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穿着衬衫马甲的太宰治压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不是很齐整,维持着抬头的姿势满脸问号。
而另一只太宰治,不仅被他压在身下,还挂在沙发上,腰都快弯成“n”型,仰过脑袋,头发垂落,用倒过来的方式和他们对视。
沙发脊遮住了更多的画面,天知道被挡住的地方他们是一个什么姿势。
“……”
周五,早晨十点。
两只太宰,不去上班,白日宣……
“织田作。”太宰治快速起身证明他下半身还是完好的,裤子还在。他收拾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物,试图展示自己并不存在的清白,“我还以为是国木田来催我上班了……”
首领宰就坦然很多,只是换了个姿势坐着,投过来一些柔软的目光。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脸颊上,充斥着狼狈意味的桃色。
“……”
十几岁的“太宰治”险些没跪下去。他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骨折、贯穿伤都不会让他这么痛苦,眼前的画面超出了少年的承受能力。
“好糟糕。”他喃喃着,“我想死。”
死了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未来了吧。
在场的人几乎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太宰治轻轻挑了一下眉尖。织田作能回来他很高兴,但带着个小讨厌鬼回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唉,他真心觉得自己小时候很不讨喜。
谁愿意面对自己黑历史?
“好大的麻烦。”他捂住额头,“织田作,可以拜托你把他丢进卧室,不要让他乱跑吗?”
这倒是不难。
“太宰治”被关进了卧室。
他都没什么反抗,过于优秀的观察力和思考能力在此刻变成了折磨。他看见太多的痕迹,每一种都在说,这里发生过很糟糕的事,有两个很糟糕的人。
那两个人是他自己的未来。
……No.
他现在甚至觉得不如被中原中也一脚踹死,死了得了,他死也不要变成这样糟糕的大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细碎的声音少下去了,“太宰治”受到的冲击过大,一时间没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
门口的锁轻轻弹动了一下。
“你怎么坐在哪儿?”一只太宰治探头进来,是刚刚被压在沙发上的那只。他只穿了件很薄的家居服,肤色很苍白,但是不怎么病态,精神头也很好,看起来很无害,眼里只有一点好奇。
“太宰治”竟然没法推断更多的信息。
“别坐在地板上。”他轻声细语,走过来拉“太宰治”起身,“我们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有些意外。”
“太宰治”挣开他的手。
“干嘛,觉得我脏呀。”一脸单纯的首领宰立刻委屈起来。他演得实在太好了,以至于一点都不像是太宰治这种生物,楚楚可怜的,让人毛骨悚然。
十五岁的“太宰治”再次觉得这个世界过分可怕。
他想吐。
他几乎颤着声问:“你们平常都做?”
“当然。”
“太宰治”没勇气问他们平常做什么,但首领宰主动说起:“其实也不会很高频,偶尔才会玩一次过分的,大部分时候都是日常的,咬啊什么的……”
“太宰治”的表情惊恐极了,这事儿都不能细想,再想一秒就要爆炸:“你把我的脸和那玩意放在一起?”
首领宰失笑:“你怎么和他说一样的话,这张脸也是我的。”
太宰治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而首领宰觉得这话说得多奇怪呀。明明脸是他的,那玩意是太宰治自己的,嫌弃做什么。
他思索了一下,微笑着按着“太宰治”的肩膀,把这个纤瘦的、身上伤痕累累的少年推到床上。
“受了伤就好好休息。”他这样说,“就算要逃跑,或者报复我们,也得等你自己有力气拿武器,不是吗?”
“离我远点。”
“太宰治”觉得难受极了,首领宰离他太近,说话的距离也有点暧昧,这不好。如果是以前他不排斥这种场景,但十几分钟前他刚看见那种场景,和这个人拉扯极有可能真的发生过线的事。
在“太宰治”看不见的地方,首领宰勾勾唇。
“和我一起逃跑吧。”
“太宰治”:?
“其实我不是太宰治。”首领宰当着他的面解开家居服的领口,“太宰治”猛然闭眼,又睁开眼睛——这人的身体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干干净净,特别新也特别光滑。
是个人就会受伤,而太宰治是一种格外热衷于弄伤自己的生物。
“你应该知道中原中也是被人造出来的生命,很不幸,我也一样。”首领宰压低了声音,仿佛他正在说一些什么了不得的秘辛,“我被制造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满足某些人……”
他把衣服披在身上,敛目。这一瞬间“太宰治”想起一些被人收在匣中保存的美玉,永世不得见天日。
“我恐怕,已经不能离开了,毕竟我的身体……”首领宰露出凄凄然的微笑,“但我可以尽力送你离开……”
“砰!”
门被踹开了。
“送什么?”太宰治一脸黑线地站在门口,“你又在逗人玩了,玩性这么大?”
“我说的都是真的……”首领宰知道自己说胡话被抓包了,也不是很心虚,继续用一种柔弱的语气说,“我离不开你,你难道要否认这一点吗?”
太宰治沉默几秒,选择用行动把人拖走。
“织田作,还是由你和他解释吧。”
“太宰治”求助似地看向织田作,眼底的绝望不像假的。
平心而论,那两个太宰确实都挺糟糕的,各有各的离谱。饶是他无数次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现在看见的画面也完全是超出了认知的恐怖。
太宰治忽得探头进来:“别理刚才那个,他生前从来没那么放肆过,现在天天喜欢恶作剧。”
“没有这回事——”
首领宰非常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一个很好玩的小朋友,缠在门口不想走。太宰治只好凑过去和他说了点什么,这才把人劝走。
又是这种诡异的说法。
难道这里真的是地狱?“太宰治”木然地想着。
“至于你。”太宰治透过来一些嫌弃的目光,视线落在小宰那只受伤的胳膊上,“你以后保不准变成什么更糟糕的模样。”
“绝对不会比你们更糟糕!”
一个不注意,这三只就要吵起来。
织田作都有些麻了。
“你们不去上班吗?”他再度看了一眼时间,“太宰,你的手机在响,国木田君要来砸门了。”
可是外面再危险,也比不过家里这一个炸弹。
太宰治可是知道自己十几岁那时候的破坏力和不稳定性。虽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幼稚,但那时候有很多想法还不太成熟,还会被人骗。
——特指森鸥外。
他都不想去回忆,一想起来,就觉得那时候自己怎么那么蠢。
太宰治本来都已经把这段过去给翻过去了,结果这个小蠢蛋跑到自己面前,就好像看见自己的黑历史长了两条腿,哒哒哒哒地冲刺过来。
实在惨不忍睹。
然而,即使这小宰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太宰治也不准备把未来的一些事情告诉他。毕竟他不是一个很正常的人,谁知道知晓未来之后会发生什么?看首领宰那样子,不就是发疯的结果么。
况且不管发生了什么,那也是他应该经历的。
总要经历的……
“你的眼神好恶心。”“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着太宰治,“不想让我知道未来就直说,反正你们已经够糟糕了。我回去以后就自杀,绝对不会变成你们这种肮脏的大人。”
织田作之助想开口说点什么,太宰治抬手制止了。
“谁想管你啊。”他打了个呵欠,“织田作,你回来得正好。明天周末,侦探社的人定了最近很有名的一家温泉旅馆的客房,用来庆祝人偶事件的结束。”
他捏了捏织田作之助的胳膊,又揪头发,感受到这个人现在是真的人,顿时真心实意地笑了笑:“看来京都的治疗很有效。”
“听说那家旅馆的梅子酒非常不错,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叙叙旧。乱步先生也想和你谈谈有关侦探社的工作。”太宰治眨了眨眼睛,“织田作,你都没告诉过我,你和乱步先生认识。”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一旁的小宰完全被忽略过去了,他很不满意这种状态,梗着脖子想要发表点言论,却骤然看见太宰治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他的情绪和想法完全被拿捏了。
他一下就没声了。
“那么我去上班了。”太宰治合上了门。
这下就只剩下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了。
“太宰治”有些显而易见的沮丧,被人牵着走的感觉不好。好在他还是活蹦乱跳的年纪,很快支棱起来,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压过了那些难受感。他装作一副轻快的模样,偏头指了指周边柜子上的一副卡牌:“我们玩个游戏吧。”
“输一局,就说一个秘密,怎么样?”
首领宰没去上班。他虽然可以保持全勤、卷死所有人,但他已经抛弃上辈子那种活法了。
要摆烂!
而且大部分时候,侦探社也没那么多工作,上班就是找找客户的情人、找找客户的宠物,要不然就是调解一些邻里矛盾,帮助客户解开什么心结,都是些闲得无聊的活。
哪有逗小宰玩快乐?
他在厨房里照着食谱尝试一些不太会死人的料理,加加减减,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爱好——往里面加点自由的调料。他的料理水平比太宰治要好一点,至少能做出些人能吃的东西,就是功能比较奇怪。
比如可以当橡皮筋的厚蛋烧配上和煮石头无异的豆腐汤锅,天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当首领宰糊弄完午饭,端着料理出来,正好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一些奇妙的哀嚎。
首领宰顿时乐起来了。
他一副无辜的模样,推开卧室门:“午饭时间了,要吃点什么吗?”
床上摊了一堆纸牌,小宰的脸上画满了黑色马克笔的图案,一抬眼就连带着眼周的黑圈圈跟着动,相当好笑。
而织田作脸上,什么都没有。
“你笑什么——”
恼羞成怒.jpg
第二天一早,太宰治就被一阵敲门声砸醒了。
他家昨天晚上太热闹,“太宰治”在家里闹,缠着织田作要和他玩游戏,结果每一局都输了,又来挑战他和首领宰,结果也输了。最后只能在和夏目贵志的游戏上获得一点胜利的成就感——和小学生比,太可怜了。
“已经八点了。”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翻看自己的计划表,“预定的车是九点出发。我就知道你还没起来。”
“知道了……”太宰治有气无力地应答,“我昨天和你说过,我们得多带两个人……”
他昨天晚上是真没睡好,明明都闹得很晚才休息,闭眼前却还是被首领宰捉起来,贴了一会儿。
他迟早被这人弄得肾亏。
“半小时,在外面集合。”国木田点了点头,对太宰治衣领下的痕迹视而不见,丢下命令,就跑去拉扯其他人了。他总是很喜欢让事情跟着自己的计划表发展。
结果侦探社的人看着三只太宰治傻眼了。
“别大惊小怪。”太宰治仍旧在打呵欠,“二号机有丝分裂出了三号机,很正常。”
小宰黑着脸。
“是吗?”乱步抱着一兜子小黄鸭,“我还以为你一夜之间生了个孩子出来。”
“这我可做不到……”首领宰将行李放上车,“治君也做不到。”
小宰依然黑着脸。
“织田也来了?”乱步瞅了一眼,“恭喜,已经康复了。”
织田作之助略一点头,和众人寒暄了几句。
小宰被拖上车。
“太宰治”完全不认识这里的人,一个人都不认识。他对江户川乱步有所耳闻,但是没见过面,印象里这位只是一个少年侦探。其他的人也没什么印象,最多只听说过一点。
可是这些人好像都和未来的他很熟悉。
他好像,不在Mafia工作了。
“你应该还处在工作很忙的时期?被当做劳动力压榨的滋味可不好受。”和他对话的时候,往往都是太宰治扮演黑脸,首领宰扮演红脸,互相应和,“就当这次是放松旅行嘛,温泉多有趣,森先生绝对没空带你去吧。”
他揉了揉小宰的头发:“虽然你伤成这样,不能泡水。”
“太宰治”偏过头,躲避,嘴里下意识冒出些刺人的话:“你昨天晚上叫得……”
他的声音窒住,首领宰悠悠然往他嘴里塞了块他自己做的饼干。
“……”
“他怎么了?”被声音吸引,回头询问的贤治小朋友一脸单纯。
“没什么呀。”首领宰弯弯眼,“可能是有些晕车,所以趴下睡了。”
泡温泉真是一件治愈人心的事情。
这家旅馆有混浴,也有分开的男汤女汤,鉴于大家已经被两只宰的办公室恋爱摧残得麻木了,很自然地就让他们去了更加隐秘的私汤进行二人世界。
织田作之助选择了和大家一起泡。
小宰就惨很多,他胳膊终究还是去医院打了石膏固定,整个人身上的伤多到数不过来,换浴衣的时候老板都吓坏了——哪有人伤成这样还来泡温泉。
老板躬着腰说了好些抱歉的话,病人并不适合老泡温泉,容易引发许多问题。旅游团团长国木田只好再三保证,绝对不会让这个人沾水。
而小宰只是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伤口恶化会死吗?”
老板大惊。
大惊失色之后就是被国木田暴打了脑袋,敲完国木田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兔宰治是三号,不是他搭档。于是他有些歉疚,想道个歉。
小宰只是用一种凉到彻骨的目光看他,仿佛挨训的不是他,彻彻底底地把自己抽离出来,去审视国木田独步。
他就被太宰治掐着领口揪走了。
“那我们就去泡私汤啦。”
只披着浴衣的首领宰倒了杯清酒,叼着酒杯,冰凉凉的酒液与温暖的水流格外相配,酒的清冽中带着点梅子的香气,神清气爽。
窗外是僻静的景色,富含旷野的气息,又带着些人工布置的精巧。
“来一点?”
太宰治已经泡在水里了,听见首领宰的话,仰过头。
小宰整个人一僵。
“好像是还行。”太宰治砸吧了一下,舔了舔唇上沾染的酒液,“可惜就是有个麻烦精在这里。”
“怎么能这样说。”首领宰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却叹气,“只是不能玩温泉play而已。”
太宰治非常想翻个白眼:“那样还算得上放松?”
首领宰将小腿浸在水中:“不放松吗?你每次做完都会睡得很好诶。”
“……为什么?”
十五岁的太宰治站在温泉面前,看着面前两个糟糕的大人,被绷带遮住一只的眼睛里是十分的不理解。
“什么为什么?”
于是小宰顿在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如此坦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可以接受这个恶心腐朽的世界,为什么可以从容地接受、容忍自己。为什么,有余下的心思去欣赏这个世界,甚至从事一份救人的事业。
为什么他们都能做到?b
“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太宰治叼着酒杯回头,也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一个小傻蛋,什么都不知道。幸好你过来应该只是一个意外,过几天世界线修正,一切就会结束,大概所有人的记忆也会被消除。”
他看了一眼首领宰,发现首领宰也在看他。
“我和他经历过远比你想象更加糟糕的事,比你惯常喜欢用来摧毁人的手段还要糟糕无数倍,也许任何一个人遭遇那些,都会选择放弃这个世界。”
首领宰接过话:“但我们还活着,所以我们得继续活着。”
“是啊,很遗憾,”太宰治几乎整个人埋进水里,氤氲的水雾缓缓上升,“因为没死,仅此而已。”
小宰若有所思。
他还在跟着森鸥外,试图找到一点活下去的意义。
可是真的能找到吗?
他以后会变得更加糟糕,还是像他们一样可以坦然地面对一切?
好像变成他们那样也不坏。
……不,还是有点坏的。
“太宰治”看着泛起波澜的温泉池水,跳下水池的首领宰,以及很自然接住人的太宰治,沉思被打断。看多少次都觉得这俩贴贴很恐怖,他一脸不适应地问:“所以,你们怎么会搞上自己?”
“啊,这是个很漫长的故事。”
太宰治支着脑袋,回忆。
“这要从我收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等身手办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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