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拥有了人间失格,也得到了重力,甚至还叠加两张超越者的牌。
这阵容,无论对付谁都绰绰有余了。
也因此,森鸥外不觉得这次事件有什么需要Mafia出面的,还值得市长先生独自一人跑过来商量。
要是透露出去,第二天他这里就能被应激的政府职员堵上门。
川岛未来也不藏着,十指相扣放在桌面,手边氤氲着水雾的红茶一口没碰:“来商量商量,什么代价,Mafia才可以归顺政府。”
森鸥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今晚怀疑自己的次数格外地多。
“归顺?”男人的语气中含着嘲弄,和因为荒谬到极致而产生的好笑。“您是在和我说笑吗?”
常暗岛战役结束后,从军官阶级滑落到地下黑医,再到跃升为Mafia首领,森鸥外这一生跌宕起伏,与死神贴面共舞。
苦心经营许久才从老首领那里夺来这衰败的组织,终于从内忧外患的困境中熬出头,却换来一句归顺?
“这不是玩笑。”川岛未来静静地看着对方,然后重申,“你应该明白的,分权和制衡,不适用于乱世。”
三刻构想意图实现势力间的平衡,实际上却导致了更多的内部纷争,只能在外敌来临时演绎一番各自为战的表面团结。
这样不仅反应太慢,还给了敌人逐个击破的空间。
“何况,难道森先生就没有想过,若是Mafia能将横滨彻底收入囊中的盛景吗?”
森鸥外无言以对,只用暗沉的目光沉默回视。
“您要开战吗?”良久,他率先开口。
“您怎么会这样想?开战?我们为什么要打这种两败俱伤的架?为了让老鼠更方便地来咬一口肥肉吗?”川岛言辞恳切,“正是为了避战,我才深夜拜访的呀。价格我们可以慢慢谈。”
他观察着森鸥外的表情,一样接一样地往外抛售自己的筹码,即使观众冷淡的反应使得他像是在演一出蹩脚的独角戏。
“您想要什么?钱和权吗?一千亿日元,三千亿?噢,您的表情有点难看……
那权呢?我可以帮您官复原职,甚至把之前坑害过您的官员拉下来。
呀,依然不够么?那么你想来政府吗?我升上去之后,市长这个位置也可以给你……”
”够了!不必再说了!”森鸥外的态度彻底冷硬得像块钢铁,他此刻瞧着不像是圆滑的政客,反而像是被羞辱了的武士,显出某些正直不阿的特质来。
他冷漠逐客:“此事可战不可降,没有讨论的余地,您请回吧。”
如果森鸥外仅仅站在个人的立场,无论哪一方倒向另一方都无所谓,务实的智派同样擅长投机钻营。
但他既是组织的首领,也是组织的奴隶;既是被捍卫的荣誉,也是守卫尊严的那把利刃。
而刀,能折,却不能弯。
并没有恼羞成怒的拍桌而起,清脆的掌声突兀地在满室空寂中回响,不多不少不急不缓的正好三声。
笑意像是繁花开满了金色的晴空。
“我还以为森先生只有个人利益上的最优解,看来是我浅薄了,那么我们就来谈谈怎么合作吧。”
情绪卡在半空,又被强行坠落的森鸥外愣了愣,抿唇硬生生按捺住被戏弄般的气恼,迅速地跟上了情况的变化。
“这是您谈判的一环吗?下次还是别开这种过火的笑话了。”森鸥外皮笑肉不笑,换成老首领,镰刀怕是已经架上那截脆弱的脖子。
“抱歉,我的错。”川岛未来坦率承认,“我只是想知道您的底线,若是刚才您有半分心动,我就只能开战了。”
如果森鸥外是个没有道义和原则的野心家,那么就是拼着两败俱伤,也不能放任Mafia壮大下去。可若他不是,就有了继续协商的空间。
森鸥外审视他,摩挲着茶杯已经逐渐冷却的温度,忽地道:“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如此急迫调和横滨,现在一切都还只是起步不是吗?有东西在追赶着你吗?”
川岛未来呼吸错了半拍,他垂眼沉思,纤长睫毛下的情绪看不分明。
“您怎么看待如今的政府呢?”
“一只快速成长的野兽。没有任何的历史负担,不断补充新鲜血液,咀嚼着各种养料迅速崛起,未来可期。”森鸥外只思索片刻就得出结论。
而且新鲜血液全是从三刻那里硬生生截流过去的,一想到痛失的两颗钻石,森鸥外就好心痛。
“对啊,未来可期。但若是我不在呢?”
之前两年的政府是太宰治和安吾牵头,江户川乱步辅助,强行维系起来的。抱着川岛未来必然回归的念头,这群人靠情义聚在一起。
森鸥外闻言陷入沉思,川岛未来径自给出自己的答案。
“安吾会回归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则后退回旁观者的立场,不再插手幼年异能力者的培养;太宰君估计也会离开,他本就不耐烦财务管;中也重情义,也许会支撑几年……”
“再然后呢?它就会重新滑向平庸。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和您合作。”
“平庸的政府成为不了开拓和对敌的刀,因为它的刀锋是钝的。但它会是一扇最好的盾牌。”
柔和的光摇曳在他的眼底,“因为政府最开始是由需要保护的人聚在一起,决心互相守卫才建立起来的。”
故事开始于那一叠被铭记在书页的牺牲者,被触动的迷茫旅者踏上了无关利益的幽微小道。
沿途中陆陆续续地加入了战争中受害的平民,擂钵街里无法自我拯救的孤儿,被主流既推崇又排斥的异能力者,以及渴望寻找意义的各路野犬……
而后这条道路被拓宽,两边种上了满地繁花,明媚的光洒在前路上。
纵使创始者散去,留下来的人也会捍卫自己的家。
而他,需要为留下来的人,聘请一条能够撕咬敌人的恶犬。
第108章 瘟疫流行时的宴会
十年之内,互不干涉,和平共处,互通有无,以及必要时刻守望相助。
既然暂时没条件合二为一,那就化干戈为玉帛,至少别内斗。
至于十年之后……那就看后人的智慧了。川岛未来不负责任地想,他都没一次能挺到第十年呢。
一份重大的协议被轻率定下,盖上了双方的指纹,一式两份藏在保险箱里。嗯,全都先放在Mafia这里。
政府那份他回头找人来拿,现在不方便,万一他刚出大门就被掳走拐走骗走抗走,那不就白签了吗?
川岛未来很有危机意识地严肃声明。
嗯,如果这份自知之明在跑来之前安上就更好了呢~森鸥外露出一抹疲惫且坚强的微笑。
将保险箱柜门重新锁好,森鸥外也仿佛放下了心底的巨石,格外亲切地谈起了最近不够景气的海外生意,随经济起飞而一路暴涨的横滨地租……
川岛未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卖惨,知道森先生这是在索求利益互换了。但他也不挑明,附和着说些不痛不痒的安慰。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热络,放在旁边的茶杯都能端在手上把玩了,森先生打量着川岛未来的神情,慢吞吞地提出:“那异能经营许可证……”
“自然还是得按照程序来,风险评估毕竟是特务科的活儿,政府也不能越俎代庖呀。”川岛不紧不慢地打官腔,“我先了解一下情况,仔细问问,回头再给您个答复。”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两只狐狸相视一笑,礼貌握手,体面告别。目送川岛未来踏出房门,森先生当即迅速拨通内线,“找两个人跟上去,保护好目标。”
协议一签,这哪里还是他的对家,这分明就是行走的异能经营许可证!能不能合法经营,合法避税(重音),合法暴富全看这一张纸了!
“可是,可是……”小职员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抖着嗓子开口,“BOSS,市长先生刚出门就不见了呀。”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开来。
“你再重复一遍?”
“我,我没看错,市长先生刚出门就不见了……对方速度太快了,监控看不清,只能辨别出一件白斗篷……等等,你是谁?!别过……”
啪嗒,似乎有重物狠狠砸落,先落到桌面又滚到地上,然后是隐隐约约的水流挤出缝隙的呲呲细语,交杂着滋啦滋啦的信号异响。
森鸥外的心沉了下去。
嬉笑声在室内回荡,几近形成混响,进犯者愉悦道:“莫西莫西,猜猜我是谁?是自由的白鸽,还是牢笼里的鹦鹉?”
“不请自来,这做客之道不合适吧?”森鸥外冷硬道。
“当然,当然,拜访信正在递送中~只需要稍微等待一会儿。”
砰砰砰,连续几道枪击骤然炸响,电话滚落,咕噜噜的摩擦声离得很近,人声则拉远。
子弹擦着发丝掠过耳畔,果戈里捏紧手中的扑克牌,遮住唇边,看着从阴影里逐步走出的老爷子等人,眼神冰凉。
未挂断的电话被他随手抛掷在一旁,依旧顽强地工作着。
“啊呀,好危险的打招呼,这又是什么欢迎仪式吗?面对这样热烈的款待,在下也是会害羞的呢!”
他扭捏地转了一圈,再开口,语气霎时沾满了血气。
“好吧,容在下先解决几只小蚂蚁。尊敬的首领先生,我们稍后见!”
………………
后脑勺像是被狠狠敲击过一样持续闷痛,有些恶心和眩晕,像是轻微的脑震荡。
川岛未来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起来是一个简陋的地下室,身下的床也只是集装箱的简单拼接,就连软垫都没有放上。
柔和的灯光中,捧着书卷的青年显得温和可亲,充满了欺骗性。
“费奥多尔。”他出声,嗓音因为缺水而干哑。
费奥多尔慢条斯地合起书,抬眼看他,柔光像是水一般浸润着那双沁血的眼瞳,轻薄的温和假面下仿佛有无尽的算计。
“您醒来了呀,和预计时间一样呢,需要喝点水吗?”
川岛未来撑着床沿,有些艰难地坐起。他没有为难自己的打算,如果要杀他,在他昏迷时就可以动手几千次了。
“麻烦了。”
于是体面人费奥多尔给了他一瓶矿泉水,并贴心地拧开瓶盖,稳稳地放在箱子上。
“条件简陋,请见谅。”
“是挺简陋的,就连热水都没有。”川岛未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边喝水边挑着间隙随意开口,“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杀了我。这样横滨就如你所愿地乱起来了。”
费奥多尔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圈后,又收敛地移开。
“真遗憾,我的见解与您不同。”
共同的外敌将催化出合作,直接杀死川岛未来是一件负收益的事情,反而会惹上巨大的麻烦。
川岛耸耸肩,冰凉的水让他感觉清醒了些。
费奥多尔安安静静地坐在他面前,看起来忧郁而脆弱,没有丝毫狂信徒的癫狂。他更像是西伯利亚高原上的一捧雪,观望世间凛冽不息的寒风。
难得的和平时刻。
“为什么执着于创造普通人的世界呢?”平静的,困惑的疑问飘荡在狭小的室内。什么样的执念可以跨过千年的时光,在死与生的链条里不断循环,于罪恶中永远复生?
费奥多尔抚摸着书,如同触摸遥远的想,“如果有一枚按钮,按下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杀死任何人,您会如何对待它呢?”
“封锁,保护,控制,并谨慎地使用。人之常情的举措,这按钮如此的珍贵且难得,几乎没有人能狠得下心肠去破坏。”
“销毁它也就成了罪大恶极且无法容忍的过错。”
川岛未来思索并质疑:“在销毁按钮的同时,阻拦者和旁观者甚至连你的协助者也会一并死去,这样也无所谓吗?”
“为了持久的和平,战争和牺牲都是必要的。”魔人平静地回答。
“包括你自己的牺牲吗?”
回答他的,是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以及一句斩钉截铁的话语:“当然。”
好极了,完全不是一类人。川岛艰难地深呼吸,他就是那个试图控制并使用按钮,充满了人之常情的凡人,和崇高的想狂徒格格不入。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把人给干掉。
考虑到罪与罚是个转生技能,他只剩下了两个选项。要么把魔人关到死,要么就用人间失格去对冲,赌一把不会出现特异点。
能为了梦想奋斗千年很值得钦佩,可惜这糟心的世界是竞争制的,他们只有踩着敌人才能向上走。
而不巧,川岛自认并没有以身饲鹰的奉献精神。相反,他还要从鹰嘴里抢肉吃,甚至是把鹰给吃了!
突然,夜间清凉的空气带着血腥味一拥而上,川岛未来忽地嗅到了潮湿的雾气。
一个身影踉踉跄跄落在椅子上,捂着左臂,深可见骨的伤痕与大片蔓延的血迹几乎浸透了白色的衣服。
染血的白鸽回来了。
“真是险胜一筹,最后关头重力使突然杀出来,哇噢,意料之外,意料之外~”白鸽夸张地惊叫着,突然附身凑到川岛未来面前,距离拉近到几乎碰到他的脸。
“你身上,是带着什么小零件吗?”
川岛未来一怔,小零件?
某个嫌疑人的名字瞬间划过心底,市长先生顿时沉默。不愧是你啊,定位器发烧友太宰君。
日常怀疑对方靠一己之力支撑起了横滨定位器的庞大市场。
这表现更是证实了果戈里的猜测,小丑顿时扭头转向费奥多尔:“怎么办,费佳,我们的礼物似乎沾着讨厌的果酱,可以把果酱刮掉吗?小虫子要是跟过来,就不妙了。”
费奥多尔只思考了片刻,缓慢摇头。
“不必了,能够现在就看到市长先生已经是意外之喜。”他抿出一个欣喜的微笑,似乎是在感叹自己的好运,“那就让剧情提前一些上映吧。”
尖锐的疼痛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扎入腹部,川岛未来下意识捂住伤口。
他低头看去,色泽艳丽的鬼牌映入眼帘。
而后高热和虚弱如同海浪席卷而来,眼前世界呈现出万花筒似的破碎和混乱。他看到魔人抱着书起身,走到果戈里的身边,透着寒气的声音轻盈地落下。
“瘟疫流行时的宴会。四十八小时以内,您和Mafia的森首领,只能存活一人。”
小丑嬉笑着给予戏谑的祝福:“祝您好运,先生。”
真麻烦呀。川岛未来在眩晕中倒下,身下的集装箱粗糙而干燥。意料之外的,这一次,他并没有太多的忧虑和焦躁。
心底的声音只是平静而漠然地升起。
真巧啊,新鲜出炉的和平协议当即就面临严峻挑战了。你能做到吗?相信自己之外的所有人,相信即使不干涉,他们也能走向最好的结局,你……真的可以吗?
【从狭窄的自我世界里走出来,直面问题。】阿德勒医生的话语好似依然在耳畔萦绕。
放空鼓噪的头脑,川岛坠入了无梦的云端。
第109章 心动
中也在害怕,即使川岛现在飘在他身后,无法触碰到对方,也依然能从重力使咬紧的牙关和周身震荡的尘埃中看出来。
异能力在反映出使用者的心情,中也在愤怒,也在后怕,他在担心如果扑克牌多偏离一寸,或许市长先生就会在他面前死去。
川岛知道中也会因为太宰的挑衅而愤怒,会因为朋友的玩笑而开怀,也会因为亲友受伤而悲伤,他比所有人都像一个人,正直,明亮,坦率,无所遮掩,像是最为璀璨透亮的蓝宝石。
但是重力使很少会害怕,强大的武力是他无畏无惧的底气,无论什么威胁都将在重力下彻底碾碎。
川岛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了愧疚,他或许应该更谨慎些,至少受伤前也搞个预警,不要折腾员工的心态。
他确实没想过中也会同样珍视着自己,一个欺骗过他,解散了他的羊群,还剥削他劳动力的坏家伙。
中也没有擅自移动,扑克牌上面也许附着有其他的毒,他用对讲机连通了太宰治,愤怒如火焰熊熊燃烧:“太宰,我到了,未来受伤昏迷……凶器?是扑克牌,对,大概率有毒……告诉我那些老鼠的窝在哪里,我要掀翻他们。”
和中也截然相反,太宰的声音冷静得就像是北极的冰川,在表面的平静下是暗潮涌动的激流。
“你先冷静,织田作已经在赶过去了。现在最紧急的不是未来的伤,是涩泽龙彦。”
“你在说什么鬼话呢太宰!现在市长昏迷不醒,谁还有心情在意涩泽龙彦,兰波和魏尔伦不是在你那边吗?”中也急得卷舌音都要出来了,他抱着手臂不耐烦地说,脚跟猫尾似的啪啪拍打地面。
太宰提高了音量,话语不容置疑地坚定:“但是他们不能在明面上出现!法国的超越者绝对不能出现在横滨,你明白吗?和涩泽龙彦对抗的,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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