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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出再见(陈在舟)


雪夜来得迅疾,和周照许朵蕤用完晚餐,回去路上天早已漆黑。周景池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呼吸的时候总吹起围巾上的小绒毛,赵观棋看得耳朵痒,低下头亲了亲他眼睛。
院子里的圣诞树彩灯还亮着,周景池嘴里说着好冷好冷,一边发着抖摘围巾扑到赵观棋怀里:“抱紧一点,抱紧一点。”
赵观棋一只手抱着,一只手艰难地摘帽子,随后捂住他耳朵:“冷啊,那要不要一起泡个热水澡。”
周景池埋在他心口点头。
浴缸很大,赵观棋之前考虑到了‘鸳鸯浴’的场景,所以装修的时候也特地留意过。热水放好,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进了浴室。
浴球还是橙黄色的,让人看起来就觉得暖和,周景池先脱了衣服躺进去,赵观棋光着身子走近时他依旧不太敢抬头看。
于是身后多了一个温暖柔软的人形靠枕。周景池软塌塌地抵在他身上,赵观棋在水里环抱住他,脑袋放在他头顶:“发尾有些长,走之前得带你去理个发了。”
在大雪天里跑跑闹闹一整天,周景池不自觉吸了吸鼻子,自顾自地说:“今天那个茉莉酒好好喝哦。”
“买点回来给你放冰箱。”赵观棋捧着水轻轻顺着周景池脖颈往下浇,后脑勺的头发很快连带着湿了一大半,“其实你留长点也蛮好看的。”
“你觉得好看啊?”周景池小声问。
“好看。”
“那就不剪了。”周景池在水面下玩着赵观棋另一只手,忽然说,“你现在也很好看。”
“这是在哄我啊。”赵观棋用下巴蹭他头发。
周景池撑着坐起来,在水里转过去和赵观棋面对面:“寸头也很帅。”
“悦姐她们都偷偷和我说叫你以后留这个发型呢。”
小小闷闷的声音在浴室里碰壁回响,添了些若有似无的回声。赵观棋扶着周景池歪歪扭扭的肩膀:“嗯,我不听她们的,不过听你的,要不要留,你决定。”
“留吧。”周景池定定看着他,眼里带着水汽。他忽然抬起手去摸赵观棋的头,带起的水洒到脸上,赵观棋闭了闭眼睛。周景池靠得更近了,说话都带着清酒气:“这样...这样很好戴帽子。”
周景池脸上浮现的红晕在热水的加持下越来越明显,整个人像被烫熟了似的。赵观棋在水下搂着他的腰,低头让他摸头,碰了碰他的鼻尖。
靠得太近了,两个人的吐息如另外源源不断的热源涌向彼此。太久没有这样贴在一起,稍微接近和触碰就容易撩起一把火。摸头的亲昵变了意味,心猿意马地对视像火柴擦火石。
无论几分醉的周景池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异常安静。他带着水汽的眼睛很快流连在其他地方,泡在水里的手开始四处游走,疑惑地盯了会儿毫无动作的赵观棋。
周景池很不解地凑过去亲他的嘴唇:“这里好暖和...我帮你好不好。”
“怎么这么心急。”赵观棋沾着水的手抚上他脸颊,“要和我抢谁先谁后啊。”
“那我们...”
还没问完,赵观棋带着对戒的手就从脸颊摸到了他的脖子。今天什么项圈都没有戴,周景池却因为按住的喉结再次呼吸困难。赵观棋沾着水的手是烫的,指腹很快从喉结到了他嘴角。
没有叫他张嘴,赵观棋的食指和中指沿着唇缝塞了进去,压住了他的舌根,他忍不住发出了很难受的声音。
“用嘴么?”周景池询问他。
赵观棋不摇头也不点头,周景池很乖顺地重新转回去,靠在他胸膛。含过的手指很快起了作用,他有点忍不住地往上逃。
“水...有水进去了。”周景池觉得那种感觉和触感非常可怕,整个人就要腾空而起,赵观棋手臂却将他紧紧圈着。
他们很少在床以外的地方做,周景池脑袋晕得更快,整个人烘得燥热,不知身处何方。一点也动不了,他想侧头和赵观棋说去床上。可刚转头就被压着吻,脖子都要断掉。周景池有点懵地协调呼吸和呻吟,后面涌出一股发麻的感觉。
“不要,在这里。”周景池大口喘气,胸膛起伏得像刚跑完马拉松,又恳求似的开口:“好不好?”
“那你想在哪里。”赵观棋手在胸前胡闹着也不忘优先询问他。
“...床上?”
“明早还要赶飞机。”
意料之外的一句,周景池坏掉的脑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人却被按回水里。赵观棋的手摸到他下面,周景池早就有了反应。脑子昏昏的周景池抖了一下,乱扭着要去抓赵观棋的手。赵观棋喉结上下动了动,在耳畔哄他:“我帮你弄出来,好不好?”
茉莉清酒浸得周景池像个痴呆小人,他红着脸背对着赵观棋点头。赵观棋很快规律地动起手,他越来越快,却又在临界点停顿,扳着周景池的脸索吻。
周景池自顾不暇,浑身上下仿佛身处泥沼深潭,有巨大的白斑向他靠近又远离。他眼睛发热,眼眶里蓄满不知名的液体。仰着头的呜咽很快蔓延在浴室,他蜷起脚趾在水底颤抖着向后靠,赵观棋偏头咬他的耳垂。
水面很快漾起乳白色的条条滴滴,赵观棋把手拿上来,举到周景池面前低低笑着。
周景池又舒服又累,靠在赵观棋身上有点想哭,擦了擦眼睛发现泪水早就溢出来。他蜷起身子窝到赵观棋身上,看着浮在水面上的软软泡沫,小声说:“你可不可以变成棉花糖。”
赵观棋握着他的肩膀问:“为什么?”
“...把很大的你团成小球,一口吃掉。这样你就永远是我的。”周景池听着心跳,夹着点气音说,“再也不会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
“一直想你。”
这是真醉了,拢共没喝几杯都这样,赵观棋一面思索着以后要盯着点,一面收紧怀抱:“那你变成小面包好不好。”
“好。”周景池想也不想。
虽然周小面包并不在意自己为何要成为一块面包,但赵观棋还是从手机背面的拍立得后抽出一张糖纸递给包在被子里的周景池。
他走出去倒了杯水。刚一进门,周景池掀开被子穿着睡衣在床上朝他张开双臂。他愣在门口,周景池红彤彤地开口:“要不要小面包抱抱你?”
赵观棋像蚂蚁一般,从床的另一边缓慢地爬了过去,一头扎进周景池的怀里。周景池笑着,脊背和胸膛一点一点地侵蚀他。
依靠触须传递信息的蚂蚁寻寻觅觅,居然碰见一个大大敞开怀抱的面包。纵使他徘徊很久,在迷茫中走错路口,但不停移动的时间和脚步还是寻回了那只面包。
人们常用面包比作物质,是安身立命的必选项。不管大小,不论甜苦,可在这样柔软单薄的怀抱里,面包有可能是某个人吗?
是他的心跳,微笑,怀抱和亲吻。
赵观棋跟着笑个不停的周景池在被窝里咯咯笑起来,窗外雪重,压不倒他们的一夜好梦。
抵达机场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没人来送他们,去玛省腓腊岛是临时起意。
机场广播响起的时候,赵观棋犹豫地按下发送键。
高泽洋说得对。周照有野心,有魄力,手段多不人情,但到底也不是坏人。坏人不会亲自盯陈武通,不会先赵观棋一步使绊子。导致陈武通规律的回家行程在那天被突然的要债拖了脚步,使周景池扑了空。
坏人更不会在人执迷不悟的时候直接爽利地甩出去一巴掌,打消了周景池一半的极端想法。
说到底,他们是欠周照的。说到底,他赵观棋是欠周照一句谢谢的。
直到登机也没收到回复,飞机穿过云层,周景池睡着了。他反复描摹着那张脸,意识到周照确实帮了他大忙。
出机场,徐叙春驱车来接他们,赵观棋手机响了一下,周照回复道:【再这样恶心我拉黑了。】
周景池右腿碰了下他:“在笑什么?”
“没什么。”赵观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微笑着,他替周景池摘了帽子,“天气很好,花车游行你可以好好玩了。”
徐叙春在前面絮絮叨叨:“先吃吃海鲜,过两天教堂会有公演,听观棋说你喜欢鸽子啊,那里的鸽子出了名的好看哦。”
从天寒地冻进入短袖短裙的跨越实在令人新奇,周景池在海岛上如鱼得水。今天出去逛逛,明天去花店买一束花给徐叙春,甚至在咖啡店交到一个年逾七十的‘老朋友’。William是个花匠,拥有这座岛上最多种类的花,妻子过世后就不再对外售花,开了一家半自然的咖啡馆。
William见过许许多多游客在他的店里来来去去,黑发金发红发,黑眼睛蓝眼睛绿眼睛,却第一次见到一黑一蓝的周景池。他像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主动和他们攀谈。见第三面的时候终于问出眼睛的问题。
当时喝咖啡的周景池顿了一下,赵观棋立马接了茬,天花乱坠一通解释。
听完后,William拍着周景池肩膀,说他真幸运,这样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赵观棋不服气,搅着咖啡杯里的糖块说是他幸运。
William问他why,他说因为他是我的男朋友,并反问:“是不是我更幸运?”
William笑得皱纹满面,临走时将自己每天佩在上衣的胸针送给周景池。
他说:“lucky pin for lucky man.”
随口的祝福语似乎真的起了作用,因天气险些取消的花车游行重新布宣,他们挤在牵手的男男女女中绕着海岛缓慢进行。
人群喧闹,各种不同的语言充斥耳膜,他们走到天黑,听说这样会受庇护一辈子。赵观棋游完才担心起来:“我们信国外的神,会不会冒犯国内的神仙?”
周景池笑他傻,他嘟嘟囔囔了一路。周景池只好牵着他买了一束玫瑰。
“前面海滩有驻唱,去听听么?”周景池问他。
晚霞染过半边天,他们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滩上挤进了人群中,选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不少人都跟着合唱,钢琴在搭起的架子上和许多不知名的路人交手又分别。赵观棋忽然对周景池说:“我给你也唱一首吧?”
赵观棋的询问从来不预设回答,周景池看着他绕过下台的人走上去。一阵掌声照例响起,周景池心里砰砰直跳。
和吉他手侧耳说了什么,周景池不知道。前奏响起,他知道了。
撑在沙子里的手开始出汗,赵观棋在漫长的前奏中和他对视。细碎的砂砾又进入了他的甲缝,饱胀感从手掌传递到心脏,很快迸出异样的蠢蠢欲动。
他动起来,绕过一脸雾水的观众们,从另一边上了台,坐在琴凳上露出一颗头和震惊的赵观棋面面相觑。
数了下拍子,周景池在赵观棋开口前一秒成功按下琴键跟上节奏。
他垂头听着赵观棋唱。
“My head's under water,But I'm breathing fine...”
“Love your curves and all your edges,All your perfect imperfections...”
“You're my end and my beginning,Even when I lose I'm winning.”
脍炙人口的热曲,底下很快跟唱起来。赵观棋唱着Even when you're crying you're beautiful too,一动不动地朝着他笑。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很快嗅出了非一般的味道,跟唱中夹上了意味不明的口哨和笑声。周景池努力又仔细地回想谱子,在最后一句歌词唱出口时站起身,朝赵观棋走过去。
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终于有嘴可以问的赵观棋马上开口:“你什么时候会弹琴的?不是,你什么时候会弹这首歌的?”
“你有线耳机漏音。”周景池平静道出。
赵观棋一愣,出国走得急,忘带无线耳机,经常出门再买也是浪费,他就在街角小店随便买了个有线的,还说一起听歌很浪漫。
如果不是发现他的异常和躲躲藏藏,加上大学社团学了点皮毛,又找机会抱了抱佛脚,这个机会周景池就要眼睁睁丢掉。
妙计被反将一军,赵观棋有点懊恼。
台下的人开始起哄再来一首,赵观棋有些窘迫地小声对周景池说:“我就准备了这一首...”
“没关系。”周景池看了看四下激切的人群,对他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
话音未落,周景池面对他跪了下去。紧张过度,跪下才发现没有掏戒指,急急慌慌摸出来打开,是一对缀着蓝宝石的琉璃戒指。
赵观棋瞳孔一缩,这样的流火琉璃工艺品是玛省腓腊岛的特色,岛上有数不清的手作店,他猜不到周景池是何时逃出去,又是何时做了这样一对戒指。
世界角落的一隅海岛上,不知名的海洋生物气息顺着风包围他们。底下的观众乐手早就炸开了锅,不少人从海滩上蹦起来凑到舞台架边沿举着手机,带着助兴氛围的口哨声此起彼伏,周景池想是时候说话了。
“我也先给你道个歉,时间紧迫,我学得不太好,戒指也做得不是很好。但你放心,肯定不硌手。”周景池昂着头,看着对面手都不晓得放哪里的赵观棋,“我听William说,玛腓岛的琉璃被仙女祝福过,会让每个相爱的人永永远远在一起...所以,你愿意......”
呼之欲出的郑重询问悬在嘴边,周景池侧头看了眼向张牙舞爪兴奋过头的人群,他改口问道:“Will you marry me?”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集中的哄声,乐手搞怪地弹起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周景池维持着单膝下跪的动作,将戒指往上抬了抬。
戒指戴进了两个人的无名指,周景池扑上去抱住赵观棋。
被求婚的人还没哭,求婚的人却已经抱着脊背哭得肩膀耸动。赵观棋抚上他后脑勺,泪水在他的肩膀凝聚成一方咸过海水的洋,热的,烫的,烙进骨子里。
赵观棋任得他哭,放得他抽咽地笑,由得他遮住不想示众的脸庞。
他轻轻地,将自己的头也靠到他肩旁。
肩膀上的汪洋开始决堤,两人成为海岛上的另一座漫水山岭。赵观棋声音很小,很轻,胜不过鼓掌欢呼吹口哨的人群。但胜过挨在他耳边。他说:“我们跑吧。”
抽动的肩膀与嗓子回应不了什么,周景池在他身上点头。
欢呼在身后,目睹全过程的人们目送他们奔向敲响日暮钟的山顶教堂。
鸽群不知飞到哪里小憩,钟声连绵不绝,环绕喷泉池的长椅上只有他们两个,钟声像透过橙色的霞光敲在他们相握的手上。
“你犯规了。”静静地看日落,赵观棋忽然说。
周景池转头看他,他继续控诉:“我们说好不在对方丑的时候求婚的...”
“可你现在一点也不丑啊。”
“但是我头发都还没长好啊。”赵观棋指着自己脑袋一通展示,“好几个疤都没遮住。”
“不影响。”
“影响大了!”
“我只是有点等不及了。”周景池凑过去亲他脸颊,“原谅我?”
“可我觉得还是应该由我来说。”赵观棋看着他眼睛。
周景池笑了:“一人一次,不好么?”
“我那次失败了。”赵观棋说,“虽然我确实没你准备得好。”
“不要紧了。”此时此刻一切都不要紧了,周景池兀自想着,“你是我未婚夫了。”
赵观棋突然坐直了点,揽过周景池肩膀:“你知道我为什么盼望到22岁么?”
“你说过。”周景池道出,“你说要结婚。”
“也不完全是。”赵观棋看着陆陆续续飞回来的鸽群,沉吟了会儿开口道,“我妈的婚姻不幸福,我姐的婚姻也没逃过...我有时候就在想,这到底是人的问题,还是婚姻本就如此。每个人都会过得一团糟,笑都笑不出来,最后相看两厌,甚至走到更恐怖的结局。”
“所以我一直很抵触家里人说的婚姻,两个人凑在一起,凑个好字,最后耗死彼此。”
生命大多时候像一张悬而不决的网,有些自由的鸟儿扑上来折断羽翼。网住的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漏出的不知是恩赐还是诅咒。
所幸他们挣出一片天,即便伤痕累累。
“所以你相信吗?”周景池问。
“什么?”
“婚姻。”
赵观棋看着戒指缄默,与周景池十指紧扣:“不应该信婚姻,应该信眼前人。”
“我觉得我能经营好。”赵观棋碰碰隔壁笑开花的某位新人,“你别笑我啊。”
“我也信你。”周景池还在笑,他用力勾了勾赵观棋手背。
赵观棋看下去的那刻,周景池说:“我爱你。”
“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的。”周景池就是不再重复。
是爱,周景池又和他讲爱。
在遇到周景池之前,赵观棋穿梭在身边人一团糟的婚姻中,在许多爱得死去活来的电影里感受矛盾。他只觉得,爱是神秘的,是神圣的。可真正遭遇爱,才发现,爱如此简单,如此具象。如此不合规矩,毫无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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