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大地上,神情冷峻的神族们,压抑着内心的惶恐不安,严阵以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很快,他们发现,这场风暴远比预想中的威力小得多,就像大部分威能都被束缚封印住了,抵达他们眼前的只剩下余波。
可即便是余波也足够壮观,大片的冰原被高温熔化,蒸发的水汽带走湿润,狂风呜咽躁动。
赫墨尔坐在云端,周围环绕的白鸽被惊动地四散逃离,他目不斜视地眺望着极北升腾而起的光柱,一旁的书页速写着“光神诞生”的讯息,以及另一条乱码。
“哇哦——”赫墨尔似是而非地惊叹着那磅礴的能量,落至书页的目光略过光神的诞生,指尖停在那条乱码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有点羡慕未来的我了……”
哪怕是祂,也无法一下子跨越时间的距离,瞬间抵达未来。
那道时时牵动他心神的气息正在变淡,那群未来来客正在回到属于自己的正确时间线去。
赫墨尔遗憾地合上书,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位大人不允许他们真正见到对方——否则这份怅然恐怕会化作巨大的、难以填补的空洞,让他无法坦然放手。
“那么,再见吧,我们的小客人。未来再见……”
在亚摩不知道的地方,无数目光跨过大地与天空,对他们遥遥相送。
历史上的这一天,一切起于一个凝聚世间所有光热概念的熔炉,结束于有惊无险。
有人察觉到了时空神的能量波动,有人见到了匆匆一现的神秘金发少年,有泰坦至今还流传着神族与巨龙一同出现的和谐场面……
而事件真正的全貌如何,恐怕只有亲自经历过两次穿越、跨越过世界线、从过去回到未来的亚摩等人知晓。
再次回到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冰原,一切都未曾改变,又好像什么都跟着变了。
亚摩注视着那座若隐若现的雪山,它最终缓缓消失在了雪原里,回归到了时空长河中。
也许此刻,在其他某个时间里,大地上某处突然多了这样一座雪山,等待着新的穿越者前去叩响一段奇遇。
“冰、冰霜巨龙大人,你们回来啦!”先前留守在这里的龙蜥等弱小泰坦们,激动地凑过来。
它们伸出爪子,颤巍巍地递上来一样东西:“在你们离开的时间里,我们将这一带仔细搜寻了一遍,发现了这个蕴藏着‘光’的力量的东西。”
“它看起来年代久远,我们一致认为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一定是新的阴谋!”
龙蜥们七嘴八舌地说。
卓以嫌弃它们呱噪地揉了揉额角,正要说话的嘴巴在看见那东西的瞬间,不由闭上。
亚摩探过头去看了一眼,轻轻“咦”了一声:“这不是……我的‘手术刀’吗。”
不久前才用过的东西,眨眼就变成了作古的文物,这就是时间啊,真是神奇。
同样看过来的冰霜巨龙们沉默了一下,片刻后,众人皆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卓以尤其猖狂。
唯有龙蜥们一脸懵逼:“怎、怎么了?大人们不打算追究吗?”
冰霜巨龙们也不凶了,出奇怜爱地看了它们一眼:“拿去玩吧。”
随后,冰霜巨龙们看向亚摩,迎着它们最为熟悉的极北的寒风,舒展开遮天蔽日的翅膀,说道:“这一次,您总该跟我们去看看王庭了,真正的、属于我们的王庭。”
“然后还有一件事……就是,您能不能也对我们说一下那个、就那个。”
在冰霜巨龙们的低声暗示下,亚摩熟练在卓以和黑球开口前,捂住了他们的嘴,以防巨龙恼羞成怒。
接着,亚摩对冰霜巨龙们笑得灿烂,在此起彼伏的激动龙吟中,说道:
“——欢迎回家!”
“——所以现在,那些冰霜巨龙都回去了?”席拉问道。
夜晚,席拉家亮起了烛火,高高的石板与书籍堆在一旁,仿佛不久前那一夜的重现。
事实上,距离冰霜巨龙降临小山村的那一晚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亚摩终于回来了。
亚摩啃着红玫果,点了点头:“它们说找到了泰坦的未来,接下来打算好好打理极北之地,把流浪在外的泰坦都先找回来,然后再去塔尔塔罗斯看看。”
塔尔塔罗斯是另一大批主力泰坦被驱逐到的地方,极北之地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跟那里有联系了,尚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估计也是个大工程。
席拉:“听起来像是打算集结大军,不过,既然你说了它们没有危险,那我……信一半吧。”
亚摩追问:“只有一半吗,真的吗?”
席拉撇开脑袋,“那可是泰坦!而且你知道塔尔塔罗斯是什么地方吗,它在比冥府更深的大地深处,冥界怎么可能会让它们进去。”
说到这里,席拉猛地顿住,“对啊,万一发生冲突的话,会发生地震还是亡灵潮?这个世界就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吗!”
自从担任了祭司预备役以后,席拉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每天都在因为知道得太多而发出尖锐爆鸣。
亚摩淡定地啃着苹果,安慰道:“别担心,我答应它们有时间会一起去。”
席拉:“……更担心了好不好!”
深呼一口气后,席拉捡起掉落的纸笔,继续问道:“那光神大人和那只黑球呢?”
亚摩坐在黑肤少年对面,此时的小屋内像个采访现场,亚摩忠实的布道者正兢兢业业地从本人那里搜罗并记录故事,好在以后整理出来传播出去。
一旁被翻开的数据,拓印版的“神代最古红颜祸水”,以及“最早的人类对英雄产生了向往”……落入了亚摩眼中。
金发少年啃苹果的动作一顿,看了眼旁边刷刷提笔的小伙伴,悄悄将石板翻面。
亚摩:“他们啊——”
自从将冰霜巨龙们送回极北之地后,亚摩时常往返于两地,有时候也会帮忙梳理卓以和黑球体内的力量——这两货现在还时不时为“谁才是光神”打架。
亚摩看出来其实黑球早就不在乎光□□头了,它纯粹只是想要给卓以添堵。冰霜巨龙们大多数时候选择看戏,少数时候会下场站在黑球一边进行挑衅。
卓以来者不拒,但只有亚摩在场的时候,他才会真正地无所顾忌、肆无忌惮地使用力量。
亚摩说:“我想是因为我能够及时治疗他的耀斑吧。”
席拉:“我看不尽然,而且‘患者’过度依赖‘医师’可不是好现象,这是会上瘾的。”
亚摩:“会吗?”
席拉不知是怜悯还是无语地望了他一眼,“你也说了吧,之前光神花了几千年去找那颗泰坦王座上的宝石,现在光神是不是再没提过了?”
是忽然醒悟过来,那似是而非的宝石也许没有用。还是从此只认准了唯一的“药”,其余的任何都再懒得看一眼?
在亚摩懵懂的点头中,席拉轻叹一声,手中的笔一转,在光神卓以旁边重重写上:[已经变成亚摩的形状了]。
在亚摩好奇地想要探过头来看看他写了什么时,席拉一把合上了笔记本,并在少年露出失望的目光前,将一本书塞进了他手里。
亚摩看了眼书名,疑惑:“《端水大师》?”
席拉捏着新添的一笔记本“受害者名单”,目光死水般的平静,沧桑中透露着一点安详:“有空可以看看,很怕世界因为你翻车而完蛋,救救。”
懵逼的亚摩带着新到手的赠书,离开了席拉家。
不明白的事情他从不为难自己多想,很快被他抛之脑后,亚摩转而思考起之前提到的“塔尔塔罗斯”。
诚然,席拉的话提醒了他,在泰坦们借道冥府之前,他最好先去看看情况。再不济,试探一下冥府众人的口风,也许能避免一场未来的冲突。
虽然亚摩此前已经跟冥府众神,甚至冥王本人有过接触了,但他还从没亲自去过冥府,也不知道该怎么去。
直接凿穿地表的事已经发生过一次,再来一遍就不礼貌了。
正当亚摩冥思苦想之际,忽然抬头望见了遥远大地一端,耸立的一座最高的高山。
冥冥之中,他灵光一闪:去冥府最简单的方式,不就是[找死]吗!
当然,对于亚摩来说不需要真的死,只需要“生死一线”的那个瞬间,他就可以在灵性层面,将自己送到死的世界去。
下一秒,亚摩的身影化作一道光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大地另一端,最高的高山上——
一场隐秘的“祭祀”正在举行。
森冷的寒风呼啸在山顶,悬崖峭壁下便是汪洋大海,海浪激烈地拍打着岸边锋利的礁石。
举着火把的人看了眼高崖下的浪潮,露出满意的神情,转身对其余同他一样带着红色面具的人说道:“可以开始了。”
红色面具人面前,是二十余名附近渔村的村民,他们被绑在一起,堵住了嘴巴,露出一双双惊惧的眼睛。
面具人高举起双手,对着头顶的明月叹息道:“世界即将迎来终末,唯有‘胎动之月’能拯救一切。”
他以苍白的指尖,抹上不知材质的粘稠“红泥”,受洗般挨个涂抹到渔村村民的眉间。
“你们是必要的牺牲,新世界会铭记诸位今日的‘贡献’……”紧接着,他们念诵起不知名的“语言”,古怪的音节让所有人倍感陌生。
村民中,名叫路德维希的少年用袖子里藏的鱼骨,终于割断了手上的绳子。
其余有所察觉的村民,纷纷以身体帮忙遮掩,另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压低声音说:“王国的军队有一支就驻扎在山脚下,你带着这枚信物去求援。”
路德维希将木牌收入袖子,忍住恐惧的颤抖,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
等到亚摩登上这座山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异常热闹的场景——
一大群红色面具人,正在举着火把,漫山遍野地搜寻着什么,而亚摩迎面撞上了一个黑发少年。
亚摩望着对方狼狈仓皇的神情,又看了看不远处逐渐逼近的火把,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是在找你吗?”
路德维希的眼中闪过惊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面前的金发少年好像在……发光?
可谁会在这时候上山?
路德维希浑身紧绷,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直到那些搜寻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看着孤身一人的亚摩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拉着他一起躲到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路德维希:“不管你是谁,相信我,别在这时候说话!”
亚摩看了他一眼,面上不见紧张,像淅淅索索的小动物,巴拉着陌生的事件。
渐渐的,那些搜罗的脚步声消失了,路德维希刚要松口气,就发现不远处的树木燃烧了起来。
“该死的,他们居然点燃山火,就不怕大家一起被烧死吗!?”路德维希骂道。
亚摩蹙了蹙眉,一下子想到“不能放任火势蔓延”,一下子又想“不知道他如今算不算是接近了一点‘死亡’”。
滚滚浓烟遮天蔽日,路德维希不由咳嗽起来,又怕被发现,只能死死捂住嘴。
亚摩的指尖凝聚出微小的光芒,在他出手前,他眉心代表“德米特里”的庇护神印一闪而过。
随后,刚刚还越演越烈的山火,像被一只巨手强行捻灭。
不远处,火急火燎赶来的山火神,望着熄灭的火光擦了擦额头的汗:“可不能让德米特里大人庇护的人在这里出事啊。”
亚摩指尖的光收了回去,他听见一旁的路德维希难以置信道:“火灭了?怎么灭的?”
——我也很想知道。亚摩错过了一次接近死亡的机会,可没事,机会还有很多。
去而复返的红色面具人,成功在山林里找到了两人。因为刚才短暂的火光将四周的植株熏得恹恹,唯独亚摩所在的地带依旧旺盛,实在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红色面具人:“怎么还多了一个金发的??”
领头的面具人同样凝眉看了亚摩一会儿,亚摩无辜地与其对视,最后领头人一挥手,“算他运气不好,既然看见了这一切就不能放过,一起带走!”
路德维希的脸色,早在被他们发现时就变得惨白一片,他绝望地对亚摩说:“对不起,连累了你。”
亚摩神色如常,看了看他们的衣服问:“这群人是祭司吗。”
路德维希有气无力地嗫嚅:“他们今天突然闯进村里,把大家抓了起来。好像,自称什么‘血月教会’?”
亚摩安静了一下,随后说:“这不是属于任何主神名下的教会。”
路德维希:“你怎么这么确定?”
亚摩:“我刚刚在聊天框找本人确认了一下。”
被@的赫墨尔消息最灵通,他说十二御座手底下没有这玩意,那肯定就是没有了。
不过神国信使语焉不详地提醒他,要小心“胎动之月”。
路德维希:啊?
金发少年的回答,让路德维希的脑袋短路了一下,可不等他说什么,后方押送他们的红色面具人就不耐烦地发出了警告。
于是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画风又回到了恐怖仪式的举行现场。
依旧是那熟悉的山崖,眼见全村的希望路德维希落网,所有村民都陷入了颓唐。
红色面具人再次嘀嘀咕咕了一通祷词,亚摩一直好奇地看着他们,终于,亚摩与众不同的镇定引起了面具人们的注意。
——他被决定作为第一个祭品。
亚摩有些兴奋:“真的吗,你要杀我吗?”
红色面具人被吓了一跳,呵道:“别乱动!你找死啊?!”
亚摩:“你怎么知道。”
红色面具人:“……”坏了,对方看起来比他们还疯。
眼见着面具人们将亚摩推到了悬崖边,路德维希都忍不住内疚得快哭了,其他村民纷纷瑟瑟发抖,皆有兔死狐悲之感,呜咽出声。
亚摩望了望下方的海岸,反复确认道:“这能让我死生一线吗?”
他从没尝试无故伤害自己,所以“找死”是他的知识盲区,很需要借这些工具人科普。
红色面具人阴狠地笑了笑:“能让你‘肝脑涂地’,永别了——新世界的祭品!”
一股推力从背后传来,亚摩信任地顺势一跃而下,然后额头羽毛形状的神印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阵莫名其妙的狂风涌起,将亚摩的身体托起,轻飘飘地送回了悬崖之上。
所有人都被这阵狂风吹得睁不开眼,唯一没有受到伤害的亚摩抬起头。
亚摩似乎看见,无形的风凝聚成一片巨大的翅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那仿佛长辈在无奈地对玩闹过头的孩子,进行忧心忡忡的教育:“别闹。”
等红色面具人和村民们放下挡风的手,就看见金发少年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在面具人“见了鬼了”的瞳孔地震里,亚摩十分委屈地说:“你们骗我,这法子根本不好使。”
路德维希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面具人当场破防,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跟亚摩拉开了好远的距离,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拿着匕首的手都在哆嗦,任谁都可以看出其中的色厉荏苒。
亚摩:“好过分,我还没有怪你们言而无信呢。”
说好要送他逝一逝的,结果他都这么配合了,还一点用都没有。
呜呜,冥府好难进哦。
红面具们一边警惕着亚摩,一边后退,每一步都战战兢兢。
亚摩微微抬手,这个动作就像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撤!”几个红面具果断地转身,并扯掉身上的暗红色披风,用力一抛。
披风在夜风中吹起,凌乱飘飞,一剎那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一点银光闪过,只见一柄匕首刺破披风,向着亚摩的门面而来,仿佛困兽最后的垂死挣扎。
“小心!”村民们忍不住大叫。
亚摩的眼中清晰映入了那柄匕首的样子,上面雕刻着一轮完满的月亮图案。
只是那月亮犹如血肉组成,体表竟然布满密密麻麻的、断裂的血管一样的东西,透露出一股鲜活又诡异的气息。
难道说,这就是“胎动之月”?不怀好意的画风也太明显了。
在众人的眼中,亚摩动也不动,一副还在走神的样子。
路德维希:“快躲开!那匕首上有毒!”
跑路中不忘回头观察情况的红面具们见状,不由露出狠厉又得意的笑:“毒?那可是寄宿着血月力量的‘神器’,能作为为它开刃的第一人,也是你的殊荣了。”
这脑子“不正常”的家伙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多亏了他,还得重启一遍仪式……真是倒霉透顶!
就在红面具们琢磨着下一次仪式的“祭品”人选时,匕首终于到了亚摩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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