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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后,亡夫他又活了(林不欢)


“幸好抓进去的不是王妃。”一人开口道。
“不是王妃只怕也不是好惹的,换了寻常人,王妃会亲自跑一趟来赎人吗?”知州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备礼, 本官亲自去一趟南境大营。”
既然惹了淮王妃, 这会儿他只能想法子把后果降到最低。自己主动登门请罪,总比淮王找上门要好一些吧?
马车上。
成郡王絮絮叨叨细数着自己在大牢里的见闻。
“这同洲府当真是欺男霸女,牢里关着的就没几个是正经犯了律例的,都是得罪了官府和恶霸无处申冤, 才被关了进去。”成郡王自幼在京城长大,不识人间疾苦。
这次莫名被下了狱, 才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百姓的无奈。
“我皇兄在京城日日操劳, 我二哥在前线浴血奋战,同洲府这帮食君之禄的废物, 却干着欺上瞒下的勾当,不为百姓做主, 只认钱财。”成郡王愤愤不平。
“这就叫山高皇帝远。”祁丰说。
“今日所见, 我定要写封折子, 让人递到皇兄面前。”
喻君酌看着少年这副模样, 心道这次带着他出来,倒也不算枉费。只盼着成郡王将来回京后,能真的担起自己的责任, 别再整日游手好闲。
毕竟,他多替皇帝分担一些,周远洄就能少担一点。
马车回到大营时,周远洄正一身戾气。
若他们再晚回半刻,淮王殿下定然就冲出去找人了。
“一大早就让人往外跑?”周远洄瞪了谭砚邦一眼。
“王爷莫要动气,此事请容属下禀告。”
不等谭砚邦开口,成郡王和祁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喻君酌落在最后,那动作尚不利索,周远洄见状主动上前把人抱了下来。
“去哪儿了?”周远洄问。
“进城逛逛。”喻君酌道。
“王爷……”谭砚邦正要开口,被周远洄抬手打断了。
“一会儿再说。”周远洄并未会众人,而是半揽半抱地将喻君酌带到了营房内,还顺手关了门。
成郡王和祁丰探头探脑,想跟进去看看又不敢,好奇又紧张。
“先去吃口饭,饿死我了。”成郡王看向谭砚邦:“一会儿你别朝我二哥告状。”
“呵呵。”谭砚邦尴尬一笑,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营房内。
喻君酌被按到了软榻上,动弹不得。
周远洄看起来像一只暴躁的野兽,眼底带着戾气,动作却十分温柔。
“伤好了吗?就进城。”周远洄语气低沉,压迫感十足。
“好了。”喻君酌闷声道,听起来像是在赌气。
“好了,那本王检查一下。”周远洄说着把人按在腿上,伸手就要去扯喻君酌的裤子。
“你干什么?”喻君酌气恼不已,挣脱不开,索性在周远洄肩上重重咬了一口。
周远洄吃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却没把人放开。
“委屈了?”他问。
“松开我。”
喻君酌挣扎着起身,一副不太想人的架势。
“你喝花酒不是为了同我圆房,而是觉得这样可以治我的疯癫之症?”
“你……谁说的?”喻君酌看向他。
不用问,这话只能是侯先生说的。
周远洄今日天还不亮就出发去了寨子里一趟,找侯先生把事情问了个清楚。
“那晚本王很生气,你知不知道?”
“气什么?”
喻君酌不解,周远洄有什么好生气的?该生气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
“你说本王为何生气?”周远洄强迫他看向自己,认真地道:“哪个做夫君的会为了这种事情高兴?自己的妻子不愿和自己圆房,竟要通过花酒助兴才行。”
“我不是……”
“你不是,你是为了给本王治病。”周远洄道:“有什么区别呢?”
喻君酌看向他,一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本王是真的很想同你亲近,从很久以前就是,甚至在淮郡尚未回京之时就想。但你那个时候身子不好,年纪也小,我就想着再等等……”周远洄语气极为认真,“但本王再怎么想,也从未想过逼迫你,更不愿看你这般委屈勉强。”
喻君酌拧了拧眉,他没觉得和周远洄圆房一事有多委屈,他只是怕疼,怕自己会忍不住抗拒。
“本王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你为何就不懂呢?”
“我没有……”喻君酌说。
“没有什么?”周远洄盯着他,眸色幽深:“没有喝酒让自己失了神智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喻君酌被男人身上的压迫感逼得不自在,起身想回避,却被周远洄牢牢禁锢住,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清楚,哪儿也不许去。”
“你……”喻君酌挣脱不了,越发气恼:“我是担心你的病,可也不全是为了这个呀,若是如你所言,生病的换成祁丰,换成三殿下,换成旁的什么人,难道我也会喝了花酒去和他们圆房不成?”
周远洄瞠目结舌,竟是被问住了。
“明明就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故意曲解我!”
喻君酌抿着唇,别过视线不看他了。
周远洄从少年的话里听出了些别的意味。他一直以来在意的不过是喻君酌不肯与他亲近,但如今想来,对方愿意为了他走到这一步,不正说明在意他吗?
想通了次节,周远洄心中豁然开朗。
“喻君酌……”周远洄扶着少年后颈,两人鼻尖相抵,呼吸可闻:“这件事情过去了,还有另一件事情,本王要同你算账。”
“算什么帐?”喻君酌心跳得很快,几乎不能思考。
“你自作主张,不同本王商量,私自喝了一壶花酒。”周远洄道:“你知不知道那种酒里加的东西是有毒的?若本王回来的再晚一些,或者你再多喝一点,你知道会如何吗?”
喻君酌前头还直气壮,这会儿是真心虚了。
“所以此事必须让你长个教训,免得下次你还敢胡来。”
“什么意思?”喻君酌问,他长得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都两天了,他屁.股还疼呢。
“意思就是,要狠狠得罚你,让你记住。”
“怎么罚?”喻君酌不解:“要打我吗?”
周远洄含住他的唇,在他饱满柔软的唇珠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喻君酌紧张地攥住周远洄的衣襟,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对方把他的嘴巴再咬破了。
“你不是喜欢给本王治病吗?等你伤好了,每晚都让你治,治上一个月,一日都不落下。”周远洄说。
喻君酌:……
一个月,一日都不落下?
周远洄是想杀了他吧?
这人能一夜都不停,若是连续一个月,他岂不是连觉都不能睡了?
喻君酌今日醒得太早,用过饭后又补了一觉。
周远洄半哄半强迫地又给他上了一次药,才作罢。
趁着喻君酌睡觉的时候,周远洄找来谭砚邦,把今日的事情都了解清楚了。谭砚邦难得有了发挥的机会,添油加醋把同洲府的人如何冷落王妃,如何让王妃在外头等着,又如何态度嚣张目中无人,都朝周远洄告了状。
周远洄这两日本就心疼得不行,一听说同洲府的人竟然让喻君酌等了那么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挑了一柄长枪,唤来了自己的马,便要去同洲府教训人。
然而没等他离开大营,同洲府的人就来负荆请罪了。
这帮人倒是识趣,也豁得出去,是真的负了荆条来的。为首的那人应该是同洲府的知州,身后跟着四五个人,谭砚邦认出其中一个是看门的衙差,另外几个都有些眼熟。
如今正值三月,南境虽不算太冷,却也尚有寒意。几人就这么赤着膊,背上背着荆条,各个都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
“王爷,您动手还是属下来?”谭砚邦问。
周远洄眸光凌厉,想了想开口道:“让他们在大营外候着。”
既然他们让喻君酌候了那么久,今日便也让他们候着。
“王爷。”谭砚邦传完了话回来,递给了周远洄一封文书,开口道:“这同洲府的知州挺会办事,把三殿下一事涉及的人员都处置了,还呈上来了一份同洲府的改革方案,说是以后不会再出现有地痞恶霸朝商铺收月钱一事。”
不得不说,此人确实机灵。虽然不知道成郡王的身份,但还是把事情处干净,并拿出了改革的态度。这样一来,起码明面上是治标又治本。
“身为地方官,把治下管好本就是分内之事,他如今还想邀功不成?”周远洄将手里的文书随便一扔,沉声道:“让他们继续候着吧。”
“是。”谭砚邦领命。
于是,来负荆请罪的几人,就那么赤.膊在大营门外候了整整一日。若是武人这么站上一日还好,顶多就是累点。但同洲府这帮人平日里大鱼大肉惯了,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么站着不吃不喝,人很快就撑不住了。
到了黄昏时,已经有人晕倒了。
“让他们回去吧,七日之内拿一个更像样的章程出来,不止是商铺强收月钱一事,还有另外几件事。”周远洄说。
“哪几件事?”谭砚邦不解。
他记得王爷从来不管这些事,怎么会知道的比自己还多?
“让他们自己想。”
“哦,属下明白了。”
谭砚邦恍然大悟。
他家王爷这是趁机想整治一下同洲府,所以直接把问题抛了回去。这样一来,同洲府的人就会自查自纠,生怕漏掉了问题被淮王抓住把柄。
而周远洄只轻飘飘一句话,就够这帮人提心吊胆一阵子了。
淮王殿下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没打算断了他们的筋骨,是以把选择权放到了同洲府的手里。不过以他的威慑力,只这么一个威胁,也足够使同洲的情况大为改善。
至于此后的事情,上书给皇帝,由对方定夺便是。
喻君酌直到当夜才听说了此事。
“站了一整日?”
“本来想让他们站三天三夜,后来想了想人死在大营门口,太晦气了。”
喻君酌怔怔看着周远洄,似是在判断对方这话是不是玩笑。
“怎么,又在担心本王发疯?”周远洄问。
“王爷……觉得有用吗?”
周远洄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有用的。”周远洄这会儿气早已消了,抱着人时语气温柔:“若是换了从前,本王定然会提着长枪,让他们血溅当场。但那晚与你圆了房,本王戾气消减不少,也就不想杀人了。”
喻君酌满脸狐疑,感觉对方在扯谎。
得益于周远洄频繁的给他上药,喻君酌的伤恢复得很快,这日一早再起来时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仅伤口不疼了,身上的酸痛也不那么明显了。
“榕儿今日还不回来吗?”早饭时,喻君酌问。
“一大早传了消息过来,说南绍太妃昨夜薨逝了。”周远洄道。
喻君酌有些愣怔,一时没太明白南绍太妃薨逝和周榕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位南绍太妃,不会就是周榕的外祖母吧?
若是寻常人家,怎么能在南绍千里迢迢把讯息送到宫里?若是寻常人家,又怎么会和周远洄扯上关系?甚至还交换了一个左将军在营中当人质。
“榕儿竟是南绍太妃的外孙?”喻君酌问。
“嗯。”周远洄并未再隐瞒他。
喻君酌心道,难怪周远洄和南绍皇帝交好,算起来淮王殿下应该是南绍皇帝的大舅哥吧?
“你从前都没跟我说过,我还以为榕儿的母亲只是……”
“以为他母亲是巫女?”周远洄失笑。
这么说来,周榕的母亲很可能是个郡主。若对方没有过世,说不定两国会就此结下姻亲,和谈就更顺成章了。
“你想不想听听当年的事情?”周远洄问。
“我……”喻君酌有些犹豫。
他其实挺好奇的,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想到这段往事包含着周远洄和另一个女人的感情,他便不太想知道了。
一个人能和另一个人生下孩子,必定不会是普通的情感。难道他要听周远洄讲述当初和南绍郡主的爱情故事?
算了吧。
喻君酌不是很想听。
至少现在不太想听。
“带你去个地方。”周远洄起身去取了披风来,让谭砚邦准备了马车。
“去哪儿?”喻君酌问他。
“带你去榕儿出生的地方看看。”
“我……”
喻君酌不太想去,但周远洄并未给他拒绝的余地,已经帮他穿好了披风。
无奈,他只能跟着对方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近两个时辰,停在了一个寨子里。
这寨子与侯先生所在的那个很像,单看外表看不出太多差异。
“这边的寨子里,十来岁以上的人,都知道一个故事。”周远洄拉着喻君酌的手走上石阶,开口道:“当时,南境大营里有个将军受了重伤,营中的军医治不好,便送到了这边,请寨子里的医女代为照料。”
“医女医术不错,且颇为细心,竟是真把将军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将军伤得太重,在寨子里足足养了近两个月才恢复。他生得英俊,那医女也长得美丽,两人日久生情便相爱了。”
喻君酌也不说话,只安静听着。
周远洄继续道:“他们在寨子里办了简单的婚礼。”
“成婚了?”喻君酌脚步一顿。
“是的,他们成婚了。”周远洄拉着喻君酌走到一处石阶旁,把自己的披风折起来放到石阶上,让喻君酌坐在上头,“不久后医女有了身孕,数月后诞下一个男孩。”
“是榕儿?”
“嗯,榕儿出生后不久,南绍刺客在寨子里放了一把火。”
喻君酌心口一跳,一时有些伤怀。
但不知为何,周远洄说这些往事时,显得格外冷静。
“这是寨子里流传的故事,但事实有一些差异。”
“还有另一个故事?”喻君酌问。
周远洄叹了口气,又道:“谭砚邦从前并不是我的副将,我的副将另有其人,名叫周庆。营中有规矩,战时不得和驻地的女子成婚。但周庆却因着一个女子,不惜触犯军规,甚至还生下了孩子。后来他的妻子临死前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医女,而是隐姓埋名的南绍郡主。”
“南绍皇族那几年斗得挺厉害,不知怎么的就牵扯到了郡主。”周远洄叹了口气:“郡主隐居多年,最后还是没能躲过一劫,被刺客找到了。她不想成为皇族斗争的人质,也不想把孩子和丈夫裹进去,便自戕而死,并放了一把火……”
“然后呢?”喻君酌问。
“周庆把刚满月的孩子带回了大营,不久后他自请做先锋将军,死在了战场上。”周远洄看向喻君酌:“你若是记性好,应该会记得归月阁里,有一个排位,是周庆的。”
喻君酌怔怔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是榕儿的……父亲?”
“是。”周远洄道。
“榕儿不是你亲生的?”
“我从未说过他是我亲生的。”周远洄无奈一笑:“我朝你说过许多次,我不喜欢女子,你都没听进去。”
喻君酌:……
这能怪他吗?
全京城都以为周榕是淮王的亲儿子,他好端端怎么可能去质疑这个?
“榕儿并非是跟了本王的姓,而是跟了他亲生父亲的姓。”
“你从前怎么……不告诉我这些?”喻君酌问他。
周远洄忍不住叹了口气,语带幽怨:“原是想过要说的,后来总希望你能问,但你自始至终也没问过。本王甚至找了由头起过好几次话茬,你每次都不追问,好似压根不在乎这件事。”
“我怎么可能会问这个?”
“怎么不能问,难道你不在乎本王的过去?”
他当然在乎。
但他以为问了以后会听到一段淮王过去的风流韵事。
若早知道周榕不是周远洄亲生的,他肯定会问的。
“今日你怎么忽然告诉我了?”
“怕你吃味,又不说出来闷在心里。”
周远洄想看喻君酌为他吃味,又舍不得对方胡思乱想。
“你在意过吗?”周远洄问。
“我……”喻君酌有些不好意思:“有点。”
周远洄听到他这答案,心里总算平衡了些。
“当初把榕儿带回去时,我便想先放在府里养着。怕旁人议论他的身世,才对外说他是本王的儿子。”周远洄攥住喻君酌的手,拇指轻轻在对方手背摩挲着,动作满是依恋:“后来与你成了婚,本王认定了要同你在一起,想着将来也不会有别的子嗣了,便让陛下封了他做世子。”
喻君酌回想了一下,周榕封世子,是自己去淮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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