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发了话,学生也不能不从,就这样完成了这个略带潦草的拜师礼,而后就开始上课了,中午甚至还留了饭。
等沈淮之一行人从他家里出来,已经日暮西斜了,到家的时候林樾甚至晚饭都做好了。
沈淮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接住林樾手里的碗,眉头微皱,“怎么不等我回来做?你现在不方便。”
说完沈淮之啧了一声,怪他,林樾现在禁不住饿,他怎么能把这个给忘了,“下次我要是回来的晚就别等我了,你先吃点儿点心垫垫肚子,我晚上回来再做饭。”
林樾轻推了他一下,“只是煮个饭而已,火都是用的前头铺子的,而且连菜都没炒,就做了个焖饭,哪里就累着了。”
“对了,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呀?是府学有什么事吗?”
沈淮之拿了碗筷盛饭,看林樾吃上了,他才解释道:“今天去了夫子家,他家有些远,在路上耽搁了不少功夫。”
林樾咬着筷子,问:“以后都不去府学了吗?”
“嗯,可能十天半个月去一回,主要就去夫子家里了。”
林樾眼珠子一转,抬眸看向沈淮之,认真道:“那我们买个马车,这样你出门也方便,早上还能多睡一会儿。”
沈淮之犹豫了一下,提议道:“不然买一个骡车,骡子要便宜些,照料起来也方便,府城用骡车的也更多些。”
“不管是骡子还是马,咱们肯定得请个车夫照料,先得搭棚子,然后每天还得清理,我俩都没空做这个,既然请了人,那难照料一些也不碍事,多给些工钱就是,买了马车,你二月里去京城也方便呀。”
沈淮之被说服了,“那我明天下学就去牲畜市场瞧瞧,那边应该也有马夫,顺带一起了。”
林樾摇摇头,“我去,你下学的时候都日落了,市场哪里还有人,我下午不忙的时候过去,你放心,我带着徐洛或者袁梨去,肯定不落单。”
自从签了长契,林樾就准备教他们做点心,今早一商量,刚好一个人学三种点心,徐洛和袁梨现场拜了师傅不说,还主动提了再签五年的契,有了师徒名分,林樾带着他俩出去也更放心了。
看林樾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沈淮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那你路上慢些走,要是没有合适的就算了,牲畜市场味道大,别再熏着你。”
林樾原本想说自己从小喂猪喂鸡过来的,那点味道算什么,但看沈淮之一脸严肃,眉间还露出一丝担忧的表情,他最后还是没说,只是保证道:“放心吧,我都记下了。”
第177章
来府城一年多, 林樾还是第一次去牲畜市场,府城很大,虽然不是每个坊市都会有这个, 但林樾他们所在的明水坊就刚好有一个,距离迎春巷四条街, 已经偏向城边了。
这天未时,铺子里最忙的时候过去, 客人变得三三两两的, 林樾就带着徐洛出去了。
因林樾怀着身孕, 两个人一路上走的并不快,刚出门, 林樾就问道:“集市上卖马的多吗?”
徐洛摇摇头, “不太多, 这边的坊市卖骡子的更多些, 马比骡子贵上近一倍,买得起且舍得买的人不多, 所以马贩子也少, 不像昌阳坊, 那边的牲畜市场里大半都是卖马的。”
看林樾有些好奇, 徐洛又接着道:“我们这儿的牲畜市场卖的最多的是鸡鸭鹅这一类的家禽,有不少人不习惯去菜市场买,都是去牲畜市场买的,买完就让摊主顺手宰杀了再带回家, 靠近城门口那几个坊市的牲畜市场里还有不少卖牛的,但咱们这儿距离城门有些远了,附近村子的人一般不会来这儿,所以也没有卖牛的。”
林樾了然的点点头, “那咱们今天先去这儿看看,要是没相中合适的,明天再去昌阳坊看看。”
徐洛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在铺子里一天下来虽然没干什么重活儿,但也是很累的,能出来走一趟,又不扣工钱,他愿意的不得了。
一路走走停停,到牲畜市场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市场比四方镇上的大许多,人声鼎沸,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鸡鸭猪羊的叫声混合在一起,显得尤为吵闹。
不过集市的布局却十分规整,站在入口就能瞧见哪一道是卖鸡鸭的,哪一道是卖猪羊的,都不用徐洛带路,林樾就往左拐去卖马匹、骡子的那一条道上去了。
如徐洛所说,卖马匹的确实不多,而且马匹的成色也大差不差,连品貌都很相近,可挑选的不多,林樾便打算一家一家的问过去。
“老板,您家这马怎么卖的?就这匹棕色的。”
马贩子见有客人来了,也顾不上和隔壁邻居吹牛了,一个闪身就来到林樾面前,“这位夫郎,您眼光真不错,我这马在这条街上那绝对是最好的,而且年龄个头都合适,您买回去,不管是骑马还是拉车都正好,而且这马的槽口也好,您就算没经验,按我说的喂养,也保管能养得膘肥体壮的。”
林樾听了半天,就听出来一个意思,这马不便宜,这老板口才也没得说。
眼看那老板还要再夸,林樾有些懒得听了,“您直说这马什么价钱就成。”
马贩季七也看出来林樾不耐烦了,抬手比了个手势,“二十五两银子,不二价,不过您要是买了,我这儿还送七天的草料,若您需要再买个马车或者寻个马夫什么的,我也能带您去。”
林樾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声了,这是不仅想赚他买马的钱,还想再赚一份儿介绍费,还说的好像他占便宜了一样。
“多谢老板,我再瞧瞧。”
林樾说完转身就走,季七眼看不妙连忙招手,“哎,这位夫郎您别急啊,要是这价钱不合适,咱们也能再商量商量。”
林樾回头看他,“不是不二价吗?”
季七丝毫没有脸红,只笑道,“对别人自然是不二价,但和您这不是合眼缘吗?绕个十几二十文钱也无妨。”
林樾还是抬脚走了,“既如此,想来再去看看别的,还能饶下更多钱,老板,您放心,要是您这马真是最好的,我保管还回来。”
这话说的真是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但林樾都走了,季七也无可奈何,又拎着他的板凳坐下了,不过视线一直还跟着林樾和徐洛,就盼着他们再回来,最近买马的是真少,他都许久没开张了。
林樾一路走一路问,市场上一共有十一匹马,价钱都大差不差,最便宜的二十三两,最贵的三十两,看了一圈儿,两人还是觉得第一匹最好,又转身回了那个摊子前。
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定的是二十二两银子,林樾先跟着马贩去看一看马车和马夫,甭管相没相中,马贩都将马和粮草给他们送回家去,这粮草也送了十日的量。
不过最后林樾还是相中了,马车是封闭的样式,车顶成弧形,两侧有窗,前方挂着竹帘,里头有三块坐板,瞧着比家里拉粮食的牛车小不少,最多只能挤下五个人,但价钱却贵上数倍。
若是以前,林樾肯定还要再去看看其他铺子,但现在怀着孕,今天逛了这么久他也实在是累了,索性就直接定下来了。
买马车的时候倒是快,但是找马夫就慢了些,铺子相熟的几个马夫,有的已经出去做工了,还有的租了马车,每天在街头巷口接送来往赶集出门的人,一时要寻到个合适的马夫还真是有些难。
铺子的赵掌柜朝林樾拱了拱手,“不瞒您说,在下相熟的马夫有十来个,不过这会儿并不在铺子里,得让伙计去寻,若您得空,在铺子里喝杯茶,略坐一坐,我现在就让伙计去找人,或者赶明儿我让他们上您家去,您寻个地方也成,现场再相看相看,明儿至少能给您寻四个来,要是没相中,我再给您找找。”
林樾不想等了,“就明日吧,迎春巷甜香坊,日落之前铺子都开着门,掌柜的让他们直接过来就成。”
赵掌柜眼前一亮,“您莫非就是沈老爷的夫郎,家里开点心铺的那位?”
林樾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了,“正是。”
赵掌柜当即笑了,“这可真是巧,前两天我夫人还上您铺子里买点心去了呢。可惜她去的晚,到的时候点心都卖完了,最后只买了两杯金桔团饮,还有沈老爷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在咱们坊市里都传遍了。”
林樾脸上带了谦逊的笑,“您过誉了,嫂夫人喜欢铺子的点心,是我们的福气,赶明儿掌柜的要是过来我给您留一份儿。”
“那感情好,今儿回去就跟我家那口子说,她听了保管高兴。”
两人寒暄了几句,林樾才起身准备离开,掌柜的一直把他们送出门外,看着季七套上车,又让伙计扶了林樾上马车,等他们走远了,赵掌柜才回了铺子。
家里还没有搭好马棚,马只能暂时栓到树上,林樾就盼着明天能寻好马夫,先搭个简单的棚子出来。
傍晚,沈淮之回来的时候,马正在食槽里吃草料,听到动静还抬起头打了个响鼻。
他真是没想到林樾动作这么快,昨儿才说要买,今天回家,马就在院子了。
沈淮之上前摸了摸马的鬃毛,径直往灶房去了,如往常一样,先伸手接过林樾手里的活计,才开口问:“今天累不累?出去走了不少路吧?等会儿多烧两壶热水,你泡泡脚,再给你按一按,昨晚我瞧着肿得更大了。”
林樾摇摇头,“还好,没相看几家就直接买了,就是还没寻到马夫,最早也得后天你才能坐上马车了。”
沈淮之笑了笑,“也不急这一时,路上背背书什么的,很快就到了。”
林樾撅了下嘴,“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天都还黑着呢。”
最近肚子越发大了,林樾睡得也不太安稳,晚上经常会醒,今早他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半夜呢,沈淮之就起来了,后来他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再起来时温在锅里的早饭都快冷了,那个时候天都才刚亮呢。
沈淮之看他嘴翘的都快挂油瓶儿了,只好点头,“听你的,但是有一点,别累着自己。”
说完沈淮之就用手背轻推了林樾一下,“别站着了,壶里有热水,刚给你倒了一杯放桌上,坐着喝口水,我马上炒完菜咱们就吃饭。”
今晚吃的是酸菜鱼,鱼是下午林樾回来的时候顺道儿在菜市买的,酸菜是上回他娘周问兰她们来的时候带的,一开盖子,酸香扑鼻,林樾最近爱吃的不得了,昨天刚吃了酸菜红豆汤,今晚又想吃酸菜鱼了。
吃过晚饭,沈淮之收拾碗筷,林樾就抱着换洗衣裳从屋里回来了。
最近天气凉了,夫夫俩都是在灶房洗漱的,中间支个火盆儿,灶上烧着热水,林樾坐在浴桶里,沈淮之就在旁边给他加热水。
起初林樾还很害羞,要知道以前沈淮之洗漱的时候,他都只敢偷偷看一眼,而自己洗的时候,是不让沈淮之近前的。
但最近林樾洗自己都有些费劲了,前两天他还在卧房洗漱的时候,沈淮之进来送热水,看他那笨拙的样子,一时间眼眶都红了,林樾一抬头就见他要哭不哭的,吓得手里的巾帕都没拿稳,“这是怎么了?”
沈淮之也不说话,默默地给他添了热水,就站在旁边不肯走,硬是要帮忙。
林樾自然不答应,都伸手要推他了,沈淮之突然说:“是我不好,我太粗心了,都没注意到你自己洗漱不方便,明明都发现你腿肿了,还是没想到这个,都是我的错。”
林越看他越说越想哭的样子,只好举手投降,答应了沈淮之每晚帮他洗漱这件事儿,然后也不在卧房洗了,索性直接在灶房,省得还要从灶房拎热水过来,怪麻烦的
洗漱完,林樾就坐在火盆前泡脚,等沈淮之洗漱完,两人再一起回屋。
翌日午时,赵掌柜就带着四个马夫来了,他们有一套自己的流程,四个人挨个上前介绍完自己,再试驾马车给林樾这个主人家看。
林樾瞧着驾车都挺稳的,便开口说了自己的要求,“会搭马棚,照料车马,每日早晚接送主人出门,其次要负责院子和灶房的洒扫,一月三日旬假,月钱二两银子,另外……”
看四个车夫都点头了,林樾想了想,选了个力气最大的,而后笑道:“有劳诸位跑一趟,前面备了茶点,诸位请。”
新招的马夫是个中年男子,叫田生,话不多但手脚却很麻利,听说要先搭个棚子,接过银钱就出去准备了,一来一回不过半个时辰,等铺子打烊的时候,马棚就初见雏形了。
林樾给他端了热茶,也没打扰他干活儿,等沈淮之回来,马棚就基本搭好了,交代完明天出门的时辰,田生就准备离开了,“老爷,夫郎,明早我一定准时过来。”
林樾点点头,温和道:“田叔,若是你家路远,也可以住在这里,这样方便些。”
田生也答应了,不忙的时候回家,忙的时候就住在这边,保证不影响林樾和沈淮之用马车。
冬日天寒,有了马车,沈淮之出门暖和多了,马车摇摇晃晃,转眼就入了年关。
第178章
腊月里, 到处都天寒地冻的,府城比临水村略好一些,但也下了一场小雪, 去年林樾还和何嫱她们约着出去赏雪,今年就没有这个兴致了, 若非必要,他连院子都不想出。
一是怀着孕走路难受, 二是实在穿太多了, 裹着两件厚棉衣, 抬个手都不方便,更别说干别的了。
铺子里徐洛和袁梨手艺见长之后, 林樾就慢慢减少了待在铺子里的时间, 只每天早上起来去后厨做两到三种点心, 忙的时候在前台帮忙算个账, 其他时候一般就待在后厨或是灶房的火炉旁烤火。
怀孕八个多月,林樾肚子越发大了, 成日里腰酸背痛的, 家里的椅子坐着难受, 早在一个月前, 他们夫夫俩出去溜达的时候,就去了专门卖桌椅的铺子买了一把半躺椅,上头铺了一床家里的旧褥子,还有个棉花枕和一床薄被子, 林樾平时烤火,做衣裳就坐在这个椅子上。
虽说他做衣裳的手艺不大好,但孩子都要出生了,总还是得做上两件儿的。
等林樾慢慢悠悠地把手里那件做了两天的衣裳做完, 沈淮之也下学回来了。
腊月中旬后,沈怀淮之他们下学的时间就比以往早了半个时辰,再加上来回是坐马车,晚上到家刚好能赶上铺子打烊的时间。
明天就是旬假,田生将马关到新盖不久的马厩里,又喂了食水,洒扫过就回家去了。
沈淮之刚回来,身上带了寒气,害怕冻着林樾,所以每晚到家他都会先回屋换身衣裳再去前头找林樾。
“这炉火都快熄了,怎么也不往里添两根碳?”
林樾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回道:“盖了被子,没觉出来冷,就给忘了。”
沈淮之没说话,只上前摸了摸了摸林樾的手,确实是暖和的,脸也红扑扑的,这才放下心,“困就睡会儿,我做好了饭再过来叫你。”
今日天气不大好,有些阴沉沉的,林樾探头看了一眼,便摇头道:“直接在炉子上做吧,今天不大想吃,煮一锅面汤,再蒸个腊肠,对付一口就成。”
沈淮之点点头,末了又小声问道:“之前爹娘过来带了不少嫩萝卜,家里还有昨晚剩的骨头汤,要不要再吃个炖萝卜?”
林樾歪着头想了想,点头答应了,有个萝卜汤也好,刚好可以吃一碗咸的面皮汤,再吃一碗甜的,最后再来一碗淡的面汤,晚饭就齐活儿了。
做面汤那就无需再回后头的灶房了,面粉后厨里多的是,沈淮之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碳,挽起袖子就和面去了。
最近这一年,他做饭的手艺越发娴熟了,没多久面皮汤和腊肠都放到桌上了,炉子上正在炖的白萝卜还有些硬,刚好边吃边等,等差不多吃完一碗,萝卜也炖好了。
饭桌上,夫夫俩说起了今年过年的事儿,去年就是在府城过的年,今年原本想着回家去的,但林樾又不方便,估计还是得在府城,好在今年自家有了院子,两边爹娘弟弟过来也有住处。
碗里的面皮汤还有些烫,林樾用勺子搅了搅,抬头看沈淮之,“你们什么时候放假?还是和去年一样,腊月廿八才休息吗?”
沈淮之笑了一下,“比去年要早得多,廿六就放假了,老夫子原本想今儿就放的在,郑教授不肯。”
赵老夫子和郑教授早年曾在一个师门,而这师傅就是郑教授的父亲,虽然年岁上差些,但赵老夫子一向是把郑教授当弟弟看的,他之所以愿意做这个教书先生也是因为郑教授。
当然,也不是他全权负责,郑教授也会抽空过来,只是府学事忙,他能抽出来的时间实在不多,偏他又盼着这一批举人里能出个进士,自然不肯答应现在就放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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