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急急忙忙的样子,李阿姨突然想起来了,连忙说:“别急别急,少爷给你请过假了,你下午再去就好了。”
“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只跟我说了要好几天才会回来。还有就是叮嘱我告诉你他已经给你请了假的事情,让你别着急。”
于是干脆就自己在家看了会儿书,等到看见午休时间快过了,他才喊司机把他送去学校,赶下午的课。
听他俩说了半天,除了刚开始看了他一眼,之后都背对二人竖起耳朵偷听的印星纵还是没忍住,问:
“嗯?”大概是印常赫请假时找的借口吧,傅维诺想了想,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早起有些头晕,可能低血糖吧。”
“你还低血糖啊?诺,我这儿还有几颗水果糖呢。”闻希摸了摸兜,将几颗颜色漂亮的糖放在他课本上。
他就看见视线里的一双修剪整齐的手指不安的动来动去,直到彻底没了耐心。印星纵环顾四周见没人关注,低声轻喊:“七叔叔。”
他抬起头,看向印星纵的眼睛:“那你倒是说你为什么觉得他不是你七叔呢?没有对比,我也分不清我见到的他和你见到的他之间的差异呀?”
他心虚的抓了抓鬓角:“我七叔他,虽然他在我心目中是无所不能的英雄,但实际上对我很严厉,话少眼神又冷又凶,身上有一种很可怕的气势。
但这次回来,我感觉他和之前就像是两个人了一样。虽然还是话很少,但那种让人害怕和臣服的气势没了。不是说一个人的眼神最能看清一个人的真实内心吗?我感觉他眼神也没有以前那个锐利冷漠了。
虽然没见面和刚见面时看外形确实感觉他冷冰冰且寡言少语,气势很不一般的样子。但在现实生活中接触到的他又不太一样。
没回来前住在他的房间,看见了他许多生活细节,发现他也喜欢毛绒玩具、会给自己的模型区可爱的名字,审美很多地方也有些奇怪……包括从风妈妈口中得知的他,都是与外形气质不太相符的。
后来他回来后,只是短暂的相处,傅维诺也发现印常赫举止很有分寸,细心体贴、也懂得照顾人的情绪。
按照他们的年龄来算,印星纵今年18周岁,印常赫今年28岁。印星纵短暂住在印常赫家时,正是印常赫忙碌于学业之时。
他们不住在一起,平时见面很少,估计关于印常赫的事情都是大人吹给他听的,导致他一开始就带满了滤镜。
后来印常赫入伍参军,去了边境,与家人聚少离多,每年也只有那么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回来,更是和他见不了几面,才让他的观念根深蒂固,也让他了解不了逐渐成熟的印常赫。
印星纵的脸可真能唬人啊,本以为是个冷酷机智的小哥,结果又是发现他私下做迷弟、爱装酷,又是发现他脑洞大,还顽固。
“都快一年半了,时政热点换了八百个、西奥尔国从地图上消失、南极点发现了第一只能在零下70度存活的新变异生物、我们国家的考古队伍发现了600年前暴乱时遗失的古董并修复成功……一年半足矣发生很多事情,连你七叔都进出战场几十次,杀了成千上万的变异生物,甚至上演了一场瞒过所有人的假死计。
“你一直在一个相对平静的环境中生活,感受到变化的速度很慢,所以才在看见鲜明对比时接受不了。
但你七叔常年处于波动剧烈的环境中,他的变化不在你身边进行,你们没有一个对比参照物,所以很难感受到。
小时候,他知道他有一个天才一般的叔叔,父母常将他挂在嘴边夸赞描述,也曾为其失去父亲而痛惜担忧。这些评价和描述深深烙印进他的记忆里,以至于第一次见面他就给印常赫带上了刻板印象。
少量的接触不足以让他完整的了解印常赫。二人一个不是主动性格,一个乐于生活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从来不互动。
这件事情后,印星纵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唯粉居然不了解正主的打击,他化悲愤为学习欲望,这几日埋头苦读。
倒计时的数字一天天减小,学校上空密布着紧张氛围,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每个人都硬扛着熬过最后这几天。
一向只恨学生没有往死里学的学校到最后反而开始善解人意了,生怕学生压力大到把自己累垮,举办了一场庆祝高考生考试顺利的晚会。
晚会没几天就是拿高考信息和分考场,他们特许提前半天放学回家,只等着早早休息准备后面的高考。
因为考试临近的缘故,舅舅舅妈也焦虑得不行。傅维诺清楚这些,所以在放假的下午回了一趟舅舅家,任二人唠叨了半天才离开。
回到印常赫这边的家里,风芷兮和李阿姨也等着,一个接着一个嘘寒问暖。风芷兮可怕他紧张,不停说着自己和印常赫当时高考的趣事,尽捡着轻松的说。又说专门去给他拜了拜,抽出个上上吉的签。
傅维诺到了考试关头其实反而镇静了,他贪婪的享受着大家对于他的关心,感觉这一点点的心意累积成了雄厚的力量支撑着他。
到了九点多风芷兮就开始催着傅维诺睡觉,傅维诺无法,只能顺着她的动作往屋里走的,在她的目光下上了床。
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应该那么矫情。但此时此刻,看见屏幕内母亲的沉静睡颜,他还是眼睫湿润,心中有几分难过。
考试三天时间,进进出出几次,傅维诺感觉自己全部心神都遗留在了考场上,回到家就只想倒头就睡。
舅舅舅妈和妹妹因为离三中比较远,平时也要工作,所以没时间来看他考试。又害怕空闲时间聊天会耽误或者影响傅维诺,硬生生的憋了三天。
直到高考结束,学生如变异生物入侵般群魔乱舞的奔跑出考场,傅维诺才彻底轻松的睡了一天一夜。
没有找什么饭馆聚餐,也没有去唱歌happy,他们只是把桌子围在一起,包围出一个中心,各自带来了许多零食饮料,一起看同学准备的小节目,或者撺掇着老师们表演。
闻希乐得见牙不见眼,嘴里的零食包都包不住,印星纵看着也轻松了几分,面上带着笑意,不再那么冷冰冰了。
傅维诺坐在人群之中,感受着这片欢声笑语,一会儿融入其中,一会儿又因为心事割裂在外,很不好受。
傅维诺这边事情都还没处理完呢,如果合约作废了,那这段关系经历自然也就没必要被舅舅一家知道。
虽然精神上一直拖着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实际上,在等待的这些天里,他慢慢的把自己带来的行李包括书籍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闲下来时才想起自己曾经住在这里的原因。一开始是大师的叮嘱和自己因为合约关系的桎梏;后来是因为距离学校近。
他整理好来印家后收到的礼物,将吊坠、银行卡、护身符这些全部留在了书桌上,最后扭头看见书架上那个憨态可掬的小羊,犹豫几番,将它拿了出来。
他确实很喜欢这只小羊,复习时每天结束后都要看看他放松心情。如果要离开,也真的很想带它一起离开。
这一查果然发现冰箱、饮水机、空调等不少电器都出了大大小小的问题。他有些会修有些不会,只能研究着来慢慢解决。
他打扫干净自己,出门去附近买了点简单的食材。老板还是之前的熟人,但过了两年时间,傅维诺变化也不小,他瞅了好几眼也没记起来傅维诺的名字,只能目视着傅维诺离开。
这条小道并不算明亮,他走了十几年,并不觉得害怕。傅维诺慢慢踱步回家,感受着久违的孤独感。
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冒着热气的面渐渐放到了适宜的温度,他用筷子三心二意的挑着,心不在焉。
门铃断断续续被按响了四五次,没办法,傅维诺靠近,隔着门板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问道:“谁;”
印常赫视线从餐桌上的碗收回来,没着急说其他的,而是先对傅维诺说:“你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他也不想印常赫等着他、甚至看着他吃完一碗干坨的面,便没答应:“没事,我不饿。对了,你的病如何?上次治疗有效果吗?”
印常赫眼中闪过一丝情绪,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多亏你的帮助,后来我去医疗中心检查过了,专家说腺体活跃度正在上升,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正常了。”
话题到这儿好像又中断了,傅维诺脑海中迅速搜选着能开启的话题,但他不擅长这些,能挑出来的都是些之前自己不愿开口问的内容。
只是他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只当自己还是工作时那种能吸引客人买饭团的小帅哥,而不是现在这种清俊脱俗的大美人。
这个借口算不上高明,他应当是要问自己为什么突然离开印家的,但又怕问的太直接了,于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他们两人恰好是合约关系的主人公,印家重视印常赫,那么清楚了印常赫的选择,合约的存在与否自然也就解决了。
于是他开口:“不打声招呼就离开确实很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只是我现在高中毕业了,舅舅舅妈一直催着我回家,我也不方便一直住在你那儿。”
“之前是因为我们之间合约的特殊性要求。你回来后我还住着,是因为离学校近,而且奶奶和风妈妈对我也很好……”
眼看着印常赫几次欲言又止,傅维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连忙一鼓作气继续说下去:“之前说好的合约的事情等我考完试再说,但你一直没回家,奶奶和风妈妈她们也没提起来,我不好意思开口,舅舅舅妈又催得急。
我家人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原本我是准备高考完和他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但现在发现你的死讯只是个意外,那合约的基础条件就消失了。
他起身准备去房间拿下来,路过印常赫时手臂突然感受到挽留的力量,意外回头,对上印常赫奇怪的目光。
印常赫也察觉到傅维诺的手腕被自己的力量压得泛白,松开了力道,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缓缓恢复颜色的手腕内侧嫩肉。
这动作实在有些暧昧了,二人都感受到了氛围有些奇怪,傅维诺收回手握着,慌乱坐下,视线落在膝盖上。
印常赫也不想二人之间一直持续着尴尬氛围,想起傅维诺纠结的地方,问:“关于合约,你的看法是什么?”
合约。傅维诺心中暗想,他一个俗人,本就是为了家人才答应的。如果作废时他也有选择的权利,他当然更希望医疗援助的内容继续保持了。
“可是,可是你不是活着吗?!如果合约继续,那我是要继续给你烧香吗?”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胡言乱语,立马改正:“不是不是,我是说合约保留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难以界定。”
傅维诺不知道这事真假,只觉得难以启齿,有一种传播封建迷信的羞耻感。吭哧道:“就是,结冥婚的关系啊。”
印常赫像是松了口气:“所以说,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名义上的伴侣,毕竟你的名字已经记在我家族谱上了。”
傅维诺理解了他的意思,又紧紧扣弄着手指头,有心解释:“不是的,我们现在只能算是朋友吧。”
但表面上还是要撑住面子的,他没有表现出格外失落的模样,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绪,闷闷应了一声:“哦。”
似乎夹杂着一声轻叹,印常赫收起了部分之前没克制住流露出来的情绪,蹲下身在他面前抓住傅维诺想藏起来的手。
印常赫放开他手,起身坐回了沙发。视线直直看向他。他们也相处了好一段时日了,但记忆中的印常赫视线从来没有这样毫无遮拦过。
“你,我,但是,你也许只是一时冲动。”他很紧张,又想捏手指,却触摸到厚厚的绷带,只好转而去抠裤缝。
只不过人已经回着回来了,这关系继续下去也很尴尬。他在印家住时,也从来没想过要把印常赫伴侣的关系坐实。
因为傅维诺坚信门当户对才能产生相对牢固稳定的婚姻关系,他和印常赫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没有那个乌龙,二人这辈子都扯不上关系。
印常赫情绪稳定的反驳:“我并不冲动,你不用害怕紧张,我不会强迫你的感情。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快将我排除在外。”
但当二人之间最特殊的链接要断裂时,他敏锐的察觉到傅维诺有与他断干净的打算。他不能这样任由事件发展。
“什么排除在外。”傅维诺疯狂眨着眼睛,“我并不是说要一刀两断,如果风妈妈…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也会经常去拜访的。”
过了会儿,傅维诺处理好情绪抬起头,眼眶泛红,真诚又有些可怜兮兮的说:“真的很感谢你们,如果不是那个事情,我可能还在茫然的打工赚钱攒药费,妈妈的治疗也许会被耽误。
“你别快饿晕了吧。”他打量印常赫的神情,与往常一样,甚至嘴唇都还是淡红色的,看起来很健康。
况且他也不是真的什么也没吃,只是想找个借口让傅维诺关心一下自己,顺便也让他不再落泪罢了。
他怕打扰到傅维诺的动作,所以没有离得太近,靠在冰箱上看着这一幕时,印常赫的手指触及到手机的边缘,很想把这一幕拍下来。
考虑到印常赫体格大食量估计也不小的缘故,傅维诺专门煮了很有分量的一碗面,两人吃也是足够的。
面条煮的软烂,二次加热后卖相也不是很好看。但傅维诺不在意,他曾经最拮据的时候一天只吃一个馒头。
自己这碗加了辣,应当是不符合傅维诺口味的。他低头认真品尝,不想错过傅维诺第一次给他做的食物。
“这里久不住人,家里的机器都还好用吗?”他去厨房时看见冰箱周围放了几把维修工具,冰箱插头也是断开的模样。
傅维诺吞下这口面,指了指冰箱和电视,说:“还是不少电器都出故障了,电视倒还好,我不太爱看。但是冰箱制冷好像坏了,我下午尝试修了修,没研究明白。”
吃完饭,他们把桌面收拾干净,傅维诺一边接水洗碗,一边目光不停的落在印常赫俯背弯腰的身影上。
自己也不是全然无意,毕竟那么大一个帅哥天天在他面前散发魅力,英俊不凡、身材傲然,对他也细心照顾、还有印星纵天天“七叔叔”的叫。
但没想到印常赫居然也有那样的心思,而且就那样直白的说了出来。他一下陷入了错愕窃喜又纠结的境地。
开门后他顺带打量了一眼那人。带着工具箱,皮肤白皙,四肢并不算健壮,看着像个读书人,不像修理工。
祝琉长了双笑眼,看人时很容易拉近距离。他和煦笑了笑,说:“听赫哥说过好几次了,还是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他看着他们的动作好奇的上前几步,看被拆开的机壳内部。错综复杂的零件在祝琉手中就像玩具,他轻松自如。
小时候家里的机器都是爸爸修的。后来爸爸去世,这个重任就交给了莫名点满机械技能的妹妹来修。
还没更接近他们,印常赫就直起身来,握着他肩膀带着他转了个方向,强劲的力气让傅维诺顺着他力的方向往外走。
这洗衣机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机身还残留着稚嫩的简笔画,颜色将褪未褪。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白色的外壳还是在时间磋磨下泛黄。
这种老式洗衣机的按键很多,印常赫小时候也接触过,倒是不难操作。他试了试,果然,开机后除了灯能亮,其他什么也用不了。
“不用不用!”怎么能花他的钱给自己买东西,这样太奇怪了,显得印常赫像房东一样,专门来处理租客发现的坏物品。
“几件衣服而已,没事的,你别破费。对了我还没问呢,你这个朋友来帮忙要多少钱啊,我好准备准备。”
“那没亲没故的他来帮我我还是得感谢人家吧。”傅维诺想了想,“要不我下厨做顿饭请他吧 。”
说到做到,他看时间不早了,立刻转身。印常赫伸手想拦,但动作一顿后又收了回去,就听见傅维诺对祝琉说:“今天太感谢你了,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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