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多数时候,他和公爵之间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合作伙伴,彼此坦诚,也没有什么雌君对雄主的顺从感。
克莱德觉得挺好的。
寒冷的海风吹过,夹杂着的几点荧蓝色粉末在半空旋转几圈后,轻飘飘地落在了二人身后。
这些粉末缓慢地聚在一起,凝成了一条三折线状。
在日光的照射下,其尖端反射出莹白的光,乍一看,竟然有点像两只白色的豆豆眼。
他们都不是爱说话的性格, 于是气氛很快就冷了下来。
渔村并不远,又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后, 他们抵达了这次任务的目的地。
——梅里渔村。
刚走进村庄,一只年轻的雌虫就前来迎接。
雌虫是渔村的村长,也就说明他是梅里渔村里实力最强大的虫族。
克莱德估计, 这次的任务少不了这位雌虫的帮忙, 于是挂上笑容向对方问好。
雌虫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憨厚地笑着带着他们进了自己的木屋。
渔村的屋子都不大,构造简单,但结构却很结实。
进门是客厅,正中央是一张四方形的小矮桌, 旁边放着两个木柜,地上还堆着些杂物, 把本就不大的房间塞得满满当当的。
屋子里还有一只雄虫, 从气息判断应该是村长的雄主。
克莱德他们一进门,那只雄虫就抱着一小筐黄澄澄的果子钻进了更里侧的房间。
雌虫并没有为对方的行为向克莱德他们解释什么, 而是让他们到矮桌旁坐下:“请等一会儿。”
雌虫并不打算藏掖,当着克莱德的面打开一个土罐, 小心翼翼地舀了一满勺奶白色的粉末, 倒进一个七歪八扭的杯子里。
他走到角落一直烧着的炭火那儿, 把坐在上面的水壶提起来, 往杯子里注水。
一股清甜的奶香味几乎是瞬间就充满了这间屋子。
雌虫用手不断触碰杯壁,觉得温度差不多了才端着杯子走进里屋。
他出来后,又从木柜子里另外取了几个干净的陶杯放到桌子上, 拿铁壶装了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没有什么好茶叶,您介意只喝水吗?”
克莱德当然不会在意这些。
他反而觉得这只雌虫还挺有意思的。
前世时,如果家里只有一颗糖,不管他多么珍惜那颗糖,他的父母都会把它送给来串门的小孩儿。
他只能偷偷摸摸地藏着糖,哪怕手心的温度把廉价的水果糖都捂化了,也不敢松开。
土罐里的粉末应该是用风干的奶浆果做的。
奶浆果在内陆很常见,但在这样的海边算是非常珍贵。
这种果实容易腐坏,采摘下后最多两天就会变质,而植株本身又无法在海边这样的土壤条件和气候里生长。
在海边,只能等有能力运输这种短保鲜期商品的商队经过,而且价格恐怕也高得令人咂舌。
估计这只雌虫也是花了很大精力才能弄出那么一罐粉末,来拿给自己的雄主泡水喝。
看着对方毫不掩饰的偏心举动,克莱德不禁有些羡慕。
等雌虫坐下后,克莱德拿出一叠莎草纸和一只深蓝色的鹅毛笔放在旁边,开始向这位渔村的现任村长询问详细情况。
雌虫叫阿贝尔,也是第一个发现那位幸存者的虫族。
那只亚雌受的伤很重,腰部、腿部都有锯齿状的伤口,右手更是从肘关节处直接被什么东西咬断,血肉模糊。
阿贝尔发现他的时候,亚雌的伤口已经感染得非常严重了。
亚雌有耳疾,天生听不到声音。
还好阿贝尔通晓手语,后面在亚雌醒后,用手比划出猜想,让亚雌用眨眼次数才判断猜测是否正确。
然而最后得出的结论让在场的所有虫族都大吃一惊。
住在海边的虫族都听过这个称呼。
据说海族相貌美艳,从腰部往下是覆盖黄金或鳞片如宝石的兽状,形状有鱼尾、各种甲壳类或者贝类等等。
但无一例外的是,海族会发出尖叫,尖叫声会诱发虫族心底的渴望并使其产生幻觉。
海族会趁猎物陷入幻觉时将其分食。
所以一旦听到海族的尖叫,除非心情单纯毫无欲.念,否则都难逃一死。
据亚雌所说,袭击他们的那只海族长着彩色的鱼尾,体型巨大,光是鱼尾就足足有十多米长。
但很奇怪的是,海族上半身跟虫族外形相似的那一部分,大小看上去和雌虫也差不了多少,和巨大鱼尾叠在一起就显得非常畸形。
那东西在水里的速度很快,而且力气又大。
或许是已经吃饱了,亚雌被玩.弄般地反复顶出水面,又重重砸下。
最后还是听到了海鸥的叫声后,才仓皇地躲进海底。
亚雌撑着一口气游向小渔船,努力朝岸边划。
但那海族还是追了上来,鱼尾一击,船身碎成木片。
期间产生的巨大推力把亚雌又朝岸边推了几十米,最后停在了一堆礁石附近。
亚雌爬到礁石上,趁着海族冲出水面的时候,用一直没松开的船桨打中了对方的头部,同时也失去了半条手臂。
他等了很久也没再看见海族的踪迹,于是赶紧借着日出时的微光奋力游回了岸边。
“我比对过他的伤口,比虫族咬的宽多了。除非......”
阿贝尔朝自己的脸上比了一下:“除非牙齿前面没有这层皮挡着。”
克莱德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虫族外形和人类类似。
单看头骨的话就能发现,牙齿所排列的范围其实比嘴唇大多了。
如果没有面部皮肤和一些肌肉的限制,不管是人类还是虫族,上下颌分开后,所形成的空间其实很大。
那东西既然能在短时间内把三个成年雌虫都啃食干净,还能造成那么大的伤口,就算长得和虫族再怎么像,头部构造肯定是有很大差别。
但那只亚雌又说,对方上半身和雌虫差不多,相貌也非常美丽惑人。
虽然不排除存在受害者因恐惧而产生了臆想和记忆混乱的可能性,但对方的描述还是让克莱德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深蓝色的鹅毛笔凭空而动,自动在莎草纸上记录着刚才的所有对话。
克莱德又问了几个常见问题后,就把这套自动录入道具收了起来。
他们朝阿贝尔道谢后,准备先去发现受伤亚雌的位置看看。
离开渔村后,克莱德面色沉重:“玛尔斯,你带着传讯道具吗?”
玛尔斯点头,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带了,但是最快也要十天才能到学院。”
弗兰特克斯的传讯道具更类似于前世的信鸽,但是载体并不是活物,而是特质的风系道具。
道具硬度高,抗腐蚀性好,基本不会在途中损坏。
这里位置太远了,几乎是整片大陆的最南边。
玛尔斯的传讯道具阶级不低,但飞过去也要不少时间。
克莱德提议:“一会儿跟撒穆尔和埃德加尔商量下,我建议等学院派经验丰富的教师来,在那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轻易靠近那片海域。”
玛尔斯认同地回应。
海边的湿度大,冬天风一吹时就会觉得更冷。
克莱德看着远方的海面,只希望一切能顺利。
其他三位队员都同意克莱德的提议,但在收到学院回应之前他们还不能返程。
他们花了不少时间才来到这里,如果途中被学院拒绝支援申请,又或者回去后被判作任务失败,那他们这一趟就白来了。
而一来一往后,剩下的时间也不够再去做第二个足金任务。
于是他们不得不在梅里渔村住了下来。
夜里,撒穆尔趴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还是被狗咬到了屁股。
不过还好,不是那条看起来就很凶猛的黑狗干的,而是被另一只体型不大的小花狗咬的。
虽然没出血,但疼还是会疼的。
“克莱德啊,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打算关心一下你亲爱的队友吗?”
撒穆尔用小臂杵着上半身,一脸哀怨。
克莱德毫不留情地评价:“又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你这是自作自受。”
撒穆尔一噎,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趴下了。
“好啦好啦,还好咬的不重。”埃德加尔端着锅鱼汤走进来,一边打着圆场。
克莱德捡了块平整的废木片,放在桌上,埃德加尔把滚烫的铁锅放在上面。
房子是新鲜出炉的,所以很多东西都还没有。
之前他们决定等学院的消息后,就决定先盖出一间木屋来。
毕竟传讯工具需要时间,他们四只虫族,其中一个还是大体格的雌虫,不方便在这么久的时间内一直住在渔民家里。
他们得到渔村村民的许可后,最后决定在村子最边缘的角落建一座木屋。
询问了村长阿贝尔关于周边的一些情况,埃德加尔和玛尔斯就出发了。
雌虫的耐力和力量远远超出人类,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蜕变成了成年体。
就算是当年没通过体能考核的玛尔斯,现在也能轻松地拖动一棵重达两三百公斤的树。
渔村的位置靠近海滩,再往陆地方向是一座海拔不高的山。
山里树木繁盛,埃德加尔选了几棵年份合适的松科树木,利落地砍下。
玛尔斯在旁边修去不需要的枝条,没一会儿,他们就拖着一摞捆好的树干回来了。
克莱德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就没有过去添乱。
撒穆尔扯了一块防水垫垫在沙滩上,但他只能趴着。
克莱德坐到他旁边,继续记录着一天内的温度和湿度变化。
小木屋到了凌晨才盖好。
埃德加尔和玛尔斯用了巧力, 外加他们选的这个位置地势偏高,几乎是在山崖上。
有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作为掩盖,倒是也没有打扰到熄了烛火的渔村。
晚饭是之前阿贝尔送来的几条大鱼, 克莱德一开始想到这个季节难以捕捞到海货,没打算收下对方的存粮。
然而撒穆尔说:“收下吧, 今天我实在动不了了,也没有办法去弄什么食材。玛尔斯和埃德加尔忙着盖房子呢,估计也腾不出时间。”
他阻止克莱德即将说出口的话:“克莱德你就别动了, 好好待着就行。明天我们会去抓鱼还回去的。”
倒不是他们舍不得队里唯一的雄虫辛苦, 而是之前有一次在沼泽森林里, 他们突然奇想,想在学院外弄一次野炊。
开始一切都很正常,直到他们喝了克莱德煮的菌菇肉汤。
撒穆尔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那个味道。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才知道, 看上去好像一切尽在其掌握中的雄虫,实际上是个料白痴。
对克莱德来说, 只要食材健康、安全无毒就行。
食物好吃更好, 不好吃也没问题,总的来说, 能吃就行。
撒穆尔简直无法忍受。
所以,撒穆尔强烈要求收下阿贝尔的好意, 并让克莱德搀扶着他来准备晚饭。
其实如果只是被狗咬到屁股的话, 凭亚雌的恢复力, 外加携带的伤药也不至于那么疼。
但, 那只狗咬到的,是撒穆尔的虫纹。
是的,撒穆尔这位亚雌的虫纹, 居然是长在屁股蛋上。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连玛尔斯都忍不住笑出来了。
虫纹对于雌虫和亚雌来说,是种非常特殊的存在。
虫纹的形状、花纹、大小,都会随着个体不同而产生差异。
雌虫的虫纹基本会覆盖至全身,和相同血脉的虫族,其虫纹花纹会有相似之处,但不会完全相同。
亚雌的虫纹只会出现在身体上的某个区域。
但无一例外的,只有在雌虫和亚雌情绪异常激动时,虫纹才会显现出来。
弗兰特克斯大陆上的虫族有两个分支,不同种族的虫纹颜色也不同,阿布亚族为银色,而艾瑞族为金色。
精神力越强大,虫纹的颜色就越深。
除此之外,虫纹所覆盖的皮肤会非常敏.感,对于觉醒者来说,虫纹皮肤的感知度更是会成倍翻升。
所以在战斗中,如果虫纹受伤,对于虫族来说会非常痛苦。
而对于几乎全身都覆盖了虫纹的雌虫来说,就要比亚雌面临着更多的风险。
因此,在这片大陆上有一种被众虫族都默认的认知。
只有对自身实力充满自信的雌虫,才会不屑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所以其实像埃德加尔那样,几乎不露出皮肤的雌虫也不是没有,只是数量很少。
只不过,被狗咬到屁股,虫纹疼得爬都爬不起来的虫族,可能在大陆上也找不出第二只了。
为了照顾撒穆尔,埃德加尔还贴心地专门为他先打造了一张简易的木床,特意放在桌子旁边。
克莱德看他喝鱼汤喝得实在艰难,想了想,从收纳道具里拿出一个探测用的组装道具。
他把道具的前端部件拆开,让埃德加尔弄了点水流出来冲洗了一下,把它递给撒穆尔。
这东西是一个钝角的中空管状,直径大概两到三毫米。
“这是哪儿来的?”撒穆尔接过,他好奇道:“难道你现在都用水晶吸管了吗?”
克莱德喝了口汤:“别问,拿去用就行了。”
撒穆尔没有多想,高高兴兴地喝了两大碗。
第二天一早,克莱德就收拾好自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雄虫体能不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克莱德就一直坚持着晨跑。
再加上他和队友们之前都是挑着难度最高的生银任务接,几年锻炼下来,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克莱德和一部分亚雌的身体素质已经相差无几。
克莱德沿着海岸线跑。
天才微微亮,天边呈现出一种清透的蓝色,海浪拍打着沙滩,和着远处某几声鸟鸣,让人心旷神怡。
这种季节,海边的早晨本该会有些冷。
克莱德穿得不多,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运动着的原因,海风扑来,克莱德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原本打算跑得差不多了就调个方向往回,但跑到远处时,沙滩上出现了分布不规律的岩石。
往前面看去,能看见有一条通向后面山林的小道。
克莱德放慢速度停下,穿过这片岩石沙滩,计划着从小道上去,然后从林里绕回昨天走过的那条路。
林中的光线其实并不好,树木葱郁,枝叶繁茂,微弱的光线让视野有所受限。
克莱德也没强求,他沿着树木间的间隙散着步,每当脚步落下时,他都有种能听到泥土脉动的错觉。
克莱德走了有一段时间后,忽然看见了一个身影。
由于双方还有一定距离,克莱德只能辨认出那是一只雄虫。
雄虫蹲着好像在挖什么东西,动作轻巧。
克莱德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格,于是就打算绕开对方。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方向指示道具,估计了会儿时间后,转过身准备朝右前方走。
只是这时,那只雄虫忽然就站了起来,一转头恰好和克莱德的视线撞个正着。
克莱德朝对方笑笑,点头示意,也没有和雄虫交流的打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昨天还很怕生的雄虫,此刻却抱着怀里的东西朝克莱德小跑过来。
克莱德其实对这种突然朝自己靠近的物体有点害怕。
再加上雄虫的头上裹着层白纱,此刻光线昏暗,林中还漫着层薄雾,让克莱德有种直面恐怖游戏画面的既视感。
克莱德的心猛跳了两下,忍着没有往后退。
昨天雄虫在发现有生人进屋后,几乎是立刻就躲进了里间,这会儿靠近后,克莱德发现对方长得其实非常好看。
雄虫的一双蓝眼睛又大又圆,偏偏眼尾还有点往上挑,鼻尖小巧微翘,嘴唇粉嘟嘟的,让克莱德想起了前世世界里的布偶猫。
雄虫看起来很紧张,抿着嘴唇,但却执拗地捧着手里的东西往克莱德这边递。
克莱德比对方要高,他低下头,看见那是雄虫用头纱兜着的几个蘑菇。
辨认树木和木材克莱德不在行,但是蘑菇类还是在克莱德的记忆范围里的。
雄虫捧着的这种蘑菇有个很特殊的名字,萤火。
这种伞盖和柄部都一样粗细的黑色蘑菇,是大陆上非常罕见的品种。
这种蘑菇不论是用来制作药剂还是打造装备,都能在制作过程中提高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
不到三成的成功率如果放在普通情况下可能略显鸡肋,但如果是交给顶级大师的手里,就相当于能保证其一定能制作出高阶的产品。
只是它的生长环境非常苛刻。
湿度、温度、空气流通速度、日照等等,只要稍微偏差了零点几,这种蘑菇就会立刻腐烂死亡。
而之所以叫作萤火,就是在有外力触碰时,通体漆黑的蘑菇就会泛起点点莹蓝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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