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现在这样,一只雄虫的幼崽单独在深夜出现,对克莱德来说就跟撞见灵异事件差不多。
雄虫幼崽低着头呜呜地哭,声音又细又软,按说能瞬间击中所有虫族的内心,但克莱德却觉得寒毛直竖。
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了无数恐怖电影和恐怖游戏的画面。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甚至做好了掏药剂武器的准备。
雄虫幼崽哭了一会儿发现没人来抱抱安慰,他疑惑地悄悄抬起头,结果就看见克莱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雄虫幼崽:?
幼崽拿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摸了摸脸。
他吸了口气,刚瘪瘪嘴准备跑过去开口撒娇,结果刚一动,克莱德就唰的一下缩回了房间里。
甚至还传来门落锁的声音。
幼崽:!!
小雄虫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也不哭了,迈着小短腿跑过去邦邦绑地开始拍门。
拍了好一会儿,克莱德才把锁打开,但还是只打开了条门缝。
“找我干什么?”
屋里和走廊的烛光都很昏暗,摇摇晃晃的,显得门后的成年雄虫像个几乎要融于黑暗的怪物。
再加上那冰冷的语气和冷酷的眼神,让小幼崽直接打了个冷噤。
憋了几秒后,小幼崽哭了。
这次不是装的,是被活活吓哭的。
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确定对方身上没什么诡异之处的克莱德终于打开门,把小幼崽往自己房间里一拽。
门关上后,克莱德也不管对方,直接坐到桌旁椅子上就这么看着。
小幼崽发现自己的哭声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后,没一会儿就止了声。
克莱德敲了敲桌子,示意对方过来坐下。
幼崽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挪过来爬到克莱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低着头想了想,奶声奶气喊了声:“漂亮哥哥......”
克莱德直接递过去一张新手帕,语气冷淡:“擦干净了好好说话。”
小幼崽一噎。
他够着身子啪地抢过手帕,恶狠狠地擤了好几下鼻涕后,把手帕随手一扔。
“我要你帮忙。”
克莱德立刻回答:“不帮。”
小幼崽瞪圆了眼睛:“为什么!?”
克莱德抱着手靠在椅背上,慢条斯地说:“我不喜欢你,不想帮。”
雄虫幼崽从来没被这样说过,这会儿是真的委屈了。
他一下子红了眼眶,咬着嘴唇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肩膀一抖一抖的,看上去有些可怜。
克莱德看到了对方的反应,忽然也觉得自己这么做挺无聊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对这只低着头的幼崽说:“赶紧回家吧。”
这次,小幼崽什么也没说,从椅子上跳下来后就跑出了门。
克莱德凝出一缕风跟着对方,“看到”对方确实进了一座房屋后才收回了精神力。
他看着被雄虫幼崽扔在地上的脏手绢,皱着眉直接用火把手绢烧成了灰。
桌上的火苗因为火系精神力的余波而瞬间变得猛烈,一下子就把那根才点了一半蜡烛燃烧殆尽。
室内变成了一片黑暗。
这只幼崽的神态和一系列行为让克莱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一瞬间让他变得烦躁不已。
他坐在椅子上平复着心情,这时,恰好听到了远处楼梯处传来撒穆尔的脚步声。
看到克莱德的屋子里没有亮光,撒穆尔以为对方已经睡下了,于是他也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后,周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然而,被那些翻涌而出的记忆搅得烦闷的克莱德,只是反反复复强迫性地握拳又放松,任由自己的指甲在手心掐出一个个凹痕。
今夜注定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天才刚刚亮的时候,克莱德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陌生脚步声。
想着或许是新的客人来住店,克莱德就偏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脚步声居然停在了他的房门前。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克莱德疑惑地走过去打开门,但在水平的视线范围内没看到任何人。
这时,一个幼嫩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我在这。”
克莱德往下一看,是张熟悉的小脸。
小雄虫举起手里的东西,皱着脸不情愿道:“对不起,昨天打扰了你休息。”
克莱德没说话,想了想还是把对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是个小纸包,纸包里是几块撒了砂糖的点心,黄灿灿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奶香。
“咕噜。”
克莱德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一看,就看见雄虫幼崽正捂着自己的肚子,满脸通红。
克莱德叹了口气:“进来吧。”
小雄虫和昨天晚上相比明显收敛了很多,这会儿进了克莱德的房间,也只是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局促地站在门旁边。
克莱德还是像昨天那样,敲了敲桌面。
雄虫幼崽愣了一下,挪到桌子旁边,然后翻身爬上了对他来说过于高的椅子。
克莱德从纸包里拿了一块点心,把剩下的推到小雄虫面前:“我吃这个就够了。”
小雄虫看看克莱德又看看桌上的点心,犹豫地伸出手拿了一块塞到嘴里后,两三下就吃完了。
他看到克莱德正小口小口地咬着点心,先是觉得有些尴尬,但下一秒又心在里冷哼一声。
等坐在对面的幼崽把点心全部吃完后,克莱德才把手里还剩一小半的点心扔进嘴里。
吃完后,克莱德倒了杯自制的热饮尝了一口,觉得温度刚刚好后才另外倒了一杯给小雄虫。
小雄虫没接,克莱德就把杯子放到桌上,自顾自地端着自己的那杯慢悠悠地喝。
他就不信,这小家伙能忍得住不说话。
果然,克莱德才喝了三四口后,小雄虫就开口了,只是语气还是不怎么好:“我刚刚跟你道歉了。”
克莱德点点头:“嗯,听到了。”
小雄虫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抬起下巴说:“那你是不是该帮我的忙了?”
克莱德偏过头递过去一个眼神。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小雄虫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这只雄虫幼崽才深深地垂着头,哑着嗓子道:“求求您帮帮我吧,再这样下去我的雌父会死的。”
不管是在前世还是现在, 克莱德向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原本要是这只雄虫幼崽还一直用那种语气说话的话,就算听到说对方的雌父快要死了,克莱德也不会搭对方。
但这会儿, 小虫崽的声音带着被压抑过泣音,完全不像昨天那样夸张做作, 确实是因为伤心焦急而忍不住急哭了。
克莱德抬眼看了一眼。
小雄虫低着头,没有哭出声音来,只是安安静静地偶尔用手背抹掉眼泪。
或许是昨晚的记忆还没彻底从脑海里沉下去, 看到这一幕后, 克莱德喝茶的动作一顿。
他放下茶杯, 站起来走到门边:“走吧。”
雄虫幼崽呆呆地看着克莱德,然后在克莱德打开门时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擦了擦眼泪后跑了过去。
旅店一楼是小餐馆,这会儿还早, 只有房屋后面的厨房传来几声铁器相互碰撞时发出的声音。
克莱德跟着小雄虫在村子里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一间砖石屋前。
莫鲁斯村庄和尼威尔斯的大多数村庄一样, 一般都是用当地木材搭建的木屋。像眼前这样用烧纸成的砖石做成的房屋很少, 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造假高昂。
克莱德有些意外。
能住在这种砖石屋的话,应该经济条件不错, 但这只小雄虫之前吃点心的表现,明显是很久没吃过那样的食物了。
在尼威尔斯, 糖的价格并不高, 所以一份点心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也不是什么奢侈的东西。
要是用料一般的, 就算是普通的村民也能一天买上一份。
这份疑惑, 在跟着小雄虫进去后就迎刃而解了。
房屋内基本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长方形木桌、三把椅子,一个大木柜和一张床而已。
零零散散的家具显得这座房屋更加宽敞, 陈旧的色泽也和米灰色的墙壁显得格格不入。
小雄虫一进门就朝床那边小跑过去。
从房内传来暗哑的咳嗽声,其中混杂着几句对话。
克莱德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雌虫正握着小雄虫的手,轻声问对方一大早去哪儿了。
他的眼睛浑浊,不仅视力衰退得厉害,甚至连其他感官也状态不佳,连屋子里出现了一只陌生的虫族都没有察觉。
克莱德怕吓到对方,没有靠得太近,在离着床边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就稍微提高了嗓音问了句早安。
听到声音的雌虫慌乱地撑起身体,赶忙把自己的幼崽往怀里揽。
小雄虫抓着雌虫的手安抚道:“雌父,雌父,别怕,这是我找来的医生。”
克莱德挑了挑眉。
他没有反驳小雄虫的话,而是接着问道:“我可以现在过来吗?我需要靠近点查看您的状况。”
雌虫虽然还是有些不安,但在幼崽的劝说安慰下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对方是只雌虫,克莱德从收纳道具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按顺序检查了下对方的眼睛、头发、指甲和部分身体皮肤的情况。
克莱德心里初步有了判断。
他问:“您是不是在当年生产前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被陌生雄虫提起这个话题有些尴尬。
只是在感觉到紧紧反握住自己手掌的小小温暖后,雌虫冷静下来回答道:“是的。当时我受了伤,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所以吃了能强行提神的苏影草。”
“您是直接服用的,还是喝的复合药剂?”
雌虫说:“直接服用。”
克莱德沉吟了一会儿,又才问:“您还记得吃了多少吗?”
雌虫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大概三十棵。”
克莱德原本正垂眸计算着药剂用量,听到“三十”这个数字后一下子抬起了头。
没有听到回应,雌虫一下子又有些紧张:“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克莱德犹豫了两秒才回答:“不,是我刚刚不小心走了下神,抱歉。”
雌虫赶忙说没关系。
倒是他身边的雄虫幼崽意识到了什么,沉默地拉着自己雌父的手,紧紧地抿起了唇。
雌虫的病并不是不治之症。
是因为生产前受到了损伤,而没有经过好好恢复又服用了大量苏影草。
在其生产过程中,应该是本能地为了保护自己的虫蛋,而把苏影草的毒性连同药性也全部都吸收了,让身体内的伤情加重。
这本来以这只雌虫的身体恢复能力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只要好好补充蛋白质,外加有充足的休息,大概三个月到半年就能彻底恢复。
不过期间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这只雌虫体内的毒素累积了起来,让表露出来的病症越来越重。
而这又让毒素更加无法代谢,完全陷入了恶性循环。
按现在的状态来看,如果不加以长期的药剂干预话,这只雌虫确实不出一年就会死亡。
克莱德身上现在恰好有几株能做解药药剂的草药,就打算当场做一两份药剂出来。
这种草药在加热过程中会产生刺鼻的气味,于是克莱德和对方说明情况后,就离开了这座屋子准备找个空旷的地方制药。
房屋后不远处有一片空地。
克莱德刚把一系列需要用到的工具翻找出来,就听见了一串脚步声。
“雌父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吗?”
克莱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就看见那只雄虫幼崽站在不远处。
小幼崽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外套下摆,让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几乎快看不出血色。
克莱德回过头继续做着准备,一边回答道:“从逻辑关系上来说是的。”
他翻找出一只具有保温作用的盒子,继续说:“但从事实情况来看,造成这一切的是那个让你雌父直接服用了三十棵草药的虫族。”
苏影草虽然经过加工后药效会减弱,但在正常情况下,谁都不会让一个待产的雌虫去生吃这东西。
因为这东西生吃会在体内形成剧毒。
克莱德猜测,那只雌虫以前应该至少是A级的战士,身体素质异常强悍。
否则单凭当年的服用量,很可能在产下蛋以后就会直接毒发身亡。
小雄虫听到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克莱德面前小声说:“我来帮你擦洗这些工具。”
有一个助手确实能提高效率,况且擦洗器具这种事并不复杂,克莱德就没拒绝。
不过看了一会儿小雄虫熟练细致的动作后,克莱德忍不住开口了:“之前我就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治病的?”
小雄虫皱了皱鼻子,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停:“你身上的苦味太重了,是常年制作药剂才会染上的味道。”
克莱德看了他一眼,从对方的动作里猜到了什么。
他在查看雌虫状态时就发现了,对方这几年里应该是又吃过什么药。
虽然那些药的效果一般,但也确实是缓解了雌虫身体的恶化。
想到这,克莱德不禁伸出手摸了下对方的头。
“辛苦你了。”
小雄虫鼻尖一酸。
他撇过头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一切准备就绪后,克莱德就直接拿起小刀开始快速操作。
在小雄虫惊讶的注视中,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是童话书里的魔法那般。
只不过短短半小时,一瓶品质极佳的药剂就出现在了克莱德的手中。
克莱德迎着阳光看了看,药剂显现出的是通透的蓝绿色,内里有黑色的小颗粒在上下浮动。
确认药剂完成后,克莱德把瓶子递给了小雄虫。
“拿给你雌父喝下,最好是一次性喝完一整瓶。”
又和小雄虫说了下服用后的反应后,克莱德就让小雄虫先离开,自己留下来残局。
清洗和收拾器具用了不少时间,当克莱德走到那座砖石屋的时候,就看见一只雌虫正坐在门口满脸愁容。
屋内异常安静,和克莱德预想中的情况并不一样。
克莱德刚往前迈了一步,那只堵在门口的雌虫就一下子看了过来,眼神锐利。
看清了对方样貌的克莱德也有些惊讶。
这正是之前受雇去帮忙搭建埃德加尔家、又和克莱德说自己熟知木屋构造的那只雌虫。
雌虫看到来人是克莱德后,表情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他站起来和克莱德行了个简单的问候礼,好奇地问:“您怎么在这?”
克莱德把事情大概说了下,只提到自己是被小雄虫叫来帮忙的,没有提到屋内雌虫的病情细节。
但雌虫似乎是和这家父子的关系不错,才一听到克莱德说已经把药剂做好了,马上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
“您是说他的病能治好!?”
克莱德点了下头:“是的,只要按时吃药,并及时补充营养就能好起来。”
雌虫听到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要不是碍于克莱德是雄虫,估计早就抓着克莱德的手道谢了。
这只雌虫大概是情绪比较外漏的类型,这会儿一高兴话就多了起来。
他先是说了几句近两年屋内那只雌虫的情况,然后又感慨克莱德的医术高超。
克莱德应和着,又赞美对方在建筑上的才能。
用克莱德前世的话来说,就是妥妥的商业互吹。
聊了一会儿后, 这只雌虫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所有的雄虫都像您这样就好了。”
“当年我就觉得那只雄虫不对劲,但是米夏他实在是爱惨了对方。”
雌虫皱着眉,愤愤地朝旁边的树上捶了一拳:“结果他失踪一晚后, 回来就把米夏害成这样。”
想到这座家具简陋残破的砖石屋,克莱德没有接话。
但雌虫显然是被记忆中的事情气得不轻, 一股脑儿地接着往下说。
“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为了米夏才去摘那些草药,谁知道他根本不管米夏的状况,一心只为了米夏肚子里的蛋。
我当时还觉得, 雄虫多关注下自己的后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那晚, 才看到米夏产下的蛋后, 那该死的家伙直接就推开门走了。”
雌虫把拳头捏得咔咔响:“我就不该管什么雌虫雄虫的,那种没良心的家伙,不把他狠揍一顿我实在气不过。”
“别说了。”
雌虫听到这道虚弱的声音后,马上住了口。
克莱德转过身看去, 被叫做米夏的雌虫正一手扶着屋子的外墙,一只手搭在雄虫幼崽身上。
一直和克莱德聊天的雌虫见状赶紧跑过去, 搀着米夏往屋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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