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装的(顾三跃)

手上的温度让段斐重新活过来，分清现实与梦境，眼里凝结的冷意松动，缓缓看向他。
洛青冉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将碎片取出来，看了眼他掌心上的口子，好在伤得不深。
洛青冉拿起自己的手机，确定录下了证据后，打了110。
段斐转身去安抚段母，段母已经整理好衣服与头发，按了按枕头，说：“还好你来得及时。”
“嗯。”段斐扫了眼枕头，扶着她躺下，“剩下的事就交给警察吧。”
“都是误会，误会啊！”房东嚷嚷道，“你们凭良心说，我平时对你们多好，不仅给你们这么便宜的房租，还时不时给你们送吃的，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段斐嫌他吵，把他拽去了厕所，拿毛巾塞住了嘴。
“闭嘴吧你！”洛青冉提着裤子跟上去，又用力踹了好几脚。
房东惨叫一声，吼道：“我真没想对她做什么，我就是看她行动不便，想帮个忙而已！”
“我看你行动也挺不便的，来，我帮帮你。”洛青冉上去就扯他衣服，扒他皮带。
“啊！你个臭小子想干什么？！我可是个男人！”男人惊恐地大喊，觉得这个人更危险，浑身散发着男同的气息，吓得他在地上挣扎着蠕动爬行。
段斐以为他是闹着玩，没想到他还真把人家皮带扒下来了，并在身前比划了几下。
“你干嘛？”
洛青冉无辜地抬起头，提提裤腰：“我的皮带拿去捆他了，现在有点行动不便。”
“......”
段斐这才注意到捆住房东的是皮带。
洛青冉提着裤子，袋鼠跳到他面前：“或者，你有皮带吗？”
警察上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受害人躺在床上，而洛青冉就站在床边系皮带，上去就把他扣住了。
“不许动！老实点！”
洛青冉：“......？”
暂停一下，这里有个冤要申。

“案发时你做了什么？”
“我送段斐回家，听到他妈妈的求救声，于是一马当先、两手空空，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制服了。”洛青冉说。
“你和受害人的儿子是什么关系？”
“只是普通的对象关系。”
“可他说你们只是校友？”
“你们听过数学里有个费基里得斯定理吗？”
“没听过。”
巧了，我也没听过，看我给你编。
“这个定理是指在一条坐标函数上，任意一个点都可以根据该定理计算它的相反数，两个数相互印证，所以称之为对象关系。”
警察思索半天，皱眉：“......所以你和段斐的关系是？”
“我可能被单方面分手了。”洛青冉垂头丧气地说。
在警察复杂的眼光中走出笔录室，段斐那边也差不多结束了。
根据几人的口供，还有家里的摄像头证据。
房东擅闯民宅并意图不轨，证据确凿，被拘留且赔偿了一大笔款。
房东还被他们揍到骨折了，不过这是正当防卫。
洛青冉低头看看自己的腿，想不到爆发力这么强，居然几脚就给他踹骨折了？还是因为老骨头太脆了？
回去的路上，他好奇地问：“你们家里装摄像头了？”
“嗯。”
“什么时候装的？”
要是早有摄像头，段斐上辈子也不至于没有证据而被反咬一口了。
“办宽带送的。”
洛青冉诧异：“也就是今天才装的？我一直陪着你，怎么没看到你安装？”
“你打扫厕所的时候。”
“哦，难怪......真是万幸。”
家里的摄像头证据总归是他录的更有说服力一些，他的视频看起来就像是早知道会出事一般，在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就拿出来手机来录了。
何况他和段斐现在还是“情侣”，说不定还被咬个做伪证的嫌疑。
不过怎么正好今天去安宽带了？
“之前家里都没有网络吗？”
“嗯，我妈之前不愿意与外界接触，今天终于想开开了，想要网络打发点时间，正好今天带她出去吹风的时候，看见宽带在做活动。”段斐说。
洛青冉看了眼段母，见她没有否认，也就没再纠结了。
真要说起来，他才是最大的变数呢。
穿过来后没有按原书的剧情走，形成了蝴蝶效应，那么段斐这边出现一点变化，也是很有可能的。
好在今晚的事情解决了。
放松下来的洛青冉靠着车上的椅背睡着了。
明暗交替的灯光在他脸上掠过。
段斐侧头看着他，车子一个轻微的颠簸，洛青冉的脑袋晃悠悠地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
段斐伸出一根手指，将他的脑袋推开。
转过头，发现赵茹珊也在看他们，对视片刻，段斐柔声道：“累了就先休息会吧，妈。”
赵茹珊低声问：“他是什么人，你们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
赵茹珊见了也看不懂，索性闭目养神。
车子停下来，洛青冉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才下车去取后备箱的轮椅。
段斐背着赵茹珊上楼，碰到一些邻居出来问情况。
这些人都受了别人的嘱咐，他们住进来一年多了，平时别说对他们多加照顾了，都是讥笑刻薄的居多。
赵茹珊的求救声那么大，一楼都听得见，硬是没一个人出来帮忙，门关得很紧。
等警察们都来了，才一个个出来看热闹。
“刚刚出什么事了？”
洛青冉答：“下大雨了，还打雷呢，再大的雷声也叫不醒装睡的人。”
“听说房东闯进来了？人没事吧？”
洛青冉：“房东没逝，还喜提了专人看管的大单间呢。”
“事情都解决了吗？”
洛青冉：“解决了解决了，申奥成功了，中国加入WTO了，改革开放了，你快下岗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洛青冉：“V我5000000，看看实力。”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洛青冉：“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还只是个孩子。”
一个个被他说的面红耳赤。
“不是，你小子是谁呀？！”
“我？我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大学牲（一米八），在校期间曾多次获得‘再来一瓶’的奖励。”
众人：“......”
“回来。”段斐打开门，朝下面喊道。
“告辞了各位，掌管我命运的神在呼唤我。”洛青冉三两步跑上去。
关上门把那些人屏蔽在外面，段斐把赵茹珊放到床上，整理桌上被打乱的东西，抬头看了眼角落里的监控器。
身后响起玻璃剐蹭的清脆声音。
洛青冉正在清扫那些碎片。
段斐忽然间想起对方从自己手中取走玻璃时的样子，全然不似以前故作关心的虚伪，眼神中透露的担忧与怜爱倒是十分真诚。
要么是演技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要么......
“哎呀，完蛋了完蛋了！”洛青冉大叫一声。
段斐回过头，看见他欲哭无泪地抱着桌上的书，可怜兮兮地翻着湿哒哒的纸，但是已经湿成一沓一沓的了，无法一页页翻开。
“完蛋了，这笔记本可怎么办！”
书还是其次的，洛青冉捏起那个笔记本，那可是他今天刚借来的宝贝啊，都还没来得及看，就给人打湿了。
“有没有吹风机？”
段斐给他拿了个吹风机。
洛青冉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吹笔记本，肉眼可见地丧成了一只蘑菇。
吹干之后笔记本也是皱皱巴巴的，肯定恢复不到原样了。
“我得回去抄笔记了。”洛青冉起身告辞，又把从雨中拎回来的零食放到床边的桌上，“阿姨，这是我给你买的零食，饿了就吃点，别委屈自个，我改天再来拜访你。”
赵茹珊打开袋子，望着一堆虾条和鱼仔，陷入了沉思：“......”
段斐一声轻笑：“我送你下去。”
“不用，你在家好好照顾阿姨就行了，我走了，学校见。”洛青冉拿上自己的东西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学校去。
段斐站在阳台上，凝视着他在夜晚中奔跑的身影。
“他为什么给我买这些？”赵茹珊问。
“我逗他的。”段斐转过身说道。
“他很听你的话？”
段斐沉默片刻，眼神疏离：“那倒未必。”
赵茹珊掀开枕头，露出一把水果刀，侧目问道：“你把这玩意藏在这里，是知道今晚会出事？”
“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眼神不对，有备无患罢了。”段斐沉稳道。
教室里，洛青冉把昨晚熬夜重新抄录的新笔记还给眼镜男。
男生翻开抖了抖：“这......这不是我的笔记本啊，你对我的本子做了什么？”
“连夜给老小区翻新改造了一下。”洛青冉气若游丝地说。
男生推了推眼镜，惊讶地翻阅着新笔记本。
“放心，我只是做了一下知识的搬运工，里面的内容全都在。”
眼镜男检阅过后，知识的确都还在，而且字迹上也翻新了，怪好看的。
难过昨天还是阳光开朗大男孩，今天就成长为行尸走肉大男骸了。
一下子吸收这么多知识，营养过剩了吧。
“好吧。”眼镜男接受了他的新笔记本，然后在包里掏啊掏，掏出五六本厚厚的笔记，期待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欲望把这些也翻新改造一下？”
洛青冉往桌子上一趴：“已死，勿扰。”
昨晚熬了个通宵才抄完，这会已经撑不住了，补了一觉，下课铃声都没能把他吵醒，倒是几个聒噪的声音把他给闹醒了。
“洛青冉，醒醒。”
洛青冉眼神迷离地抬起头：“干嘛？”
狐朋狗友们围着他：“去打球啊。”
“不去，我要回去睡觉。”
“困得这么厉害，昨晚跑去哪儿嗨了？”
“去找段斐了。”
“哟——”
几人看着他一副被掏空的样子，交换个暧昧的眼神。
狐朋：“你小子行啊，艳福不浅，都要把人踹了，还来个分手炮是吧。”
洛青冉：“？”
狐朋：“我看他能不能分都是未知数呢，他昨天的表现哪里像是要分手的样子？”
狗友：“喂，洛青冉，你到底还跟不跟段斐分手啊？”
“当然不分。”洛青冉斩钉截铁地说。
“怎么又不分了？”
狐朋狗友们见他出尔反尔，不停追问他原因。
走廊上人来人往，几人行至楼梯间，洛青冉忽然瞥见楼下段斐的身影，立马说道：“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怎么会懂得我和他之间美好的感情！”
狐朋狗友：“？”你有病吧。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洛青冉深情朗诵道。
段斐踏上台阶，站在他们面前，吓了那几个人一跳。
洛青冉眨着无辜眼，乖巧地看着他：“我刚刚说的心里话，你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段斐如沐春风地对他笑，“方圆十里都听到了。”
洛青冉一愣，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全都僵住了，显然是被他的土味表白给尬到了。
“......”请你们原谅一个无辜的穿书落难者！
这时，段斐当着所有人的面，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笑道：“晚上来我家。”
救命，谁懂这句话的含基量啊？！
夜半三更，月黑风高，孤男寡男，你俊我俏，耽美背景，这可是很容易出事的啊喂！

洛青冉一边胆战心惊地等着天黑，一边争分夺秒地搞学习。
午休睡饱后，一下午的满课，他一直都坐在前面两排的位子，专注地听课、看书、做笔记。
同学们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看起来那么认真那么学霸，一回答问题就卡壳。
老师和同学们对他这份转变的评价，竟出奇的达成了一致——
上课装相，实力不详。
下课铃声响起。
夕阳西落。
洛青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悬着的心也快跟着太阳一块沉下去了。
狐朋狗友们见他起身，坐在后面喊道：“洛青冉。”
洛青冉径自往外走。
“洛青冉！！！！！”
洛青冉已经出去了。
狐朋：“靠，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我喊的分贝不够震人心魄吗？”
狗友：“可能是因为他戴了耳机吧。”
几人：“......”
洛青冉一路听着英语听力，赶到段斐的家。
楼下有不少邻居着闲聊，看见他来之后，立马放低声音，不想招惹这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洛青冉敲了敲门。
“来得挺早，进来吧。”段斐打开门说。
洛青冉先是往里面看了一眼，见赵茹珊也在，松懈下来，笑着走进去：“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用，在家下点面条就行了。”
厨房不大，高个子段斐站在里面，显得更为逼仄。老式抽油烟机声音大，作用却不大。
台面上除了几个调料瓶，再无其他，段斐也不像会是做饭的人，多半是煮点粉面之类的东西。
洛青冉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闲适地下面，筷子在锅里打转。
明明环境那么违和，他却并没有什么强烈的违和感。
“能吃辣吗？”段斐扭头问道。
灯光落在他的头顶上，锋利深邃的五官在此时显得分外柔和，头发丝仿佛都在发光，一双眼睛好似秋日阳光，恰到好处的温暖，却不灼人。
洛青冉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这么帅，一个小伙子怎么能帅成这样？！
“能吃。”
段斐轻微挑了下眉，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那我给你加点辣椒，这辣椒酱可是很辣的。”
“没问题，请组织相信我的实力。”
段斐轻笑出声：“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是真的辣。
洛青冉小瞧了这辣酱的程度，也低估了段斐的实力。
让你加辣酱，你就真往死里加啊？！
洛青冉一边吃面，一边喝水，疯狂擦汗。
“是不是吃不下？我再给你重新下一份吧。”段斐说。
“不用不用，我能行。”
这时，赵茹珊拿起桌上的红烧牛肉面：“吃这个。”
“我吃了，那您怎么办？”
“我吃真的牛肉面。”赵茹珊说。
看来阿姨还是很难践行消费降级啊，洛青冉点点头：“......好吧，那我下次给您买真的牛肉面。”
段斐给他重新泡了面，还加了五根香肠。
“啊，对我也太好了吧。”洛青冉不免感动。
“能吃完就好，东西也少点，等会我们要搬家。”
“搬家？”
因为书中没有提到过搬家，所以洛青冉一时间有点诧异，随后想到事情已经出现了转机，那么搬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点点头：“对，搬出去也好，这里的人一点也不友善。”
方才在楼下碰见一群叽叽咕咕的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没憋好话，在背后蛐蛐段斐母子俩呢。
赵茹珊离开赵家后，曾去找过段斐的生父，被那个男人的妻子知道了，十分怨恨他们母子。
在知道他们的住处后，就四处宣扬赵茹珊是小三，段斐是杂种。
所以邻里不敢也不想与段斐他们来往，免得惹闲话，还落不到什么好。
要搬的东西并不多，都打包得差不多了，段斐和洛青冉把几个箱子搬到楼下，最后才背着赵茹出来。
新租房离学校不远，是个小公寓，有电梯，屋子里也明亮了许多。
“你还有钱吗？”洛青冉问。
段斐点头，房东那赔了一大笔钱，足够他租到毕业了。
洛青冉放心了。
远离旧环境，远离闲言碎语和白眼，对段斐也是好事。
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洛青冉倍感轻松：“我来帮你收拾。”
他走到一个箱子前，里面装得都是段斐的东西，正准备拆箱，就段斐拦住了。
“我来就好，你去旁边休息吧。”
“我不累。”
“你能帮我搬过来就已经很感激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不然你去陪我妈聊聊天也行？”
洛青冉见他坚持自己劳动，只好搬着板凳去陪赵茹珊聊天。
可是，聊什么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
虽然已经见过几面了，可赵茹珊没对他说过一句客气话，也没露过一个笑脸，一看就是社交界的铜墙铁壁。
恰好，洛青冉多少有点墙破症：“阿姨，您想看电影不，我给您下个电影？”
“不看。”赵茹珊盯着他看了几眼，“你是段斐的同学？”
一看就是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洛青冉也落得轻松：“是校友，我俩不是一个专业的。”
“你和他关系很好？”
“您觉着呢？”
赵茹珊瞟了一眼段斐，摆摆手：“你去一边玩吧，我累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