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师匠手册(飞光渡洲)

乱步没有再问下去，嘟囔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就开始吃桌子上摆放的小零食。等灵幻新隆带着精神损失费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吃到了第二块。
看到灵幻新隆的身影，龙套如蒙大赦，将场地交还给师父。
灵幻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道：“在下正是灵幻新隆，您就是昨天预约了看房时间的福泽谕吉先生吧。关于房子的情况，想来在下的弟子已经为您详细介绍了。”
福泽谕吉颔首，“是的，关于这方面的信息我们已经了解了，对于房子的位置和租金我也很满意。”
所以不满意的地方就在于老是出事故对吧，看这样子，对方是有备而来，灵幻新隆严肃起来，微微坐正了身子。
他打开一张附近的地图，跟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示意，“这条街有一处贯通南北横出向西的三岔路口，而我们现在正在这兵家必争之地上。这样三分的地势造就了此处势力的三分，虽然成为了战斗的中心，但这些组织也因为无法一家独大而收到警方的辖制。因此被波及后能要到一定的补偿款。
至于人身安全方面，无论在横滨的哪里开公司，都很难保证人身安全，所以不如选择一处便宜又方便的房产。”
龙套坐在灵幻身后，听师父分析的头头是道，不住地跟着点头。
只听得灵幻又道：“现在租房还有机会获得灵能界的新星，本人灵幻新隆99%亲手除灵服务套餐八折优惠哦！”
欸？师父原来真的会除灵吗……龙套眨眨眼。
笑死，傻徒弟，师父当然不会除灵，但是师父精通一百零八式玫瑰海盐马杀鸡按摩驱邪大法啊！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相信以两位的实力，处理这样的小组织完全不在话下嘛。”灵幻新隆笑眯眯地称赞他们。
出租页面的超低房价表明了这里的危险，能想通这一点，还泰然自若地来租房的家伙肯定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要是让他们住下，不仅能收房租，还能避免危险。
那个叫江户川乱步的娃娃脸少年了然的点头，“是保镖啊。”
对啊，是保镖啊。
灵幻的笑容僵在脸上，可恶，这不是完全被看穿了嘛。甚至还被对方直接点破了。我徒弟还在这儿呢，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江户川乱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得不做出让步，“邀请你们住进来，确实是我占了便宜。这样吧，房租我可以再减半成。另外，在四楼重建好之前，你们可以先借用本人的灵幻相谈所作为临时办公地点。”
说完，灵幻立马看向笼手端坐的福泽谕吉，“福泽先生，您觉得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才是最终决定的那个人，更何况他已经招架不住乱步少年咄咄逼人的大实话了，和聪明人做交易比糊弄客户难多了啊。
快做决定吧福泽先生！
灵幻递上修改后的合同，内心焦急的仿佛有一百只蚂蚁在乱爬。
“接下来麻烦灵幻君了。”福泽谕吉并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他接过合同，确认了条件无误，毫不迟疑地签上了姓名。
交易达成，尘埃落定。
灵幻新隆送走了福泽谕吉他们，拿着一大笔定金高高兴兴数了几遍。他拍拍龙套的肩膀，数出两枚百元硬币：“龙套，客人招待的不错，这些是这次的打工费。”
龙套接过硬币，期期艾艾地说：“我并没有帮上师匠什么忙，这样可以么？”
他自认为完全没帮上忙，对于这可以说的上是寒酸的打工费也受之有愧。
灵幻摇头：“不是的。你有按照师父我昨天交代你的重点好好介绍吧，所以对方就算发现了我想要依靠他们势力的庇护，也没有过多计较，而是答应下来了。
这都是龙套（mob）你努力的成果！”
“原来是这样的吗。”
灵幻说的很笃定，龙套完全没有怀疑师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的波澜。他真的帮到了师父，而且不是对方因为怜悯他才施舍的安慰。
被需要，是社会性动物对自身价值的肯定。
这种来自他人的认可，是刨除超能力外各方面都普普通通的龙套几乎没有感受过的。
在他超能力暴走伤到弟弟后，连与生俱来的超能力带给他的一点不同之处，也成为了拷打他内心的枷锁。
“是的是的，”灵幻摆手，再次打断他陷入低落的情绪，“在刚刚的爆炸中保护了我和客人的可是你啊。虽然这只是因为师父我作为强大灵能力者不能轻易出手的缘故，但是也说明了龙套你很有眼力见嘛。”
“龙套，干的不错，继续加油。”
“嗯！师匠。”乖巧点头。
“一会下班了一起去吃拉面吧。”
“师匠你的钱真的还够吗？”乖巧质疑。
“你这倒霉孩子，这种时候提钱只会扫兴啦。”灵幻往办公椅后面一靠，叼着一根巧克力棒磨牙。
他最近在戒烟，嘴里不塞点什么东西总是牙痒痒，于是买了点巧克力棒放在办公室，想抽烟的时候就吃一根。
龙套也挺喜欢吃的，灵幻买的巧克力棒不苦，反而甜滋滋的，很适合小孩子。
灵幻吃了两根，再去拿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存货都已经被他们吃完了。
他干脆提前了出门计划，跟龙套宣布：“反正今天也一样没有客人来，干脆现在就下班，我们俩去超市采购巧克力棒吧。”
龙套背上书包跟灵幻新隆出门的时候，第一百零八次担心要是师父的事务所倒闭，他们是不是要流落街头了。
虽然很贴心，可是没必要别担心这种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未来啊！
灵幻新隆要是知道他徒弟满脑子都是他的事务所倒闭，一定会把这个逆徒逐出师门。
但是他不知道，他只觉得他家崽真的很乖，连购物的时候都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拎东西。
相比旁边那对变态大叔，阴郁少年和犯法萝莉的组合，简直正常的让人落泪。
他淡定的推着购物车带着徒弟从他们身边绕过去，神情中隐约还带着一点骄傲，哈，我徒弟的乖巧程度完全比过对方了。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少年和萝莉在吵架，穿着白大褂的变态大叔手忙脚乱地阻止他们，“艾丽斯不要跟治君计较这种小事啊，我给你买小裙子怎么样。”
“讨厌啦，是林太郎自己想看我穿吧，太没诚意了，至少要两块小蛋糕才可以。”
这种程度已经不太对劲了吧？警察吗，快把这个真的变态抓走！
成熟冷静的靠谱成年人送走了徒弟，站在超市旁边的巷子里打开了手机，“让我找找，横滨警察局的电话是……”
手上突然一轻，还没拨出去的电话被一只白的透明的手从灵幻手里抽走。
“不用白费功夫了。”少年的嗓音清脆中带着一丝笃定。
灵幻扭过头，阻拦他的人是刚刚那对怪异组合中的黑发少年，对方脸上缠着绷带挡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镜被蜷曲的发丝略略挡住了部分的视野。
“你要是被迫的我可以帮你……”灵幻下意识说出来，说了半句，他的余光看见少年身上披着的价值不菲的大衣，他立马了悟了。
是个自愿加入mafia的小鬼头，甚至还混的不错嘛，嘁，是他多事了。
既然对方已经预料到自己准备报警，估计就算亲自去警局报警也会被压下来，灵幻对横滨的警方可没什么信任。特意派人拦他是不想多事吧。
灵幻翻个白眼，朝他伸出手：“我有自知之明，放心吧，把手机还给我。”
小小的手机被少年在手上把玩了两下，却没有还给他，名叫太宰治的黑发少年在键盘上随意敲了两下，就解开了屏保。
“喂，你！”灵幻生气的叫住他。
“什么嘛，真是毫无新意的密码设置。”对方兴致勃勃地浏览了一下他的邮箱，但是这里都是些过去的业务邮件。他确认了灵幻只是一个正义路人，和敌对组织没有任何来往，立马对他失去了兴趣，“还给你了，再也不见，大叔。”
大叔？他已经老到被叫做大叔了吗，怎么可能，灵幻紧张的摸了摸自己茂密的头发，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立马黑了脸。
该死，这是什么品种的小混蛋啊！
望着对方扬长而去的身影，灵幻新隆再一次确定了这个事实，他和横滨绝对犯冲。
隔着一条商业街的洋服店里，刚刚的变态大叔森鸥外手插在兜里，站在试衣间门口等待艾丽斯穿着新装闪亮登场。
太宰治掠过一排排洋装，直直走向森鸥外身后。
“处理干净了？”森鸥外没有回头，还是盯着试衣间。
“嗯，是个普通人，还挺好搞定的。”太宰治一脸无趣的哼了一声，“森先生，你上次答应帮我配的强力安眠水什么时候给我，之前吃的那种也太难喝了。”
森鸥外笑着解释：“哒宰，你的耐药性太强了，恐怕我之前想的法子没什么用，等我研究出新的配方就给你。”
太宰治隔着绷带按住微微发烫的眼球，含糊的回答道：“我会努力忍耐到那个时候的……”
我会努力在这个世界上忍耐着活到那时候的，这恐怕才是对方真正想说的意思。森鸥外有些苦恼，真的养起孩子，才会发现当老师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尤其养的还是太宰这种孩子。
他不由得羡慕起福泽谕吉，至少江户川君不会每天都在尝试不同的口口方式吧。
下一秒，听见试衣间传来窸窸窣窣声音的森鸥外又挂上了笑容，“太可爱了，艾丽斯酱，让我们再试试新的小洋服吧！”
太宰治面无表情在一旁抱臂看着森鸥外跟自己异能力幻化出来的异能体生物演戏，真是令人作呕。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来今天那个金发大叔下意识脱口的半句话。
“自不量力的白痴。”他嘴角扯出一抹算不上高兴的笑。

武装侦探社支付了打折之后的房租，大大缓解了灵幻的经济压力。在四楼修好之前，他们暂时和灵幻师徒一起在灵幻相谈所的办公室接待业务。
武装侦探社和灵幻相谈所一个是异能力武装集团，承接政府无法直接处理的灰色地带委托事宜，一个是私人灵能者除灵事务所，专门解决常人无法接触的里世界的棘手问题。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营业范围，可是不少客人都选择了两头消费。
这有赖于武装侦探社现在的客人几乎都是福泽谕吉原先当过保镖的客户。
这些非富即贵的客人下完异能力委托后，走出了两步，就看见旁边墙上灵幻相谈所的宣传单。
“福泽君，你们也承接除灵业务吗？”已经走到门口的客人，扭扭捏捏的回头问福泽谕吉。
社长沉稳的抬起手，指了一下某天乱步为了避免麻烦在他办公室粘贴的指示牌，［灵幻相谈所，专业除灵，限时九折，出门左转第二间］
对方假装淡定的从武装侦探社出门，然后直直左转，跌入了灵幻新隆无微不至的服务陷阱，把店里的99%除灵套餐全款拿下。
甚至因为体感太好，他们回去之后跟亲朋好友宣传了一圈，来了更多回头客，点名要按摩……啊不是，除灵套餐。
灵幻最近推拿推的手都麻了。
明明赚到了钱，也扩大了名气，明明是双倍的快乐，为什么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的北欧小众玫瑰灵能力按摩精油都没来得及去补货，而且再这样下去，他门口的牌匾真的要改成灵幻按摩所了。
秉承着不忘初心的使命感，他接下了最近唯一一个真的的灵能委托，顺便带着放暑假的影山茂夫去搞课外实践。
为什么现在的小学生还要做课外实践，我当时明明就可以用完美的假期作业混过去。
灵幻在电车上帮龙套检查了一下他完成的作业，久违的沉默了。
龙套一脸凝重等待他的审判：“师匠怎么样？”
“师匠还好，但你完蛋了。”灵幻斟酌着词句告诉他这个悲伤的事实。
龙套（mob）压力值上升至7%。
“快快快，我现在给你讲题，赶咱们到达委托目的地前，你还来得及再写十页。”开玩笑，他当年可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教徒弟小学功课这不是手到擒来。
可惜灵幻一片拳拳慈师心完全错付东海。
龙套在学习上是那种不开窍的榆木疙瘩，还是铁心的榆木疙瘩。几个时辰的补习下来，龙套脑子里塞进了多少知识灵幻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CPU要烧了。
灵幻嘎嘣咬断了一根巧克力棒，眼睁睁看着旁边的龙套毫不犹豫的在草稿纸上写下自己的错误答案，验算了两遍还觉得没有问题，抬起头高兴的对他说：“师匠，这个题还蛮简单的嘞。”
小学生作业，从头到尾全错。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龙套，别人问起来千万不要说我辅导过你作业。”算我求你了，我作为学霸的一世英名不能被徒弟的小学作业毁了。
龙套缓缓低下了他的蘑菇头，果然，他的学习连师父都觉得没救了吧。
龙套（mob）压力值上升至15%。
这次对灵幻相谈所发布委托的是一座小山村的村长。
这座村子位于离城市十几千米开外的山峦之间，由于交通闭塞，所以开化程度不高。大多数人从小没念过书，大字也不识几个，村里最有文化与最受尊重的就属邀请他们来除灵的村长一家和村里的灵婆。
村里唯一一台电脑也是村长家的，村长家的孙子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偶然看见了灵幻相谈所的自荐gg。他想起来最近长辈聊天时经常提到的灵异事件，于是跟村长提出来“雇个除灵师来解决问题”的想法。
村长认真的研究了一下灵幻的价格套餐，选了一份除灵20%的最低档套餐。
虽然他已经是个执拗孤僻的糟老头子，但是他还是很宠自己的孙子：“灵婆都说了，这些是正常现象，等她做完法咱们村子就会恢复原样的。
但是既然是你建议的，就叫这小子来试试看吧。哼，不过是一个杂毛小子，你可不要抱太大希望，这种人一看就是骗人的小混混。”
他的宝贝大孙子推开老头脸上扎过来的胡茬，“爷爷不信就算了，反正灵婆说了这么多次了，我也没见好转，说不定我请的大师一出手，问题就解决了呢。”
大孙子为了挣这口气，亲自开车到电车站去迎接灵幻大师的到来。
灵幻大师果然跟宣传上长的一样，打着粉色领结，穿着灰色西装，一看就是一表人才的……电话推销员？
他大失所望，哪有灵能力大师穿成这个样子嘛，身上一个画着神秘图案的法器都不戴，难道他打算靠自己的口才说服恶灵吗。
灵幻才不管对方在想什么，他一手拎着龙套，一手拎着龙套的小书包，大步流星地钻出拥挤的人群，找到这个皱着眉头的委托人，熟练的介绍自己：“鄙人正是灵能界新星灵幻新隆是也。您就是委托人河内先生吧，这里还真难找啊，我和弟子足足坐了五个时辰的电车才到。”
足足五个时辰电车，你敢说打算退款让我们师徒俩现在打道回府试试看啊！
因为劳作晒得黝黑的委托人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们一番，终究是妥协给自己的负罪感，松了口：“是我爷爷下的委托，我负责把你们接到村子里。但是你们俩得先换一身行头，穿西装去可不行。”
灵幻新隆：“更换服装的费用？”
河内眯眼：“我来出。不过你们最好是真正有实力的大师，不然。”骗子的下场可就惨了。
龙套第一次见到长的这样憨厚老实的男人露出带有杀气的威胁眼神，他往灵幻身边凑近了一点。
灵幻安慰的揉揉弟子的头，随后做出一副庄重又生气的样子，用一种奇怪的语调开口：“这就是你们村子的待客之道？如此没有教养的村子，怪不得神明会对你们降下惩罚。我能看见，不祥的黑气已经顺着脚踵爬上了你的肩头。”
他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在河内肩上使劲一敲，低声念了一句“癿”，周围的树叶无风自动。河内只觉得肩头一麻，多日来压在自己身上的沉疴似乎都随着对方的动作消散了。
他脸上难得露出震惊的神色，拉着灵幻的手纳头便拜，“大师，您是有真本事的大师。之前的事情是我怠慢了您，我不应该随意评价您的着装习惯，还自作主张越过您安排行程。
求您不要将灾祸降至我的家人和村人。感谢您肯去我们村子解决恶灵，我们愿意为您建造供养祠，日日祭拜，毫不懈怠！”
他要供养祠干嘛，灵幻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结实的手腕里拔出来，嘴角无语的抽搐了几下，迷信的山民这么好搞定吗，河内在相信和不相信前后态度变化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