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质问她:为什么只怪我呢?人活在世上,只有我是让人挑剔的让人厌恶的吗?
“和他没关系!”
陆麋说道。
我有点想笑,什么叫和他没关系?
“那我要怎么做?”
我不禁问他,“那我和他分手?你会满意吗?”
陆麋听我这么说,眼神一动,音量降低,说道:“你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很久吗?他不过就是玩玩而已。”
我没讲话。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你们分不分和我没关系,也不用告诉我。”
陆麋漠然地说道。然后从我身边走过。
我没有立刻跟上去,在走廊里站了一会。
陆麋的话杂乱无章的在我的耳边重复跳跃,而我像一架失控的钢琴。
所有人都远远离去。
只有我被帷幕覆盖。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发现vx多了一个群叫“帅哥美女群”
一看,是虞听听拉的寒假旅游群。
里面有六七个人,大概都是她的朋友。
他们在群里聊吃喝玩乐的攻略。
我没发言,就默默看着他们,心想要是去三亚,还要跟母亲说一声,她会问我和谁去吗?会不让我去吗?
应该不会管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省去了很多烦恼。
周思齐的消息跳了出来: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回复道:马上。
为了看起来正常点,我还去超市买了一瓶酸奶。
心想等会要是他们问我在干嘛,我就说去超市了。
但是我回到寝室,打游戏的打游戏,洗澡的洗澡,周思齐在整理行李箱。
我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要不搬出去吧。
反正要大四了课很少,要不然去外面租个房子,或者去叶泊则的房子住,还可以照顾他的猫。
也好过在寝室里看别人脸色。
这么想着,我便发消息问叶泊则,问他我能不能去他的房子里住。
叶泊则回复道:随便住。
然后又加了一句:不准带男人。
我被他的话逗笑。
回复道:你在干嘛?
叶泊则:上课。
我:好的哦。
叶泊则:不好。
叶泊则:这教授口音太重了,听不懂。
我:那怎么办嘛?
叶泊则:录下来翻译。
他还发过来一个可爱猫猫头。
我:那你加油!学霸!
浴室的门啪的打开,陆麋趿拉者拖鞋出来了。
我发了一张加油的小幽灵表情包过去。
第二天我就开始整理东西,心想先搬点东西过去。等开学再和室友说要搬出去好了。
张远以为我要回家了,说:“你今天就走了吗?”
“先把行李箱寄走。”
我也没解释,顺水推舟地说道。
“是这样方便,省的坐火车还要拿。”
他赞同地说道。
“陆麋你几号走?”他又问。
“明天晚上。”
“你怎么去火车站,要不送你一程?”
张远眼神在我和陆麋之间瞟,说:“我爸明天接我,火车站跟我家也挺顺路的。”
“我不是明天的火车票,你送他吧。”
我说道。
陆麋:“好啊。”
其实我的火车票是明天,不过是明天下午,我不想让张远为难,也不想和陆麋一起去火车站。就干脆撒谎了。
我拉着行李去了叶泊则的房子。
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清新剂的香味,客厅整洁又敞亮,大胖猫快速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来到我脚下喵喵叫。
我关上门,蹲下身,一边撸他一边说:“你好啊,接下去的日子有我陪你玩啦。”
他听不懂,但是被我摸的四脚朝天。
我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叶泊则。
把那个盘旋心头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它到底叫什么名字呀?
难道真的叫什么狗狗吗?这也太侮辱猫猫了。
叶泊则说:lucky。
lucky,原来叫lucky啊。
我心想,果然不是什么离谱的狗狗。
我抱着lucky坐在躺椅上晒着午后的太阳,它慵懒地发出呼噜声,我也被阳光照的眯起了眼,整座房子静悄悄的,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孤独,因为我知道我等的人总会来。就像太阳会升起,月亮会出现。
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母亲的声音熟悉而冷静:“喂。”
“我,寒假和同学去三亚玩。”
母亲停顿了几秒,说:“什么时候?”
我说:“可能是7号。”
我感觉母亲不在家里,因为她身边有别人的说话声。
我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好。
说不上来,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外婆生病了。你要回来看她吗?”
我的闲情逸致一扫而光,连阳光也瞬间变得虚无缥缈。
“外婆怎么了?”
我一下子脊背僵直了。
母亲的声音有些疲惫,说:“肺炎,住院了。不过医生说不是很严重,这个季节感冒的人很多。”
“我明天就回来。”
我立刻说道。
母亲沉默了一会,说:“要和外婆说会话吗?”
“……好。”
等外婆接起了电话,我就听到了外婆用方言叫我:“明明,你放假了伐?”
我听见她的声音,一下子就像穿越了时光,回到了小时候,她总是不厌其烦地给照顾我,安慰我,拥抱我。
我还没说什么,外婆就说道:“外婆没事,就是小感冒,你妈小题大做,硬要我来医院住几天。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啊。”
“外婆,我明天就回来。我来医院陪你。”
外婆笑呵呵地说:“明天就回来了啊,那让你妈去火车站接你好不好,等外婆出院了给你做红烧肉,你小时候最爱吃红烧肉了。”
“没事的外婆,我自己会回家的。你好好养病,有什么难受的一定要和医生讲。你要好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忙吧,电话费贵。”
她迅速挂了电话。
其实电话费一点不贵。
我想说。
我又跟虞听听讲,这次旅行不能去了。她问我怎么了。
我说家里有点事。又觉得其实不用遮遮掩掩的,就告诉她了。
她知道我外婆生病后,也没怪我,反而问我:“你外婆在哪个医院,我家里有认识很可靠的医生,要不要帮你—— ”
我说:“谢谢,我妈说情况还好,如果真的需要,我一定会来请你帮忙的。”
虞听听:OK。
晚上我和母亲说明天下午的火车,她问我几点,是否要来接我。
我想到从小学开始,我都是一个人坐公交车上下学的,怎么反而成年了要她来接送呢?于是说道不用。
她说好,发了外婆的病房地址。
“我请了一个护工陪你外婆。明天下午我要去开会。你自己解决晚饭。”
“知道了。”
我看着我们俩个对话,发现不管过了多久,我们的对话都仿佛是两个机器人在进行公式化的交流。
礼貌又疏离,彼此小心翼翼,不去跨过一条无形的界线。
我用抢票软件抢到了一张上午的票,虽然是站票,但是能早点回去。所以我下火车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是饭点。住院部的走廊里都是饭菜香味,清洁阿姨拿着消毒水正在兢兢业业地拖地,不知道是什么液体倒翻了。我找到了病房,就看到门口的一个陌生阿姨正在吃着香蕉,而我的外婆,坐在靠里的床上,正在看电视。
我刚走进去,那位香蕉阿姨就说:“你的好外孙来看你了,杨阿姨。”
我外婆姓杨。
我正怀疑她是否在指我,外婆就发现我了。
立刻叫:“明明,这么快就来了。你自己来的啊?”
她激动地要下床。
我连忙跑过去,让她别乱动了。
感觉很久没看见外婆,她的头发白了许多,脸上的沟壑也更深了。连眼神都有些浑浊了,可是注视着我的目光,却从来没变过。
这让我在时光流逝的长河感受到了短暂的停靠。
可同时,我又感受到了一种失去的可怕。
“这是徐阿姨,快打招呼。”
外婆拍拍我。
我便叫了声“徐阿姨好。”
徐阿姨年纪和我妈应该差不多,她拿了两根香蕉给我,说:“真孝顺啊,一放假就回来看外婆,你外婆真是好福气哦。”
外婆笑眯了眼。说:“是啊,他在从小就乖,成绩又好,你吃饭了吗?”
我说在火车上吃过了。
外婆皱眉:“火车上能有什么好吃的,医院门口有饭店,再去吃点,不然胃要饿坏的。你把我那个包拿过来。”
外婆指了指柜子上放的一个帆布袋。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去拿了。
袋子不重,里面放了衣服,外婆把手伸进去,从里面摸出来一个老旧的牛皮钱包,我立马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这个牛皮钱包她用了很久。
她从里面拿出来两张一百块钱,要塞给我。
“去吃点东西。认识路吗?要不要让别人陪你去?”
我握住她布满了皱纹的手,说:“我有钱,外婆。”
“我知道你有钱。”
外婆力气奇大地把钱塞到我的口袋里。
说:“你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啊。”
她笑着摸摸我的衣服。
像是小时候我放学回来,她每次都会给我把歪掉的衣领拨正。
等到了护工阿姨回来我才在外婆的催促下出去吃饭,口袋里还塞着两百块钱。心里有种奇特的幸福感,好像这两百块是两百万一样,又像是两根棒棒糖,甜的我发昏。
我吃完饭回来,住院部已经进入了午休环节,走廊里只有来来去去的护士随着铃声去病房里查看情况。
我在门口看到外婆睡了,就没进去,而是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我跟母亲说:今天晚上我在医院陪外婆吧,你不用来了。
她没有回我。
直到傍晚外婆睡醒,说想要去外面走走。
护工阿姨怕她在外面吹风不好,就说去医院的走廊里走走,还问要不要轮椅。
外婆说不要。
我在外婆脸上看到了一种少见的孩子气。
我想扶着外婆,外婆却牵起了我的手。
说:“我还没老到走不动呢,小子。”
“我知道,哪有老太太力气这么大的。”
我开玩笑道。
外婆却说:“你可别说,现在年轻人都不干活,上下楼都有电梯,我们年轻的时候,每天都走十公里上下学,还要帮父母干农活。所以身体比你们好多了。”
“是是是,外婆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活那么久干什么,老不死让你们嫌弃啊?”
外婆语出惊人。
“怎么会嫌弃,谁敢嫌弃您啊?”
“到时候我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别说是你,你妈都会嫌弃。”
她摇摇头,说:“再说了,你们要忙工作,以后你也要结婚,有小孩了,就没时间来看我咯。”
“不会的。”
我握紧她的手,说:“我愿意照顾外婆的。”
外婆呵呵一笑,似乎不把我的话当真,但也没有来反驳我。
而是换了个话题。
“学校里有没有谈女朋友拉?”
我:……
我迟疑的态度,让外婆探究又八卦地盯着我。
“该谈了。”
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大学谈正好,你外婆我又不是老古董,虽然没上过大学,但是也经历过你的年纪。有喜欢的女孩子,就要主动一点,把握住。”
我说:“大学谈了毕业了也要分手的。”
外婆不赞同地说:“那人还是要死的呢,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连谈都不谈了?”
“而且现在又不像古代,见个面就要结婚了,你得多谈谈,多了解,这样子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适合你,有些人长得漂亮,但是品行不好,有的人虽然长得普通,但是性格好,你只有相处过了才知道自己喜欢哪种人的,是不是?”
我故意唱反调,说:“那我要是喜欢那种长得漂亮,但是性格很差的人呢?”
外婆毫不在意地说:“那你就受着呗,谈恋爱哪有女孩子脾气好的,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是人总会成长的嘛,总不能打打闹闹一辈子,人就没有十全十美的。”
“那要是我找的对象,不符合你的要求呢?”
我又问。
“我都一脚踏进土里的人,有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别比我死得早,身体健康就好了。”
“那要是生不出小孩呢?”
外婆沉思了片刻,说:“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实在不行就去领养一个,从小养大也是一样的。也不能因为人家不能生就抛弃,那也太没良心了。”
“那要是——”我还想说什么。
外婆就打断了我的话,说:“好了好了,别问了,你考虑那么多不如先去找一个女朋友。”
我憋笑,说:“我努力外婆。”
晚上我陪外婆在病房里吃饭的时候,母亲来了。
她走得有点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音。灰色的风衣挺括地勾勒出她的身型,头发一丝不苟地扎了起来,只是有几根垂落到了耳边。
“你妈来了。”
外婆使了个眼色给我,又问母亲吃过了没。
母亲点了点头,说:“妈您今天好点了没?还有没有胸闷?”
“好多了,我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外婆说。
“那怎么行,医生说最好观察一礼拜,您就听医生的吧。”
她们聊天的时候我就低头扒饭,没几口就把饭吃好了。
“妈你坐吧。”
我把椅子推了过去。去走廊里扔垃圾。
“这么快就吃好了?”
外婆还在身后问我。
我头也没回的说:“吃饱了吃饱了。”
我总想逃离。
病房里逼仄的空气。
在走廊的尽头扔掉了垃圾,在外面晃悠了一会,下楼买了瓶饮料,才上去。
刚进去就看到了护工阿姨在收拾小桌子,母亲的包放在了窗台上。
“你妈打热水去了。”
外婆说。
“哦。”
我走了过去,外婆见我无聊的样子,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晚上在这里陪你啊。”
“陪我干嘛呢?有人陪我。”
她强调。
“我知道,我就是想陪你。”
“在这里你又没地方睡,躺椅睡的不舒服,你还回家去吧,少折腾我了。”
外婆居然“嫌弃”我在这里陪她。
这时母亲提着热水瓶进来了。
说:“你还没回家去啊?”
她问的理所当然,我简直莫名其妙。
我说:“我晚上在这里陪外婆不行吗?”
母亲把热水瓶喝洗脸盆拿进了洗手间,又在床头柜里找出了一条毛巾,对我说:“有护工在,你别添乱了,赶紧回去。”
我心想我怎么就添乱了。
“是啊你一个男孩子,也照顾不来人,有这份孝心就好了,你外婆有护工和我们看着呢。”隔壁的阿姨盘着腿坐在床上凑热闹。
“你跟你妈等会一起走吧。”
外婆说。
母亲帮外婆简单地擦洗了下身体后,又给她洗了点提子和草莓放在床头柜上。
外婆问我要不要拿点回去吃。
母亲直接说:“他不爱吃这个。您自己吃吧。”
外婆说:“我血糖高,吃多了不好,明明拿点回去,不然浪费了。”
母亲擦干净手,又用叉子叉了一个草莓递给外婆,说:“他多大了还跟老人争东西吃,又不是小孩子了。好了,您就安心坐着,吃水果,看电视,晚上早点睡。我们一会就回家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母亲说话时的语气,有时很像她教育学生的时候,该怎么形容呢?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无法商榷。
我最终跟着母亲一起上了车。
她一上车就换了高跟鞋,踩上油门发动车子。
“其实外婆没什么大事,你想去玩的话就去好了。”
“你本来要去哪里玩来着?”
她似乎在主动跟我找话题。
“三亚。”
“噢,三亚啊,我以前——”
她说了一半没声音了。
我诧异地望向她,等待她的下文,就看见母亲嘴角勾起,有些怅然地说:“我跟你爸结婚度蜜月就去的三亚。”
这下子,鬼都能感觉车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只是我居然从来没听他们说过,也许说过,但那时候我太小了,不记得了。
“现在肯定比我那时候好多了,什么酒店沙滩都建起来了,适合年轻人去玩。”
我复杂地“嗯”了一声说道:
“我已经和同学说了,这次不去了,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去。”
“噢,那就让外婆在这里多住几天,你可以陪外婆。”
母亲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说道。
回到家我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仿佛这是房子里隔绝的地方,但是整洁的屋子和铺好的床单又显示着有人用心收拾过,分毫间透露着显示着母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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