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管召南也爬上车顶坐在他身边。
远处天际被粉色的晚霞浸染成一线,粉红的云团在地平线尽头晕染了一层又一层,像一场色彩绝美的云浪在翻滚。
那轮如火的落日正在向西斜沉,余晖已然在他们眼中绘成了一幅辽远壮阔的自然景观,陆言星越看越振奋,心情前所未有的开阔。
管召南说道:“陆小狗,现在我们一样了。”
陆言星沉浸在远方的晚霞里,并没有回头看管召南,只是随口问他:“一样什么?”
“我们错过的三年,从十八岁开始,都会在一条线上并行。”管召南看着落日的轨迹许了个愿望。
陆言星偏过头看着管召南,这一刻他的眼里有万千喜悦绽开。
“我们还要去看满天繁星,镶满钻石的星空洞,拉着风帆去冲海浪里的彩虹,欣赏那些来自亿万光年前的星云。
“你还没有探寻过这个星球的历史遗迹,一次失利的台球赛和一场普通的考试没有区别,褪去光环,什么比赛,协会,都不重要!
“陆小狗,世界上没有什么规则能框住你,尤其是我,哪怕我是Alpha。”
管召南的语气很缓,带着一些少有的悸动,他的脸颊和耳朵竟然会红。
陆言星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管召南是在向他告白。
他差点儿忘了,他们之间还缺一场浪漫的告白。
陆言星忽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白球递给了管召南:“我把开始交给你,哪怕你是Alpha。”
管召南曾疑惑陆言星的房间里为什么没有台球相关的东西,有的,陆言星手上的那颗白球是唯一与台球相关的。
天知道管召南听到陆言星这么回应他的时候,他有多开心,他想抱着陆言星转几圈,想背着他脱了鞋子在无人的公路上折返跑几次。
他们坐在车顶上一直看着太阳西沉,最后一点余晖在天际尽头消散。
管召南在他们的出逃计划书上勾掉了”公路日落”,重新开车前往下一站——可以躺着看繁星的草地。
管召南打开了天窗,把他的天文望远镜固定在车顶上,车开得很慢,他要陆言星一路走一路看。
这条路往南就有一片绿地,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陆言星听着远方地面列车划破长空的鸣笛,看着在夜空中闪烁的飞行器,他第一次这么肆意快活地过完了一个完整的白天。
真是难以置信,早上他还在台球赛场上,中午受到举报,一直以来假装Alpha的秘密曝光,他的注册资格即将取消,成绩也会作废。
他想过很多最坏的结果,很少经事的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暴风雨的准备。
可下午管召南说要带他私奔,他们说走就走,直到现在他竟然和管召南一起逃离了赛场,把一切后果抛之脑后,他的高三生活到此为止都疯狂得要死。
“管召南,原来星球漂浮在宇宙里,天是塌不下来的,星星数以万计。”陆言星透过天文望远镜,兴高采烈地对管召南说道。
“既然天塌不下来,还有什么能难倒陆小狗?”车里的管召南挂掉了第一百个来电提醒,他也不在乎是谁打来的,通通拒接然后关机!
“我落下的课程和作业怎么办?”陆言星尚有一丝理智。
“我会一直辅导你到高考。”管召南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陆小狗,你要跟我当校友吗?”
陆言星肯定地回答:“云城大学本来就是我的第一选择。”
“明年我还能接你入学。”管召南已经在畅想那时候的场景了。
陆言星小声说了句:“你也是。”
“我也是什么?”管召南问道。
一说到这个陆言星就开始拧巴,但这次他好好地表达出来了:“你也是第一选择,不然我根本不会让你标记我,是我允许自己跟你交往的。”
管召南听完心里甜滋滋的:“这么说,我才是你的猎物?Omega捕猎Alpha,你是蜘蛛吗陆小狗。”
陆言星:“你又在想什么怪东西?”
“我在自我攻略,陆小狗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不能自拔。”
管召南打开音箱放了一首歌,跟着唱了起来,陆言星觉得他有病,自己也有!
暮色将至,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月亮高悬在夜空,银河从宇宙倾泻,一明一灭闪烁其中。
他们终于找到了一片视野辽远的草地,夜风吹起了一层层波浪涟漪,周围安静得只有风声,可是陆言星并不觉得害怕。
管召南给陆言星套上厚卫衣,喷了一些防虫喷雾,锁好车门拿着照明灯和望远镜,拉着陆言星跑上山坡的草地。
又在陆言星只顾着抬头看天的时候,故意将他扑倒,肆无忌惮地躺在了山坡的草地上。
管召南枕着胳膊把照明灯放在他和陆言星中间,看他试图爬起来,又犹豫着躺下的样子,笑问他:“陆小狗,太阳系里有恒星,行星,卫星,矮行星,小天体,你是什么星?”
“超新星。”陆言星已读乱回。
管召南竟然还兴致勃勃地追问:“超新星有白矮星,中子星,黑洞,你又是什么?”
“超巨星。”陆言星胡乱回完,偏过头看管召南。
管召南抬起手指着银河,给他念那些早就听腻了的星球名字,陆言星一点一点凑近他,用宽松的卫衣袖子遮住唯一的光源,捏碎了那支琥珀气味的阻抑剂,突袭一般去吻管召南。
作者有话要说:
是啊,天又不会塌下来!
管召南和陆言星没有真的疯到没边儿,也没有在野外露营的准备和想法。
在草地上看完银河已经很晚了,陆言星连续打了两天的比赛,彻底放松下来后,早已困得哈欠连连,管召南还在兴奋地和他说着明天和后天要去哪里。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们的每个决定都很草率,这场不管不顾的出逃彻底释放了陆言星的所有不开心,也让他卸下了所有心理压力。
唯一让他搞不明白的是,他不就偷亲了一下管召南吗?怎么有人好像快乐的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
陆言星从草地上坐起来,看管召南幼稚地打着照明灯,在草地里采了很多还没有枯萎的贴地野花,他乐此不疲地折返,把收集的小花一股脑儿塞进了陆言星的卫衣帽子里。
陆言星抗议管召南拿他当花篮,但他此刻昏昏欲睡根本没空理管召南想干什么,身体却很老实地绷着,怕背后卫衣帽子里的野花撒了。
“管召南,我困了,我们回去吧。”陆言星喊管召南。
管召南打着照明灯走过来,蹲在陆言星身前:“走吧,我背你下去。”
“你不采花了吗?”
“已经采满了一兜帽。”
“采这些有什么用?”
“把它们全部扔掉。”
陆言星再次确定,管召南一定有毛病,他也有。
管召南背起陆言星,迎着山坡上的风,清亮的月光照着他们下山的路,数以万计的星星送他们前往下一站。
兜兜转转找到了一家酒店,等陆言星睡着以后,管召南又出去买了很多路上要用的东西,做计划一直到后半夜。
第二天早上管召南给管随西回了电话——张口就要钱。
被管随西和温钰劈头盖脸一顿骂的时候管召南还不在意,听到陆言星的父母已经打算去报警了,吓得管召南冲进套房摇醒熟睡的陆言星,让他给他爸妈回电话报平安。
陆言星是听到电话里,他妈妈的哭声彻底清醒的,从小到大他一直很省心,要是给他爸知道,是管召南怂恿带着他逃跑,回去了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思考了两秒,陆言星正襟危坐地提出,要和父母谈一谈两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和影响。
管召南就坐在套房床前的沙发上等陆言星一起吃早餐,他拿着陆言星穿过的卫衣,捡那些缠在野花上,又粘在衣服上的干枯草叶,但是越捡越多。
昨天的一切无厘头的像一场梦,管召南在一旁听着陆言星为什么休学,为什么会生病,他为什么敢答应他这场草率的出逃邀请,这才是他们要面临的现实。
管召南拿出手机,逐个回复老师和朋友的问候,其实他带陆言星出来散心,也有逃避的原因。
联赛没有按照他预期的想法完美落幕,他解决了举办前期所有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可是并没有料到协会突然加注奖金,把联赛变成一场金钱的游戏。
为这场比赛付出劳动的所有人,并没有受到该有的尊重,尽管在那些人眼里他们还是一群学生。
陆言星没有拿到冠军,没有收到冠军球杆,他还因此失去了成绩和参赛的资格。
管召南表面亢奋,可内心却很颓废,这种挫败感让他再次回想起天文馆那次。
哪怕是Alpha,他做不到的事情同样很多,陆小狗玩的并不尽兴,他也是,他还没有强大到掌控一切,他又开始担心以后没有办法给陆言星足够的安全。
但那是以后,现在就该解决眼下的事。
“管召南,我打完电话了,我爸妈同意我过两天再回家,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陆言星顶着毛躁的头发从床的另一边过来,一身简单的白T恤和长裤,让坐在沙发上的管召南重新将眼神聚焦在他身上。
“去海边看一场白日焰火,下午就能到海边,你不想再睡一会儿吗?”管召南坐在床边,视线随着陆言星转了半圈。
陆言星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地拿起早餐,晨光落在他身上,那头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也可爱了起来。
“白日焰火是什么?”陆言星问道。
“一种专门在白天放的日景烟花,比夜晚更震撼。”管召南紧盯着陆言星的眼睛,“天空做画布,无人机阵列装载着火药,海面上的烟火船就是调色盘,烟花的色粉烟雾从天空坠向海面,是人类馈赠给自己的一场表演。”
陆言星听得入迷,眼睛里的期待和向往不加掩饰,但他问管召南:“那你看到这样的场景,会想哭吗?”
管召南不解:“为什么你会首先想到哭?”
“这么震撼的表演,难道会有人无动于衷吗?”
管召南撑着下巴给陆言星夹菜:“陆小狗,你这么白是因为不常见太阳吗?”
话题突然跳到这儿,陆言星反问:“你要干什么?”
“海边的紫外线很强,我忘记买防晒了。”管召南离开沙发去翻他新采购的东西。
陆言星:“你不觉得你的思维太跳跃了吗?”
“有吗?如果不是时间紧,今天我想跟你鬼混一天来的。”管召南回头朝陆言星一笑,“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陆言星没搭理他,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专心填饱肚子。
中午他们从酒店出发,还有很多人像他们一样在奔赴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路上有很多同行的车辆,但他们两个一定是最年轻的观众。
管召南早在联赛之前就预定了烟花表演的门票,原本他想等陆言星拿到冠军以后,他再带他来看,但是现在也不晚。
他们到达海边是下午四点,表演四点半开始,进入秋季海边的风就更大了,管召南又给陆言星套了两件厚衣服。
提前进入表演区沙滩上的人很多,陆言星站在海边公路上,看着周围的人从四面八方汇入海滩,天空阴沉沉的,他还以为看完烟花能去海里捞点什么。
陆言星问管召南:“不需要提前进去找一个最佳观赏位置吗?”
“整条海岸线都能看到,如果你想近距离看,那我们就进去。”管召南拉起陆言星的手走下台阶,筹备烟花表演的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调试。
陆言星从硌脚的海滩走到软软的沙滩,海面上有许多烟花船随着海浪沉浮,一阵刺耳的音响声传来,是烟花主席台上的导演在用麦克风说话。
海风干扰着麦克风的运行,他们离得也很远,陆言星只断断续续听到导演在欢迎每位观众不远万里来看他的新作。
“陆小狗,抬头。”管召南拉着他在人群后方站定。
陆言星仰起头,数千架无人机排成的阵列从他们的头顶上飞过,直到变成黑豆大小,整齐地排列悬停在海上烟花船的上空。
断断续续的倒计时从海风侵袭的麦克风里传来,海岸线上的所有观众振臂高呼,一齐喊着倒计时,声音响彻云霄,盖过海浪和风声。
霎时,一支百丈冲力的烟花自海面上腾空而起,海岸线已然变成了他们看过的公路晚霞。
粉色烟雾连接了海岸与天际,连绵不绝的烟花在高空中爆裂,彩色烟雾交织的瞬间,恼人的海风突然成了不可或缺的调色师,将那些摄人心魄的颜色做成了人类能想象出的最美的形与色。
巨大的爆破声震响耳膜,无人机上携带的火药烟花星陨一般从高空坠落,彩色烟雾的轨迹里闪着爆炸残留的火花,一起隐入更深的烟雾轨迹里。
陆言星从没有想过白日焰火会有三个倒影,早已在漫天的海市蜃楼里失神,他想起在那本行星手册上的星云图,眼前的一切就像人类把神秘浪漫的星云编织进了地面的银河里,又投射向宇宙。
星辰日月高天际,雪散烟花遍海隅,来自宇宙的浪漫也不过如此。
管召南松开陆言星的手,忽然挡在陆言星身前抱住了他。
陆言星没有动作,好半天才发现,烟花表演还在持续,陆言星撑着管召南的身体,问他:“你要哭了吗?”
管召南没有回答,腾出手掐了一把陆言星的腰。
陆言星笑着往后挪了一步,脚下带起了细沙:“能给我看看吗?”
管召南才说:“闭嘴,陆小狗。”
“好吧,你可真小气。”
陆言星闭嘴了,由着管召南靠在他身上,他则继续看着海岸线上这场罕见的表演,他们互相支撑着,直到那些彩色烟雾沉入大海,梦也醒了。
第67章 你想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吗
陆言星的父母帮他向学校请了三天假,管召南算旷课,再不回去两家人要来抓他们了,闹不好还要棒打鸳鸯。
第三天下午,管召南和陆言星回到了云城,陆言星的父母接到消息早就在车站等着了,离开前管召南又被陆言星的爸爸剜了几眼。
管召南不知道的是,他和陆言星出走的这几天,他爸妈已经和陆言星的父母见过面了,两个父母眼里最省心的孩子,第一次这么离经叛道。
管随西没有放管召南直接回学校,而是让雨松强行把他带回了家。
“你都大二了,做事还这么不顾后果,就该让陆言星的父母报警,让你进去几天长长记性!还有雨松,让你跟着管召南保护他,你反过来帮他偷我的车?”
管随西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在暴走的边缘徘徊。
被骂的管召南别过脸靠在一边,透过玻璃墙看别墅花园里的园艺师修整花园,想着陆言星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他回家一定会先睡一大觉。
陆言星应该不会挨骂吧?他爸妈早就知道他假装Alpha进俱乐部了,以陆言星的成绩,十三中应该不会让他直接停课回家反省。
“账单我都列出来了,俱乐部的损失,学校的声誉赔偿,车的维修费,协会那边你让温钰收拾烂摊子的账,一个都别想赖。”
“你渴不渴?”温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倒了一杯水递到管随西面前。
“不渴。”管随西皱着眉接过水杯,放回了桌上。
雨松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早知道他就不帮管召南偷车了,他是Beta都能感觉到来自管随西信息素的威压,温钰也是Beta,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太多反应。
“用信息素压制我没用,哥你别白费力气了。”管召南对管随西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管随西:“……”
如果要写被弟弟气死的一百种方法,管随西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心得的人,恋爱脑也是。
陆言星的注册资格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俱乐部的解约通知两天前就由温钰亲自交到陆言星的父母手上了,也替管召南的冲动不懂事,向他们表达了歉意。
台球联赛的冠军是云城大学的周雪,唐遥因为陆言星退赛直接晋级,又因为陆言星骗了他,一怒之下打进了三强。
那天他扑在邱骁身上哭了很久,发誓要跟陆言星绝交,再也不理陆言星,结果陆言星离开的这三天,他急得上蹿下跳,每天放学了都要去陆言星家里问问他回来了没有。
管随西请来摄制组为高校联赛录像,是因为温钰退役后第一次公开参加台球赛事,接触裁判工作,本想为温钰之后的业务铺路。
管召南从比赛场上带走了选手,后来又闹出举报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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