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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给草原首领后(是非非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用掉这么多银两的?”沙拉里格皱眉。
“你不知道?”旭烈格尔望着沙拉里格的眼睛,“光你那死去的好兄弟察野格就从这账本里挪了一万四千两!这事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察野格……一万四千两……”沙拉里格微微出神,似乎是在回想着过去的一些事。前几年察野格这家伙出手确实相当阔绰,时常会给他底下的将士们买酒买肉,也常常会给其他将军送些昂贵的礼物……他当时还在想察野格怎么会变得这样大方,弄了半天是拿大家的钱出来收买人心了。
“这事我是有做得不对的。”原来那个时候察野格就动了歪心思了吗?沙拉里格心里有些怅然和后悔,他想若是自己能早点发现这些异常,或许就能劝住察野格,不让对方走上这么一条必死的道路……他最后也不用亲手杀了他的性命。
“这一万四千两你拿了多少?”旭烈格尔深吸口气继续问。
“我没拿,是我没管束好察野格。”沙拉里格低着头说,“你想怎么罚我就怎么罚吧。”
“你没拿?你是觉得察野格死了,你干的事就都能推到他的头上了吗?”旭烈格尔紧盯着沙拉里格,像是想看出对方的话里还有几分真心。
坏了,坏了,这事怎么越吵越偏了。
林昭昭心里只觉得很不妙,这话要是再聊下去,就不是贪了多少银子的问题了,而是又要扯到之前调兵权的事上了。
“秀宁,你先出去吧。”林昭昭看向姜秀宁,有的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知道有自己不方便听的,姜秀宁行礼后退了出去。
“他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他所有的财富都已经归还给你了不是吗?”听到这话,沙拉里格不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平视旭烈格尔,“你都把他的一族老小都杀了,格日勒汗,你还想怎么样?”
“你还在怨我。这些人难道不该杀吗?”旭烈格尔声音已经高了许多,“他那是谋反!在中原里这是诛九族的罪,而我只杀了和他留着相同血的人,我已经足够仁慈了,沙拉里格。”
“仁慈吗……”沙拉里格微微颔首,旭烈格尔心里有怨气,他心里何尝又没有怨气,“你到现在都没杀我确实是够仁慈的了。”
“沙拉里格!你在胡说什么!”见话越说越不对,林昭昭连忙呵斥出声。他走到旭烈格尔身边,想缓和下这要人命的紧张气氛。
“聊银子就好好聊银子,怎么又说到过去的事上去了。既然沙拉里格说他没拿,那他应当是真没拿,他同你性子一样,向来是不屑用谎话骗人的。”林昭昭忙过来拉住旭烈格尔的袍襟。
谁想这次旭烈格尔竟然将他的手给一把拨开了。林昭昭也是没注意,脚下被推得踉跄了一两步。
“你总偏护他!你都将他纵容成什么样了?今日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来解劝!是不是非要哪一日他真起了弑兄的念头,你才不劝不成!”
“我……”旭烈格尔这话说的不好听,林昭昭一时都听得有些懵了。
“你看不惯我就冲着我发火好了!你数落她一个女人做什么!”见旭烈格尔出手推搡,沙拉里格也是火气也是一下子冒出来了,站到林昭昭前面,盯着旭烈格尔。
旭烈格尔手紧紧攥着,他已经十分克制内心暴虐的情绪了。
可他忍不住。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与沙拉里格起冲突,那个人总是站在沙拉里格那一边。
也不算是站在那一边,应该说是人虽然站在他身边的,但偏护的心思全都放在沙拉里格身上的。
就好像他是与两人对立的猛兽……就好像在怕他随时会发疯,随时会一口将沙拉里格撕咬成粉碎一样……
“够了,沙拉里格,你少说两句吧。”林昭昭虽然有些伤心,但他知道旭烈格尔不是有意推他的。
更何况现在沙拉里格说的话根本就是火上浇油,将兄弟两人的关系越推越远。
“他都防着我弑兄了,我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了!”沙拉里格眼眸里充着血。草原上就没有胆小怕事的人,然而这些年为了维持住这份兄弟情义,沙拉里格觉得自己已经怂太久了。
为了让旭烈格尔放心,他杀了自己最亲近的兄弟,他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日日留在老营里,再也没往外面跑过。
他行事确实乖张跋扈了些,但没做过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可即使如此,旭烈格尔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怀疑着他。
有人对他说,他哥是最信任他的,就像皇帝对太子一样,不然就不会将他留在身边。
他信了。
可这是真的吗?他快骗不了自己了。
“察野格说你迟早有一天会杀我的。或许那日他劝我拿着兵符造反,有自己的私心,但他又何尝不是在为我着想?”沙拉里格狠狠瞪着旭烈格尔,“你既然容不下我,为何不赶我走!你既然忌惮于我,为何不杀了我!”
“我忌惮你?你身上有何处值得我忌惮的?文不成武不就,日日同那些人厮混玩乐,我为何容不下你?”旭烈格尔冷声说。
林昭昭就没见过旭烈格尔骂过人,甚至连语气失控的时候都近乎没有见过。然而旭烈格尔说话是十分直接的,当他毫无顾忌的时候,那些一针见血的话语远比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更伤人心。
如果说还有什么比兄长的不信任更让人难以接受的,那大概就是旭烈格尔从来没将他真正放在眼里。
沙拉里格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了,他嘴唇颤了颤,凶狠地说:“旭烈格尔,你今日最好是杀了我,不然我总有一日让你后悔今日说的话!”
“欠教训的东西。”旭烈格尔眼睛没有温度,他一脚踹在了沙拉里格的腿窝上,沙拉里格就闷声跪在了地上。
林昭昭被吓了一跳,轻捂住嘴。
旭烈格尔命令:“将沙拉里格绑起来,鞭百下。”
进来的士兵们不敢违逆旭烈格尔的旨意,只能将愤恨的沙拉里格里摁住,用粗绳给捆绑起来。其中一名士兵拿起了惩罚用的鞭子硬着头皮抽打了沙拉里格好几下,但到底还是下不去狠手。
旭烈格尔也不惯着,直接推开那士兵,将鞭子夺了过来。
“啊——!”
只是一鞭子抽下去,沙拉里格额头青筋凸起。过了会儿,就有血迹缓缓从他衣裳里渗了出来。
然后又是四五鞭子下去,沙拉里格面如白纸,像是要将自己牙都咬碎了,硬是没再叫出来一声来。
“大汗,算了吧。”巴根忍不住开口劝,然而旭烈格尔像是铁了心并没有听他的话。
“旭烈格尔……”林昭昭唤了一声,但很快也不敢再说话了。他一开口男人手里的鞭子挥得比刚才还要更快了几分。

沙拉里格的面颊就白的和抹了铅粉一样……不是被这阵仗吓得,而是流了不少血。
陆陆续续已经抽打了将近二十鞭了,他不知道旭烈格尔是怎么了,今日居然罚沙拉里格罚得这般重。
他不敢求情,怕火上浇油。可毡包内其他人虽然也都不忍心看着沙拉里格受罚,但他们都绝对忠诚于旭烈格尔,没有一个人敢去违背旭烈格尔的命令。
鞭子噼里啪啦,抽打的声音极响。
这期间林昭昭一直背着身不忍去看沙拉里格血肉模糊的惨状。可是他心里一直有数着数,在打到三十鞭的时候,他终于是忍受不了。
因为真的怕旭烈格尔活活把沙拉里格给打死,他快步走过去,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啪的一声。虽然瞧见林昭昭冲过来,旭烈格尔手上已经及时收去了力道,但鞭子的末端还是抽在了林昭昭左手臂上。
“国后!”所有人皆是一惊。
林昭昭疼得紧皱着眉头,他捂住自己被抽的生疼的手臂,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庆幸。
庆幸自己挨了一鞭子……因为这样愠怒的旭烈格尔看见他受伤肯定会心软,如此一来,今日的事应当能到此为止了……
林昭昭抬起头,看向旭烈格尔。男人手里的鞭子果然垂了下来,没有再挥起来了。
“大汗应当管教臣子,但看在兄弟情分上,还是将剩下的鞭子先记下吧。”今日的旭烈格尔很不对劲,林昭昭声音尽量放轻柔,生怕自己的话再刺激到男人。
“……”旭烈格尔没有说话,他眼角微微抽动,然后将手中的鞭子放了下来。
众人都不敢多喘气。血狄谁人不知国后就是大汗的眼睛珠子,是大汗最疼惜最宠爱的人。
在如此盛怒之下,还敢出来劝大汗停手的,大概也就只有国后一人了能做到了。
见旭烈格尔应允了自己的请求,林昭昭在心里松了口气,连忙吩咐旁边的人将沙拉里格的捆绑给解了开来。
“快打些水去,再取些药膏来。哎呀,你们褪衣服的时候手上小心些,别将他皮肉给扯到了!”见这些男人粗手粗脚的,林昭昭不由皱眉,“去喊秀宁进来,正好她还懂些医术!快将她喊进来!”
毡包内的人忙碌成一团,林昭昭抬头张望,忽然发现周围没了旭烈格尔的人影。
“那蛮子人去哪了?”林昭昭想要去寻,刚迈出一步,有什么扯住了他的衣摆。
林昭昭转过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沙拉里格的垂下的手掌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摆。
“疼……”泛白的嘴唇颤了颤,声音听着十分脆弱。
“现在知道喊疼了吧。方才好端端的何必说那些话去气你哥呢!”林昭昭蹲下身子,看着沙拉里格这幅惨样也是心里无奈。其实无论是旭烈格尔,还是沙拉里格,两个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有道是,“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
但凡两人中有一人能先说一句软话,都不会闹到今晚这个地步。
听到林昭昭数落自己,沙拉里格也不气,嘴角还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完了,人都被打傻了。”见沙拉里格被打了还在笑,林昭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姐姐。”这时姜秀宁也赶了过来,看见躺在榻上的沙拉里格,她也是被吓了一跳,“怎会打到这步田地?”
“还不就是那些破事。一个个的又臭又硬和那茅厕里的石头一样。”见姜秀宁来了,林昭昭也就放心了,“你且看看他有没有打坏哪里吧,我等会儿让阿古苏过来,缺什么,要什么,你只管和她要吧。”
“好,我知道。”姜秀宁点头。
林昭昭抓住沙拉里格的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衣摆上拿下,然后小心放到榻上。
“你要走?”林昭昭没有发现沙拉里格的眼眸一直都在望着他。
“有秀宁看着你就行了。你安心歇着吧,我还得去看看你哥那边。”林昭昭轻叹了口气,“你们兄弟两就不能让我省一点心!”
“你的手臂……疼吗?”沙拉里格声音低声问。
“大少爷你就管好你自己吧。”见沙拉里格还有些良心,林昭昭还算欣慰。
将沙拉里格交给姜秀宁照顾后,林昭昭就马上离开了沙拉里格的毡包,去找旭烈格尔了。
姜秀宁坐在榻边,两只手小心翼翼地帮沙拉里格褪去中衣。时间有些长了,血粘黏在衣服上,难免扯下些还未凝结起来的血痂。
“殿下,疼吗?”怕把沙拉里格弄疼了,姜秀宁都不太敢往下脱了。
“疼什么?你做个事怎么慢慢吞吞的。”原本趴在榻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忽然坐直了起来,也不叫疼了,自己就将身上血染的衣服一把扒了下来。
“……”姜秀宁都有些看愣住了。
“你有伺候过人吗?”沙拉里格看了眼姜秀宁,语气有些不耐,“拿块布帮我把背上的血污擦擦就行了。”
姜秀宁将布放进桶里,很快就染出了一片血水。
在她看来,沙拉里格背上的伤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看着还是挺重的。
“您这是挨了多少鞭子?”姜秀宁问。
“估计打了三十多鞭吧,实实挨着的估计十鞭子。”沙拉里格趴在榻上淡淡地说。
“这是什么意思?”姜秀宁不解。
“就抽我两鞭子,再往地上抽几鞭子呗。”沙拉里格说,“他打小就知道这样唬人,阴损得很,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鞭子落你身上!”
“这是大汗……对您手下留情了吧。”姜秀宁顿了顿说。
“谁要他手下留情了?”沙拉里格没好气地说,“他不是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他真有本事把我抽死好了!”
“你们是手足兄弟,大汗再气也舍不得杀您的。”
“别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谁想同他做兄弟了!”沙拉里格白了姜秀宁一眼,“还有你过来干什么?你要是不来她也不会走了。”
姜秀宁手上动作没停,她自然明白沙拉里格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殿下何必强人所难?国后让我过来,就是因为她无空照顾您。”姜秀宁轻声说。
“你要是不来,她定不会放着我不管。”沙拉里格眼神里变得柔软了许多,“她没有骗我,她心里是有我的。”
姜秀宁微微蹙着眉头,虽然她很早就知道了沙拉里格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但她观察了这么些日子还真没看出国后对她这夫君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国后对您应当是长嫂对弟弟的关怀之情。”姜秀宁还是希望沙拉里格能清醒点,别干什么蠢事,毕竟他们两人已经结亲后就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知道什么?”或许是因为从未同其他人谈及过这段情愫,沙拉里格难得同姜秀宁多聊了一会儿,“她今日肯为我挨了一鞭子,还违逆我哥的意思护着我,这还不够吗?”
“……国后或许是怕您被打死了。”
“那又如何?这世上除了她敢这样护着我,还有谁能这样对我?”沙拉里格语气微微讽刺,“你难道能吗?”
“臣妾不敢。”
姜秀宁实话实说。盛怒的格日勒汗实在是吓人,姜秀宁自认还没这个勇气为沙拉里格去冒险求情。
“你倒是回答得诚实。”沙拉里格倒也没生气,“你是我的妻子尚且都做不到,她却能为我做到。这难道还无法说明她对我的情谊吗?”
姜秀宁感觉沙拉里格这话说得没什么道理,但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知道,她喜欢我哥,毕竟她为了我哥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但除了我哥,她心里就应当轮到我了吧。”沙拉里格语气意外平和,“她说我和我哥是最像的。我可以等啊,等她哪天不喜欢我哥了,那她最喜欢的人不就是我了吗?”
姜秀宁没想到沙拉里格看着玩世不恭,内心的感情还挺真挚单纯的。
但她想沙拉里格估计是没有听过“爱屋及乌”这句词。至少在她看来,若是有一天国后真和大汗分钗断带了,那国后怕是不会再想见任何与大汗有关的人了。
当然了,这些心里话姜秀宁是不敢说出来给沙拉里格听的。
“殿下。臣妾去给您配一下止血化瘀的草药膏。”帮沙拉里格擦完背上血污后,姜秀宁说。
里屋内安静极了,姜秀宁起身,瞧见沙拉里格已经阖上眼了,趴在床榻上已经睡着了。
*****
林昭昭出来便去寻旭烈格尔了,然而他回到毡包,却没有找旭烈格尔的人影。
“大汗在里面吗?”他又找去了王帐,瞧见巴根正站在外面值守,便立刻上去询问。
“大汗他……”巴根眼神有些躲闪。
“他在里面的吧。”林昭昭心里已有了答案,他想进去却被巴根拦住了。
“大汗不让任何人进去,嫂子就别为难我了。”巴根面色纠结,他也是听命行事。
“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可是白日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人惹他生气了?”林昭昭还是觉得今晚旭烈格尔说不出的古怪,总觉得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我……不知道啊……”巴根神情僵硬,“大汗心情不好,您要不还是早些回去休憩吧。”
这时有女人唱歌的声音从帐里传了出来。林昭昭明显愣了一下,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发现巴根低着头,不敢瞧他,林昭昭顿时觉得自己背后一阵发凉,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
“里面还有其他人?他是不准任何人进去?还是单单不准我进去?”林昭昭深吸了气,努力平静自己的声音。
“……”巴根紧抿着嘴真是一点声也不敢发出来。
“我如果非要进去会怎么样?”林昭昭沉默了一声,低声问,“你要把我拖出去关押进牢里,还是要直接拔刀砍了我的脑袋?”
“属下……不敢。”巴根咽了咽口水。
“不敢就让开。”林昭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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