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漆被迫与时秋分开后,没管远处的狼叫,而是仔细搜寻时秋的身影。
但不管他怎么找,都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呼吸逐渐发重,他用力喊了声,“时秋!”
落在后头的导演听到,“在找时秋啊?说不定他提前回去了。”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单独走。
程时漆心脏跳动愈发异常,在心里回复。
一阵风吹来,远处的草动了下,吹起一片涟漪。
他心头一震,往那边冲过去。
在导演还没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导演也跟着反应过来,连忙喊人来帮忙。
时秋还没完全失去意识时,感受到有人跳了下来,将他带了出去,随后便陷入了昏迷。
中途有醒来过一次,眼前恍惚看到了一双通红的绿色眼睛,宝石一般,焦急看着自己,好像是……妈妈?
是做梦吗?
很快,他再次陷入了黑暗。
这次的黑暗格外的长,长到他又开始梦到了上辈子。
依旧是暗沉的医院走廊,头发花白的女人跪下来求着自己,然后被自己的手托住,苍老粗糙的手冰凉。
护士长立马跑来,扶起女人,稳定好她的情绪后,这才过来和时秋说。
她一脸为难,“时医生,主任今天请假,急诊室还在手术,这个病人只能放你那了,不然就只能转院。”
最近的大医院离这里至少要半小时,病人失血过多,危在旦夕,恐怕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时秋眨了眨酸涩的眼,头发花白露出热情的笑和哭肿的眼睛在眼前交替出现,那句“今天完成了三场手术,我太累了,需要休息”也被咽了回去。
他答应了下来,护士长开始和他说起病人的基础病史,之后又快速地开了一个小会议,决定病人的手术方案。
此时病人已经被推入手术室,他站在走廊,看向远方,强迫清醒自己的大脑。
女人已经稳定下来,红肿着双眼,这才认真看了下时秋,说,“孩子,原来是你,这可真是……”
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知道刚刚自己太过于激动,喉咙梗了下,才说出那句,“你尽力就好。”
医护人员喊时秋进去,听到女人的话,说,“你放心,时医生可是我们医院的招牌,到现在已经做了几百场手术,全都是成功的。”
女人心微微放松下来,哭着点点头,“我相信他的,我相信他的。”
病人是遭遇了车祸,坐的三轮车被大卡车碾压,被挖出来时,浑身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是心脏破损。
首要的就是修补心脏,时秋专攻心胸外科。
在会议室的时候,他就已经了解破损位置,开胸吸血,左侧一处8cm裂口清晰可见,三小时的缝补,直到出血处得到控制,众人才缓了一口气。
现在就差呼吸和血压了。
关键时刻,时秋眨了眨发沉的眼皮,整个人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滑,手上的手术刀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而来是沉闷的□□撞击地面的声响。
耳边传来护士的叫喊,再之后他就完全听不见了。
病人到底怎么样了?
有没有活下来?
女人怎么样了?会不会后悔相信他?
他不该趁着身体疲惫还接下手术,说不定转院才是对病人最好的选择。
时秋本以为这次也如同之前每个梦那般,看不到后续。
可接下来,他看到自己的同事们将他抱上了病人旁的病床上,做着心脏复苏。
几分钟后,自己的心电图曲线趋于平稳,病人那侧的心电图却开始起伏,如连绵的山脉,越来越高,越来越快。
他死了,病人活了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迅速,时秋还没反应过来时,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又是一份病危通知书下来。
程时漆脸色惨白,宛如死人,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内。
站在手术室外的人不止他,还有闻阳夏和他们,以及千里迢迢赶来的时秋的亲生父母和哥哥。
女人那双和时秋一样的眼睛此刻溢满了悲伤,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的小儿子,却又面临失去,任由谁都受不了。
她已经晕过去一次了,醒来后却又固执地来到了手术室外,丈夫扶着她,面上悲伤又担忧。
大儿子站在她的另一侧,给予她依靠,看着父亲签下病危通知书后,眼眶红了红,刚刚抽过血的手紧紧握了握女人的肩膀。
他们原本打算瞒着女人,却不小心被对方听见。
女人在看到时秋的照片后,就立马决定出发去找他。
也幸好他们是开了私人飞机进去的,方便了快速带时秋去医院,但明明就是一个深水沟,他却肺部感染,说是水沟里太多的病菌,后来又全身对药物排斥,导致医院下发了一次次的病危通知。
又是三个小时后,时秋才被转去了重症监护室观察。
“病人此时还没完全脱离危险,家属要随时做好准备。”
时秋在黑暗处倍感无聊,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一大片的光亮,他朝着那边走过去,竟然是一片墓地。
沉寂的墓地突然有脚步声响起,头发花白的女人穿着黑色衣裤,手里拿着一篮子肉菜。
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和个子更高的黑发青年。
他们皆是一身黑衣裤,青年手上拿着一捧花。
时秋意识到了什么,朝那边看过去,果然他们在自己的墓碑前停了下来。
耳边模糊,他听不清女人到底说了什么,只看到对方拿了一块干净的白色的布仔细擦着墓碑,边擦边动着嘴唇说话,说到后边,擦墓碑的手停下来,转为擦过脸颊上的泪,头发花白的男人则是摆好了酒菜。
“我才知道,这孩子没有家人,这么可怜……”她话语哽咽,从兜里拿出了两个温热的鸡蛋,敲了敲,仔仔细细剥掉壳,放在碗里,说,“你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要无病无灾顺顺利利,遇到一对好的父母和爱人……”
最后,从那场车祸下活下来的青年,站直身体,很认真地朝着墓碑鞠了一躬。
画面逐渐破碎,时秋感觉自己陷入温暖的被窝里,周围的一切又开始清晰起来。
他慢慢睁开眼,强烈的光源刺激他不受控制地流下生理性泪水。
程时漆坐在床前,不敢置信,沙哑地喊了声,“时秋?”
时秋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眼,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他看着无意识流着眼泪的程时漆,手指伸过去擦了擦,“别难过。”
随后整个人被用力抱住,程时漆压抑的不安终于倾泻,用力闻着他的气息,“你活过来了。”
时秋反抱住他,想到了这场梦,数不清多少天的愧疚化为眼泪溢出眼眶。
他哭着说,“是啊,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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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获新生!
其实刚开始写这本文的时候,秋秋没有失忆这个设定,写了好几份废稿,总觉得开头太过于沉重,就加了失忆。
但写到后边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记忆恢复的过程就如同钝刀子割肉,让秋秋变得越来越沉郁。
期间我也被影响,变得十分emo,状态不是很好,包括对于渣攻的处理,该不该写这个掉落水里的情节,写完发布后都十分忐忑qaq
但这些都是最初设定好的,是秋秋的一部分,他道德底线高,对自己要求很高,但他也会好好活着。
所以在所有人都“讨厌”他时,他也会放低对别人的期待,转而坚定的喜欢自己,是一个很好的宝宝。
接下来开始收尾啦!秋秋所期待的他都会有!
也很感谢追到这里的宝宝,这两周我确实比较懈怠,接下来不会这样了!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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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给时秋做了详细的检查, 问了几句,没发现什么问题后离开。
程时漆跟出去,又仔细问了一遍, 得到医生的再三保证, 这才放下心来。
时秋看向病房窗外,是一大片的树林, 偶有鸟儿飞过, 和草原完全不一样。
他问:“我们回来了吗?”
程时漆眼睛还带着点红,“嗯, 这里医疗资源更好。”
他坐下来, 握住时秋的手带向自己的心脏, 说, “哥哥, 你吓到我了。”
时秋感受到心脏的起伏跳动,声音轻柔, 安慰道:“那是意外,我现在好好的。”
程时漆看着他不说话, 随后将脸埋进他的手心里,疯狂嗅着他存在的气息。
那日时秋苍白着脸, 呼吸微弱的画面依旧存在脑海里, 时不时冒出来。
哪怕现在时秋好好在他眼前, 但那种再次失去时秋的恐慌却不间断出现, 让他恨不得让时秋以后也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才好。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不能这样。
脸下的手动了动,程时漆松开, 感受到那双温热柔软的手心, 抚摸上自己的脑袋。
时秋察觉到他的不安, 摸了摸他的头。
他想起来恋综,问他,“导演他们也回来了吗?”
程时漆点头,“比我们晚一点。”
时秋蹙起眉头,“那恋综岂不是不能拍了?”
他有些愧疚,“我应该小心一点的。”
程时漆皱眉,“这和你无关,别担心,我来处理。”
时秋点点头,突然想到昏迷时看到的那双绿色眼睛,张了张嘴想问,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他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几乎是和程时漆同时说出口。
“那我再睡会儿。”
“你想见你爸妈吗?”
时秋愣住,猛地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程时漆认真看着他,“他们就在外面,如果你累的话,我们也可以改天再见。”
时秋呆呆地靠坐在病床上,脑子突然变得钝钝的,过了好会儿才完全理解这句话。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转瞬又反应过来,“他们是找我了吗?所以我当时没有看错,那是我的……”
时秋无声地说着那两个字,鼻尖涌上一股酸楚。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想先洗脸。”
程时漆没说那句“其实你现在看着就很好”,而是去打了开水,掺了凉水端到时秋旁边的小桌子上,又去找了一面镜子给他。
时秋的手臂上还有留置针,怕沾到水,全程没动,让程时漆给他擦了脸,又照了照镜子,整理病服衣领,没看出什么问题后,才停下来。
程时漆倒完水,看到刚刚还靠在病床上的人,此刻坐了起来,身姿端正,刚刚被温水洗过的脸微微泛红,一副小学生见老师的可爱摸样。
见他看过去,时秋那双宝石绿眼睛也看过来,微微睁大了些,显然还是有些紧张。
扯起的嘴角又拉平了,心口微微发酸。
他轻声道,“我喊他们进来?”
时秋点点头。
不一会儿,病房门口出现了三道声音,程时漆关上门,站在门外,耳边却注意门内的动静。
时秋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三人,紧张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抬起手来想打招呼,手臂突然被一双冰凉得手握住,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宝宝,你手上还有针,不要乱动。”
鼻息间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是女人身上的味道。
他表情怔愣间,女人眼眶迅速变红。
时若忍不住抚摸他的脸颊,哽咽地说,“宝宝,我是妈妈,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她来时特意穿了最好的裙子,还化了妆,只希望她和时秋见到的第一面,留给时秋的是一个好印象。
可一见到时秋,心里就止不住地疼。
怎么会这么瘦,这么安静,是吃了多少苦,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
她让丈夫告诉她,时秋过去的经历,但等她刚问,丈夫眼眶微微发红,偏过头去,她就知道,时秋肯定过的不好。
到底有多不好,她甚至没敢再去问,面对时秋时也愈发愧疚,只想把身边所有一切好的全堆在他面前,来弥补这错过的十九年。
时秋其实没怎么听清楚她那句话,这只有着留置针的手动不了,便伸出另一只手擦了擦女人的眼泪。
他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哭。
就和他也知道程时漆刚刚为什么会哭一样。
他们都在为没有照顾好他而自责愧疚,其实他是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但同时他又为这种很纯粹的爱而感到开心无措。
时若被时秋给自己擦眼泪的动作惊住了,随后眼泪又像是不要钱的掉。
时秋越懂事,她便越心疼。
怎么都不怪他们,没看好他,意外丢下他,吃了这么多苦,还傻乎乎地凑上来,要是他们是坏人那怎么办?
时秋有点呆住,以为是自己安慰的方法不对,便又朝着她那边挪了点,慢慢地抱住了她。
“你…你别难过。”
时若心更疼了,愧疚无比浓烈,但她知道时秋刚醒,不能太过于动气,逐渐平静下来。
她慢慢送来时秋,但有一只手依旧紧紧握住时秋的手臂,然后给他介绍站着的两位。
“这是爸爸。”
从进到房间里,秦名的目光就一直放在他身上,平时冷硬的脸此刻异常柔和,“嗯,我是爸爸,秋秋,这么多年辛苦你照顾自己了,以后爸爸就是你的靠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时若跟着点头,“不用这么懂事,做错事也没有关系,我们都会站在你那一边。”
随后又指了指旁边那位年轻的男子,“这是哥哥。”
秦连向前一步,揉了揉时秋的头发,说,“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哥哥说。”
时秋小时候听到最多的那句就是,“你要多找找自己身上的问题。”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有人和他说不用懂事,做错事也没关系,一切都有人在身后担着。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一时说不出来话,只点了点头。
时若说完后,又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脸,“你喜欢吃什么?明天妈妈煲汤给你喝。”
时秋开口,“我都可以。”
时若没再继续问,而是很温柔地笑了下,说,“好,那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
时秋点点头。
打开病房门那刻,时秋终于将嘴边那个称呼喊出口,“妈妈。”
时若不敢置信,猛地回头。
时秋朝她笑了下,“明天我等你来。”
时若也跟着笑了下,说:“好。”然后快速地出了门。
时秋又喊了声,“爸爸,哥哥,再见。”
两人神色动容,但还是维持着成年男人的稳重,没有当场哭出来。
路过程时漆,互相点头示意后,这才离开。
时若用丝巾擦干眼泪,才对丈夫说,“阿名,我要知道秋秋过去所有的经历。”
秦名沉默了下,和秦连对视一眼,才拿出车内的平板,打开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时若。
过了会儿,车内又响起一阵抽泣声。
秦名抱着他,眼里闪过水光。
时秋从小被人无缘无故讨厌,后来又被迫待在那些人身边,任谁看到都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产生怜悯,更何况这说的还是他们的儿子。
时若冷静下来后,问,“还能找到当初秋秋的养父母吗?”
秦名看向她,“怎么?”
时若眼眶红肿,神色却已然趋近冷淡,“我要和他们见一面。”
病房内。
除了程时漆外,多了闻阳夏和容陆。
他们各自拿了鲜花和水果篮,当时情况危急,三人在知道时秋掉进水里被送上飞机后,也跟着上去,一路辗转回到市区,等时秋脱离危险后才离开。
此时他们在得知时秋醒过来后,便一同赶了过来。
闻阳这两天几乎没睡觉,眉眼间还含着担忧,“秋秋,你现在不难受了吧?”
时秋摇头,“不难受。”
夏和坐在病床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被胶带缠住的留置针边缘,“秋秋,这里痛吗?”
时秋笑道,“其实没什么感觉。”
容陆站在床尾,语带愧疚,“我们当时应该和你一起走的。”
这样也不会掉下去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导致肺部呛水感染,情况十分危急。
话落,闻阳夏和也沉默下来。
时秋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程时漆,扬了扬眉,“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不用多想。”
送走了他们三人,昨晚上才赶回来的导演跟紧着来到了病房。
一进来就是一个大大的弯腰,时秋吓一跳,差点想要下床去扶他,“导演,你……”
导演面含歉意,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有错,“对不起,时秋,我给你道歉,是我带你去的草原,你在节目里出事,我必须要负全责。”
没等时秋说话,他继续道,“我会用官方发微博解释道歉,并且承担你所有的医药费用,你参加恋综的全期费用也会打进你的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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