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信息素(古丘)

管召南转身说：“下个礼拜我们只有晚上有时间见面了。”
“可我腰还在疼。”
“我背你去。”管召南说着就把腰弯了下来。
陆言星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像是想印证，又想否定什么似的，爬上了管召南的背。
公交站有人路过，陆言星趴在管召南的背上，迅速戴上了卫衣帽子，开始装鸵鸟。
管召南背起陆言星，在有人路过的地方故意提高音量跟陆言星说：“陆小狗，我还想摘星星。”
一句只有陆言星本人听懂的话，让他咬着牙掐管召南的肩膀，随后搂紧了管召南的脖子。
“看完星星再说。”
这是咬人的陆小狗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管召南没有骗陆言星，天文馆的确有户外夜场活动，只是他们晚去了几分钟。
三架天文望远镜四周围满了提前买票进场的小初高学生和家长，外面有很多和管召南一样进不去的年轻人。
管召南站在护栏外围望着已经排到广场入口的长队顿时有被打脸的尴尬，紧接着对身后的陆言星说：“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晚上八点多天已经黑了，适合观星的天气和场地，自然也能一抬头就看到夜空中的繁星。
陆言星刚从管召南背上下来，心不在焉地说：“下次再来也可以。”
管召南回头看着根本没听他说话的陆小狗，心里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陆小狗，你在这儿等我吧。”
广场里运输观测仪器的车上好像在放科普向的天文广播，五颜六色的彩灯在人群里穿过，大人小孩儿吵得陆言星听不清管召南说了什么。
陆言星回问他：“你说什么？”
管召南凑到陆言星的耳旁，把手挡在他的耳朵上提高音量说：“我走开一会儿。”
身处人群之中的陆言星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着急，他自己没察觉出来，但被管召南看到了。
管召南迟疑了一下，笑意止都止不住：“我们黏在一起一整天了，我离开一会儿都不行？小狗现在这么粘人吗？”
被看穿的陆言星斜眼说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口是心非，我回来之前你可不许乱跑。”管召南从口袋里拿了两支阻抑剂塞到了陆言星手里，转身进了广场。
周围跑跑跳跳的小孩儿太多，像会唱歌的小星星一样跑来跑去。
陆言星一直看着管召南走进场地才收回视线，顺便拿起管召南给他的阻抑剂，看到了包装上注明的气味。
他把阻抑剂握在手心里，忽然想起这段时间管召南也开始用阻抑剂了。
十次有九次用的都是山节子气味的阻抑剂。
“学人精。”陆言星嘴上这么说，内心丝毫没有不高兴或者嫌弃。
其实他对自己的判断不确信，但自从管召南知道他的信息素气味接近山节子以后，似乎常备了这个气味的阻抑剂。
被管召南标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已经习惯了Omega对Alpha的依赖天性。
他们对外是伴侣，从没有互相说过喜欢，陆言星越印证就越不确定他在管召南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专情的Alpha不是没有，但那个人不一定是管召南，对象也不一定是他。
理智大于理性的情况下，陆言星不想承认自己确实对管召南产生了除信任和依赖以外的感情，可是他又控制不住对管召南的上心。
Omega掉进Alpha的温柔陷阱里很一件很容易的事，和管召南保持现在这种关系，对现在的他来说是最等价的交换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管召南早就将他看作了自己的心理依赖和舒适圈，他不想只把陆言星当成标记伴侣，他说的负责比任何标记都有效。
互相握着对方的秘密，一边试探着接近，一边不可控地心动。
想通了又没完全想通，心情被烦躁和满足霸占，为了分散注意力，陆言星坐在广场长椅上数起了路过的小孩儿，自己给自己出数学题心算。
以前他总是碍于各种突发意外的可能性，从来不会单独一个人这么晚出来，上学按时回家，训练再晚也从不在外过夜。
单薄的交际圈让他爸妈以为他是对休学之前发生的事有了心理芥蒂，变得更内向了。
实际上是因为在台球上过于投入，再加上他一整年都泡在俱乐部和各种赛事比赛里，身边的人全部都是Alpha，他躲都来不及怎么敢上赶着跟他们交朋友。
心算了三道题以后，陆言星的手机响了起来。
唐遥发消息问陆言星周末两天怎么没去俱乐部训练。
陆言星回复他说，管召南周末带他来参观大学了。
大学两个字对高中生有莫大的吸引力和陌生感，唐遥马上就不乐意了。
这种好事陆言星都没告诉他，气得他一个电话打过来，第一句话就控诉陆言星的不厚道：“还是不是兄弟了，居然背着我们去大学玩儿？”
陆言星接起电话说道：“管召南带我来的，不服你找他抗议。”
“行吧，有了兄弟忘了发小，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我等人呢。”
“不跟你扯，我说正事。白天训练的时候何教练问俱乐部有没有应届生要参加云城大学举办的台球联赛。”
陆言星听到有比赛眼睛都亮了：“什么台球联赛？”
“跟你之前参加的职业比赛相比没什么含金量，但可以以所在高中的名额参赛，听说也不限制参赛者的性别，奖金和奖品挺丰厚的。”
陆言星以为自己听错了：“Omega和Beta也能参赛？”
台球协会就算是普通的娱乐活动也从来不带Omega选手一起玩儿。
九连冠记录的保持者温钰也曾因为Beta身份遭到过Alpha选手群体的刁难和排挤，到现在台球协会少有Beta选手。
“明天给你看通知，邱骁不是也想打台球吗？机会正好。”
“你跟邱骁说了？”
“没呢，他都没开始正式训练，参加不了比赛跟我们过来开眼界也行啊。”
陆言星问道：“你这是确定参加了？”
“那当然，联赛冠军我冲定了！对了你前段时间说的琥珀我都找齐了，明晚一块儿给你拿过去。”
唐遥不说他都快忘了，唐遥觉得管召南的信息素气味像琥珀，但跟他有过深入接触的陆言星觉得琥珀的形容太朦胧了。
陆言星又注意到台球联赛的另一个重点：“办比赛的是云城大学？”
“高校举办台球联赛我反正是第一次听说，云城大学是顶尖学府，办什么比赛都不缺参赛者。”
陆言星看了眼管召南离开的方向，抱着胳膊“啧”了一声。
温钰是管召南的嫂子，俱乐部是管召南大哥开的，管召南在云城大学上学，是云城大学台球协会的会长。
现在云城大学要办台球联赛，怎么可能没管召南的参与。
陆言星无语了半天，管召南把他的前后路都给堵死了。
“我这还有人约我打球呢，我先挂了！”
陆言星在俱乐部三年没见过管召南，按高中入学的时间算他和管召南也是同届，但高中两年偏偏两个人一点儿交集都没有。
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陆言星觉得他们是段孽缘，也不准备找管召南兴师问罪了，等他想说的时候应该会告诉他。
陆言星挂了电话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广场里张望了半天也没看到管召南的影子。
他在围栏旁边站了几分钟，别人用望远镜看星星，他用肉眼观繁星，别有一番趣味。
看得正投入呢，身后忽然有人问：“打扰一下，能麻烦您填一张调研活动表吗？”
被喊到的陆言星扭过头，一个穿着天文馆工作制服、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站在他后面。
对方比陆言星高出一个头，和善地笑了笑，用手指捏起胸前的铭牌说：“我是天文馆的工作人员。”

第38章 前兆
陆言星愣了一会儿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他闻到了对方身上的信息素气味，是Alpha。
Alpha应该没想到有人会在见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身高和皮囊时后退，立刻体贴地照顾陆言星的不适：“不方便吗？那就不打扰了。”
陆言星谨慎，哪管对方有多好看，同龄人里他尚且能装装样子，自从知道柳冰河一眼就看出来他是Omega以后，他就不敢这么大意了。
“不是不方便，要填什么表？”陆言星恢复了神态反问道。
Alpha将纸笔递到陆言星面前，他转身看了一眼其他人，确实有几个天文馆的人在找别人填调研表。
“很简单，只是占用您几分钟时间。”说着Alpha便凑近给陆言星指调研表上需要填的内容。
Alpha离得近了，陌生的压迫感和气场让陆言星想拔腿就跑，但对方指完又很快远离了他，等他填调研表，陆言星这才放心把注意力放在调研表上。
Alpha温柔有礼貌，还懂得掌握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和尊重，虽然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陆言星还是个单纯的学生。
填表的时候Alpha有意无意地问了陆言星一些算不上私人的问题，还问他对天文学有没有了解。
陆言星跑了个神，心想台球要是比作星星，那他不是天天在玩星星？还跟管召南来看什么星星。
结果这个想法把他自己给逗笑了，他摇头说：“只在课堂上学过一点天体物理学。”
陆言星填完以后把调研表递了回去，Alpha顺手给了他一本小册子：“一份小礼物，如果你对天文学有兴趣，欢迎再来参加我们的活动。”
陆言星接过小册子翻了翻，上面是一些天体星系的科普介绍。
漂亮的星系星云下配着浪漫的标语文案，宇宙里神秘的美丽短暂地吸引着普通人。
Alpha见陆言星实在单纯，把调研表收回去以后他：“你是Omega吗？”
陆言星第一次被人当面拆穿，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表情僵硬地说不出话。
Alpha看到他脸色一下变了，忙说：“别担心，我是想提醒你这附近有几个打劫学生的混混，现在有保安他们不敢过来，Omega一个人还是不要在外逗留太久。”
陆言星的警惕心和防备心同时起来了，Alpha没想到自己提醒的几句话让陆言星成了惊弓之鸟。
陌生人的善意可以接受，但陆言星深谙Alpha不是每个人都像管召南那样。
他不会因为眼前的Alpha的几句话就降低对他的防备，幸好管召南就在附近。
陆言星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直接承认他是Omega，而是紧张又平缓地告诉Alpha：“谢谢，我的Alpha马上回来了。”
Alpha看起来不信，觉得陆言星是因为尴尬随便编了个谎话打发他。
但他没继续纠缠也没有戳穿陆言星，笑道：“我还在附近做调研，有什么事可以喊我。”
陆言星：“……”
Alpha走出去几步，拦住了一个刚带小孩儿过来的女性继续做他的调研。
陆言星如临大敌一般等着管召南回来。
果然他假装Alpha的那点小手段只能基于俱乐部人的三年信任，骗骗队友和教练罢了，一旦接触到其他领域里比自己阅历深厚的人就原形毕露了。
连一个做调研的Alpha都能一眼看出来他是Omega，出了高中他还能骗得过谁？
从广场里出来的管召南翻过围栏走到了陆言星身边，神色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和善。
他把那本小册子从陆言星的手里抽过去，凑到陆言星身上闻了闻：“我给你的阻抑剂呢？你身上的气味淡了。”
陆言星问道：“有吗？”
如果管召南是正常Alpha，那他现在一定闻到了陆言星身上沾的那个Alpha的信息素。
管召南面色不善地看向了一旁做调研的Alpha，对方刚好往陆言星这边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Alpha的脸上有惊讶，管召南则是满脸敌意。
他才走开一会儿就有人打陆小狗的主意。
“你手里拿了什么。”陆言星的心思都在管召南身上，全然无视了那个Alpha。
管召南转过头搂着陆言星的肩膀，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等比例天象投影仪，今晚给你补课。”
“补什么课？”
“天体物理。”
陆言星听他的语气都不对：“你发什么神经？高考又不考这个。”
“高考也不考台球，多学点儿总没错。”管召南顺势捏了捏陆言星的脖子，故意用手指摩擦着陆言星的后颈。
虽然隔着一层药贴，腺体的敏感度让陆言星很不舒服，但他没有阻止管召南的动作。
管召南打开盒子把便携天象投影仪放在了他手里：“这里面是货真价实的天文科普，比那几张纸有用多了。”
陆言星没见过天象投影仪，捧着盒子只看出了投影仪的等比例复制有多精致，也勾起了他一睹天象仪的兴趣。
陆言星爱不释手地说：“真正的天象仪肯定比这个有科技含量。”
看起来陆言星真的喜欢那个投影仪，管召南笑道：“下周末我带你去天文馆看看。”
“节假日补课，不一定有空。”陆言星盖上盒子，把投影仪装进了袋子里。
“我们学校的台球联赛也没空来玩儿？”
陆言星微微仰着头看向了管召南：“比赛是你办的？”
“当然是我负责的，通知都发下去了，不然白天台球室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陆言星的惊讶也不是装出来的，管召南在很多地方比他想象的厉害很多，这些不是普通Alpha能办到的。
眼看陆言星又在发呆，管召南歪头盯了他两秒，忽然凑过去吻住了陆言星的嘴，发现他还是没动，就用牙尖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管召南得意洋洋地看向了陆言星身后的Alpha，好像在说陆小狗不是谁叫就跟谁走的。
Alpha受不了管召南那股较劲的气场，懂得看眼色的他没有这个时候挑衅管召南，而是离远了一些。
陆言星抬眼发现管召南亲他的时候视线在别处，突然明白过来他的反常是为什么。
管召南肯定是看到那个Alpha跟他说话才不高兴。
“你是不是吃醋了？”陆言星抓着管召南的胳膊跟他分开。
反被戳中心思的管召南难得窘迫起来，搂着陆言星往广场外围走：“回公寓。”
管召南吃醋不止是因为陆言星跟那个Alpha说了话，他还对这样的场景产生了危机感。
陆言星的外貌条件很优越，他不会缺追求者。
唐遥说过陆言星没休学之前在学校里很有人气，所以陆言星总会遇到比他更好的Alpha，刚才那个Alpha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对方有成年Alpha独到的温柔和自信，也有许多Omega都梦寐以求的礼貌交往和尊重，还有普通人少有的浪漫。
最重要的是那是个健全Alpha，他只用信息素就可以博得很多Omega的青睐，至于那些学识修养，只是他身为Alpha的加分项。
管召南很怕被出现在陆言星身边的人比下去。
永久标记权并不能将喜欢的人一直绑在身边，陆言星是追求自由、打破规则的Omega。
看到那个Alpha靠近陆言星跟他说话，陆言星在他面前笑的时候，管召南很想在宣示所有权以后用链子把陆言星绑在家里。
他知道陆言星身上肯定沾上了那个Alpha的信息素，可是他没办法用自己的信息素盖过去。
所以他的占有欲在他的冷静克制下最终折磨的只是他一个人，他不能用那些近乎神经质的疯狂念头吓跑陆言星。
回去的路上管召南几次想跟陆言星说清楚他的想法，哪怕他在不那么正式的时间里表白也可以，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说。

第39章 易感期
回到公寓陆言星就被管召南推进浴室去洗澡，公寓里的烤肉和火锅味儿还没散，管召南觉得房间里热得有些过头，换了衣服也无济于事。
但他想把投影仪装好，就从储物间找出了投影幕布，打开了几个房间的窗户，开始在卧室里装投影幕布。
陆言星在楼下的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提着书包自觉地进了管召南的卧室，因为管召南说其他房间都没有收拾。
“还真补课啊？”陆言星一身水汽地站在门口看着床尾墙壁上缓缓降下来的幕布问道。
管召南拿着幕布遥控器坐在床边，看向了穿着背心和运动短裤的陆小狗：“投影仪还能看电影和课件，你不好学了？”
他中午留在陆小狗身上的那些痕迹经过热水的浸泡和冲洗变得更旖旎明显，比例匀称好看的脚踝和小腿肌简直就是为了穿正装西裤而生的。
管召南的手指在遥控器的按键空隙里上下摩挲，即使没有信息素的诱导，他也没办法从陆小狗身上挪开眼。
在管召南的公寓里，陆言星可以不用阻抑剂，就算泄露信息素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