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兔子的粪便,尚且新鲜,附近应当有野兔子洞,”顾承武给二人解释,顺便讲述各类动物的粪便形态,在野外常常遇见一些凶兽,若认清楚了也能提前避免。
俗话说“狡兔三窟,”兔子不比野鸡好抓,但是洞口还是容易分辨的。
“我看到洞了,”薛含星在附近走了一圈,终于在地面看见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他激动喊人,比找到金银财宝还高兴。
“附近应该还有其余洞口,尽量放轻脚步,堵住其余洞口,”顾承武道。
几人合力,又在草丛里找到另外三处洞口堵住。结果还是漏了几处,让灰兔子一蹦逃跑了。
“在那边,好肥一只,”薛含星率先发现。
吴河有了之前的经验,也三两步绕到一侧去堵。灰兔子见前路被拦,转向朝另外一边。
顾承武取箭拉弓,眨眼一瞬,箭头对准灰兔破空而出,准确射中灰兔后腿,穿过后腿把兔子死死钉在地上。
吴河先一步抓住猎物,兔子挣扎着却没叫,他提起兔耳朵激动道:“今天中午的吃食总算有着落了,咱再多打几只,还能凑锅兔肉汤呢。”
说着说着都饿了,盼着早点回营地吃饭。
与此同时的营地也升起炊烟,早上来的时候山间还弥漫厚厚的雾,眼下将近中午雾气散去,暖暖的太阳光线穿过茂密的树冠映到地面。
焖饭、蟹子都已经做好热在锅里,蟹子做的麻辣口味。江云刚嫁进顾家便知道,顾承武喜欢吃辣的东西,有时候吃馒头饼子也要沾点辣椒酱。
坐在竹席上休息,听着溪水潺流的声音,忙碌了一上午也不觉得疲惫。
看着蜿蜒至深林的小路,江云出了神。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怎么样了?都说深山老林危险多,就算是人多的情况下也不一定安全吧?
快到中午人都没回来,江云不由有些担忧,眼神里都是不安。
正巧这时候大黑冲着小路深处狂叫,不多时就看见陆陆续续回来的人,顾承武走在人群前面,手里提着好几只灰兔子。紧跟在后面的薛含星等人也提着山鸡。至于其他队伍,多多少少都有收获。
江云松了口气,碍于人多不好意思跑过去,就在原地眼巴巴等着顾承武回来。
顾承武一眼看见夫郎的担忧,走进才道:“抱歉,让你担心,深山路途遥远,赶路便去了半个时辰。”
江云摇摇头,他担忧倒没什么,人安全就好。然后视线向下,看见顾承武手里的五只兔子,眼里都是惊诧,“这、这么多。”
顾承武唇角一笑,低头道:“都是运气好,碰上它们一家了,正好一网打尽。”
薛含星三两步走上来,把手里三只野鸡往地上一扔,道:“不止呢,还有鸡。其中两只鸡、四只兔子可都是顾师傅打的。”
说着,薛含星掩盖不住的骄傲,可把其他学员和师傅羡慕坏了。
江云是喜欢吃兔子的,兔肉无论炒着吃、炖着吃都是独特的鲜美,加上他自己会做吃的,更加惦记这口了。
见夫郎这副馋猫的模样,顾承武眼底溢满笑,道:“知道你爱这个,才专门去找的兔子洞,中午都宰了给你吃。”
江云撞上顾承武的视线,忽然心里像是被撞了一下,扑通扑通的。他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说,只觉得连四目相对的视线都是灼热的。
若是平常,江云肯定舍不得一下子吃这么多,村里大多数人家两三天能吃一回肉就算好的,一下宰五只兔子、三只鸡,是过年都没有的待遇。
不过今天人多,二十几张嘴,几筷子下去就没了。江云没说什么,任由顾承武去处理猎物。
“兔子干娘也会做,我去溪边捕鱼,你去吗?”他仿佛是随口一问,视线却一动不动看着夫郎。
江云有些犹豫,看了看那边的张翠兰,点点头道:“那……一起”。
两人沿着小溪往下游走,看到一处溪水汇聚的深潭,潭水清澈见底颜色却发绿,稍有经验的人就知道水很深。
“潭水深冷,你在岸边等我便好。”顾承武道,潭水旁边都是浅滩,水面只到江云脚踝处,顾承武拿着鱼叉和网兜陷阱往深处去。
要下水就要脱衣服,山里除了他俩没有其他人,顾承武在夫郎面前也无所谓光膀子了,衣服下是小麦色的肌肉,还有战场上留下的旧疤痕。
江云只匆匆看着一眼,就慌乱低下头,手指在地上画圈,脸颊烧的很。好在顾承武很快游进水里,把提着绳子的网兜陷阱往深潭一扔,自己寻着较浅的地方叉鱼。
深水潭是鱼类最喜欢聚集的地方,只需往陷阱里放些不值钱的猪下水,半天的功夫就能收获一网兜,小鱼用来油炸或者熬汤都好吃。
尤其山里的鱼,熬出来的汤雪白鲜美,洒上葱花水芹盐巴,就能美美喝一顿。
顾承武下水了,江云有些无聊,就在岸边翻石头。水下还有很多指甲盖大小的小蚌,有的还没开口,有的已经成了空壳。
青苗村里的小河也有这样的小蚌,大多数人家都是捡了给家里鸡鸭吃。也有巴掌大的蚌,肉很肥厚,但是蚌壳太腥。若不是穷的吃不起饭的人家,是不会捡来自己吃的。
江云很喜欢蚌壳,壳内是像珍珠一样的白色,搜集起来放在家里好看的很,还有溪边一些漂亮的小石子,他也捡了一些。
日头正中午,不多时就听见小溪深处一阵阵水花声。顾承武手拿鱼叉,慢速在水中趟行,终于在岸边水草里看见巴掌大的鲫鱼,背脊都是银灰色。
趁着鱼不动,顾承武扎下鱼叉,铁器尖端正中鲫鱼头部。
“真、真的有鱼?”江云也跟着高兴,连忙跑到岸边,道:“还不小呢,可以做汤喝。”
“深山的鱼没人打捞,随便一处都能见着。等多捕些,一并带回去。”顾承武望着笑的开怀的夫郎,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
“接着!”他将手里叉的那条取下,往岸边江云的方向一扔,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江云从草丛里扯了藤条,穿过鱼鳃提在手里,犹豫片刻问道:“捉了活的,能拿去卖吗?”
顾承武手上动作一顿,回头道:“不值几个钱,为何忽然想着卖?”
说完才记起,家里的银子全用在盖瓦房上,眼下九月月钱还没领,手里银子不多,小夫郎心里不踏实想攒些钱也正常。
江云却有自己的打算,道:“我、我想买些鸡苗,鸡长大了、还能下蛋。”
乡下人大多养不起牲畜,这年头人自己能吃饱就不错了,哪还有余粮去喂鸡鸭。江云是看到那些蚌壳,想着就算养一两只也好,总能攒点蛋,鸡蛋那可金贵着。
“我、我勤快些,肯定能养好,不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江云忐忑不安,见顾承武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觉得肯定是怕麻烦。
“你若真想养,年后带你去镇上挑几只,”顾承武不是不同意,只是一想到江云刚才小心翼翼请求他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好在并不像一开始那么疏远他。
江云在岸上松口气,唇角荡起一点笑,盼着潭水网兜里收获越多越好。
第45章
秋日溪水冰冷, 饶是顾承武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汉子也禁不起泡,忙碌半晌,见江云手里提了长长一串鱼, 还有些吃力,才缓缓从水中央往两岸走。
江云把鱼放在岸上,取出手帕走过去给顾承武擦水,染了风寒生病可就不好。帕子上绣了只洁白的小兔子, 很适合哥儿和年轻的夫郎用。小哥儿不像女子用的花样多,最常见的就是蝴蝶、小花, 也有雅致的竹子、兰花一类。
以前在江家时,江墨就总让他绣些文竹帕子,走出去往外一拿,再掩嘴轻笑,见人都被夸呢。
江云手巧,绣的兔子啃萝卜活灵活现, 顾承武刚从溪水里趟出来,不舍得让自己脏污了江云的东西。
“无妨, 就着衣服穿上回去烤烤火就行, ”说完要把帕子塞回江云怀中。
“那、那怎么成,”江云抿着唇,固执地要给他擦:“生病了、不好, 帕子还多的是。”
被夫郎一句话道出心思, 顾承武也不恼,知道夫郎是关心自己。唇角轻笑抬起手臂,顺从地等江云给他擦背。衣裳一穿,才觉出暖和。
趁着山里无人时,顾承武偷偷牵住江云一只手, 只觉得夫郎的手跟面团一样,又白又软,牵着都不敢用力,生怕捏坏了。
江云被牵住一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很不好意思,哪有……哪有大白天被汉子拉住手的。他偷偷看了周围一眼,确认没有人,才任由顾承武拉着。
顾承武虚咳一声,道:“山里石堆多,怕你摔着。”
“嗯,”江云点点头,小心跟在顾承武身旁。
走了许久才想起网鱼的陷阱,道:“网兜、不取出来?”
“晚些再来,眼下刚放进去,来的鱼不多。等吃了饭来,兴许就有大鱼。”顾承武解释,网兜里都是些不值钱的下水,就是放在山里丢了也不可惜。
又道:“也饿了,回去吃了饭再说。”
江云原本惦记着卖鱼买鸡苗,想等等再回。一听相公说饿了,也不想等了,跟着人回去赶晌午饭。
一炷香的路程,两人牵着手,愣是走了小半个时辰,直到看见前面营地人来人往,才倏地一下撒开。
张翠兰炒了两大锅兔子,下重油用辣子花椒炒的,看见小两口回来,道:“正说去找你们,就回来了。”
“云哥儿爱吃兔子,来尝尝味道如何,”张翠兰叫来江云。
江云捏了一小块,吃进去点点头:“很好吃、下饭,”麻辣咸香,兔肉紧致不柴,就是他都能多吃两碗饭呢。
带回来的鱼,顾承武全剖了,交给江云做汤。
锅盖大开,满锅腾腾热气混着香味扑面而来,二十个小子捧着碗,眼巴巴站在锅前,就等着大快朵颐了。
张翠兰看着这些和干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满眼慈祥道:“都不拘着,大家坐在一起,想吃什么就吃。别的不说,肉肯定管够。”
“多谢婶子,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薛含星往自己往里扒了大块烧鸡,坐下就开吃。
二十几个人团团围坐在一起,中间是大锅菜,焖饭、烧鸡烧鱼炒兔子、麻辣蟹子野菜包子凉拌水芹……
江云坐在顾承武旁边,小口小口扒碗里焖饭。他饭量小,动作也斯文,自然抢不过狼吞虎咽的小子们,也不好意思夹菜。
“多吃些,”碗里突然多出一条鸡腿,接着就是兔肉、鱼块,快堆成山了。
江云冲顾承武抬头一笑,捧着碗认真吃起来。这么多肉,可比过节还丰盛呢。
薛含星肚子撑的起不来,半躺在草地上打个嗝道:“才知道嫂夫郎厨艺这么好,难怪顾师傅有时从家中带饭,不肯和我们一起吃。别说顾师傅了,换成我也想天天蹭饭吃,这比镇上的酒楼都好吃。”
顾承武没说话,自己吃着,往江云碗里又添了块兔肉。
炒兔子加的辣子多,江云吃的唇色微红,抬头神色有些勉强:“吃、吃不动了。”
顾承武把自己的碗送过去,道:“吃不完给我。”
江云脸刷的一红,别说当着这么多人,就算在家里,也没有把自己吃剩的给相公吃的道理。换成是别家,早被家里嫌弃了。
“我、我又吃的动了,”江云把脸埋进碗里,最后一块兔肉吃的心脏砰砰直跳。
薛含星等人:……偶感多余?
说是吃不下,收拾残局的时候看见锅里一层焦黄的锅巴,又忍不住捏了几片吃,香香脆脆,比镇上卖的零嘴都好吃。
锅巴也是粮食,江云没舍得扔,用铲子铲了,装进油纸里包上,随时都能拿两块吃。至于那些鸡兔鱼蟹,早就被吃光了,连汤汁都被拌了米饭吃。
“云哥儿,咱把碗搬去溪边,洗了直接装桶里,”张翠兰道。
“好。”
两人合力,来回跑了两趟,炊具全都搬过去,蹲在溪边就能洗干净。
下山也需要时间,下午顾承武帮着装车放东西,收拾完跑去看陷阱。这次不用下水,顺着网兜的长线一拉,能全部拉回来。
绳子传来的力度就知道收获不少,打开一看,有巴掌大的鲫鱼、鲤鱼,甚至还有两根黄鳝,粗壮的一条,用来做鳝鱼面也好吃。
看到满满收获时,江云喜悦都要溢出来,“这、这么多,比咱们村里的都大呢,”鳝鱼他不敢碰,这玩意长的像蛇。
“明日去镇上一并卖了,等来年开春直接去镇上挑几只好鸡苗,”挑鸡苗说起来容易,其实也是技术活,怎么看公母怎么看好坏,其中的门道多着。
若买的差了,不是下不了蛋就是长不出肉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江云期待着自己的小鸡长大后下蛋的情形,不仅能天天吃蛋羹,拿去卖也能卖两文钱一个。
一行人回到青苗村已经是夕阳西下,薛含星等人直接从村子正门走,比来时节省了许多路。
临走前,顾承武将薛含星叫到一旁,嘱咐道:“那妇人的事,还得麻烦你,这次算我欠你人情。”
薛含星难得正色起来:“说来也和我家有关,我既然知道其中原由,回去肯定禀告父亲公正处理,顾师傅且放心。”
“成,多谢,”顾承武不是说废话的人,知道薛含星平时看着吊儿郎当,但是关键时刻还算靠的住,自己也就放心了。
薛典史他也接触过,虽然算不得大公无私铁面无情,但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不然也不会把儿子教的懂事。
人一走,江云才匆匆从灶房里跑出去,手里抱着两大罐头神色着急:“我、我本想答谢那位薛公子……”
顾承武看见他手里的罐头明白了,道:“无妨,明日去镇上我替你交给他。”
“嗯嗯,”江云点点头,松了口气。
而云水县石头巷周家已经闹翻了天。
周大富和两个儿子都在典史府上做账房,他是做了二十几年的老人了,月例福利都是一等一的,就连大儿子也沾光被安排到府里做管事。
说出去也是颇有身份,谁见了不叫一声周老爷,周大福洋洋得意,就等着再过几年辞工养老了。
谁知今早一到府里,便被府上总管吆喝着赶出去,连带着看见被捆绑的媳妇和小舅子一家。
周大富当即吓的腿软,跪下给总管求情,死也要死的明白。
总管见他做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才偷偷道:“你也算有福气的,可偏偏摊上这么个婆娘和岳家……”
周大富问明白了,总算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是自家那口子受了挑拨,去找侄哥儿不痛快,偏偏侄哥儿的丈夫和典史公子相熟,把小舅子一家的恶行也扯了出来,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五十多岁的人一瞬间仿佛苍老十岁,他被辞退倒也没关系,可怜大儿子也跟着受连累。
江玉珍被堵上嘴巴,捆的结结实实扔在周家院子里。
周老太太气的病倒在床上,胸口疼的直哎哟,哭骂道:“家门不幸啊,进了这样的灾星,真是家门不幸。”
周大富以前也知道江玉珍爱扶持弟弟,不是偷偷拿肉就是拿米,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家里因为她遭了祸,周大富看江玉珍的眼神都是厌恶。
大儿子周平也颓丧着,心里咬牙切齿地憎恨老娘,但到底是从江玉珍肚子里出来的,嘴上没说什么。
江玉珍被堵住嘴巴扔到柴房里,声音发不出,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去撕了江云那小蹄子。满脑子恶毒算计时,柴房的门被打开。
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大儿媳妇。
“娘,吃饭了,”郑霜埋着头,送进来一碗水煮菜和粥,说话声音也小。
江玉珍嘴里塞着布团发不出声音,这个大儿媳妇她最了解不过,就是个唯唯诺诺屁都不敢放的,眼下看见郑霜就气不打一出来,柿子挑软的拿捏。
吃饭是要取下布团的,郑霜放下一菜一饭,低着头给江云珍喂饭,看不清脸上神情。
“你个小贱人,竟然给我吃这种东西,怎么是打量着我被捆了你高兴不是?告诉你,就是死了我也是你婆婆,你休想踩到老娘头上去。”
郑玉霜手一顿,低着头的脸神色不明,忽然将手里的碗“啪”一声摔在地上,好好的碗四分五裂,粥也洒在江玉珍手上,烫的大片猩红。
江玉珍大骂:“要死啊你小贱人!”
“娘不想吃,我再重新去做,”郑玉霜说话依旧小声胆怯,像是怕及了江玉珍。
出了门,郑霜回到灶房,看了眼锅里的焖饭和鸡汤,思索片刻只端起鸡汤婻風往老太太房里去。这几天一直都是她在伺候老太太,眼下老太太气病了,郑霜更是时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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