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里东倒西歪睡着人,唯独季稻宣坐着玩手机。桌上的酒杯堆挤在一起,就连几部手机的摆放位置,也依旧维持他走前的模样。
季稻宣没认出陆商,看向陆商身后的钟森南,脸色已经明显拉了下来,“钟森南,别随便什么人都带进来。”
钟森南上前一步,看陆商帽檐下戴墨镜的脸。陆商却没有看他,而是在看桌上摆放的手机。
“夏阅走了?”半晌,他头也不抬地问。
“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季稻宣神色不耐地起身,语气中的阴郁几近溢出,“他早就已经走了。你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了。”
陆商站在原地没动,拿手机出来拨电话。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亮起的屏幕画面中,“陆商”两个字在跳动,季稻宣伸手去拿手机。
手还没碰到手机,手腕被人钳住了。腕部传来钻心的痛意,他低呼着震怒抬起头,对上男人凌厉的眉眼。
威压气势强逼而来,放下棒球帽和墨镜,陆商话语冰冷漠然:“夏阅人在哪?”
季稻宣惊惧又慌张。
第79章 回家
季稻宣是认识陆商的,一年前团还没有解散,他们参加跨年晚会,陆商也是受邀嘉宾。他们分到的酒店房间,恰好与对方在同一层。当时他私下里去见陆商,却连对方的门都没有进。
夏阅那时装得那样清纯,现在还不是半斤八两,做了他当年想做的事情。他不知道夏阅有什么能耐,短短半个月拍戏的时间,就能爬到陆商床上去了。
季稻宣绝不承认,自己输给了夏阅。或许陆商私下里喜欢的,恰好就只是夏阅那一款。而那晚陆商那样正经冷漠,原来也只是装出来的假象。
娱乐圈这个染缸里,没有谁能干干净净。爬到陆商这样的高度,也拒绝不了旁人示好。除了容貌身高出众外,陆商和他认识的金主,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他同样的道貌昂然,同样地穿着伪装皮囊。
季稻宣心底嗤之以鼻,但和前男友谈好的事,终归是被陆商搅黄了。他带陆商上楼找人,见先前两个服务生,还一直守在走廊里。
他拿回了房卡,交到陆商手里,没有再往前走。平心而论,无论钟森南有多愤怒,他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可陆商面容不喜不怒,却无端端让他发怵,他内心畏惧这个男人。
那张房卡没能刷开,房间从里面落了锁。季稻宣暗暗惊讶,只觉小看了夏阅,让人拿钥匙来开。
他甚至渐渐心惊,今天的这个局,或许入局的人,其实是他自己。夏阅知道他没安好心,将计就计装作入局,却反过来利用陆商,暗中设计了他一把,在陆商与钟森南面前,有他的恶毒狠辣衬托在先,将自己伪装成完美受害人。
他从前就觉得夏阅装,仗着自己年纪最小,见人就叫哥哥姐姐,如今想来果真没看错,夏阅就是扮猪吃老虎,并且早已是深谙此道。
他看陆商打开门,抬腿跨入房间内,心中不由得一颤,也跟着迈出步子。不甘沦为夏阅的陪衬,他倒要看对方怎么装。
这场局中最重要的一环,他的前男友还没有出现,这缩小了夏阅的发挥余地。假如自己猜得没错,他现在或许发丝凌乱,裹着被子缩在床边地毯上,脸庞埋在被子中不停发抖。
多么完美的受害形象,多么可怜无助的羔羊,必定能让陆商疼惜。他一边在心中冷笑,一边越过陆商肩头,神色阴沉朝里望去。
没有听见房间门开的声音,也没有听见陆商踩上地毯,夏阅背对着门口方向,屈腿坐在视线尽头,大床旁的圆地毯上。
与季稻宣所料相差无几,他薄瘦的背脊抵着床脚,肩头起伏清晰地在颤抖。他一双手臂抱在膝盖前,绝望惊惶地低埋着头,毫无防备地露出后颈,嘴里发出低低啜泣声。
季稻宣差点冷笑出声,只觉得今天输给夏阅,自己其实也不算太冤。他冷眼扫向陆商侧脸,却见陆商到这个时候,竟也不露丝毫的动容。
果真这类男人不好驾驭,对方的心比石头还冷硬,能得到陆商的怜爱,没他想的那样容易。
他眼流露出轻蔑,想夏阅不过如此,并未彻底取悦陆商。
远远看着夏阅颤抖的肩,听着空气中浮动的啜泣,男人一步也未往前迈,就这样停在门边,铁石心肠地开口:“夏阅。”
夏阅像只受惊的兔子,骤然从床边回过头来,双目圆睁难掩震惊,胭红的嘴唇微张着,一根细长的辣条红丝,从唇缝间无助垂落,跟随他转头的动作,慌张地荡在半空里。
男人沉默不语地望着他。
从震惊中回神,夏阅眼珠迟钝转动,接着“呲溜”一声响,将辣条嗦进嘴里,心虚地吞了吞口水。
嘴唇上沾了辣椒油,见陆商久久没出声,他又悄悄伸出舌尖,小心翼翼舔干净了。
包装袋从他怀里歪出,露出“霸王丝”三个字。夏阅连忙伸手挡住,露出人畜无害的笑。
季稻宣表情死了,麻木地盯着他看。
见他还坐在地上不动,陆商压着眉嗓音微沉:“夏阅,出来。”
夏阅老实地“哦”一声,抱着那包霸王丝爬起,神色惊喜地快步走近,乖巧地伸手拽他衣袖,“你怎么回来——”
那只手被无情地捏住,男人冷淡制止他行为,“手擦干净了吗?就想过来摸我。”
夏阅笑容干巴巴地收手。
陆商扣着他手未松,转身看向钟森南问:“带纸巾了吗?”
钟森南迅速摸遍全身,翻出一包纸巾递过来。陆商抽了张纸巾,按着夏阅手背,低眸仔仔细细,将他手指擦干净了。
擦完手指又擦嘴,夏阅嘴唇辣得饱满红润,陆商力道稍重地碾过去,蹙起的眉这才缓缓松开。
季稻宣想趁机离开,被钟森南眼尖拦下,“就这么让他走了?”
陆商没有插手,等着夏阅发话。夏阅眉头紧锁,似是还未想好。
季稻宣只怵陆商,并不怵其他两人,“你们是不是都忘了,这家会所是谁开的?”
夏阅冷静展眉,让季稻宣道歉。
季稻宣敢怒不敢言,阴沉着脸向他道歉,道完歉后冷冷问:“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夏阅看向其他两人,“我有话要跟他说。”
钟森南自觉走开了,陆商站在原地没动,眉梢轻轻一动问:“什么话我不能听?”
夏阅含蓄地眨眨眼睛。
男人转身往前走,夏阅跟着收回目光,两只耳朵有点热。
猜到他要说什么话,陆商停在走廊远处,看他磨利了猫爪子,高傲地竖起猫耳朵,端着狐假虎威的做派,横眉竖眼很是凶悍地,朝着敌人露出尖牙来。
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或许对同龄人还有用,但落在陆商的眼中,却像是在虚张声势。他纵容地勾起唇角,看夏阅放完了狠话,摆出大获全胜的姿态,神情肃穆地盯着对方。
季稻宣的确心有忌惮,但同时也有阴森愤怒。
他对外谎报身高,出席活动都穿内增高,实则比夏阅矮几公分。从夏阅眼神中受到羞辱,他当下就心生愠怒,用词尖锐地攻击起来:“《谋江山》那个角色,还有IRIS亚区代言,都是陆商给你的吧?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为了这些让陆商睡,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你在说什么?”夏阅闻言,皱起眉来。
季稻宣觉得很可笑,“你以为这棵树能让你靠多久?”
夏阅有点同情地看他,“我和你不一样。”他矜持地扬扬下巴,嘴边笑容都压不住,“他不是我——”
“我是他男朋友。”身后一道嗓音落下,淡淡接过他的话,陆商从后方走近。
季稻宣愣住了,回过神来时,面容灰暗颓败。
“说完没有?”陆商没有看他,低眸望向夏阅,“说完走了。”
“说完了。”夏阅飞快答,跟上他脚步。
从会所离开时,夜幕已经降临。钟森南单独回去的,他上了陆商的车,跟着陆商去吃饭。在去饭店的途中,陆商在车里问他:“和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夏阅在玩手机,闻言放下手机,噌地坐直身体,语气委婉地答,“就是小小地,威胁了一下,让他以后别找我麻烦。”
“威胁?”像是来了兴趣,陆商询问细节,“怎么威胁的?”
夏阅忍不住挠脸颊,短暂酝酿过后,小声磕绊总结:“说、说我上面有人……”
陆商笑了一声,也放低声线问:“哪个上面?有什么人?”
夏阅面颊渐渐涨热,听出他是明知故问,索性装聋不回答了。
对方也没有再追问,察觉到车停下来,打开门叫他下车。夏阅蒙头跟上了车,对目的地一概不知,路上也没有问过,下车后才发现,哪里是什么饭店,司机开到的地方,分明就是小区车库。
“不是去吃饭吗?”他环顾四周问。
“是去吃饭,”司机开车离开,男人迈开步子,示意他跟上来,“去我家吃。”
夏阅愣愣跟上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陆商回了他家。
陆商订了餐送上门,进门时餐还没送来,夏阅已经饿过头了,在陆商家参观起来。宅子建的是临江平层,小区名字他听说过,圈内不少明星住这,房价也望而不可及。
酒柜里摆着葡萄酒,瞧上去都有些年份,夏阅在柜前驻足,陆商过来打开门,拿出一瓶红酒问:“要喝酒吗?”
夏阅眼神都变了,认为对方不是邀请他喝酒,而是邀请他今晚留下过夜。他忍不住紧张起来,喉头轻轻涌动着,悄悄咽了咽口水。
陆商放下红酒,垂眸吻他嘴唇。
“先吃饭。”抵住他绷紧的下巴,男人声线平稳安抚,“等吃完了饭,我可以教你,什么才叫做——”
离开他的唇,抱上他背脊,陆商缓缓低下脸,咬字清晰地慢语:“上面有人。”
夏阅从脖子红到脸,完全没有被安抚到。
“所以,”将他从臂弯里松开,陆商重新拿起红酒,眸中涌现淡淡笑意,“宝宝是喝,还是不喝?”
“……喝。”秉承着学无止境的原则,沉默几秒过后,夏阅红着脸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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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陆老师,请您聊聊对夏老师的看法。
陆商:认真好学。
第80章 春水
门铃响起来了,送餐的人到了,夏阅逃也似地去开门。陆商打开餐厅灯,拿出两只酒杯洗。
夏阅拉开椅子坐下,等对方一起来吃饭。包装盒拆开以后,发现有排骨海带汤,他拿小碗舀了汤喝。
汤热气腾腾的,鲜味勾住舌尖,夏阅一声满足叹息,捧着那只碗问陆商:“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明天不是杀青宴吗?”
“杀青宴我不参加。”男人在对面坐下,放下两只高脚杯。
他回来得仓促,没有带八宝粥,助理也没跟着。何非明天的航班,带八宝粥去托运。
夏阅放下手里汤碗,拿起一杯红酒低头,没有急着张嘴去喝,而是像只猫那样,先凑近杯沿上方,轻轻嗅了嗅气味。
“为什么不参加?”夏阅问。
对方却没有回答,拿起碗替他盛饭。夏阅也没有在意,余光扫到他动作,忙不迭地抬头,眼巴巴嘱咐他:“多盛点。”
那副眼眸放光的模样,活像是许久没吃上饭,刚从桥洞下流浪回来。
“没吃午饭?”陆商开口。
“没吃。”接过满满一碗饭,夏阅如实回答道。
陆商微微皱眉,“早饭呢?”
“……也没吃。”夏阅音量降低,飞快抬眸解释,“昨晚拍到两点多,我睡到下午才起。”见对方还皱着眉,他又转着眼珠卖惨,听上去可怜兮兮的,“包厢的东西我不敢吃……”
“下次不能不吃。”陆商声音略沉道。
夏阅“哦”了一声,埋头奋力扒饭。
因为隔了两顿没吃,陆商不让他喝酒了。拿走他的那杯酒,男人的话没商量:“吃完饭再喝。”
夏阅遗憾地抿抿唇,很听话地没有反驳。一直到吃完这顿饭,陆商都没有提起过,下午会所里那件事。以男人的脾性来看,他不信陆商不会过问。可陆商当真不闻不问,他又觉得浑身不舒坦。
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了?夏阅心中狐疑又打鼓,端起高脚杯轻抿一口,看陆商起身收拾桌子。
不仅不问下午的事,就连他喝多少酒,对方也都不管他。当着陆商眼皮子底下,又往杯子里续了点酒,他从餐桌前站起来。杯中的红酒摇摇晃晃,他扶着椅子原地站稳,提出要参观陆商卧室。
“你自己去,门没有锁。”后者扫他一眼答。
夏阅抬脚往餐厅外迈,步子走得笔直端正,假如不是面颊酡红,都看不出来有点醉了。这会儿他已经状态微醺,穿过宽敞明亮的客厅,摸着墙轮流推开门看。
每个房间都很大,他停在门边没动,脸挤着门框极力辨认,确认是有床的卧室后,才高高兴兴地进去。
卧室是简明的黑白风格,床上已经铺好四件套,被角从床沿边垂落,夏阅放下手里那杯酒,跪坐在床边低头去嗅。
被子上什么味道也没有,但触感很干净和柔软。夏阅弓着背探出脸颊,贴着那片被角蹭了蹭,眯着眼睛发靥足叹息。
有人在旁边蹲下,拿起他的酒杯问: “醉了?”
夏阅喉头咕咚着,尝试着像猫那样,发出轻轻的呼噜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尝试失败了,他困惑地睁开眼,朝眼前的人否认:“没醉。”
杯子里剩了点酒,男人递到他脸边,“还喝吗?”
夏阅点了点头,鼻头轻轻耸动着,将脸埋进玻璃杯,伸出舌尖舔杯壁。
陆商笑了一声,捧住他的脸挖出来,没有再尝试着让他喝,自己喝完了剩下的酒。
夏阅寻着气味追过来,双手按在他的脸边,来舔他唇上的酒味。
陆商蹲在原地没动,任由他歪头舔来舔去,将自己的嘴唇舔得干燥。
“参观完了?”他问。
夏阅恍惚中回神,眼眸中波光潋滟,迟钝地朝他摇头。陆商握着酒杯站起,将杯子放回厨房里。等他再次返回卧室,夏阅已经不在床边了。
通往衣帽间的门开着,里面窸窸窣窣有动静。陆商走进衣帽间里,看见夏阅趴在展示柜上,绯红的脸压着玻璃柜台,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看。
“看什么?”男人出声问。
“我、我的。”从柜台前抬起脸,夏阅含糊不清答。
陆商替他打开玻璃柜。
柜子里亮着灯,放的东西不多。一枚金色的脚环,一只漂亮的海螺音响,还有一条银色的链子。
夏阅捞起那条银链,仰头放在灯光里看。链条垂落在脸前,折射出细碎光芒,那光晃得他目眩神迷,思绪绵绵的像飘起来。
他在光里闭了闭眼,再次略迷惘地睁开。他想,这条链子应该是断的,可是现在坠在他眼底,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是完好无损。
他困惑地歪了歪头,将项链放回柜子里,嘴里念叨着一二三,从左边数到了右边,又从右边数回左边,最后扶着柜边回头,眼也不眨地张口问:“没了?”
“还有。”陆商给了个出乎意外的答案。
“在哪里?”夏阅好奇地问。
“你要看?”陆商慢慢反问。
“要看。”夏阅点了一下头,跟着打了个酒嗝。
嘴上说着哄骗醉鬼的话,男人面上神色岿然不动,“不是说看就能看的。”
夏阅解读他话里含义,发出一声长长的“哦”,接着朝陆商笑弯了眼,嘴甜地牵住他手掌叫:“哥哥给我看。”
见陆商毫无反应,他挤开男人手指缝,指尖狡黠灵活地滑入,强行与对方十指相扣,仰起含醉意的脸庞,再次字正腔圆要求:“哥哥给我看。”
男人回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他手指骨节,半晌终于有所松动道:“给——”
夏阅挣开他的手,从柜子前站起来,眼中笑意消散不见,抿紧唇沉默注视他。
“怎么了?”掌心里犹有余温,陆商轻轻回握,抬起眉朝他问。
夏阅一言不发,在原地静止几秒,突然抬手解扣子。从第一粒解到最后一粒,衬衫渐渐从身前敞开了。男人瞳眸渐渐变深,并未出声阻止过他。
“要看吗?不是说看就能看的。”他抓着衬衫两边,重新挡得严严实实,耍着一点小聪明,语气狡猾地要求,“我们一对一交换。”
陆商笑出声来,“好。”喉结轻轻滚动着,他意味深长应下,“一对一交换。”
他去拿那样东西,拿完回到卧室里,发现夏阅已经上了床,自觉趴在床上等着他。陆商停在床边,将那只方盒给他。
夏阅早已迫不及待,接过来打开盒盖看,发现是一枚金项圈。项圈上有一把小锁,中间坠着纯金吊牌,吊牌正面是猫爪子,背面刻着大写的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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