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着四肢往后退,瞄准洗脸台的高度,俯身弓背蓄力要冲刺,却发现后颈被人按住,自己怎么都动不了了。
陆商捏住他后脖颈,口吻不咸不淡拷问:“偷溜进来想看我洗澡?”
夏阅紧张得脖子一缩,摇头晃脑佯装无辜,细细奶奶地叫唤起来。
没指望他张嘴回答,陆商松开他后脖颈,手背拱了拱猫屁股,“出去。”
夏阅垂下猫尾巴,飞快挡在屁股前,不情不愿要迈步时,余光里有什么一动。他愣愣转动眼睛去看,不看还不知道,一看浑身汗毛立起来。
有只蟑螂趴在角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夏阅浑身猫毛炸起,进入紧急备战状态。连陆商再拱他屁股,也给出任何反应来。男人心下微微诧异,顺着他的视线,朝角落轻瞥一眼,继而眉头动了动。
影视城这些酒店,环境到底不比A市。上一次出现蟑螂时,八宝粥还踩着玩过。这只猫怕蟑螂——
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这个人。他装作没有发现,拍了拍凝固的猫脑袋,不紧不慢地出声吩咐:“去把它抓过来。”
猫脑袋更加僵硬了。说不上是怎么回事,他原本是有些怕蟑螂,但还不至于到这地步。像是情绪被放大了,别说过去抓蟑螂,他现在甚至不敢动。
可蟑螂很不讲道理,见夏阅迟迟不动,自己就动了起来,朝着夏阅的方向,OO@@爬过来。
夏阅瞬间心头生寒,一道惊雷劈过头皮,转身拔腿就要跑,后路却被堵死了。陆商蹲在他身后,表情淡淡望着他。
他像只点燃的窜天炮,火烧屁股似的一蹬腿,在漫天飞舞的猫毛里,飞快窜上了陆商膝盖,想往男人的衣服里钻。
脚垫踩上对方胸口,夏阅才后知后觉,陆商没有穿上衣。他又凄又惨地叫着,前肢牢牢挂住陆商脖子,脑袋拱向对方怀里。
后者眉头轻皱,顿了一秒以后,终究是没扔他下去,抱着怀里的猫起身。
猫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猫毛蹭在他的皮肤上,起初毛茸茸的很柔软,忽然就浸入微凉湿意。陆商眉头皱得更紧,将猫脑袋抬了起来。
两簇聪明毛摇摇欲坠,夏阅眼珠子湿漉漉的,含着两泡热腾腾的泪,委屈巴巴地望向他。
陆商陷入了沉默。
陆商抱着猫走出去,何非听到动静抬头,“怎么了?”
“拿张纸给它擦擦眼屎。”将猫放在沙发里,陆商直起身体道。
猫在沙发里蜷缩成团,背影微微颤抖,瞧着有几分可怜巴巴。何非拿纸坐过去时,它乖乖地闭眼仰头。
陆商站在原地没走,看他给猫擦完眼屎,猫有气无力地趴下,聪明毛跟着耷拉,整只猫都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今晚运动倒是不用做了,陆商料想自己洗澡出来,它就会倒在沙发里睡着。身体里来路不明的人,也要到第三晚才出现。
他不喜任何陌生人,干涉自己私人领域。所以才会逼着对方,每晚来运动半小时,继而在疲劳中入睡。
但到底是猫的躯壳,他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拿着平板过去冷淡哄:“自己玩。”
平板放入沙发里,似乎忘了开游戏,陆商转身要离开。何非看了一眼,忍不住提醒道:“游戏没开。”
八宝粥最爱的切水果,每次何非过来,都看到它在玩。
陆商像是没听到,走回浴室关上门。何非心下纳罕,拿了平板过来,替夏阅打开游戏。随后坐回桌子边,忙自己事情去了。
夏阅趴在原地没动,敷衍地抬起爪子,在屏幕上拍了拍,猫脑袋左右摇晃,见何非背对着自己,立马放下爪子来,仰起猫脸鼻孔轻抬,对着游戏轻哼了声,很是不屑地退游戏,熟门熟路地登微博。
在陆商的平板上,他刷到CP微博推送了。他爪子一拍点进去,发现半夜超话很活跃,粉丝传教似地喊口号——誓死捍卫赏月爱情,做赏月爱情护航人。
夏阅满脑门问号,绿瞳里透着迷茫,不是没电话吗?不是不熟吗?不是BE了吗?怎么粉丝还壮大了?
他迅速收集信息,花了点时间,才理清来龙去脉。原来是罗游鱼发话了,CP粉坚信他们是避嫌,为此还剪了视频庆祝。
夏阅顺着链接点进去,视频跳转到B站播放,背景音乐响了起来。他吓得狂按音量键,将音量关到零以后,又觉得看哑剧没意思。
粉丝剪的是剧情向,有不少陆商的台词。陆商拍戏都是原声,他想听男人念台词,苦于何非还在房间里,忍不住抓耳挠腮起来。
他猫眼滴溜溜转,鬼鬼祟祟看向茶几,很快留意到茶几上,电脑旁摆了副耳机。夏阅心中一喜,起身跃到茶几上方,低头叼起那只耳机盒, 又一鼓作气跳了回来。
他脚踩着耳机盒,打开盒盖以后,叼出一只耳机,坐倒在沙发里,双爪捧着那只耳机,卖力地往耳朵里塞。
耳机松松垮垮挂不稳,夏阅没有再继续塞,一只爪子贴在耳朵边,压住耳机不掉下来,另一只爪子打开音量,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一个视频看完以后,还有更多视频推送,夏阅不停地拍爪子,接连看完了好几个,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他要去删观看记录,另一只耳朵抖了抖,听到浴室门打开了。
来不及清理痕迹,将平板切回游戏界面,他低头将耳机放回去。奈何脚垫不能抓握,他只能双爪夹着耳机,往狭窄的盒口里送。
耳机顺利收回去,他叼着耳机盒上茶几,低头将盒子吐回原位。身后脚步声响起,陆商穿着浴袍过来,将他从头到脚扫一遍,喜怒难辨地开口问:“干什么坏事了?”
夏阅浑身一激灵,双爪并拢乖巧蹲好,讨好地朝他“啊”一声。
男人没被糊弄过去,坐下来看了眼笔记本,伸手摸向旁边耳机盒。盒子上湿湿的,沾着半干的口水。他抽纸擦干净盒子,目光落回那张猫脸上,“咬耳机盒了?”
夏阅面上装得风平浪静,抖动的耳朵尖出卖了他。他心虚地垂下眼睛,看向毛茸茸的双脚。余光里陆商起身离开,片刻过后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只电动老鼠。
将老鼠打开放在地上,男人敲敲茶几朝他道:“下来玩。”
夏阅语塞了足足三十秒,在对方严格的目光里,不情不愿跳下了茶几,迈出怠惰的四肢,小跑去追赶老鼠。
这晚也没躲过运动,他追老鼠累得够呛,在地毯上倒头就睡。清晨在家中床上醒来,他仍有几分心有余悸。
那晚过去以后,他始终没找到合适机会,删掉平板里的历史记录。但好在陆商不上B站,也没有发现过这件事。
他在A市待了一周,月初单独回了剧组。剧组里的人都已混熟,夏阅很快就放轻松了。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梁栎柠的戏没拍完,他还没有杀青离组。
原本那间房有人住了,他被分到陆商那层楼,回组当晚就去找陆商。可惜陆商不在房间,来开门的人是何非。
他习惯性地开口要叫,视线瞄到对方的手机,心里头莫名打了个突,半道硬生生地改口道:“何……哥,陆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何非眼皮子轻跳,看了眼他那张脸,“不知道,我打电话问问。”
“没事,不用了。”夏阅出声阻止,“能帮我给陆老师带个话吗?”
“你说。”何非收起手机点头。
夏阅组织了会语言,措辞委婉而正经慎重:“我能不能跟你提个建议?你买的那个电子老鼠,八宝粥不是很喜欢玩,能不能换点其他玩具?”
何非诧异地顿了顿,主动替陆商解释道:“……也不是每天都玩。”
夏阅比他更诧异,眼里浮起明显疑问。
“每周一三五才玩,剩下四天都不玩。”对方说。
夏阅倒吸一口凉气,眼皮跟着狂跳起来,好似做了亏心事,说话也吞吞吐吐:“一、一三五吗?”
“一三五。”何非笃定。
夏阅魂都飘了,膝盖微微发软,眸光闪烁着道:“……刚才让你带的话,还是暂时不带了。”
“好的。”何非神色不解,但还是答应下来。
他脚底虚浮地往回走,庆幸今晚陆商人不在,否则以陆商的心思,他最后这层马甲,也会被彻底扒下来。
这事被陆商知道什么好处?让他知道自己钻他衣服,在他胸肌腹肌上踩奶?还是让他知道,自己拿他账号点赞,或者是被蟑螂吓哭?
总归都不是什么好事,这些事就该烂在肚子里。他一边偷偷摸摸琢磨,一边差点吓出冷汗来。好在基本的思考能力还在,夏阅认为当务之急,就是亲自去找陆商确认,再想办法撇清自己干系。
陆商可以发现猫是人,但不能发现那人是他。
夏阅悔不当初,只恨不能时光倒流,没做过那些事才好。深夜在床上辗转难眠时,想起来都觉得无地自容,第二天早上起来,他满脸倦容去片场,在片场见到了陆商。
化妆师替他上妆时,陆商从休息室外进来,视线扫过他的眼下问:“没睡好?”
夏阅没敢看他,沉默地点点头。
“认床?”陆商问。
夏阅摇了摇头。
“做噩梦?”对方又问。
夏阅眉心一跳,下颌线有些僵硬。倒不是因为做噩梦,而是被迫回忆起了,一周以前在酒店,自己做的那个梦。
他忽地缄默不语,以为是顾及有人在,陆商没有再接着问。等最后一步完成,化妆师离开以后,男人才坐下问:“说吧,什么梦?”
夏阅眼眸微微闪躲,耳朵可疑地红起来,“……没做梦。”
陆商淡淡揭穿他:“既然没有做梦,为什么不看我?”
夏阅眼神不闪了,骤然一下定住,咬牙抬起脸来,硬着头皮回望他。
后者轻轻勾唇,没有再细究不放,把玩手上的面具。面具是道具组送来的,陆商早上拍戏需要用。
注意力顺利被转移,夏阅瞧着觉得新鲜,也拿过来看了几眼,最后举起那张面具,对镜往自己脸上戴。他脸比陆商小一点,面具戴着有点松,夏阅拿下来打量,顺势张口询问道:“是照你尺寸做的吗?”
“是。”面前的人答。
夏阅拿起面具比对,眼底浮起几分好奇,“你戴过吗?”
“你可以试试。”陆商说。
夏阅愣了一下,没听懂他的话,“试——”
“不是想看我戴吗?”陆商语气平稳,有条不紊地接,“你帮我戴。”
夏阅却反应极大。
仿佛听到什么见鬼的话,猫瞳般懒洋洋的双眼,骤然清醒有神地睁大,拿面具的手更是一抖,差点将面具砸在地上。
面颊一瞬间升温,他的嘴唇有些抖,语气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里:“帮、帮你戴?”
陆商诧异地凝视他,神情不变地复述道:“帮我戴。”
夏阅神经紧绷,看看他身后打开的门,又看看陆商深沉的脸,心跳加速呼吸紊乱,仿佛回到了那天梦里。
闷热厚重的桌布下,汗水眼泪混在一起,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发现怎么都戴不上……心率飙升至临界点,他仰起头看天花板,入眼是一片雪白色,没有梦中那面镜子。
他如梦初醒般回神,深深吸气冷静下来,拿着面具贴向陆商。
那是张半脸面具,上方花纹精细繁复,带着厚重的神秘感。面具贴着陆商脸庞,割裂开他的半张脸,完美契合在他的眼下。
夏阅指尖微松,手腕被他扣住了。
“我说的是戴面具。”面具后的眼神变了,发冠之下长发墨黑如瀑,陆商半遮面庞眸色深搅,眼尾狭长剑眉斜飞入鬓,有几分亦正亦邪的味道,如同随时要将他拆骨入腹,“你想的是戴什么?”
作者有话说:
单方面掉马预警
陆商取下面具,表情不变地站起,“好。”
夏阅坐在椅子里没动,从他抬头的这个角度,恰好能够望进对方眼底。还是那副冷淡神情没错,哪里有什么亦正亦邪感。
分明就是他看走眼,大概是失眠的后遗症,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目送陆商的背影离开。他和梁栎柠没有对手戏,通告安排也暂时错开了。
上午在片场拍戏,他没看到梁栎柠,倒是看到了八宝粥。何非把猫带片场来了,八宝粥成了剧组团宠。大概是流浪过的缘故,小猫似乎不怎么怕人,还敢从航空箱里出来,大摇大摆趴在平板旁。
罗游鱼摸摸猫的脑袋,拿起平板问陆商密码,“给它找个动画片看吧。我看网上那些猫,它们都挺爱看的。”
她也是最近才回组,时间比夏阅早两天。
陆商对此未予置评,告诉她平板的密码,“你放。”
夏阅就坐在陆商对面,老老实实和他对台词。
罗游鱼打开B站,要搜猫和老鼠的视频,不知道怎么的,就点到了历史记录。她不欲窥探陆商隐私,手指滑向下方要切走,余光扫过最新记录时,却难掩惊讶地震住了。
最新的观看记录里,全是赏月CP向视频。
她有点难以置信地抬头,短时间内忘了表情管理,看完陆商后又去看夏阅。前者没有任何反应,后者倒是更敏感些,当即停下了念台词,回以她疑惑的眼神。
罗游鱼恢复镇定自若,意味深长地朝他挑眉。虽然那晚走廊碰到后,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不过饶是准备再充分,对于陆商的内心想法,她着实是诧异了一把。
毕竟她所了解的陆商,绝不会搜这种视频看。
夏阅被她看得心慌,明显有些不在状态了,连忙叫停起身接水喝。他拿着水杯站起来,借着角度的优势,看清了平板画面。
是他那天偷偷看过后,来不及删的视频记录。他捧着杯子有些傻眼,双腿似牢牢钉在地面,竟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察觉到他的异常,陆商终于投来视线。罗游鱼被逮了个正着,放下平板双手举高,语气大方诚恳地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看什么?”陆商语气冷淡。
罗游鱼双手举着没动,嘴唇朝平板方向轻努。陆商拿起自己平板,扫过上方历史记录。随后平静地放下平板,男人望向面前两人道:“不是我看的。”
夏阅吞了吞口水,正欲附和着点头,就看罗游鱼眼神变了。她不再盯着陆商看,而是目光缓慢游移着,直勾勾落向自己身上。
他吞咽的动作哽住,只觉得最后的那层遮羞布,要误打误撞被她扒下来了。他飞快朝罗游鱼摇头,极力撇清自己关系,“也不是我,我没拿过陆老师平板。”
罗游鱼眯了眯眼睛,摆出侦探的气势来,“那是谁?”
夏阅嘴巴闭得很严,陆商大发善心救场:“猫看的。”
但看罗游鱼语塞的模样,这场救得不怎么样就是了。总之这件事到最后,罗游鱼打从心底认为,是面前两人互相包庇,陆商拿八宝粥敷衍她。
罗游鱼以为陆商敷衍,可夏阅是真能听出来,陆商没一个字在敷衍。在对方心底看来,罪魁祸首就是猫。
一场惊吓过后,他也有了收获。陆商是真的知道了,猫身体里藏了个人。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在陆商那里,将这个人的存在,与自己撇清关系。
他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直到陆商叩了叩桌面,语气有点严格地问:“想什么呢?魂都飞了。”
夏阅猛然回神,发现水杯不翼而飞,被陆商拿给程程了。程程替他去接水,夏阅重新坐了下来,对上面前的剧本,仍有几分心猿意马。
戏份还没轮到他,这会儿时间宽松,他也不怎么着急。他单手撑着脸,垂眼想事情时,听到桌子对面,有音乐响起来。
歌听着还很耳熟,夏阅纳罕地抬头,发现平板没有关,观看记录也没删,陆商点开了其中一个。
视频内容他记得很清楚,剪的前世今生两世奔赴。前世的军官和戏子,今生的总裁和爱豆。夏阅没拍过戏,剪辑素材不多,戏子扮相是综艺素材,一档角色扮演的综艺。
当初为了录综艺,他还学过戏曲唱腔,虽然时间不长,只是学了点皮毛。
剪辑作者是老手了,视频量播放很高,除了剪得好以外,还有隐晦的床戏。陆商没看过不知情,可夏阅已经看过了,眼下杵在桌对面,多少有些难为情。
他在这头坐立难安,陆商却很泰然自若,甚至抬起眼来问:“想看?”
夏阅摇了摇头,否认得很果决,接着神色略有为难,掌心轻轻拢在嘴边,隔着桌面凑近小声:“片场里人来人往的,在这里看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能看的?”对方反问。
雨吸ǘ樱
夏阅火烧眉毛,又不好明着说,眼看进度条越来越长,最后含糊其辞地嘟囔:“早上来的时候,我看到树上有代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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