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盯着乔息,感慨道:“其实我不感到意外,总觉得你做什么都能成功。”
“那你要愿赌服输哦。”乔息趁机说。
“我可没说要跟你赌。”夏引南说。
乔息摇摇手指:“夏引南,你耍赖。”
夏引南笑了笑:“我不是不想尝试,只是……没有信心。”
“我和你不一样。”他垂下眼,“失败了这么多次,我没有那么多勇气。”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也得了很多你的帮助。”乔息认真地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无论你选什么,我也一定尽全力帮你。”
夏引南若有所思。
乔息说:“我还是坚持我之前的推断,我们这次来到的肯定是和你之前不一样的时空。”
他弯起眼睛笑起来:“你看,你连我这个穿书者都能遇到,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呀?”
夏母端着一个托盘走上二楼,敲了敲夏引南的房门。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夏引南才过来开了门。
“妈妈可以进去吗?”夏母轻声问,“想和你聊聊。”
夏引南点点头,侧身让夏母进了房间。
夏母将托盘放下,嘱咐道:“来吃点水果,你最近食量又变小了是不是?”
“没有,就是没胃口。”夏引南在夏母对面坐下,“妈,有什么事吗?”
夏母盯着他吃了几块切好的水果,才柔声道:“那天,妈妈情绪不好,不该凶你的,对不起。”
夏引南低声说:“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这些年辛苦你了。”夏母说,“小南,你弟弟一直是我的心病,我每天晚上闭上眼都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很多次我都想放下一切去找他,或者有时候我想他可能已经不在了,我就跟着他去吧……”
“但我还有你,还有这么大一个夏家,白天我也只能继续扛着,不然你怎么办呢?公司那么多股东、员工怎么办呢?”
她撑着额头:“对不起,小南,妈妈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没有照顾好你。”
夏引南沉默了一会儿,苦涩地笑了笑:“妈,没关系。”
他的笑意变得自嘲起来:“我又如何去怪您呢。”
夏母起身在他面前蹲下,像小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时一样,抚摸着他消瘦的脸颊:“现在一切都好了,以后小北和妈妈,都会跟你在一起,你开心一点,好好吃饭,好吗?”
“我会的。”夏引南握住夏母的手,安慰地一笑,“太晚了,您回去休息吧。”
夏母叹了口气,又嘱咐他好好休息,起身准备离开。
夏引南看着她的背影出了会儿神,突然又道:“妈。”
夏母回转身。
夏引南问:“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吗?”
“当然,妈妈支持你做喜欢的事。”夏母笑道,“你看你想去干摄影,不愿意进公司,妈妈不是也没有强迫你吗?”
“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夏引南说,漂亮的眼看着夏母。
他的美貌其实完全继承与母亲,从前一双眼总是像会说话,只是这些年谁也没有察觉到,那眼里的神采在逐渐淡去。
夏母愣了愣,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她说,“你想做什么,就都去做吧。”
没过几天,便到了大年十五。
打工人早在十五之前就结束了假期,而首都的大多学校也临近开学,整个城市再次忙碌起来。
乔息还有几日假,窝在被窝里查哪里还有好玩的。
“哥哥哥哥,你快来。”没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好东西。
“怎么了?”路呈星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没干别睡下。”
乔息被他拉起来,脑袋上盖着毛巾呼噜了几下。
“我看朋友圈说今天晚上古楼广场那边有烟花秀。”乔息的掀开毛巾露出一双眼,“我们去看嘛。”
“好。”路呈星答应得毫不犹豫,“先起来吃饭。”
乔息重新滚回被窝里:“不~要~我好困想睡回笼觉。”
路呈星笑:“睡吧,把烟花秀睡过了别哭。”
“晚上才开始好不好。”乔息嘀咕道,“现在才几点啊~我又不是猪!”
路呈星干脆也上了床,隔着被子将人抱进怀里:“不是猪,是懒猪。”
乔息“嗷”地咬了他肩膀一口:“路呈星,禁止人身攻击!”
“夸你可爱。”路呈星闭上眼,吻乔息的锁骨。
“不要了。”乔息推推他,“我真的要睡觉。”
路呈星低低地笑:“我什么都没打算做,宝贝。”
“我现在可了解你了路呈星。”乔息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眉心,“看看,这就是说谎的表情。”
路呈星挑了挑眉。
乔息又摸摸他的脸,夸张地叹了口气:“算了,这脸实在太帅了,我也没有办法拒绝,随便你吧,这位帅哥!”
“饶过你了。”路呈星轻笑,用手臂轻轻将人环在怀里,“好了,睡吧,我陪你睡。”
推车装扮的小摊前,乔息将一个发光发箍往头上比划。
发箍是仿一个超级英雄的造型,主体很细,藏进黑发里看不出来,只露出有造型的部分,像真的长了一对小恶魔的角。
“哇!路呈星先生,你已经被魔灵侠瞄准了!”乔息朝路呈星比划了一个电影里的手势,“今晚准备接收预告信吧!”
旁边路过的女孩“噗嗤”笑出声来。
乔息脸一红,连忙若无其事地放下。
路呈星向摊主付了钱,又将发箍给他戴回去:“走吧,戴好你的本体,魔灵侠。”
乔息顶着亮闪闪的恶魔角,快乐地拉着路呈星的手。
大年十五的烟花秀是首都近几年兴起的传统文化复兴活动,来了许多穿传统服饰的年轻人,广场四周的摊贩也多是卖一些有传统气息的小玩意儿。
有身材瘦长挺拔的男生穿着圆领长袍,温柔地将一个小兔子面具帮面前裹在火红斗篷里的女孩戴上。
一队造型各不相同但都十分精致的女孩牵着手走过,发髻间的步摇微微摇晃,一路环佩叮咚。
透明的冰柜里摆放着各式糖葫芦,梳着丸子头的襦裙女童牵着母亲的手,拿着糖葫芦甜甜地与摊主说谢谢。
璀璨光芒在众人头顶的夜空绽放。
“哇——”
不约而同的惊叹声,烟花秀开始了。
乔息和路呈星没有去最好的位置凑热闹,他们站在广场最边上的护城河旁,晚风吹过波光粼粼的河面,吹起乔息额前的碎发。
烟花的倒影溜进乔息明亮的眼。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
前两次和路呈星看烟花,好像都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幸好命运绕了一个圈还是眷顾乔息,那根天台上独自燃放的仙女棒并非他的结局。
所有人都在看烟花。
只有路呈星在看乔息。
或许是烟花绽放的那一刻光芒过于璀璨,路呈星也在这满世界的热闹与美丽中沉溺下去。
他罕见地打开手机相机,将乔息因开心而格外有生机的脸框入取景器中。
就在按下拍摄间的一瞬间,乔息若有所感,回过头看向了路呈星。
砰——!
新一轮的烟花绽放,夜空被绚烂的颜色绘满了图案。
彩色的夜空下,乔息笑着抬头看他。
被夜风吹乱的发略略遮住了少年的眼,却没有遮住灿烂的笑容。
路呈星保存了这张照片。
“我看看我看看,好看吗?”乔息凑过来,“我都没准备好!”
“好看。”路呈星微笑着垂眸看他,“乔乔一直都好看。”
乔息审判了一下路呈星的拍照技术,最后得出的结果是非常有审美,并监督路呈星发了朋友圈。
“我也要发。”乔息拿出手机,左思右想,最后牵起路呈星的手,“哥哥,我们合影。”
但他没有让两人入镜,而是与路呈星在烟花下十指紧扣,拍了一张照片。
“好俗哦,可是我喜欢。”乔息笑嘻嘻地编辑好朋友圈,“哥哥,为什么你的手指这么长?”
他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又嫌弃地放下。
路呈星给乔息的朋友圈点了赞,然后握住他的手轻轻一吻:“可爱。”
“路呈星你还怪痴汉的。”乔息满脸通红,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抽回来。
才不想让路呈星知道他总是在为他心动呢。
路呈星垂眸看着他,眼神温柔:“乔乔,你为什么喜欢烟花?”
乔息歪了歪头,想了想:“因为它们可以在最黑最黑的夜晚里,用力地绽放啊。”
[不管以后的天再黑,你的人生都像烟花一样,是最璀璨的。]
这是乔息当初给路呈星的生日祝福。
现在也是。
“哥哥。”乔息抬头看烟花,“我以前觉得,烟花虽然很漂亮,但太短暂了,好像用尽力气也只能美丽这一瞬间。但是后来我才知道,能在黑暗里盛开,本来就是很了不起的事。”
“而且就像现在,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有无数人见证它的绽放。”
“那也是很幸福的事吧。”
他转过头,笑着对路呈星道:“哥哥,今天的烟花真美。”
路呈星伸手抚过他被风吹乱的额发,眉眼温柔:“嗯。”
“我的意思是。”乔息踮起脚,凑近了一些,“今天我也很喜欢你。”
路呈星罕见地愣了一下,随后轻笑起来:“所以是明天就不喜欢了的意思吗?”
乔息说:“当然是——明天会比今天还要喜欢啊。”
“好。”路呈星低声应道,伸手轻轻遮住乔息的眼,“乔乔,你比烟花还好看。”
不等乔息回应,他维持着这个动作,弯下腰吻住乔息的唇角。
旁边有小女孩发现了人群外的他们,悄悄用相机记录下这一瞬间。
晚风吹动波光粼粼的河面。
最后一组烟花是热烈的红色。
大年十五过后,路呈星恢复了忙碌。
乔息睡了个懒觉起来觉得头疼,开始咳嗽,他自己摸了摸额头,心想大事不好。
大约是那晚烟花秀玩得太忘形,有些感冒。要是发了烧,路呈星说不定下次就不会带他晚上出去玩了。
于是趁着路呈星在实验室,乔息自己裹着围巾帽子去了药店。
结果店员说最近流感盛行,药品监管严格,让乔息去医院开处方。
最后挂了个门诊,又去医院大厅拿了药,乔息正低头看药品说明,与一人擦肩而过时若有所感,正下意识抬起头,那人已经停下脚步折了回来。
“这都能遇到。”秦鹜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你要死了吗?”
“……”乔息没好气,“你会不会说话啊。”
秦鹜说:“看你一脸苦大仇深的。”
“我是在读说明书。”乔息无语,“你怎么在这儿?哇,秦大少还会亲自看病呀。”
秦鹜:“这医院我家的。”
“……哦。”乔息看看他,“那你是什么毛病?也要死了吗?”
秦鹜“啧”一声:“你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老子不能头疼来看看吗?”
乔息若有所感:“头疼?为什么头疼?”
“我知道原因还看什么医生。”秦鹜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最近也没喝酒……每天都疼得要爆炸了。”
乔息问:“那医生怎么说?”
秦鹜朝身后的门诊楼指了一下,意思是还没看医生呢。
乔息“哦”一声:“那你去吧,不送。”
“你现在倒是嚣张了。”秦鹜挑了挑眉,“有路呈星撑腰就乐成这样。”
乔息晃了晃小脑袋:“哪里嚣张了,你把他的手伤成那样我都没有找你麻烦呢。”
“……”秦鹜忍了忍,忍了又忍,没忍住,“老子真是忍不了了,那伤是他自己划的!”
乔息一愣。
秦鹜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乔息看着他眨了眨眼,似乎没反应过来。
秦鹜又伸出手:“看看,这是什么。”
乔息看了看,小心谨慎:“……手?”
“这么大伤疤你看不见吗!”秦鹜无语,“好好看看,你老公搞的。”
乔息的嘴长成了“O”型,半天才说:“好厉害哦。”
秦鹜彻底没脾气了:“你就这个反应?”
“不然呢?”乔息说,“本来就是你先找他麻烦啊。”
“合着遇上路呈星你就不要底线了是吧。”秦鹜收回手。
“是啊。”乔息说,“你不用问我,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也知道,他就是路呈星而已。”
他抬头看看秦鹜,迅速地说:“打住,不许用不好的词说他,不然我也跟夏引南说你的坏话。”
秦鹜这下把要说的话忍回去了。
乔息观察一下他的神色,说:“哦,原来你很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
“胡说八道。”秦鹜双手插袋谁也不爱,“老子在他心里一直光明伟岸。”
“噗。”乔息没忍住笑出来,把秦鹜的脸笑黑了。
“你敢乱说话。”秦鹜威胁他,“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路呈星。”
乔息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啊啊啊,我好怕啊。”
只是声音毫无感情。
说完他歪了歪头:“你真这么在意啊?”
不等秦鹜反应过来,他又问:“他对你来说,真的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秦鹜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问,难得一愣,但那只是很快的一瞬间。
随后他嗤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乔息“咻”地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冲到路呈星面前。
路呈星一进门就见到乔息瞪着圆圆的眼怒视自己,脸鼓得像只小河豚,不由得疑惑:“怎么了?”
“路,呈,星。”乔息双手叉着腰,“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路呈星换了鞋,还没来得及说话,乔息自己已经忍不住,抓起路呈星的胳膊把袖子往上撸。
路呈星眼神一动,放弃了阻止他。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袖子撸到一半就不动了,只露出一小节疤痕,乔息伸手碰了碰,抬头瞪了路呈星一眼。
路呈星看着他的眼睛,迅速地道:“对不起。”
“你应该跟自己说对不起。”乔息说,“哥哥,怎么可以伤害自己呢!”
他很生气,路呈星当初那道伤又深又长,把他快吓死了。他能接受路呈星有冷酷偏执的一面,但绝不能接受他这样伤害自己。
“要不是今天遇到秦鹜,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乔息气鼓鼓地说,“你在想什么呀,路呈星!”
路呈星垂下眼,重复着说:“对不起,宝贝。”
他平日里冷淡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我知道我不正常……”
“谁说你不正常了!”乔息生气地反驳。
路呈星没有说话,高大的身影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乔息瞬间不生气了:“算了算了,想来当时你也是没办法,还是怪秦鹜!”
路呈星说:“不是没办法,他们打不过我。”
“……”乔息的小脸上神情无语,“给你台阶你不下是吧路呈星。”
“我是故意想让你心疼。”路呈星坦诚地说,语气里有一丝令乔息震惊的软弱,“也是故意让你认为秦鹜是恶人,我不希望你的生活里除了我还出现别人,也不希望你看见我打架。”
“对不起,乔乔。”
乔息却什么也想不到了,心疼极了。
“没关系,哥哥,没关系。”他伸手抱住路呈星的腰,“你也是没有办法嘛,本来就是秦鹜找你麻烦。”
路呈星弯下腰,将乔息圈进怀里,脸埋进对方纤细的脖颈处。
乔息拍拍他的背:“我不生气了,但是你以后真的不能再这样了哦。”
安静的室内传来路呈星闷闷的笑声:“好。”
乔息翻了个可爱的白眼:“路呈星你就装吧。”
路呈星直起身,脸上已经收了笑意,漆黑的眸子看着乔息:“谢谢你,宝贝。”
乔息仰着脸看他。
“总是你在包容我。”路呈星低声道,“包容我的阴暗和怪异。”
“才不呢。”乔息说,“是因为我爱你啊。”
少年的直球击中了路呈星的心。
他伸出手,轻轻一使力就将乔息抱上了一旁的鞋柜。
乔息坐着高了些,可以俯视路呈星了,他看着对方深邃的眼眸,笑眯眯地凑过去:“想要亲亲。”
路呈星扣住他毛绒绒的后脑,带着少年低头与自己接吻。
又过了几日,首都大学正式开学,乔息也开始恢复了上课的日子。
天气还未回暖,路呈星的机车停在车库里,每日开车接送乔息。
学校的停车场离乔息上课的教学楼更近,乔息下课后就站在楼下等路呈星。
回了学校总会遇到一些平时可以不见到的人,因此在教学楼外遇到乔舒,乔息对此并不太意外。
但乔舒脸上憔悴的神色倒是让乔息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