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团成员们记得兰迪是这么说的:“当时他重伤意识不清,但嘴里还一直念着说牛奶蛋酥甜味再淡一点儿就好了, 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就给他买了些。”
听到这话的雌虫亚雌们只觉得感动得不行。
这谁能抵得住啊?要是换了他们,他们肯定也会愿意一辈子追随兰迪先生的。
旅团团员们围在战斗场地的周围, 盯着那只能随时跟在“兰迪”身旁、脸上戴着半截面具的雌虫, 眼里多多少少都露出点嫉妒。
维特尔趴在二楼的护栏上、侧着头去看身旁的克莱德:“兰迪先生, 要是我哪天变得和您一样的话, 会不会就能找到愿意伴我一生的伴侣了?”
克莱德满脸疑惑,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我?”
克莱德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儿奇怪。和他一样?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多半也就是在这雄虫地位高的异世界才显得难得。
看着维特尔一脸期盼的样子, 克莱德也没说什么“我觉得我挺一般”之类的话,而是把自己真实想法讲了出来。
“其实我认为雌虫、亚雌、雄虫之间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血肉之躯,会哭会笑,所以要是想得到谁的真心的话,也要付出自己的真心才行。”
克莱德看着战斗场地内身姿矫健的罗奈尔德,眼里的温柔藏也藏不住:“至少我就是这么做才得到了我的宝物。”
“海神的赞礼”是种罕见又特别的花,能够让伴生者的维特尔在论上达到永生不死。
维特尔从小就看到了他的雌父活得如此痛苦,后面也从来没有想过雌虫雄虫之间的事,他是对这样的关系感到害怕。
可今天,看到“兰迪”到来后那些成员们欣喜激动的样子,看到那只向来狠辣冷漠的雌虫抱着一份点心抹眼泪的样子,维特尔才忽然意识到,这一切其实是可以改变的。
他有无尽的生命,只要“海神赞礼”盛放着,他就能一直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经历的缘故,维特尔对旁人的感情、情绪非常敏感。
虽然那只戴着面具的雌虫掩饰得很好,但维特尔还是看出了对方和“兰迪”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维特尔能肯定地说,那只雌虫绝对爱他的雇主爱得发疯。
那是种不受雌虫和雄虫身份束缚的爱,炽热、纯粹,让维特尔十分羡慕。
维特尔知道,凭借自己的相貌和雄虫的身份,会有无数雌虫愿意做他的追随者,但维特尔想要的不是那样。
他想要“兰迪”和那位雌虫间独有的羁绊和情感,让他能毫不犹豫地分享出自己的寿命,和对方永远相伴。
欢呼声起,那只戴着半张面具的雌虫赢了。
旅团本来就是个非同一般的地方,所有的成员们都对强者有天生的向往和敬佩,虽然他们一开始都巴不得看到雌虫被自己的同伴收拾一顿,但目睹其实力后,他们忍不住为其喝彩。
罗奈尔德直接两三步从凹陷的战斗场地跃上了二楼,安静地停在克莱德的身后一步之处,根本看不住他刚刚才进行了一场厮杀般的对战。
而克莱德也没意识到,自己看到罗奈尔德后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对方有没有受伤。
这虽然只是一个回头的动作,但让旅团的成员又是看得一阵羡慕。
临走前,克莱德忽然想起撒穆尔交代他的事,赶紧从收纳道具里翻出一本宣传册。
团长维特尔看着册子上“斯黛拉杂货铺”的花体字一脸好奇:“这是......?”
克莱德解释了下斯黛拉杂货铺的由来,按照撒穆尔教给他的话术说了一遍主营业务等等,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你们多多从这儿进货。”
维特尔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您还是个业务推销员。”
克莱德摊开手:“没办法,就只有我比较空闲。”
维特尔收好宣传册,他虽然依然笑着,但神情却认真了些:“嗯,希望我们能一直合作下去。”
克莱德和罗奈尔德还得去处班伯里家族的事,也就没再多留,很快就和旅团道别。
维特尔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真好啊......”
一个将要去执行任务的亚雌正准备往自己的脸上抹颜料,听到这句话后笑嘻嘻地接了一句:“团长想恋爱喽!”
亚雌的声音不大,但是虫族的听力本来就好,于是大家也跟着起哄,维特尔被烦得不行,直接叉着腰道:“走开走开,都去做任务去!”
团员们哈哈笑着,被维特尔在手臂上揍了一拳的雌虫浮夸地飞出两米外,躺在地上一脸哀怨:“团长好凶啊,呜呜呜。”
维特尔直接被气笑了:“你就装吧。”
这就是科劳乌冒险旅团,一个从地狱中重生的奇妙家族。
他们没有姓氏、没有爵位,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听命于任何一个势力,他们自由、快乐,他们最珍贵的宝物就是彼此。
..........
克莱德和罗奈尔德回到弗洛尔多城后,好好在公爵府待了一段时间。
这也是虫皇的建议。
虫皇瑞克斯布雷斯特和他的雌父不同,他做事更加果断不留情面。
布雷斯特家族和班伯里家族其实算是故交,所以在布雷斯特家族获得皇权后,每一任虫皇都对班伯里家族多有忍让,基本上到了班伯里们不要多权篡位、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地步。
也正是因此,班伯里家族的势力才越来越大。
班伯里家族又不蠢,他们也知道虫皇的顾虑,次次又在把事情做过头时及时给皇族送去不少好处,让历任虫皇都只选择了放任。
但这一次不一样。
班伯里家族曾和白鹰组织勾结,甚至还做出把虫族当做猎物、让贵族们尽情狩猎这种事,实在是踩到了瑞克斯的底线。
瑞克斯当年坐上皇位后,杀的人可不少。
其实大家都有所猜测,猜那虫皇的王夫也是死于瑞克斯之手,但是这种子嗣谋杀亲生雄父的事听上去实在离奇,大家都不敢随意乱说。
可他们都记得,当初瑞克斯成为新虫皇后,只用了一年就把曾经和那个王夫关系亲近的家族杀得干干净净,就连那些家族里的雄虫幼崽都没放过。
当时这种行为还让民众们忧心不已,生怕这个雄虫虫皇嗜杀成性。
但等他们发现虫皇放过了所有编排他的学者后,大家猜隐隐约约从中猜到了点什么。
于是这一次,尼威尔斯的平民们都安安心心地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只有那些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的贵族们惊慌失措、抖如筛糠。
班伯里家主还冒着血的头被送进了皇宫,连同那些已经风干的头颅一起堆着。
瑞克斯站在那堆头颅前,声音几乎轻不可闻:“雌父,抱歉......我知道您不喜欢这样。”
那个有烘干作用的法阵里摆着数十颗头,它们都曾属于尼威尔斯的贵族家族家主。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角落,默默注视着那堆残尸和瑞克斯。
许久,虫皇瑞克斯才出声道:“玛尔......马斯提尔。”
角落里的身影往前几步,屈膝跪在瑞克斯的身后:“父皇。”
缓缓运作的法阵散发处微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要是有第三人在此的话必定会惊讶于他的长相。
他的头发是微卷的浅金色、眼睛是漂亮的冰蓝,和当年的格斯莫虫皇十分相似。
这就好像在说,马斯提尔布雷斯特注定要成为虫皇。
瑞克斯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了一丝波动,他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子嗣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几天后, 虫皇瑞克斯重病卧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陆。
瑞克斯是A+级的觉醒者,本该享有三百年的寿命,但他和他的雌君一样, 在那次暗杀中中了毒。
瑞克斯后面想起来这件事时还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知道的,当初娶他是因为他的家族, ”瑞克斯靠在床头,一头金发看上去有些黯淡:“但是看到他没有丝毫犹豫扑向我的时候,我竟然慌得连他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瑞克斯垂眸, 声音听上去竟然很温和:“那时候我才知道, 原来我是爱着他的。”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开, 窗外一阵风吹来,瑞克斯猛地咳嗽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抓着他的肺往外扯似的,让他咳得声音嘶哑, 连背都直不起来。
玛尔斯、也是皇子马斯提尔布雷斯特这才意识到,曾经在他眼里威严的雄父竟然有着如此削瘦的脊背。
玛尔斯抬起手但又在半空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后才放到瑞克斯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瑞克斯过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咳嗽, 但是他的嘴唇上却沾了血。
玛尔斯瞳孔一缩,刚想站起来去找药剂师, 却被一把抓住了手。
“不用麻烦,反正也治不好了。”
玛尔斯紧紧抿着唇, 顺着那轻得几乎毫无感觉的力道坐了下来。
瑞克斯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皱纹, 但他的眼神却依然锐利:“我不会要求你原谅我所做的一切, 也不会说什么我是为你考虑。”
“身处一国之主的位置, 我做了我认为必须做的事,我从不后悔,”瑞克斯盯着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你也能如此。”
玛尔斯好一会儿才抬手, 反握住手腕上、已经干瘦如骨的那只手掌:“我会的。”
身上已经出现衰老的虫皇盯着玛尔斯,像是在从对方的表情中辨别这句话的真假,又像是要把对方的模样牢牢记住。
许久,他才抽回了手:“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玛尔斯依言起身离开,回到那间他几乎没有近过的房间后,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漂浮的云朵一动不动地待了很久。
当夜,公爵府里驶进了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
车门打开,一个俊美的雌虫对门内的公爵道:“罗奈尔德叔叔,我想见一见您的雄主。”
克莱德看着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雌虫有些懵:“你是玛尔斯?”
玛尔斯点了下头:“嗯,是我。”
克莱德脑补了一堆皇族的爱恨情仇,然后发现事实或许和他脑补的剧情差不多。
玛尔斯是布雷斯特家族现在唯一的子嗣。
他的伯公哈里森、自从前任虫皇出事后就在大陆上游历行走,根本没有娶雌虫的打算,而他的雄父受了伤,只有他这一个孩子。
至于叔叔罗奈尔德,前不久还因为这件事悄悄伤心别扭了好几天,要不是克莱德发现的话估计还会继续自己难过下去。
所以,算是布雷斯特家族唯一继承人的玛尔斯、一直被皇族藏起来这件事也能够解。
克莱德忍不住赞叹:“你的伪装技术实在是太好了。”
玛尔斯微微勾了下嘴角,快得甚至看不出来那是一个笑:“这些都是托特莱尔教我的。”
一说起托特莱尔,克莱德又是一阵感叹。
那位卧底在白鹰组织、最后甚至当上了组织四统领之一的亚雌托特莱尔,竟然是虫皇派给玛尔斯的引导者。
所谓引导者就有点儿类似于觉醒者和其专属学徒之间的关系,但是不同的是,引导者是必须要将一切奉献给被守护者,算是同时兼顾了教师和护卫的职责。
现在一想起当初托特莱尔来担任他和玛尔斯责任教师这件事,克莱德就觉得挺有意思。
当初这两人都表现得互不相识,整个学院都没有谁怀疑过他们的关系,甚至克莱德还听过有些学生表示出队托特莱尔的同情。
克莱德说起这些回头去看就很有趣的事就有些停不下来,玛尔斯也附和着,聊得很是开心。
在克莱德准备喝茶润润嗓子的时候,玛尔斯忽然问:“你还记得托特莱尔当责任教师之前的事吗?”
克莱德回忆了几秒然后点点头:“嗯,记得。”
听到克莱德的回答后,玛尔斯忽然沉默了下来,克莱德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催促。
“那天,你问我要不要和你一起走.....”玛尔斯看着面前的茶杯,没有抬头:“我很想答应。”
克莱德反应半天才想起来是什么事。
当年学院安排了个既痛恨贵族体系又看不上平民的亚雌来当他们的责任教师,第一节课就态度恶劣地给克莱德二人上什么“如何获得爵位”的课。
那会儿克莱德和玛尔斯都是非觉醒者,克莱德又是个过于自我的性格,一看这亚雌教师是故意给他们找不自在站起来就走。
当时克莱德想着玛尔斯平常都寡言少语、怕是受了欺负都不敢反抗,就主动问玛尔斯要不要一起离开,而玛尔斯只以沉默作为拒绝。
后来克莱德再次回归课堂后,玛尔斯破天荒地找到他对当时的事道了歉,还表示以后愿意和克莱德一起逃课。
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要不是玛尔斯这会儿提,克莱德早就把这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克莱德有些无奈:“你还在意这件事啊?当时不是说好了吗,我不怪你,我们还是朋友。”
玛尔斯依旧低着头,或许是因为这个姿势的原因声音听上去有些闷:“嗯,我记得,以后不会再继续了。”
克莱德觉得玛尔斯这句话有些奇怪,但他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克莱德他们小组里,玛尔斯和埃德加尔关系比较好,而他是和撒穆尔走得更近些,后面还经常为玛尔斯的奇怪行事方式而对其有所提防。
要认真说起来的话,克莱德对玛尔斯其实说不上多了解。
想到这里,克莱德就有些愧疚。玛尔斯是真心想和他们做朋友,可他还无数次怀疑过对方。
克莱德和玛尔斯道了歉,让玛尔斯惊讶之余只赶紧说没关系,慌乱的样子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一国皇子。
说到这个,两人的神情都暗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虫皇瑞克斯,命不久矣。
届时玛尔斯要成为尼威尔斯的新虫皇,所面对的、所担负的东西是克莱德无法想象的沉重。
“对了,米勒克学院说今年的毕业晚会还是照常举行,”克莱德忽然想起这件事,转换了话题:“撒穆尔让我问你会不会参加?”
玛尔斯微微瞪大了眼睛:“撒穆尔问的?”
他们小队里,要数撒穆尔对玛尔斯的态度最糟,好几次气上头了差点直接动手。
克莱德知道玛尔斯在想什么,于是也笑了起来:“撒穆尔和我一样,都想和你道个歉。”
玛尔斯愣愣地点了两下脑袋,思索了几秒后才道:“我会去的。”
克莱德合掌:“行,那晚宴结束后你有安排吗?撒穆尔邀请我们一起去他的小楼。”
玛尔斯弯了弯眼睛:“嗯,我也去。”
两人又说了一些关于刚去到米勒克学院的事情,但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位教师——卡利。
直到卡普林又来问他们需不需要再来一份茶点时,玛尔斯才忽然惊觉窗外天色将亮。
从来没有做出这种失礼举动的玛尔斯有些羞窘,一张俊美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那我就先回去了,抱歉拖着你聊了一整晚。”
克莱德倒是熬夜惯了,表示并不在意。
直到玛尔斯即将踏出这处房间时,他才忽然转过身看着克莱德道:“我们是永远的朋友,对吧?”
“当然,”克莱德想也不想就回:“不然我们这个关系......嗯,实在是有点儿怪。”
他们是同龄的同班同学、又是一个任务小队的同伴,可转眼间一个成了皇子、一个成了皇子叔叔的雄主,要是论起辈分来那画面一定很诡异。
克莱德直接道:“我以后还是会叫你玛尔斯的。”
玛尔斯也回以一个他从未表露过的、十分柔和的笑:“嗯。再见,克莱德。”
克莱德目送着玛尔斯的马车离开,正在考虑是先吃早餐再睡觉、还是跳过早餐直接吃午饭,忽然就感觉肩膀一重。
他侧过头去看,就见罗奈尔德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直直地看着前方。
“在想什么?”克莱德好奇地问。
罗奈尔德拉长了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然后忽地说:“没什么,有点儿困了,想问你什么时候去睡觉。”
克莱德把自己考虑睡觉和吃饭顺序的事说了说,引得公爵一脸无奈,他顺手摸了摸克莱德的肚子,果断决定:“先吃早饭。”
说完后他直起身体,拉着克莱德的手就朝餐厅走去。
罗奈尔德把克莱德按到座位上、又递给对方一块刚出炉的蛋奶酥皮派,满意地看到克莱德吃到可口食物后无意识眯起眼睛的可爱模样。
这位被大陆虫族们敬佩又惧怕的公爵托着腮,一双浅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独属于自己的雄虫。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克莱德注意到了罗奈尔德的视线,他看看罗奈尔德又看看自己的手,想了想,把盘子里另半块酥皮派拿起来递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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