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周时野说,“那天看见的到底是不是你,只要搜查庄园就会知道了。”
 男人猛地抬头,“姜家主不是我,我真没去过书房,我都是在侧屋打扫的。”
 姜家主顿了顿道,“殿下,我接受搜查。”
 闻言,霍达迩摆了下手,跟随的侍卫分成几队进了主屋和侧屋。
 “去书房。”周时野抬脚跑进了主屋,其他人紧跟其后。
 打开书房门,汐雅拿下了那本书籍,众目之下,她挪走椅子,掀掉地毯,然后扒开了木板。
 周时野单手撑地走了下去,跟着的还有霍肖砚,他们两人一眼便看见了塌陷的地面的朝下望,里面漆黑一片,但不难看出有通道,跟他们那天掉进去的地方很像。
 “大人,苺兰花在塌陷的下面。”汐雅大喊了一声。
 赫宜扔下来一根粗绳,“老大,需要我们下去吗。”
 “不用,你们跟着霍达迩一起搜庄园。”说完,周时野将绳子捡起来,“殿下,我下去,然后拿到东西后你把我拉上来。”
 “好。”
 周时野在腰间系好绳子毫不犹豫跳了下去,他落在草堆上,站稳后打开手电筒,里面书柜上明晃晃的摆着一个玻璃箱,箱子里是盛开的苺兰花。
 他将箱子抱进怀里,随即扯了下绳子。
 绳子那头很快便给了回应,等周时野再次上去,他看着苺兰花,不禁沉思。
 霍肖砚:“怎么了。”
 “我……”周时野来不及多想,头顶又传来了赫宜的声音。
 “老大,那个佣人承认了。”
 霍肖砚和周时野对视一眼,快速走出了地下室。
 主屋门前,那佣人似乎一瞬间转变了态度,他抬眸看着装有苺兰花的玻璃箱,一副淡然的样子。
 周时野和霍肖砚来到霍达迩身边。
 “有搜到其他东西吗。”
 “除了那个地下室,主屋和侧屋什么也没有,但在那个佣人的房间里发现了苺兰药剂。”霍达迩摊开手,手心是两支药剂。
 刘止潇凑近看了看,“真的是苺兰药剂。”
 “我没什么好说的,研究苺兰药剂,我有参与。”佣人提高音量,“引你们去洞穴,还有通道,都是我做的。”
 周时野急切道,“那个跟你的蒙面人是谁。”
 “不知道。”佣人双眼猩红,“都是我做的,把我抓走吧。”
 周时野:“说清楚,那个蒙面的人是谁,你们又为什么研究苺兰药剂,在庄园还有谁跟你是一伙的。”
 “真的只有我。”佣人抬头看了眼姜家主,“姜家主我对不起你,你收留我在这工作,我不该将苺兰药剂的事情牵扯于你,对不起。”
 姜家主眉眼一动,恼怒道,“和你一起的还有谁,那个蒙面的人是谁,你都说清楚。”
 “庄园里只有我一个人,没其他人了。”佣人脸色发白,声音悬浮,“那个人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
 佣人从怀里掏出匕首,“我只能去死。”
 “别——”周时野举起手枪,对准他的匕首,就在眨眼间,那个匕首已经捅进了佣人的心口。
 他嘴角渗出血,侧身倒在地上。
 姜家主沉重的背过身,不再多看一眼。
 汐雅和卢托吓得埋进赫宜的怀里,各别佣人头低得更深,全然都被这场景吓得无法动弹。
 周时野跪在地上,握住他的胸口,那个佣人猛地抓住他的衣领,嘴巴微张,像是要说些什么。
 “我……不……”
 周时野皱眉道,“什么。”
 “我的家——”他用了最后一丝力气。
 耳边是轰隆的鸣声,周时野看着衣领的血迹,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怔住了,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切正常,每个人的表情都该是出现在脸上的,没有疑点,都很正常……顿时,周时野的脑袋眩晕,胃里抽痛得厉害。
 “时野。”霍肖砚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儿,慌乱的拉起他,将人搂进怀里。
 霍达迩蹙着眉招了下手,“把他的尸体处了。”
 侍卫队里有几人将他抬起来,很快离开了门前。
 姜家主在这时转过身,他的态度变得温和起来,“殿下,是我的佣人出现了问题,我向你道歉,我没想到我随意找的一个佣人竟然能和苺兰花有关,有什么惩罚我都承担。”
 “姜家主言重了,这件事姜家主又不知情,怎么能怪您呢。”霍达迩扯了下嘴角,“就当没发生,姜家主提供基地的事情我还没好好感谢您呢。”
 “殿下客气了。”
 “行了,都散了。”霍达迩说完,那些佣人急忙离开主屋门前,侍卫队也成列分散在了两边。
 姜家主面容苦涩,“殿下,一路上也累了,请在这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忙。”
 说着他大步离去。
 等他走后,周时野抓住霍达迩的手臂,“殿下,你有没有查那个佣人的身份。”
 “查了,他家人的信息显示就在里非城。”
 周时野愣了下,他松了手,迟迟不语。
 这时,匆匆赶来的沈林乐跑了过来,“不是,搜查完了啊。”
 霍达迩眉心微皱,“你做什么去了?”
 “你还说呢,你不是发消息说要过来,我去接你啊,给你个惊喜,你人呢。”
 “我直接去找周时野他们了。”
 沈林乐不满的瞪他一眼。
 一行人进了侧屋,在房间里,他们坐在沙发上,安静至极。
 过了会儿,赫宜轻轻开口:“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蒙面人还不知道是谁。”陈子昂说,“那个佣人明显是在撒谎,庄园里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同伙,他一个人不可能挖这么长的通道,背后研究苺兰药剂的一定是个庞大的组织。”
 凌远:“那个佣人是个替罪羊。”
 “姜家主呢。”路泽岩说,“对他的怀疑应该也不能排除吧,姜家主虽然看起来不知情,但是依旧有嫌疑。”
 周时野:“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找那个佣人的家人。”
 “这件事我来办。”霍达迩站起身准备离开。
 沈林乐:“你就这么走了。”
 “还有什么好聊的吗,想再多又没证据,我要回去换身衣服。”说着,霍达迩踏出了房门。
 “那我也先走了。”沈林乐跟过去。
 “对了,霍恩行殿下呢。”赫宜问。
 路泽岩:“殿下看见那佣人的血后吐得不行,和汐雅还有卢托回房间休息了。”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你们也回去休息吧。”周时野面色平淡,“明天我们回里非城。”
 其他人纷纷出了门,唯独刘止潇和吕朝留了下来。
 刘止潇看向苺兰花,“大人,这个苺兰花能先让我带回去吗。”
 “可以。”周时野走到桌前拿起它递了过去。
 “等回里非城,还需要对它进行研究。”刘止潇叹口气,“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将独属于挞温家族的花培育了出来。”
 周时野:“研究苺兰药剂的人应该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大人,你们从洞穴出来的时候没受伤吧。”吕朝看着周时野,声音急切。
 周时野:“没有。”
 “那就好。”
 “放心吧。”周时野拍拍他的肩膀,“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
 吕朝笑笑,“嗯。”
 等室内彻底安静,霍肖砚从背后抱住周时野,“刚才怎么了。”
 周时野转过身,“看见那个佣人死,突然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殿下,这谜团像是雪球,随着它的滚动,只会越来越大,那个人在引导着我们走到今天,我怕他是想对你不利。”
 “为什么。”
 “因为你——”周时野猛地顿住。
 隐藏的那些人大概率知道了霍肖砚的情况,在那些人眼里,霍肖砚是个完美的实验品,有人闹了这一场最终目标或许是为了测验霍肖砚。
 现在霍肖砚失忆,他怎么能突然告诉他,他身体的变化不是实验,而是一场掺杂着苺兰药剂的意外。
 他不忍心,他也说不出口。
 “时野。”霍肖砚抱住他,摸摸他的头,“苺兰药剂的事情一定会解决的,别担心。”
 “好。”周时野搂住他,焦躁的心平缓了一点。
 深夜的姜家庄园又恢复了平和。
 昏暗的环境下,那块轻翘的木板再次被打开,一只脚踩在楼梯上,步伐缓慢又沉重。
 “姜家主今天的戏演的不错。”说话的人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他一身黑,偌大的斗篷将他的面容遮得很是严实。
 姜明华行了个礼,随即落座在他的对面,“过奖了。”
 “那个佣人也算是我最得力的人,死了还挺可惜的。”男人翘着二郎腿,“他的家人你处好了吗。”
 “我将人安排在了里非城的境外。”
 “姜家主是没处干净啊。”
 姜明华:“这时候杀了,处的再好,也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周时野他们早就怀疑了,他们又不是傻子,今天这场戏瞒不过他们,他们现在一定还在怀疑你。”
 “之后怎么办。”
 “当然是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男人说,“我和姜家主的交易,很快就可以兑现。”
 “我的研究成功之后,这副身子就可以重新被塑造,而你们姜氏就会成为新的皇室。”
 姜明华笑了下,“你不是已经知道霍肖砚是半异体了吗,现在霍肖砚的状态是你最渴望的吧。”
 “最完美的研究结果阴差阳错的出现了霍肖砚的身上……”男人笑出声,“我把霍肖砚和周时野引到洞穴,观察霍肖砚和那个莱霉物融合的成果,不可否认,他是成功的,能随意控制自已身体里的藤蔓,完全让那东西成为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他的腿好了,不仅如此,力气也变得强大。”
 “这说明我们研究的方向是对的,想要走到最后一步,最成功的实验品将会成为我们的最终目标。”
 男人盯向他,“总有一天我会通过他将这个实验成果弄到更好,更成功。”
 姜明华皱皱眉,“你难道想把霍肖砚杀了。”
 “杀了?为什么杀了他,霍肖砚会成为一个好的标本,我可不舍得杀了他。”
 “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姜明华冷哼,“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付出了多少,你最清楚。”
 “我当时和你合作,你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不出三年就会推掉霍氏,可现在过了那么长时间,研究苺兰药剂过程中死了多少研究人员,结果呢,只有霍肖砚一个成功的半异体,就算有天拿霍肖砚做研究,你能保证不会再出错吗。”
 “苺兰药剂那么多的不定性,霍肖砚能成功,是他的体质正好和那个莱霉物具有难得的适配度而已。”
 男人轻笑,“姜家主是太心急了。”
 “我的研究我最了解,姜家主既然想得到帝位就该有耐心托起自已的野心,别像个毛头小子,连最基本的尊卑都给忘了。”
 他伸手掐住他的脖颈,稍稍用力,“如果不是我,你们姜家在外皇室会有那么高的地位吗,还有你儿子姜森,废物一个,不是我他又怎么会在上将的位置待着。”
 “霍达迩和周时野合作也是为了军部的一方势力,不过,没什么好忌惮的,等我的研究成功,联邦的军部来了也没用。”
 姜明华握住他的手腕,“我,我知道。”
 “知道就好。”男人松了力,擦擦手,“姜家主就安分等你的帝位吧。”
 后面的书柜缓缓打开,男人转过身,消失在了阴影里。
 姜明华摸摸脖颈处的红痕,“疯子。”
第77章 再装一个试试
 第二天他们离开了阿玫特,霍达迩安排的护送,一行人跟随侍卫队,隔天就进了里非城的境内。
 在中心区,几人换乘好车辆,霍达迩和沈林乐以及霍恩行回了桑普什堡,剩余的人前往基地。
 到达中心基地,久违的熟悉感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身子。
 大厅内,精英队坐在椅子上,神色疲倦,周时野看着他们那副萎靡的样子道,“别赖在这儿,各回各家休息。”
 赫宜抬起头,“老大,不需要再商讨一下苺兰药剂的事情吗。”
 “没什么可商讨的,做些无用功只是白白浪费精力,如果有了新消息,我会通知你们,随叫随到明白吗。”
 陈子昂:“老大那我们真走了。”
 “你要是实在不想走也行,留下来打扫卫生吧。”周时野笑笑。
 “老大再见。”陈子昂迅速溜走。
 凌远:“老大,我们随时待命。”
 “嗯。”周时野看着他们出了大厅。
 霍肖砚揽过他的腰,“我们也回庄园吧。”
 “汐雅和卢托还在车上。”周时野说,“殿下,你先带着他们回去,我等会儿再走。”
 霍肖砚搂紧他,“还有什么事吗。”
 “带回来的苺兰花还没——”
 “大人,有我在就行了。”后下车走过来的刘止潇打断了他,“今天我就可以出报告,既然有样品,那它的培育方法很容易被检测出来,成功后我给你发消息。”
 “它可能还会对苺兰药剂的研究构成分析会有帮助。”
 周时野踌躇后道,“没关系,我留在基地。”
 旁边的吕朝看向他,“大人,你回去休息吧,我在基地陪着止潇哥。”
 “行,有事情联系我。”
 刘止潇点头,“好的。”
 周时野和霍肖砚转身踏出大厅,刘止潇抱紧怀里的玻璃箱,头也不回地往研究队分区走,吕朝反应过来跟上他,“哥,我和你一起进研究室。”
 “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刘止潇头也没抬,“吕朝你不用跟着我。”
 “没事,我陪你。”吕朝说,“在研究室,你要拿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拿。”
 “不用。”
 “哥。”吕朝慌乱的握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刘止潇眼里一怔,恍然意识到了刚才行为的不妥,他看着吕朝,轻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回去休息,坐了那么久的车,你不累吗。”
 “哥不累吗。”吕朝揉了下头发,心里升起一股郁闷,“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哥最近很奇怪,你知道吧,真的很怪,像是在故意跟我保持距离,我是做了什么让哥你讨厌的事情吗。”
 刘止潇拿下他放在自已手臂上的手,“吕朝你想多了,在阿玫特我有时候没能顾及你,是——”
 “哥,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你稍有改变我都会察觉到,所以别对我撒谎。”吕朝将刘止潇手里的玻璃箱拿过来,“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漠,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事情。”
 “你没做错。”刘止潇往日稳重的表情像是要崩溃瓦解,“是我做错了,吕朝,对不起,哥不该冷落你,我和你还会是以前那样的,你放心。”
 吕朝眉头蹙起,腾出一只手拽着刘止潇的手离开了原地。
 “吕朝,你放开。”刘止潇想极力挣脱,但力量悬殊,他只能被硬拉着往前。
 进了自已的办公室后,刘止潇趁机推开他,眉眼红了一片。
 吕朝放下玻璃箱,质问,“哥,说实话。”
 “你要说什么实话,吕朝我不想因为这点事跟你吵架。”
 刘止潇绕过他去抬玻璃箱,却在下一秒被吕朝攥住手腕,以势不可挡的架势将他抵在书柜上,堵在双臂之间。
 刘止潇侧头躲开他的注视,“吕朝,别闹了。”
 “我没闹,我只是想让哥说清楚。”吕朝握紧拳头,“哥,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父母待的时间都要长,我很珍惜你,也很尊敬你,这么多年的情谊,哥莫名对我疏远,我连知道原因的资格都没有吗。”
 “吕朝。”刘止潇声音轻得好似风一样难以捕捉,他抬眸,眼睛不知何时红润了,“非要这样吗,你明知道原因,你明明就知道还要逼问我。”
 吕朝神色一僵,嘴巴像是被黏住,怎么也张不开。
 “好,我来告诉你原因。”刘止潇直视他,“我喜欢你。”
 “哥……”吕朝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他盯着刘止潇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点别样的情绪来以此证明是他的幻听,但没有,刘止潇看起来是那么的坚定又清醒。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知道你还喜欢着周时野,我和你不小了,在各种权衡下孰轻孰重我知道,感情在我这并不是一定要获得的东西,在与十几年友谊的衬托下,它更加不值得一提。”
 “我也很珍惜你吕朝,所以我已经尽量没在你面前袒露我的心意,像一直这样维持以前的关系挺好的。”
 “但今天你为什么非要……非要这么对我。”
 吕朝终于听见了自已的声音,“哥,对不起。”
 这层被友谊包裹的外衣还是被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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