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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反派他亲爹(泽达)


佛珠是串菩提子,由内而外浮现金色纹路,非功德金光深厚者养不出此等福缘光泽。
楼映台天生功德金光深厚,想来是做了几世善人,累积了福报,要不是神都千年前已经陷落,楼映台必定是能修出个神位的。
反观自己,非人非魔,如今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楼映台将药香点了,顾江雪回神:“柳家……”
刚张嘴,就被塞了一颗蜜饯。
顾江雪立刻愉悦地眯起眼:真甜。
楼映台在椅子上端庄坐好:“我先问。”
顾江雪投以“您请”的眼神。
“你如何堕的魔。”
如何堕的魔……
支离破碎的血色画面骤然撞入脑海,只不过稍微想了想,疼痛就宛如凶神恶鬼叫嚣着要吞了他,脑子里扎了千根针,顾江雪猛地一咬舌尖,含糖的嘴里炸开血腥味。
他被子底下的手掐得死紧,面色却没变,若无其事道:“遇上个邪魔,被逼着堕了魔。”
他一句话,就把那七日的无间地狱轻飘飘盖了过去。
楼映台:“若非自愿,人不会堕魔。”
“是啊,他看我好玩,大发慈悲让我选,要么入魔要么死。”顾江雪像在说别人的事,“我怕死啊,就只好入魔了。”
顾江雪舔过齿间糖粉,眼中闪过红芒,勾出一个血腥味儿的笑:“他这么慈悲,我入魔后自然只能好好报答他,送他上了西天。”
楼映台敛目,似乎在考量顾江雪哪句是真话,哪句又在说谎。
顾江雪哪能不知道,加上砝码:“你知道的,我当时是个废人,打不过啊。”
一句话成功把楼映台从细思里诓了出来。
楼映台眸色沉沉:是啊,他知道。
顾江雪十七岁时被废,还是他去接的人。
在顾家认回顾迟后,楼映台和薛家少主都问过顾江雪,要不要跟他们走。
毕竟顾迟对顾江雪的恨意毫不掩饰,顾江雪如果留在顾家,日子不会好过。
但顾江雪拒绝了他们,说这也算自己的劫,该偿还因果。
楼映台料想顾江雪处境会艰难,但不知道他究竟如何艰难,因为这人报喜不报忧。
传讯时只听得到他含笑的嗓音,说自己好着呢,没准哪天顾家就觉得他还清了,别担心。
直到楼映台听到顾江雪替顾迟渡过死咒,以身换命,修为已废,被逐出顾家的消息。
来人还说了什么,楼映台没听清。
他匆匆赶到顾家,见到了顾江雪。
顾家仙门名为云天碧水川,岛屿众多,入口四面环水,有一渡口,名为迷津渡,上面一座桥,叫迷津桥。
顾江雪就奄奄一息躺在桥上,失神地望着天。
顾江雪其实什么也没看清。
迷津渡,迷津桥,迷津之人不识路。
汹涌的窒息砸中了楼映台,他一时间喘不上气。
他小心翼翼把顾江雪背了起来。
顾江雪靠在他背上,手臂无力下垂,好半天,才抽动了下。
“楼映台……”
楼映台窒得无法发声,努力从喉咙里干涩挤出声音:“……嗯。”
“他们不要我了。”顾江雪笑了笑,而后茫然又似自言自语地问,“……我还清了吗?”
楼映台眼里蔓上血丝:“嗯。”
这话不该他来回,顾江雪问的也不是他,顾江雪意识根本不清醒,但好像终于得到解脱,如释重负,趴在楼映台背上睡着了。
楼映台把顾江雪带回楼家,仔细养着。
顾江雪以身为引,替顾迟渡咒,死咒的对象换了人,威势大减,顾江雪捡回一条命,没死,废了丹府散了修为,断了仙途。
楼映台翻遍藏书阁的典籍,还派人出去打听,想给顾江雪找出能重新修炼的法子。
某日,顾江雪却留书一封,悄无声息跑了。
大意是,他不想成为拖累,他也要自己出去找恢复的法子,等成功了,再回头找楼映台报恩。
楼映台拿着那封信,在窗边枯坐许久,参禅似的,一动不动。
有弟子路过好几回,都怀疑下一秒少主就要动手把那封信撕了。
虽然一动不动,但看着好生气的样子,院子里鸟雀都被吓的不敢吱声了。
半晌后,楼映台眸中情绪翻涌,终于抬手——
一把将信拍在了桌上。
信没事,桌子裂了缝。
谁要你报恩,楼映台面若寒霜。
跑出去一年,再遇到时确实有修为了,但成了个邪魔。
楼映台想到这儿,又心疼又气恼,他勉强按捺心绪,继续问话:“你来找我时,的确是邪魔身……”
“啊,打断一下。”顾江雪咬着糖,冲淡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儿,“我没去找你,是逃命途中,碰巧遇见了你。”
他又不想牵连无辜,都成邪魔了,怎么可能主动去找楼映台,给他添麻烦。
楼映台:“……”
顾江雪伸手想再抓颗蜜饯塞嘴里,却猝不及防被手中缚龙锁隔空一扯,扯了个趔趄,从枕头上滑下一点点,跟蜜饯失之交臂。
顾江雪错愕抬头,对上了楼映台漆黑如墨的眼。
楼映台扯着缚龙锁,居高临下凉丝丝看着他。
顾江雪:呃。
他多了解楼映台啊,一看就知道楼少爷生气了。
但是为什么气?他明明难得说了句实话。
男大十八变,少年的心思好难猜。
顾江雪身残志坚,一点点挪起,试探着打量楼映台脸色,再揣测着伸出指头,慢悠悠往前摸去。
楼映台没有动。
很好,顾江雪一改试探,飞速够到一颗蜜饯,放进楼映台手里。
“你也吃?”
楼映台默不作声,更气了。
险些被气笑了。
三岁开始,这人哄他的把戏就会一种:塞东西。
好像天大的事只要塞个东西,就能把人哄好。
明明对着别人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当然,楼映台也不要那些。
他只要这人一点真话,怎么就那么难。
楼映台觉得自己是太纵容他了,让顾江雪觉得他脾气太好。
于是他一怒之下,强行蜜饯怼进顾江雪嘴里,冷酷无情逼供:“邪魔之身,说!”
顾江雪遭受大刑,当场屈服,边舔蜜饯边投降:“好好好,说回邪魔之身,的确,碰上你时,我是个完整的魔,我们一路躲避追杀,到了鬼哭崖底下,不是莫名分开了半个时辰吗?”
提到正事,楼映台顷刻冷静,点头。
在鬼哭崖下山林中,明明上一刻顾江雪还在自己身边,他眼前只突然一花,而后顾江雪就凭空消失了。
他还以为顾江雪又一个人跑了,可从后来找到人的表现来看,顾江雪不是故意丢下他的。
顾江雪抬手一指:“都是因为那颗蛋。”
楼映台侧首,看到了躺在金窝窝里的蛋。
“我一眨眼,你不见了,身边多了颗蛋,有道声音告诉我,”顾江雪道,“他赐我神迹,驱扫魔气,才让我变得半道半魔,不至于沦为怪物。”
“而这颗蛋是我跟你未来的儿子,毁天灭地的大魔头,作为神迹的代价,我必须好好教导他,让他向善,避免日后为祸人间,否则收回神迹。”
顾江雪说完了。
楼映台愣住了。
他常常喜怒不形于色,真是好久没出现过这么生动的神情了。
楼映台以为这蛋是顾江雪急中生智找来的保命工具……竟是真的!?
顾江雪身上发生的事的确称得上神迹,从未有人堕了魔还能回头,邪魔要么疯,要么死。
顾江雪是唯一的例外。
若非神迹,的确无法解释。
但若说是神迹……又总觉得恨荒诞。
哪位神仙赐下神迹,代价却是让人养孩子的?
仙门中人各自有道,道法大成便可飞升成神,但千年之前天地大劫,九重天神都陷落,众神身归鸿蒙,独留最后一位神裔入了红尘。
正是那位神裔一手建立了奉神司,在大灾后重定世间秩序,不过十多年前那位神裔也沉睡了,原因不知,漱玉道尊就是他创造的傀儡,用来看顾人间。
世上谁还能赐予神迹?
难不成是哪位大能留下的机缘,被顾江雪碰上了?
楼映台踟蹰着,试图从顾江雪眼睛里找出揶揄的迹象,他甚至做好准备,下一刻这人就会对他狡黠一笑,说我逗你呢,开玩笑的。
但没有,顾江雪不是在说笑。
“听起来是不是匪夷所思?”顾江雪道,“我自己也很吃惊,我怀疑赐我神迹的那位生怕我把倒霉蛋丢掉,所以编个血缘关系哄我,我们俩怎么可能有孩子嘛哈哈哈……”
顾江雪乐不可支,但笑着笑着,他声音渐渐变小,笑容渐渐凝固。
因为楼映台没笑。
“……你怎么不笑。”顾江雪觉得这样显得他很尴尬。
楼映台莫名其妙:“我本就不爱笑。”
话是这么说,但楼映台还一瞬不瞬盯着那颗蛋,表情认真又凝重,这就很可怕了。
顾江雪咽了咽嗓子:“喂,你不会真相信蛋里是我们儿子吧?”
楼映台终于转过头来,正襟危坐:“你确实遇上神迹,不是骗我的,对吧。”
顾江雪:“嗯。”
楼映台:“既是如此,那么它可能真是我们孩子。”
顾江雪:“……”
他吓得把嘴里没化完的蜜饯囫囵咽下去,哽了个半死,拍拍心口,难以置信:“不是吧你!?”
楼映台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顾江雪觉得楼少爷这也太轴了,有点崩溃:“如果它真不是你儿子呢!”
楼映台默了默,语气安静的危险起来:“你还能跟谁生?”
顾江雪:“……”
他不是这个意思!
顾江雪深呼吸,准备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却在这瞬间,看清了楼映台的眼神。
楼映台只静静看着顾江雪,眼波虽淡,却含光蕴芒,浩渺不可及。
顾江雪在这瞬间终于读懂了他的意思,心口莫名一撞,渐渐静了下来。
楼映台不说,他也明白了,楼映台之所以肯信这个神迹,是因为它帮了顾江雪,让他化险为夷。
所以哪怕再离谱,他也愿意信。
顾江雪顺气的手轻轻按在胸口上,听到耳边心跳声一下一下,扑通扑通。
不好,这难道就是——
这就是良心隐隐作痛的感觉吗!
关于神迹,自己大部分说的都是实话,只是隐瞒了一点点内容,没道理心虚啊。
唉,都是楼映台这张脸太有欺骗性了,害得自己良心都苏醒了。
是的,他隐瞒了部分实情。
比如说,神迹其实已经救过他的命。
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时候,顾江雪在鬼哭崖上已经死过一回了。
如今的他,是重生回来的。

为什么不朝楼映台提重生的事呢,主要是顾江雪觉得没必要。
事儿已经过去了,再提起除了徒惹人伤心,还有什么用呢?
神迹发生以前,他跟楼映台一路奔逃,没有分开,他是彻底的邪魔之身,楼家不能救他。
他跟楼映台浑身是伤,走投无路,被逼上了鬼哭崖。
死地鬼哭崖上的罡风果然名不虚传。
他被罡风扯到了悬崖边,跟块破布似的在风中晃荡,被楼映台死死抓着不放。
两人本就是强弩之末,灵力体力尽枯,尽管楼映台拼到最后一点儿力气,顾江雪还是从他血肉模糊的手里坠落下去。
抓不住啊……
顾江雪不知道那一刻楼映台是什么滋味,但如果是他没能抓住楼映台,顾江雪当场就得疯。
所以,有些事楼映台没必要知道。
总之,当时顾江雪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醒来后不仅回到了几个时辰前,魔气还去了一半,灵力重新回到身体,自己没完全堕魔。
光一个时间回溯,就是莫大的神迹。
除了重生,顾江雪剩下的话是真的,睁眼真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蛋的身世,要他必须好好照顾。
那声音年轻,气若游丝,不等顾江雪询问,就好像断了气,半点回应都不再给。
顾江雪感激归感激,还是对小倒霉蛋的身世存疑。
他相信这孩子可能真有翻天覆地的大本事,不然也不能成为神迹的代价;
但他不相信孩子是他跟楼映台的。
顾江雪:“我还是觉得不可能。”
“或许……真有什么失传的秘法。”楼映台视线飘过了顾江雪腹部。
“看哪儿呢!”顾江雪一个枕头摔过去,咬牙切齿,“怎么不看你自己肚子,没准是你生呢?”
楼映台淡然接住“暗器”,放到一边,还把枕头褶皱顺手抚平了。
顾江雪被他的固执气了个仰倒,摊回床头:“什么秘法,话本里的秘法还差不多,什么用两个人的精血捏一个孩子出来之类的。”
孩子的事此刻争执没有多大意义,等破壳后验验血就知道了,楼映台换了话题:“魔气对你神智有影响吗?”
顾江雪摇头:“没,服帖着呢。”
重生前是有影响的,他入魔一年,魔气时时刻刻都想吞噬他神智,每每闭眼,必定噩梦缠身,顾江雪一刻也不敢懈怠,努力维持神智清明。
重生后虽然还剩一半魔气,但再无骚扰,突然一身轻,他还有点儿不习惯。
“入魔的事就这些了,接下来我说吧,”顾江雪道,“柳家的案子。”
他入魔后,重新有了修为,先杀了逼他堕落的魔头,而后就四处追查幽鬼的下落。
邪魔终有一天会被吞噬神智,顾江雪剩的时间不多,他不敢以邪魔之身见故人,余下能做的事就只有赶紧去把幽鬼揪出来。
他跟顾迟的悲剧总要有个说法,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从哪儿来。
顾迟这些年也疯找幽鬼,但线索太少了,幽鬼养他十几年,总戴着面具,假脸假身份,找起来就是大海捞针。
顾江雪数天前偶然得了点线索,一路找过去,就到了柳家。
“我到时,薛风竹靠在柳府外石碑上,伤得很重,先天灵宝也碎在一边。”顾江雪提到薛风竹,顿了顿才继续,“他神志不清,口中呢喃着救人、柳家,于是我就去府上看了看。”
顾江雪最好的两个竹马,一个楼映台,一个薛风竹。
三家交好,他们三个从小一起玩到大,包括去奉神司求学问道,都一直在一道。
跟顾江雪一起把楼映台带成芝麻馅的,就是薛风竹。
柳家不大,也就一个府邸,百十号人,在仙门中是微末小门派,靠着祖上跟薛家攀了些关系,薛家也肯赏脸照拂一二,在小门派里算日子过得极好的。
在柳府外时,顾江雪就察觉了冲天的魔气和血腥气,他越过墙头往里一探,惨状一片,感知之下,已经没有活人。
竟然是灭门!
顾江雪一惊。
再小的门派,这也是百来条命,此地凶险,顾江雪第一反应是去救唯一的活人薛风竹,先带他离开再说。
但没想到的是,等他从柳府出来,匆忙奔向薛风竹,薛风竹却——
“那家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就怒目圆睁,冲着我喊——”
薛风竹大叫:“你为什么要害柳家满门!”
好巧不巧,也是那时,薛家其他修士到了,听了个全。
邪魔外道加灭门凶手,顾江雪顺理成章被追杀,被追杀三天后一头撞上了楼映台。
所有的经过就是这样。
楼映台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薛风竹当时未必清醒,他或许将你认错了。”
顾江雪说到这儿,嚼吧嚼吧嘴里的蜜饯:“是啊,我好心救他,结果莫名其妙成了凶手,多冤啊。”
他语调像是调侃,眼里也没有愤怒,只是笑意不露痕迹淡了,仔细看去,沉沉黯淡。
顾江雪桃花眼生得格外动人,眼角仿佛天生蕴着漂亮的笑,最惹人心乱,可他一旦不笑,又让人莫名不敢直视。
就像不敢直视高高在上的神像一般。
顾江雪把最后一点儿蜜饯咬碎了:……但如果,不是误会呢?
当时在薛风竹嚎出那嗓子后,顾江雪错愕不已,薛家的修士也来了,薛风竹之后会很安全,顾江雪没得选,只能跑。
因为劈头盖脸法术就冲着他来了,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邪魔嘛,他们又恨又怕。
临走前,因为担心薛风竹那小子情况,他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却跟薛风竹直直相撞。
薛风竹隔着人群,也正默默瞧着他。
晦暗的天色中,薛风竹被影子罩住了,晦涩难辨,隔着杀伐和刀兵,顾江雪看不懂他的眼神,可心头莫名一惊。
起码在那短短几息间,薛风竹是清醒的。
但薛风竹既没有让人停下,也没有为顾江雪说一句话。
如果不是误会,薛风竹究竟在柳家看到了什么,才让他觉得顾江雪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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