了,隔着电话跟丁铭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了丁老师,下次再约吧。”
丁铭爽快道:“成。”
“我先回家洗个澡,出了一身汗。”池镜对电话那头的丁铭说。
“那我等会儿直接去你家接你。”
“行,我差不多半小时到家。”
“那我一小时后过来。”
池镜一天没在家,家里就变了个样——变成了婚房模样。
池母之前托人送来的那些婚房装饰物,池镜一直搁在箱子里没动,她今天闲着没事就来这把那些能贴的装饰物都贴上了。
池镜一进家门,就见客厅电视背景墙上十分醒目地贴着一张大大的“囍”字。
沙发后面的墙上也贴了,“囍”字旁边各贴了一个爱心,下面还挂了一串红色的英文:HAPPY WEDDING。
入眼都是红色,池镜却是两眼一黑。
他走去卧室打开房门看了一眼——万幸,他妈只是稍微装饰了一下客厅,放过了他睡觉的地方。
余闻嘉今天不用去医院,在实验室泡了一下午,到点就去超市买了菜,来池镜家做饭。他知道门锁密码,但每次进门前都会先敲下门。今天跟往常一样,屋里没人应,他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余闻嘉还在玄关就看到了客厅墙上的“囍”字,他看着那个“囍”字愣了愣,而后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
浴室的灯亮着,磨砂玻璃门上蒙了一层水汽,几乎变成完全不透明的白色。
余闻嘉往浴室扫了一眼,停顿两秒,旋即收回目光,拎着买的东西走进了厨房,顺便把厨房的门关上了。
好像再多关一扇门,就能屏蔽掉自己脑子里那些杂念似的。
池镜没听到外面的动静,洗完澡穿着浴袍从浴室走了出来,厨房里传来声音,他脚步一顿,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厨房门关着,但饭菜香还是隔着门缝飘了出来。池镜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他舔了舔嘴唇,转身往卧室走去。
池镜回房换了身衣服才出来,他走到厨房门口叫了声:“闻嘉?”
余闻嘉在里面应了一声,没有立刻开门。
“怎么关着门?”
“你洗好澡了?”
“嗯,洗好了。”
余闻嘉把移门推开,池镜就站在厨房门口,猝不及防跟他对上视线,两人隔着半臂的距离。
余闻嘉身上套着围裙,围裙底下是一件灰蓝色的毛衣,这衣服衬得他气质有点温柔。他今天上午穿的不是这件,可能是晚上有点冷,换了件厚实的。
他视线微微向下,看着池镜。
“我以为你不在家才进来的。”余闻嘉说。
余闻嘉每次来给池镜做饭,都是做完就默默走人了,这一个月里,余闻嘉来过这里七八趟,池镜是第一次在家里碰见他。
今天要是没碰到,他八成又要做了饭就直接走人了。
“我今天要是不在家,你又打算做了饭就走人?”池镜看着他,“你是田螺小伙?”
“今天你在,田螺小伙可以等你吃完再走。”
池镜被他逗笑了,问他:“你自己做的饭,怎么每次自己都不吃?”
“我在食堂吃过了,饭是给你做的。”
池镜微微抿了下嘴唇。
“汤快好了。”余闻嘉脱下了围裙,转身挂在厨房的墙上。他把挽到手肘处的袖子放下来的时候,池镜才注意到他右边半条袖子是湿的。
“袖子怎么湿了?”
“刚溅到汤了,用水搓了一下。”余闻嘉说。
“直接放洗衣机洗了吧,你去换件我的衣服穿。”
“你的衣服我穿不下,不合身。”
池镜挑眉:“合着上次睡这儿穿的不是我衣服?”
上次余闻嘉穿的算池镜衣柜里最宽松的一套居家服,但也只是堪堪能穿上,布料都绷在身上,变成了紧身款。
“勉强能穿,就是穿上像紧身衣。”
池镜笑了:“那你这湿着不难受吗,大冷天的。去卫生间拿吹风机吹一下吧。”
“嗯。”
余闻嘉进卫生间后没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丁铭是卡着时间过来的。
池镜走去开门,丁铭都没打算进来,他偏了偏头:“走吧。”
池镜说:“我不出去吃了。”
“嗯?怎么个意思?”说话间,丁铭闻到了屋里的饭菜香,“——你做饭了?”
池镜还在想要怎么跟丁铭说,丁铭闻到饭香味已经自觉走进了屋里,“这么香,真做饭了啊?”
闻着是真香,不过他还是对池镜的厨艺保持怀疑:“你是不是订餐了?”
池镜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要说的太多了,不知道先说哪个。
不管怎样,丁铭已经在这了,他也不可能把人往外赶。池镜从鞋柜里拿了双新的拖鞋给丁铭,丁铭顺手接过,弯腰换鞋才发现鞋柜旁边有一双浅灰色的球鞋,跟鞋柜里的鞋一对比,能看出来码数偏大。
看着不像是池镜的鞋。
“这谁的鞋?”丁铭换上拖鞋,看着那双运动鞋问池镜,“家里来人了?”
池镜“嗯”了声。
“谁啊?”丁铭往屋里走,结果刚走到客厅,就倏地站住了脚。
他顿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客厅墙上那个大大的“囍”字。
丁铭人都懵了:“什么情况……”
吹干衣服的余闻嘉从浴室走了出来,跟站在客厅的丁铭对视了一眼。
丁铭微微睁大了眼睛,更懵了。
丁铭静止在原地,短暂的沉默之间,池镜先开了口,他对余闻嘉说:“我跟丁铭本来打算出去吃饭的。”
余闻嘉点了下头,问:“现在呢?”
池镜笑了声:“你说呢。都说了是‘本来’。”
他俩说着话,丁铭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墙上的“囍”字上——余闻嘉出现在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是这个“囍”字出现在这就非常奇怪,而且已经不是奇怪了,简直就是诡异。
他现在稀里糊涂的,能抓住的重点不多。
丁铭指了指墙上的那个“囍”字,问池镜:“这是干什么?新流行的婚庆风装修?”
“啊。”池镜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今天刚竣工,我妈总设计师。”
“别他妈跟我开玩笑了你,”丁铭说话声调高了一个度,“这啥啊?你房子租出去给人当新房了?”
结婚的事迟早要告诉丁铭,丁铭今天过来,池镜就已经预备好通知他了。
“我自己的房子当然是我自己的新房。”池镜说。
余闻嘉看了池镜一眼。
丁铭脸上的肌肉一抽,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先坐,等我一会儿,有样东西要给你。”池镜对丁铭说。
池镜说着走去了书房,丁铭看向余闻嘉,人还是懵的:“闻嘉,他刚说什么?你听清没?”
余闻嘉应了声:“嗯。”
“他说这是他自己的新房,他说的是这话吗?”丁铭现在不仅怀疑人生,还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
说话间,池镜已经拿着要给丁铭的“东西”从书房里出来了。他手上拿着一张请柬、一盒喜糖,走过来往茶几上一放,跟丁铭说:“等会儿别忘了带走。”
丁铭在原地顿了三秒,随即走过来打开请柬看了一眼——
[诚邀丁铭先生参加
新郎:余闻嘉&新郎:池镜
结婚典礼·敬备喜宴
婚礼时间/Time:20xx年12月18日
婚礼地址/Address:蕴蓝公馆]
丁铭猛地抬头看向池镜,随即视线又转向余闻嘉,表情错愕。他没说话,又立马低下头去看请柬。
[新郎:余闻嘉&新郎:池镜]
——丁铭的眼睛钉在这一行字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半分钟他才重新抬起头,看着池镜,手指在请柬上:“……你?你跟闻嘉,结婚?”
池镜点了点头。
“你们……”丁铭此刻组织语言有点困难,“不是……你俩,你们……啊……?”
池镜走过来抽走他手里的请柬,合上后放回了茶几上,“一会儿再说这事儿,我要吃饭了,菜都凉了。”
池镜爬了一下午的山,肚子早就饿了。想到余闻嘉做的那一桌子菜,他现在被馋虫折磨得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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