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沉默了片刻,“……至少在我确认未来的安危之后。”
“不行,必须是现在。”
“哈?你个青花鱼混蛋究竟为什么这么急啊!!”
“这都想不到?蛞蝓脑子里面装的是浆糊吗?你看看时间!”
“十一点啊,怎么了?”
“所以再不快点夏日祭就结束了!”太宰的话语停止了片刻,只余下很浅的呼吸,之后他就像是说服自己一样,近乎自言自语地开口。
“未来不会同意因为他的缘故导致夏日祭付诸东流的。即使涩泽龙彦出现,也要给横滨一场盛大的演出。所以中也,你必须来。”
语毕,太宰直接就切断了联络。
中也瞪着对讲机,暴躁地连骂了太宰好几句,才愤愤地摔门而出,迎面就碰到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总有办法平息激愤的火焰,他抢在中也之前率先开口:“我会照顾好川岛先生的,横滨的安危,以及大家的心血,就拜托您了,中也先生。”
中也脚步一顿,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太宰还有这样会说人话的朋友?他点点头,拍拍织田作的肩膀,话语间杀气四溢:“交给你了吧!老子现在就去屠个龙!”
川岛没忍住跟上去,他想看!他都没看到过!!
从昏迷起,他不仅没真的睡过去,反而变成了一团黑雾飘出身体,简单地说,像个幽灵。肯定又是系统的锅。
中也开车的速度快得像一道飓风,在各个大楼顶部飞驰而过。小小的身躯,大大的能量,马路已经容不下他了。
目的地处,太宰显然静候多时,他摇晃着指间璀璨的金色怀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刨出来的古董,脸色恹恹地说:“慢死了,你花了五分钟!”
机车绕着太宰漂移,因为急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后帅气地擦着太宰衣角停下,成功使太宰脸色又黑了一点。中也单手撑着车头,不爽地啧了一声:“知道了,上面那家伙我去搞定。”
语毕,中也将西装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有力的手腕,漆黑的纹路如藤蔓攀上脸庞,“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下一刻,狂暴的荒霸吐直接冲向云端。
啊……川岛仰望着对方,这就不容易跟上去了呢。于是他把视线落到了太宰身上。
独处时,人们更容易显露本性,正如没有观众也就不需要表演。太宰收起了所有的表情,露出写完试卷后却必须滞留考场的无趣和寂寥,他勾着怀表的链子,漫不经心地摇晃,晃出一道道浅浅的金光。
他并没有看向怀表,而是低头看着对讲机,好似有什么事情想问而不敢问。
一只打碎花瓶后蹲在庭院门口,想进又不敢进来的流浪猫。川岛伸手摸摸对方蓬松而柔软的发丝,毫无意外地,手指再次穿了过去。
突然,对讲机红光闪烁,太宰迅速接通:“织田作,情况怎么样?”
“已经送到医院了,情况稳定,伤口处完成,除了病毒之外只是轻伤。”
“那就好,那边就麻烦你了。”
太宰挂断,扭头,迈步走入电梯。
得快点了,万一小矮子打坏了电梯,他还得辛辛苦苦爬楼上去。
震撼,以人力撼动自然的伟岸总令人惊心动魄。斩龙足,吃龙肉,使之既不能伏,亦不能后,只能在空中扭曲痛苦地翻腾,最后轰然倒塌,缓慢消散。
失去敌人后的重力使静静伫立在虚空,伤痕累累的模样,力量依然从漏气的气球中涌出,几乎要撑破他。
然后他的目光落到最高的建筑物上,某个缠满绷带的活物,于是凶恶的攻击毫不犹豫地扑向目标。太宰利落地躲开攻击,他太熟悉对方的下意识反应了,抓住时机他迅速伸手,瘦削手掌在中也脖颈处擦指而过,漆黑的纹路顿时潮水般消退。
中也软绵绵地昏迷倒下,有如耗尽电量的手机,一秒息屏。太宰本着最后的一点良心接住自己的搭档,然后扶着对方躺平在地面,又去捡来黑漆漆的礼帽,搭在中也胸前。
浓雾快速地消散,消失的人群重归现实,很快城市重新点亮,网络修复,发送持续失败的短信叮咚一声,终于到达了它的目的地。
太宰顿了顿,刚打开的下一秒几乎就要把手机捏碎。
【出门签一份和平协议,速归,勿念。】
川岛心虚,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也不想的。
好在太宰足够智,他接过陡然空置的指挥权,把夏日祭重新拉回正轨。
医疗队伍和安保队伍顿时行动起来,帮着市民重新组织起庆典,好在浓雾不会伤害普通人,仅仅造成了一些可以挽救的财产损失。
安抚人心的电台节目在车载广播,电视频道,街头广告上缓缓流淌,主持人温柔的嗓音一点点抚平听众内心的不安。
“……现在事件已经结束,但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危险和灾难永远夺不去我们内心的辉光,也不会消减我们对美好与和平的向往。
烟火大会将在十五分钟后于江边盛大举行,夏日祭的落幕时间也顺延至日出,最佳观景区推荐在江边公园,欢迎大家前往观看哦。
让我们相约走出家门,仰望天际,在齐声的倒数中铭记永不谢幕的夏日吧。”
换上和服和浴袍的人们相约走出家门,江边灯光点点,人流如织,各式食物烘托出暖融融的烟火气,在人群的欢笑声中,好似无论什么磨难都变得轻如烟尘。
绚烂的烟火在天空中炸响,落下满天星子,照亮了江水,也照亮了这座城市。忽明忽暗的光映照着身边人的脸庞,显得迷离而幽远,太宰的眼中,有着与世隔绝般的寂寞。
雾气快要散尽了,他也要回到身体之中去了。看着身边落寞的黑猫,不被看到的幽灵先生终究是伸出了罪恶的手,戳上了对方的脸颊。
“烟花易冷,如果不快乐,就太浪费这一刻了,太宰君。”
指尖触感温软冰凉,啊呀,好像没有穿过去。川岛后知后觉地慢半拍抬眸,正好撞进太宰眼中鸢色的漩涡。
可能是氛围太好,以至于智也变得懈怠。太宰一时间有很多问题,也有很多心绪,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最为笨拙的字眼。
他偏过头,好似浑不在意地发问,紧绷的姿态却莫名青涩又可爱,几乎一口气覆盖了所有的冷郁深沉。
“那么,要一起吗?”
轻微加速的心跳代替了川岛未来的回答。
在度过了几十载夏日后,于礼炮齐鸣之中,意料之外的悸动随凉风而至。
令人怦然心动的夜晚刚刚结束,刚醒过来的川岛就被轮番批斗。
安吾的碎碎念,织田作不赞同的目光,中也对敌人的怒骂,还有小朋友们折好的一整罐爱心千纸鹤,全都在无声谴责他的不负责任。
川岛把脸埋进幸运的绒毛肚肚里,主打一个不想面对现实。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不如利用起来。
“和港.黑打一架吧,轰轰烈烈地打一场。”川岛兴致勃勃地提议,“我早就想知道这一次能不能颠覆Mafia啦!”
然后他就被智派按了回去:“想想您的和平协议,刚签完呢!”
“那就假装打起来吧,局势越乱越好,就此肃清各方安插横滨的探子也不错。群龙无首的组织发起疯来,下手重一些也是人之常情。重伤不用担心,我们不是还有侦探社么~”
太宰不怀好意地提议,坏心眼地把武装侦探社也拉下水。对付魔人这么麻烦的活,谁都别想跑。
乱步对此只想恶狠狠地踩他们两脚,不要用武侦用得这么顺手啊!
计划三言两语就能敲定,执行起来也速度飞快。夏日祭刚结束,枪声就取代礼花,占据了横滨街头。
两边当天开始就打得上天入地,科技与异能齐飞,互相喊话让对方把首领交出来,而所过之处的老鼠窝通通遭殃,被人掀了个底儿掉。
别问,问就是敌人的伪装,阴险的鼠辈。至于港.黑趁机清了多少内部的钉子,这就只有森鸥外知道了。
费奥多尔一度怀疑这是两批人合伙起来演戏钓鱼,但两拨人彼此之间又确实下的死手,显然就是冲着搞死敌人去的,战斗烈度随时间推移持续上升,Mafia的异能力者几乎全军出击。
这一表现又让费奥多尔游移不定,继续等待下去,他会变成捕蝉的螳螂,还是最后的黄雀?过量的战况汇集到他的桌案,太多的迷雾弹被放出来混淆视听,就连传闻中的书页都似乎在斗争中显露阴影。
费奥多尔准备离开横滨的脚步忽然就停住了,要不就再看看?
曾经的法国谍报员微微一笑,他确实很擅长寻找情报,但迷惑敌人也同样是必修课。大量的难以辨别的假消息混着真相流入里世界,就连书的情报也同样夹杂其中。
如果无法解决共噬病毒,借助书的力量来扭转乾坤确实在计划内,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一手消息。
毕竟,不舍得下料的鱼饵可是吸引不了大鱼的。
能够传递信息的渠道逐一盘查,网络委托田山花袋,报刊是政府的后花园,街头的小广告让做义工的小孩子们密切关注,就连电台点歌栏目都没有放过。
监控而不干预,观察哪一处弹奏出不和谐的乐章,哪一处与时局的变化严丝合缝,然后顺藤摸瓜锁定对方的位置。
不动则矣,一击则必中要害。沉淀多年经验的太宰治对谋划得心应手,几乎化为本能。
只是一朝一夕,普希金暴露,哭丧着脸,在芥川和中岛敦的杀人眼光中解除异能,内心疯狂抱怨: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果戈里则是被中原中也千里追杀,魏尔伦在旁边辅助,看中也的眼神慈爱得像在看咬骨头的小奶狗,温柔得几乎拧出水来。
但是对待果戈里,魏尔伦就只剩下秋风扫落叶一样的冷酷,他做的事情不多,却总能刚刚好掐死果戈里的生路。
等到中也发泄完怒气后,才神清气爽地丢出一本书,把浑身挂彩的果戈里关进了异能“莫格街的黑猫”中。进入书中的人都会被压制异能力,只有杀死凶手或者侦破案件才能离开。
而这一本是爱伦坡为乱步定制的,杀人狂汇聚的集大成作品,不杀穿半本书别想逃出来。
布置都进行到这份上了,太宰和川岛自然也不会让陀思有机会逃脱。
咖啡馆内,费奥多尔难得感到敌明我暗,他的每一步计划都被看得太清,算得太透,就像是完全看穿了他的底牌。
他的情报不应该有这么多的疏漏。
费奥多尔撕碎砂糖包,将糖分尽数混入红茶之中,略有些出神地搅拌。不仅损失了之前的布置,还折损两名棋子,一次严重的滑铁卢。
还是先离开好了,下次交锋时,他会做得更好。
俄罗斯人起立,将纸币压在杯下,转身离开。尚未走出两步,一条腿挡在了他的面前,循着西装裤往上看,太宰治正抱着椅背笑眯眯地挥手同他打招呼。
“哟西~亲爱的费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们真的很有缘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
“太宰治。”费奥多尔慢吞吞地念出他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通过简单的推。”
“是这样啊,那么您是要来抓捕我吗?”暗沉的眸光微转,扫过包围门口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费奥多尔配合地伸出双手,拷上枷锁。
“棋差一招,事已至此,我会配合的。”费奥多尔抬步走向军队,之后应该先是监禁,更细致的刑罚还需要法律的裁定,暂时不算走入死局。
脑内转动着无数破局方法的虚弱青年咳嗽两声,看起来就如同温顺的羊羔,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暂时蛰伏的毒蛇。
“不对不对,方向错了。”太宰牢牢钳住他的手腕,摇晃着脑袋拦住他的去向,“那样简陋的监狱怎么能关得住您呢?”
不妙的预感涌上费奥多尔的心头。
太宰似笑非笑地开口:“拥有漫长寿命,是什么感觉呢?”
罪与罚的异能效果:在杀死自己的人身上复生。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做到永生。这是魔人藏得最深的隐秘,本不该被任何人所知晓。
魔人骇然失色,过往时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刻,一扇门陡然出现在他眼前。
门身就像是枯萎的干尸制作而成,而大门中部则是一只巨大的眼珠,眼珠咕噜噜转向陀思,旋即大门迅速开裂扩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成枷锁牢牢扣住了目标。
“狱门疆!”费奥多尔惊呼,然后恶狠狠咬牙。该死,如果是被这玩意儿困住,他就真的完全不用出来了。已知的开启方式全都下落不明,就算有下属,被捞出来也不知道会是哪个猴年马月。
他极力冷静地与太宰治协商:“换一种方式,我们可以交换条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知,现在这样你无法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真是难得的狼狈啊。”太宰对着他掏出手机就是一阵咔咔拍照,恶意满满地开口,“你的条件很动人,但是非常遗憾,没有你对我更加重要!”
枷锁折叠收缩,不为任何人意志所撼动,费奥多尔被顷刻间吞没,只留下一声不甘的怒吼。
“该死——”
遍布细小眼睛的正方体咕噜噜从半空中摔落,转动的眼珠有些恶心骇人。太宰治捡起来丢进垃圾袋里,然后一边懒洋洋地向上伸手,十指交握,腰身拉成弓状,一边口里传出心满意足的叹息。
“收工收工!完美落幕!”
第111章 将尽未尽
看着咒术界把狱门疆层层叠叠地打包封印起来,川岛未来只觉得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甚至还有些不真实感。
老鼠确定是关进笼子了对吧?没有跑出去吧?笼子里面万一有信号怎么办?
饱受捕鼠焦虑症困扰的市长先生夜不能寐,半夜都得爬起来抓着系统再三确认魔人还关在小盒子里。
幸运猫猫嫌弃地一脚踢开面前的老鼠玩具,跳到川岛膝盖上,弓起屁屁伸了个懒腰,抖抖身体,糊了对方一身白毛,又施施然走开:请不要焦虑到鸡宠物谢谢。
川岛忧郁地打了两个喷嚏:唉,果然没人能够解进度条卡在99%的忧伤。
万一倒退回去……
呵,他和系统必须死一个。
好在潜藏的危机解除了一个,马上就冒出来另一个,就像是永远打不完的地鼠,每天都是新的惊喜。
能够覆盖旧焦虑的只有新问题。
例如此时此刻坐在他面前,神情恍惚,眉头紧锁,盯着屏幕纠结得头发都要消失掉的安吾君。半晌,男人痛苦地趴倒在电脑前:“完了,未来你的背景被人扒出来了。”
川岛思考了两秒,恍然大悟,到这个时间节点了啊!他确实还有个黑方老家来着。
市长先生挥挥手,不仅不紧张,反而放松地窝进沙发,浑不在意地表示:“没事没事,这件事一直不发酵我才紧张呢~”
发酵了才好啊,说明快要可以结束了,要是一直平平安安,他才要担心是不是魔人在哪里埋了个大雷。
安吾闻言顿时安心,很好,看来川岛他胸有成竹,早就预料到了今天,那么事情定然会迎刃而解。没错,他现在对川岛的盲信已经不讲道了。
而被寄予厚望的川岛压根没打算解决问题,相反,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开启离职后的退休生活。
节点来了,结局也就近在咫尺了,而通关的最后一步正是离职。
没错,之前严厉禁止的行为,却是真正打通游戏的钥匙。川岛未来是外来者,而横滨想要突破限制实现升格,就必须在借助外力之后再摆脱外力。
“安吾,帮我个忙吧。”埋在沙发里的声音闷闷地传出。
“好的,没问题。”安吾迅速抬头,手上掏出小本本,聚精会神地等待后文。
“帮我组织一场辞职演说。”
啪嗒——
钢笔滚落,安吾像是从梦中惊醒似的,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他慌乱地低头去捡起自己的笔,手指却抖得不听使唤。
但他终究压制了全部的脆弱,坐回原样,捏着本子轻声询问:“为什么要……要离职呢?我们有哪里没做好吗?如果是因为黑料,这件事我会处好的。”
川岛从沙发里爬出半个身位,招招手让安吾过去。
安吾沉默地走到他面前蹲下,仰望川岛的眼神,就像是不明白为何被抛弃的萨摩耶,藏着湿漉漉的自责和受伤。
然后他就被紧紧抱住了。
“安吾,谢谢你!一直以来,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是我最好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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