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宰顶着一头杂毛,心满意足地倒下了。
三花猫看着他俩在那儿互相揉来揉去,逐渐感到厌烦:“说了那么久,应该把友人帐给我了吧?”
“诶?”首领宰疑惑地歪了歪头,“那是贵志外婆留给他的遗物,对于友人帐的使用与赠予,我无从干涉。”
“啧……明明是连友人帐怎么用都不知道的人……”猫猫团起来,趴在软垫上,那张过于圆润的脸上带有招财猫特有的表情,正经叹气也显得轻挑,鼓着脸颊像刻意卖萌。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它突然压低声音感叹了一声:“真是短暂啊。”
貌似忽然陷入了什么悲伤的情绪里。
人类的时间与妖怪的时间一比,好像只有一眨眼的事,拥有强大灵力的人不再是那个年轻女孩了,换成了一个气息相近、目前更为弱小的孩子。友人帐却依然存在。
“短暂吗?”首领宰也撑着下巴,没形象地塌下腰,“明明我觉得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很长。”
三花猫盯了他一眼,不认同,也不作评价。
自己不想活,又很想让朋友活,双标之中的双标。
“你和你的朋友,如果想要活得更久一点,又不想完全堕落成肮脏的死灵,最好去找人换个容器,把自己封印起来。高级的封印术可以封印许多东西。”三花猫撑起上半身,“去找个除妖师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嘁,不要被那些烦人家伙当妖怪除掉就行。”
提醒完,它迈着小步子往楼梯方向走,夏目贵志在楼上。
它要去拿到友人帐。
“谢谢您的指点。”织田作认真感谢道。
猫不屑地哼了一声,伸懒腰搭上台阶:“那是看在烤鱼的份上。”
“不,您很温柔。”织田作真心实意地回答它,“愿意伸手帮助仅认识半天的我们。”
三花猫忽然炸毛,抖了一抖,恶狠狠道:“我这就去吃小孩!”
“您不会的……”这句话还没说出口,织田作就被首领宰捂住了嘴。
再说下去猫就要冲下来对他们张开血盆大口了。
“见到贵志的时候,可以帮我带一句话吗?”首领宰发出柔软的请求声,“让他早点休息。”
“噢……没问题。”三花猫往楼梯上走了两步。
它反应过来。
这不还是笃定它不会伤害他们嘛!
它这就上去吃小孩!
在楼下听了一会儿声音,确认楼上十分安全之后。
“织田作,可以吗可以吗!”
“什么?”织田作有点不太理解太宰治激动的点。
“如果能换个容器的话,织田作愿意去尝试吗?”
织田作之助低下头,看了太宰一眼。他自认为自己是很严肃地在观察太宰此刻的表情,首领宰却觉得对方漫不经心,愈发卑微地停下摇晃的手,静在原地等织田作开口。
时间大概过去了三秒,首领宰的表情已经进化到了痛切。
天知道他在达摩克利斯之剑坠下前一刻构思了多少种结局,首领宰相当厌烦摸不到结局的事件,他又不是那个在武侦热爱摸鱼的一号机,喜欢某种意义上无法捉摸的可能性。无法推测或是超出预料都是一件深恶痛绝的事。
但他又没办法讨厌织田作。
说到底,武侦宰喜欢的可能性也是能被他掌握在手、对他有利的可能性,真正超出计划之外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有些恼人。过于聪慧导致能看透绝大部分事情确实会让人无聊——可是心理年龄仅一个月的他尚且没对自己的能力感到厌烦,依旧渴望自己掌控一切。
偏偏织田作在掌控之外。
所以只能等着下一秒到来,等着织田作亲口回答“生”或“死”。
“可以去试试。”
首领宰骤然获得了答案,还未来得及展露笑容,下一秒就被织田作之助打回去。
“你呢?”织田作反问,“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就这样呗……”首领宰含混地回答,试图蒙混过关,明明刚刚思维发散地就像是海里张开无数分叉的珊瑚虫,现在被人一碰,全缩回那裹着岩石的壳子里去了。
“总得想清楚。”织田作之助无视正在试图躲避的首领宰,按住他的肩膀,强行揪出柔软的那部分,“不能一直逃避,也不能再来一次那样的死亡。”
“哪样的?”首领宰明知故问。
——把一切都安排好,准备找个地方安安静静死去的那次。
织田作之助看着他的眼睛。
“织田作上次都没有干涉我!”首领宰语气激烈,声音却不大,透着股胆怯心虚。
清爽不给人留麻烦的死去是他的理想。
织田作继续盯着他。
“好……我不会像上次那样的……”他服软了。
织田作仿佛听到了满意答案才会继续运转的机器,表情一松:“那样真是太好了。”
他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太宰的请求,我才能活到现在。所以也对自己上点心吧,太宰。”
首领宰彻底没声了。
织田作这种家长对他来说,某种意义上还挺恐怖的,每次都能让他的心跳速率到达一个不正常的地步,总感觉下一秒就会因为血压爆表而亡。
“接下来要做什么?”
又听见这个问题,首领宰猛然一激灵:“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做——”
他反应过来,织田作大概在问他的具体计划:“唔,我想去调查一下樱川家。”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家族和妖怪有一些联系。樱川家的祖宅就在这儿附近,每年他们的家族成员都会来此一聚,为期四到五天不等,族内新出生的孩子需要在此接受祝福,完成传承。据我所知,下一次聚会就在后天。”
“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
首领宰谈起正事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不明显的自信,一切在握的隐晦控制欲:“提前混进他们祖宅看一眼。”
“这好像不太好,私闯民宅违法了……”
“我们又不是人。”首领宰震声,“守法做什么。”
“而且樱川家的聚会近在眼前,织田作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织田作没找到重点,“世家有一些难以理解的习俗,很正常吧。”
“一年才聚一次的大家族,理应提前准备起来,亲人重聚应该相当热闹吧,久别重逢,甚至迫不及待。可现在距离聚会只剩下两天了,樱川家却还是一片冷清,简直就像是……”
“他们在逃避这次聚会一样。”
作者有话说: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六号打算出去玩,结果本城市下了三年不遇的鹅毛大雪,一边下一边融化,就在我低头玩雪的时候手机掉进了湿润的雪堆。
当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死机了。
接下来我可怜兮兮地捂着它试图烘干,救生救死。
最后发现是充电线坏了。
呆在老家没有WiFi,没有购买渠道,一直到晚上家长才给我从镇上带了一条充电线回来。
连接热点,打开笔记本。
发现前两天为了填肚子用的巧克力融化了,不知何时在床上变成了一滩巧克力酱。
对这个世界的巧合感到疲惫。
他俩其实都没干过潜入的事,却又都异常熟练。
乡下人均睡得早,不像城里灯火通明,一夜喧嚣,此时离半夜还远着,才八九点,暗淡的天色下却早已空无一人,冷风扫过树枝,枯叶相撞沙沙作响。
他们翻进围墙。
主要是织田作翻进去,再拉着体术几乎为零的首领宰翻墙。
“哎、哎哟……”某人险些没把人家围墙上的砖瓦给掀翻了。
织田作默不作声地捞了一把。
樱川家祖宅里一片寂静,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少数几个地方还亮着灯。大门不论白天黑夜,永远紧闭着,似乎只有几个侍女家仆还住在里面——侍女家仆,在当今这个时代,这种词还能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可笑。
然而这种偏僻乡下地方,什么都有可能。
庭院里是造型自成一派的枯山水,老实说没什么可欣赏的,漆黑的环境下树影婆娑,扭曲细长的枝条平添一股诡异。
首领宰忍不住同织田作比划着吐槽:
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么有钱的家族居然不在自己家装电灯。
他刚瞧见房间里走动的人影,那人居然端着一盏老旧过时的煤油灯,火光摇摇晃晃地把人的影子拖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院子里。
多少有点喜欢奢靡享受的首领宰不太能理解这种古朴的生活方式,他示意织田作之助与他分头行动,自己猫着腰借着没几块地方能躲的枯山水,一路摸到了人影边。
这里就看的清楚多了。
房间里是一位穿着旧和服的中年人,右手拿着一盏造型颇为奇特的油灯,正弯腰对着眼前的供桌摆弄些什么。
首领宰于是将视线移到供桌上。
一尊看不出特殊之处的铜制神像,一副画,一只香炉和几碟贡品,这就是全部内容了,和其他普普通通的供桌并无区别。
但那幅画很有些印象。
首领宰确信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也许是翻阅某本资料的时候晃过一眼,他下意识觉得这是最近才见过的东西,也许并不完全一样,只是画中事物的某种神韵似曾相识。
——壁画。
他想到那天在山神庙里见到的古旧壁画,虽然只是粗粗一扫。
正当首领宰想要更仔细地观察一下壁画时,另一扇门打开了。
他侧身躲进黑暗处。
“时间快到了。”
“是啊,又要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们交谈起来。
“今年不知道会有多少孩子。”女人说,她的声音混着叹息,“有天赋的孩子越来越少了。”
“有天赋未必是好事。”
“没有天赋却一定不是好事。”女人有些激动,“别忘了,这是一场必须要经受的试炼,谁也不能躲避。”
“其实没必要的。”男人劝了两句,“最近几年孩子越来越少,我看是他们不愿意叫自己的骨肉来进行试炼了。”
“呵,靠特殊的能力获得特殊的地位,如今却想要摆脱这诅咒般的轮回了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首领宰总觉得那女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声带里还叠了什么东西在。
他低头盯着地上晃动的影子,可以大致想象出,那女人是有一头披散长发的。
“东西准备好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
身后房间里忽然飘出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腥味,像鱼类,又有些不像,接着是“咯咯”的怪声,就像有人把混着骨头的肉放进了搅拌机,艰难地将硬骨头扯碎了。有什么沉重东西落到地上,“噗”的一声,那东西是软的,体型应该不会太大。或许沾了什么粘稠的液体,听起来有点湿漉漉的。
“真恶心。”女人仿佛被熏到了,干呕了几声,嗓音愈发沙哑,“就交给你了。”
她推开门。
又顿住。
“你也别祭拜了,那玩意根本不是神。”她说,“你明知道这些东西其实就是妖怪。”
男人没有应下来,像是这争吵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他异常熟稔地回答:“我知道了。”
门砰得一声关上了。
首领宰靠在墙外,将回忆中的壁画调出来,与屋内的画作对比。
同时一心二用,简单计算了一下女人走远需要的时间。
他觉得这事应该去麻烦一下安吾,亦或者是武装侦探社。侦探嘛,最适合做这些挖根掘底的活儿,这祭祀的神灵明显有些有些问题。
他往边上移了两步,试图沿着墙摸进宅邸深处。
一缕不易察觉的青烟从那间亮着小小烛火的房里飘出来,绕着首领宰转了两圈。它像是有生命的蛇,不太敢确定地分出一丝触碰首领宰,又很快缩回去。反反复复几次,它终于确定了什么,一股脑冲出来,往首领宰身上钻。
与此同时。
——神像碎了。
织田作的潜行技术,是刻在灵魂里的。
他几乎是在别人家的宅邸里闲庭信步,在后院逛了一大圈才往回走。
这宅邸虽大,但规矩又无聊。院子里没什么可看的东西,层层叠叠数不清的房间才是这老屋最恐怖的地方,曲折走廊一道又一道,天知道这里面塞了多少的幽闭屋子。百折千回的墙壁与门窗足以封死绝大部分的光线,越到里面越是压抑。
‘长期居住在这里,也许会自闭吧。’织田作胡乱想了一些事情,‘果然买房子应该在采光好的地方,要宽敞。’
他踩在木质的地板上,脚步声比枯叶撞卵石还轻。脑中构思着整座宅邸的路线图,很快就完成了踩点——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是来做恶事的坏人。
不远处忽然曳出了一条影子,织田作警觉起来,很快翻身找到了最合适躲藏的地方。
他不刻意去看那个方向,用眼角余光偷瞄着。人类有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奇妙的感觉,俗称第六感,谁也无法解释清楚第六感的原理,但它确实存在。较为敏感的个体,也许只是在人群中刻意地看了他一眼,对方就能马上感知到视线的重量。
为了防止因为这种意外而任务失败,潜行的时候应当分外小心,绝对不和目标人物做视线接触——等等,他好像也不是来暗杀的。
织田作之助观察到光影摇曳的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女人,个子矮小的女人,头发倒是很长,快要抵达膝盖的位置。如果找一个最快速形容她的词汇,那应该是“萝莉”。这是一个完全可以被称之为萝莉的女人,脸蛋又白又圆,胖嘟嘟地留着点婴儿肥。最多不过一米五高,除了穿着和妆容完全看不出来她是成熟的人类女性。
但织田作无比确定对方的年龄远远超过那张脸蛋表现出来的年纪。
单看对方的手腕脚踝,纤细脆弱,发丝随着脚步一晃一晃的,手中提着一盏精致的小灯,铁丝弯成漂亮的黑莲花图案。光线自下而上照亮了她的半张脸,也使得那脖颈看着更加白皙娇嫩了,是那种解决起来不超过三分钟的任务对象。织田作一分钟可以想八个方案,在不出声的情况下解决她——他好像真的不是来杀人灭口的。
按照她的路线,大概在两分钟后就会路过织田作之助藏身的地方,然后离开。
织田作有把握她不会看见这个地方,只需要保持安静就好,等她远离这条走廊再起身。
如他预料,女人提着灯路过了他,毫不知情边上还藏了一个在她家居心不轨的人类。她十分放松地走着,给织田作留下一个小巧的背影,看样子应该是要去自己休息的房间。
织田作打算站起来。
混乱的画面忽然灌进了织田作的大脑,他的异能力,【天衣无缝】,好死不死在这一瞬间发动了。仅几秒钟的画面,他什么信息也没获得,只瞥见了眼前的一片黑暗。这
是以前从未发生的事,【天衣无缝】向来会告知他许多信息,仅仅一片漆黑实在是太少见了。
是死亡的颜色。
织田作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即将发生,但他决定相信自己的异能力,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往另一边滚,肩膀先着地,卸力后在卵石地上滚了一圈,很快单膝跪地撑起上半身,一只手已经摸出了枪,太宰弄来给他防身的。
平举枪支。
他抬眸看见一片漆黑。
本该离开的女人站在他原来藏身的位置,发丝荡起来就像夜幕被撕下一角。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织田作自认为自己也非完美,人外有人,隐匿失手很正常。
可问题是,那女人只拿背影对着他。
大量漆黑的发丝飘起来,织田作之助全神贯注地盯着她,随时准备反击。
于是他看见。
女人张开了嘴。
准确地说,是女人的后脑勺裂开了一张嘴,在头发中央,可怜的头皮血淋淋地撕开,仿佛能看见黑洞洞的喉道。
织田作之助:。
算是知道对方为什么披头发了。
“太宰,你在做什么?”
“查资料。”武侦宰没回头,敷衍着回答国木田。
国木田其实也没太多好奇心,只是看见太宰治突发性勤奋,回来上班后坐在电脑面前一下午,敲敲打打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伸头看了一眼,看见屏幕上几张模糊的照片,过度曝光下墙上的图案不甚明显,只能看见几片诡异的纹路走向。
“这是什么?”国木田这下子真起兴趣了,“你是出去考古了?”
“差不多吧。”武侦宰继续含糊着回答,注意力放在屏幕的照片上,又一目十行扫过下方的文字记载,“某人出去浪了,还得我给他兜着底。”
作者有话说:
众所周知文是可以上榜的。
然后愚蠢的作者本周忘记申请了……我,我这周没榜了,呜哇怎么会有这种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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