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的春天(rival)

徐年本身要走，结果听见他一喊却又莫名其妙挪不动了。他心里有点烦躁，却说不出来为什么。
“嗯。”徐年应了一个音节。
“我没水了，能不能先给我点水？”这是实话，陈舟现在感觉嗓子都在冒烟。
徐年没吭声，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后拿出来水壶递给他。
陈舟没反应过来，没接。徐年脸黑了，一把拿过去陈舟水壶，咣咣灌满了，又递回去。陈舟还没接，皱着眉看他。
徐年目光沉似水，“要我替你喝了？”
“不是。”陈舟终于收回目光，接回来，“哥你是不是腰疼？”
徐年一怔，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他之前受过伤，腰上确实不舒服，尤其是弯腰久了以后。可他一直掩藏，没几个人知道，这平时木头一样的家伙居然看出来了。
“干一会儿就歇歇，别再难受了。”陈舟真心道。
他能看出徐年刚刚靠着树不舒服的样子，即便隐藏很好也被他发现了。不过这观察力并非是原主，而是源于陈舟儿童时期，看人脸色和行为久了，自然就细致些。
说完陈舟就走了，回到地里接着干活。
农活不是一般的累，陈舟自己原先并未体验过，这下又了全新的认知，人也累瘫了。徐年很快就离开了，陈舟干完再想着找人就找不到了，远处几个小流氓在无所事事，陈舟厌恶地皱眉，很快走了。
回到家后，陈慧却又来问起回镇上的事，“儿子，你啥时候回去？别天天在家里帮忙，去镇上好好干，爸妈早晚风光啊。”
陈慧对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从小很少他接触干活，反而希望他好好学习，考出去让他们以后享福。可是这样做的后果却并不理想，李嘉本来就内向，后来又时常被欺负，情绪在父母这里却也得不到安抚，久而久之就更沉默内敛，后来去了镇上，因为木讷也总是讨不到好处。
陈舟模仿着李嘉的样子，吞吞吐吐片刻，随即转移了话题。
【宿主，请完成下一个任务，跟随徐年去到镇上寻找曹瑛。】
这时候曹瑛还在镇上，徐年又在镇上有生意，时常会用借来的车往返两地，而且两个人联系最多。李嘉要是想找曹瑛，就可以跟着徐年去。
声音冷不防的，陈舟吓了一跳，随即却有些不舒服。
原主刚刚从镇上回来不说，现在已经这样的境地了，还要去为了喜欢的人做事情，而不是自己为自己想办法？
想法还是说出了口，可是126却沉默了片刻。
【抱歉哦，宿主，这是规定，我们没有权限回答您。】
陈舟心有不满和不解，但这会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可能除了任务做不了别的，只好先放下心里的想法，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自己后面也可以想办法。
陈舟晚上吃饱了出门散步，夏天外面院里都是乘凉的人，拿着扇子坐在家门口聊天。
陈舟毫无目的地走着，逐渐就到了没多少人的地方。周围只有蝉鸣声和虫子的声音，空气很好，让人觉得放松。
可是忽然到一处，陈舟却停住了脚步，远处的黑影里有人。
似乎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陈舟借着路灯看，能看见那个男生的背影，高大，肩背宽阔，像是徐年。
陈舟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往前走了几步，可是看见俩人身影转动，又立刻闪身躲在屋子后面。
126：……
陈舟离得远，听不清说的什么，但看姿态，觉得大约是这位姑娘对徐年有些意思。姑娘低着头，看上有些不好意思，相比下徐年就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大概说了几句，徐年突然沉默了，那姑娘也不说话了，没多久就走开了。
“啧啧啧，徐年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陈舟默默吐槽，突然看见徐年转身要往回走，吓得他一下子躲了回去。
等了一会没声音，陈舟这才从屋后走出来。
陈舟转身走，结果刚一出来就看见墙边靠着个人，陈舟转脸就跟人家对上了。
“啊！”陈舟猛地被吓，人设早就碎得稀里哗啦。
徐年面无表情，只是在听见陈舟的声音后愣了一下，随即上前一步捏住了陈舟脸阻止他大喊大叫。
“喊什么！”
徐年手上有薄薄的茧子，还带着烟味，碰到了陈舟脸颊。陈舟呼吸扫过他的手，带着温度，烫得慌，徐年心里一跳，很快就收回去了手。
陈舟惊魂未定，但是试图维持人设，“哥，你、你怎么在这？”
徐年没说话，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半晌才冷笑一声，“这话该我问你吧？”
陈舟想给自己两巴掌，叫你好奇！
陈舟没话说，只好低着头沉默，良久才说，“我就是散步……”
“行了，不早了赶紧回去。”徐年却打断了他，“别在这杵着了。”
“哦……”
陈舟就这么一晃一晃跟着徐年往回走，时不时看他一眼。徐年脸庞轮廓清晰，嘴唇薄，鼻梁很高挺，眼睛尤其好看，即便是偶尔沉下脸也挡不住的英俊。
“看够没？”徐年脸都没转就说话。
陈舟被抓包，有些无措，随即决定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哥。”
徐年没再搭理他，还是往前走，两人并排，徐年走得快，陈舟几乎是小跑跟上他。
快到家门口了，陈舟还是鼓起勇气问，“哥，你后几天还去割稻不？”
“不去。”
“那你去哪？”
“你猜。”
“……”
陈舟又跑两步，“你以后要是去镇上了，能不能、能不能带着我？”
徐年停下来看他，眼神冷冰冰的，似乎能把人看透。
陈舟装作懵懂样子，抿抿嘴，让自己看上去一点也不心虚。
徐年看了一会就收回了目光，似乎笑了一下，陈舟觉得那是嘲讽。
“再说吧。”
“那，哥，再见。”陈舟见好就收，要跑回家，“晚安。”
徐年看着那小子跑走，离远了还一蹦一跳的，差点笑出声，“小兔崽子。”
这人真是奇怪，一会老实一会不老实的。
徐年拿手摸了摸自己下颌，忽然想到刚刚碰到那小子的脸，似乎比自己嫩。
靠，想完他就觉得不对，自己想这些干什么？
徐年摇摇头往回走了。

后面几天陈舟都在家里帮忙，等待徐年去镇上就跟他一起走。
镇上的人大多热情，偶尔陈舟被指挥去送东西，回来的时候手里也会拿点什么，是镇上的人塞给他的。
后面几天徐年说着不去，其实还是到了田里干活，但他跟陈舟离得不近，看脸色也不大高兴，陈舟也不敢贸然过去打扰。
除了有一次，徐年一直忙碌，连口水都没喝，没多久就到一旁去抽烟了。
陈舟想起来这几天听见家里父母的谈话，说徐年母亲似乎又病了，但又不肯去医院做手术，只想在家里呆着，徐年说什么她都不愿意。
说白了，怕花钱。做父母的可能都是这样，总害怕自己给孩子添麻烦。
陈舟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哥。”陈舟唤他。
徐年动了动，没答应，似乎疲惫不堪。
“喝点水。”陈舟把水壶递过去，又怕他不要，“太热了，不喝水不行。”
徐年抽着烟，看着递水壶那双手——因为农活而变得有点黑黢黢的，过了会接过来，扔掉了烟，直接灌了一口。
【他居然直接喝了！】陈舟在心里震惊，他还以为徐年会嫌弃他呢。
126：【……淡定。】
“你就那么想去镇上？”徐年忽然问他。
“不是。”陈舟一愣，有点生气徐年误会自己的行为，“我是怕你渴。你不高兴也得注意身体，你干了一上午”
徐年没说话，看着对面人认真的神色。这几天一直照顾、劝告自己母亲，没怎么吃饭也没怎么睡觉，忽然有人来说那么一句怕他渴，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嗯。”徐年说，“谢谢。”
那之后陈舟偶尔也会去找徐年说话，倒也不全是为了任务，只是发现徐年这人嘴硬心软，实际上并非特别不好接近。
有时候陈舟也会按照李嘉母亲陈慧的吩咐去给徐年送些东西，陈舟很乐意，只不过有时候徐年不在，他不好意思打扰徐年母亲，只好放下东西离开。
这次又是这样，陈舟放下东西要走，没注意到身后的徐年。
徐年刚办完事回来，就看见这小子鬼鬼祟祟的。
他有意想吓他，就故意悄声儿的，离得不远不近时候说话，“干嘛呢？”
陈舟浑身一抖，那苹果咕噜噜掉下去，他僵硬回头，“哥……你回来了。”
徐年看着桌上的水果，明白了这几天往院子里放东西的都是谁。
“我来给你送水果，我妈说……”
“吃饭没？”徐年突然问他，“没吃饭留下来。”
陈舟一愣，徐年已经进了门，他听到屋里有声音在问是谁来了。估摸着是徐年的母亲。
陈舟跟着进去，闻到淡淡的药味，看到床上的人，陈舟乖乖说，“王姨。”
王月琳，徐年的母亲，之前人缘极好，陈慧跟她关系也不错。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是陈舟眼里的她却并不显老，只是因为生病而有些脸色不好，头发依然盘的整整齐齐，衣服也都干干净净，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五官却遮不住的精致。
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陈舟心里不舒服，倒也不是可怜，而是心疼，心疼王姨受病痛折磨，心疼徐年因此难过，甚至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他在原来的世界也有一个朋友的家人病了，这样相似的情况让他揪心。
“妈，李嘉来了，中午在咱家吃饭。”
王月琳笑着朝陈舟招手，“好，小嘉过来坐。”
陈舟腼腆地走过去，装成原主的样子，木木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去做饭。”徐年说着进了厨房。
王月琳很温柔，拉着陈舟说话。徐年就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时不时听到外面的说笑声，大多是王月琳在笑。
徐年一边做饭一边瞎想，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又想这小子在自己面前怎么没那逗人的功夫。
饭菜飘香，很快就上桌了。
徐年烧了两个菜，蒸了些米饭。菜一上桌，陈舟就觉得饿了。
“快吃吧。”王月琳催促，“年年做饭好吃。”
徐年很无奈，“妈，别那么叫我了。”
陈舟抿嘴笑，不说话，开始吃饭。
却忍不住在心里跟126聊天，【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可爱的名字哦，嘿嘿。】
126有些无言以对，作为AI无法体会这可爱在哪，但他还是很捧场【哇哦，是的呢。】
陈舟：……好敷衍。
一顿饭菜算不上丰盛，但陈舟吃得心满意足，吃完不便再打扰就离开了。
徐年说要出去转转，就跟着陈舟一起出去了。
两个人这次并排走，陈舟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儿，走得不认真，徐年在一边偶尔看他一眼。
没过多久，陈舟忽然抬头时，却看见对面的山坡上有两个人在抱着亲。
陈舟眼睛瞪大了，看见确实是一对年轻男女，亲的难舍难分。
陈舟还没来得及转头，忽然眼睛前就被遮住了，是徐年的手。
陈舟吓了一跳，脚下一趔趄就往后仰，谁知道靠近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徐年气息吐在他耳边，“别乱看。”
那双手心略微粗糙，刮过陈舟脸颊，但是很快就离开了，人也退开了一些。
陈舟扭头，看见徐年面无表情朝前走，只是耳朵有些红。
陈舟想了想，“哦”了一声，赶紧追上去。
“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
“那俩人在干啥啊哥？”
徐年猛地停下来，陈舟一个不注意就撞上了他的背，“诶哟”一声，鼻子疼。
徐年扭头看他，陈舟不明所以，清亮的眸子认真，脸上没有故意住捉弄人的样子。他说也不是，不说又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126看着这一切，猜测宿主又戏精上身，叹了口气，又帮陈舟缓解了鼻子的酸痛。
“咋了哥？”
徐年脸色不善，下颌咬得紧紧的，过了一会才咬牙切齿地含糊了一句，“在亲嘴儿。”
陈舟“哦”一声，看见徐年耳朵又红了些，偷偷笑了笑，也不敢再说，默默继续走。
陈舟到了家跟徐年告别，“哥，再见。”
徐年没说话，朝他点点头就走了。
【126，他不会生气吧？我应该也不算过分。】陈舟自己安慰自己。
126无语，心说你确实不过分，也就有点皮，【可能吧。】
另一边，徐年快步往家里去，手掌摸了摸胸口。
刚刚被陈舟撞了一下，那小子肩胛骨撞得他有点疼，还有点奇怪的感觉。
真是有病。徐年又骂自己一句。
快步回到家，徐年放轻了脚步，害怕自己母亲已经睡下了。
“年年。”王月琳却忽然坐起来叫他，“你来，妈有话想跟你说。”
徐年没想到王月琳还醒着，听她这么说，就走过去坐下。
“妈想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吧妈。我听着。”
“妈想……跟你一起去镇上，看看病，把手术做了。”
这话说出来后，徐年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些日子他没少劝，他妈却怎么也不听，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其实是小嘉。”王月琳笑了笑，继续说，“他来的时候跟我聊天，刚开始还话少，后来越说越多。他说他心疼王姨，还夸我好看，还说你。”
说自己？徐年还没反应过来。李嘉什么时候变了这么多？
“他说你天天也不好好吃饭，干活累了难受了也不说。他说，王姨，你生病了哥也不好受，他最难过了。”
徐年听完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挠了一下，忽然又眼眶发热。这些话根本不像李嘉会说的话，可是这些句子却让他陷入了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妈以前总觉得自己拖着就好，不愿意你花钱。可是，妈好像错了，我让你难受了是不是？”
徐年忍住眼眶的泪，摇摇头，“不是，妈，我不想让你难受。”
王月琳笑了，摸摸徐年的头，印象里他的儿子好像很少情绪外露，“妈跟你一起去，就算病的再重，也有你呢。”
陈舟晚上偷偷找了个地方听八卦解闷，搬着凳子坐在空地上，一边啃着水果一边听。
这的晚上星星很明亮，陈舟感受到一丝惬意。周围池塘边有虫鸣声，远处的草丛里依稀可见萤火虫，乡下的空气果然清新。
终于听完最后一个八卦，陈舟压抑住自己想说话的欲望，准备打道回府。
他搬着凳子晃晃悠悠走，一边自己哼着歌。126刚刚说自己有事情要脱机一会，陈舟也失去了聊天对象。
没走几步，就看见离自己家不远处站着个人影，倚着墙。
陈舟一眼看出是徐年。大晚上的，徐年来这干什么？
“哥。”陈舟还是走过去喊。
徐年这次很快摁灭了烟头，挥了挥烟，“你干什么去了？”
“散步去了。”
沉默了片刻，陈舟正试探着要不要开口，徐年说话了，“明天我去镇上，带我妈看病。顺便载你。”
说完就要走。
陈舟愣了一会，徐年本来对自己的要求不冷不热，怎么突然……？
想了一会，这才忙不迭跟上去，“哥，你真愿意载我？为啥啊？”
陈舟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说完才觉得不对劲。
徐年还是冷冰冰的，闻言撇撇嘴，“爱去不去。”
“去，当然去。”陈舟赶忙答，“哥，你不问我去干嘛？”
徐年满不在乎，“不关我事。”
……陈舟心说我就多余问那一句。
“那，哥，我走了啊，晚安。”陈舟到了地方，跟徐年道别。
徐年看着他进了屋，这才转身走了。走几步又觉得不对劲，自己明天见他的再说不就行？干嘛非得跑一趟。
陈舟回到屋里，又试着叫了126，这次得到了响应。
【宿主，我回来了，怎么了？】
【126，徐年答应带我去镇上了。积分呢？】
126说【等您到了镇上就有了。】
【哦。】陈舟也不再追问，【那你干嘛去了？】
126顿了一下，才斟酌道，【出现了一些小故障，并不需要担心，宿主安心。】
这是不打算告诉他了，陈舟表示理解，于是早早的上床，摆成大字睡觉去了。
126看着宿主的样子叹了口气，青年毫无形象可言，大大咧咧露着肚皮，头发乱蓬蓬的。126悄悄给他盖了点被子，盖住了肚脐。
干完之后126相当满意，嗯，应该不会感冒。马上就要到镇上的关键任务点了，126希望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