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的春天(rival)

陈舟往下看的时候，发现底下不算很深，但是尽是杂草，看不真切。
“小心。”阿伊卡一直在身边拉着陈舟，手拉得很紧，生怕他什么意外。
陈舟就笑笑安慰他，“没事。”
路程没过多久，就再次饶了回来，这里路都沿着山谷，是一个圈。
目前为止，陈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除了见到的那些一个个墓冢，几乎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可是陈舟下意识觉得没那么简单，那些研究员一定是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怎么了？”阿伊卡看见陈舟面色不好，有些担忧。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
正说话，草丛里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阿伊卡明显更灵敏一点，他一闪身，把陈舟护在了身后。
“什么东西？”陈舟明显紧张起来，攀着阿伊卡手臂。
他也害怕阿伊卡受伤。
等到那声音静下来，陈舟看着那里瞪大了眼睛。
“周秦？！”
“你怎么找到这了？”
周秦满身泥土，看上去狼狈不堪。
“我，我正巧走到这里，看到你们了。”周秦拍了拍满身泥土，“安瑞，你、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陈舟走过去帮周秦站稳，“暂时没有。你没受伤吧？”
周秦拉过陈舟，看了看阿伊卡，压低了声音。
“我在那里，越想越不对劲。这里一切都很蹊跷，他们为什么对于大战停止原因没有任何消息？这太不正常了。我总觉得奇怪。上一组研究员说这个山谷不对……”
“安瑞。”
阿伊卡忽然在那边打断了谈话。
陈舟扭头，“啊？怎么了？”
阿伊卡面无表情，“这个东西要怎么办？”
是陈舟的通讯器，大概是刚刚不小心掉了。
“哦，你先帮我拿一下吧，谢谢。”陈舟说完，又转头听周秦说话。
周秦瞄了一眼阿伊卡，看着陈舟欲言又止，“他们说这个山谷不对劲，估计是看到了什么……”
“安瑞。”阿伊卡又出声。
“啊？怎么呢？”陈舟转头看过去，阿伊卡正在看自己的通讯器。
“这个东西好像有点不对。”阿伊卡一本正经的。
“哦，我就来。”陈舟先打断了周秦，“稍等我一下。”
周秦皱了皱眉，看向那边站着的半人马——他高大英俊，身体健硕，可是仍就不是人类。
似乎有所察觉，阿伊卡也看过来，目光带着冰碴子。他略微点头向周秦示意，周秦收起了审视的目光，回一微笑。
阿伊卡转身和陈舟轻声细语的说话，周秦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陈舟抵着头看通讯器，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脸颊红润，一人一马头抵着头说话，似乎亲密无间。
周秦有些看呆——安瑞什么时候这么好看？
阿伊卡正在说什么，陈舟忽然很高兴的笑了，周秦从没见过那样开怀的笑在对方的脸上出现。
阿伊卡的目光也变得很柔和，他伸手把陈舟头发拨上去，手掌很大，几乎盖住了陈舟的整个脸。
那样亲密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让周秦极其不舒服。
他移开了视线。
过了片刻，周秦再去看，陈舟已经开始忙碌，反而是阿伊卡走了过来。
“周先生。”阿伊卡语言很好，声音低沉好听。
周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首领。”
“安瑞说要休息一下。”
“没问题。”
周秦一边回答，一边又观察对方，看着看着发现这半人马胸前居然戴了一个玉石。
似乎是感受到周秦的视线，阿伊卡伸手捧住了玉佩，“这是安瑞送给我的。”
周秦记得这个玉佩，是安瑞那小子被人忽哟着买了的，很贵，但也货真价实。只不过那小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从来没有戴过。
此刻却出现在这里。
“首领，和我们安瑞相处很好吧。”周秦笑，“看你们关系很好。”
从前安瑞都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现在却很少有这样得情况了。周秦本能不太舒服。
阿伊卡没有回话，仍旧看着周秦，最后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气氛有些微妙，可是忽然陈舟惊呼一声。
那一声让两个人忽然回神，阿伊卡先一步冲过去。
他瞳孔一缩，一股恐惧感瞬间把他淹没，他大声吼道，“安瑞！”

陈舟摔下去的一瞬间整个人是懵的，直到落地才缓过来。
126帮他缓解了身上的伤，【宿主，你没事吧！】
陈舟费劲坐起来，身上有些脏了。他回答没事，然后站起来看向周围。
他似乎是歪打正着到了个什么地方。这里幽暗一片，地上尽是杂草和泥土，但是往前看，似乎有个个的小山包。
【126，我现在在哪？到现在什么也没看出来，能不能给一点提示？】
【宿主到了这个山谷内部了。至于提示嘛，我真的爱莫能助。】
陈舟无语，只好开始自己观察。
陈舟手里只有一个刚刚拿着的通讯器，这会儿已经没有信号了，他把通讯器打开，借着这点光亮往前走。
这里很安静，似乎没有人会踏足，整个谷底都弥漫着死气。
走了大约有十分钟，陈舟就看到那些所谓的“小山丘”。
这些小山丘周围都有一个类似于墓碑的东西，陈舟慢慢上前察看。他壮着胆子伸手拂去了上面厚厚的灰尘和泥土。
终于露出这些石碑上面的字，是这里的语言。并不生涩难懂，陈舟一个个的翻译着。这上面大概就是讲了这座“坟墓”的主人的生平，很简单，但是上面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一个奇怪的符号。
陈舟觉得这个符号眼熟，他在心里记下了这个符号的样子。
这里太大了，陈舟走了很久，每一个死去的半人马都以这样的方式被记录，然后再被遗忘。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掉下来的地方似乎是个暗道，并未有人知道，所以阿伊卡他们并没有来过这里。
上一个研究员恐怕也是在这儿发现的异状。
陈舟气喘吁吁，很快就觉得无助和绝望，因为死去的半人马太多了，这里根本无法找到尽头。他感受到心里的恐慌正在放大，究竟是什么情况下他们来到这里呢？战争导致的死亡永远让人不寒而栗。
陈舟走了一会儿就觉得难过哦和悲伤，心里的寒意让他瑟瑟发抖。
126悄悄帮陈舟提升了体温，随后让这里亮了一点。
陈舟坐了很久，最后按照126的指示恍恍惚惚的走，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外面。
陈舟终于从窒息感里缓过来，他坐在石头上，满头是汗。
【126……】
他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安瑞！安瑞！”远处有人叫他，但是陈舟无力回应。当他能够响应的时候，面前已经是阿伊卡了。
阿伊卡的身上有剐蹭的伤痕，蹄子上也被扎了，长发散乱，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靠近陈舟，摸他的脸、眼睛和耳朵，最后确认他安然无恙才给他披上了衣服，阿伊卡隔着衣服拥抱了他。
陈舟浑身有些颤抖，他想说几句话让阿伊卡放松，但是张口却发不出声。
阿伊卡没有再说话，他慢慢松开了陈舟，然后看着他，最后凑近吻在了陈舟的嘴角。
“还好你没事……”
阿伊卡的嘴唇比他想象的还要温软，温度高，带着阿伊卡身上的气息，陈舟眼睫颤了颤，闭上了眼。
陈舟被阿伊卡和被遗忘的周秦一起回了原来的地方。原来他们两个人发现陈舟不见之后，就循着不远处的小道往下走。
山谷下方原本是禁区，阿伊卡告诉陈舟，他的父亲走后就告诉所有人不允许踏足。但是情急下，阿伊卡还是违反了父亲的遗言。
陈舟没有说话，也没有提起其他的事情，只是问了阿伊卡那个符号的含义。
他们已经回来，周秦自己提出去外面看一看，只剩下了阿伊卡和陈舟。
“符号？”
“是的。”陈舟画出来，“就是这个。”
阿伊卡拧着眉看了一会，最后才问“为什么问这个？”
陈舟实在是不愿意现在说出那些事情，所以就拉着阿伊卡手，“你先告诉我吧。”
阿伊卡瞬间不说话了，嘴唇抿起来，“……好吧。”
“这是大战的时候，我们参加战争的人都会用的一种符号。简单来说，就是军队的标志吧。”
陈舟不语，他刚看到这个符号的时候就觉得在哪里见过，现在细细想来……
他想起什么，忽然站起来去找东西，他在背包里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档案袋。他打开，除了一些数据外，还有一个纸片。
陈舟慢慢展开，发现上面就是这个符号。他猛然记起，原主的养父曾随着军队来这里过，这个符号就在他的书里见到过。
或许那个芯片里的东西，就是关键。
陈舟坐回去，思绪很乱。他转身靠着阿伊卡，“阿伊卡，跟我说说你的父亲吧。”
阿伊卡轻轻拍了拍陈舟的后背，“好。”
“我父亲他很严厉，我们以前说话很少，几乎不交流。但我知道，其实他很关心我。那时候，战争发生时，他就准备好了一切。要我今后负责任，让我成为有担当的人。”
陈舟忽然想到了安瑞的养父，他也是这样的人。
“大战难免死伤，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那时候，我即便心里不平，也依旧按照他说的，不再提前过往，好好生活。”
陈舟听到这一愣，他忽然看着阿伊卡，“你早就……有过怀疑吗？对于战争？是吗？”
阿伊卡的目光还是很平静，他轻轻摸了一下陈舟的脸颊，“嗯。”
陈舟心里觉得难过，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或许那场战争，真的不简单。或许真正重要的东西，就在那个芯片里。
“阿伊卡。”
“嗯？”
“如果战争真的有背后的真相……我是说如果……”
“不会。”阿伊卡立刻说。
陈舟莞尔，“我i还没说呢。”
“不管说什么，都不会。”
陈舟眼眶有点热，他发现这个人每一次都会无条件的支持相信自己。
一定是你吧，陈舟暗自想。
这一夜陈舟做了很多混乱的梦，大多是关于阿伊卡，也有一些并不实际的幻象。他实在睡不安稳，干脆坐起来去看那个芯片。
芯片插进携带的小通讯器里，亮起了一片光，陈舟看着那四位数的密码发愁。
到底会是什么呢？

第33章 神赐（9）
陈舟发愁的时候，那个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身边。它浑身圆滚滚的，毛发摸起来很舒服。陈舟在黑暗里把它抱起来，在怀里慢慢顺着它的毛。
这个小家伙往自己怀里拱了拱，陈舟终于从过于沉重的情绪中缓过来。
陈舟实在喜欢这个小家伙，于是在它头顶亲了亲。
“怎么不睡？”
忽然出现的声音让陈舟吓了一跳，他扭头一看，是阿伊卡。
这一会儿光线很暗，阿伊卡面孔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胸膛和健硕的腿。阿伊卡的声音放的很低，带着一点倦意。
这么一看，陈舟又忍不住想起刚刚帮阿伊卡包扎的画面。他的胳膊，胸腹和马身上都有伤痕，陈舟拿了简单的药帮他处理。
处理伤口难免有肢体接触，陈舟再次碰到了半人马坚实的身体，阿伊卡闭着眼，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似乎是在极力忍受痛苦。
陈舟指尖轻轻的触碰伤口，看到阿伊卡紧绷的肌肉，马身上的伤口不深，陈舟处理的很快。
谁知道阿伊卡却忽然说很疼，闭着眼的样子让陈舟很心慌，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对着伤口吹了吹。
“想什么？”阿伊卡见陈舟不说话，又靠进了一点。
陈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只好低头不说话，谁知道阿伊卡看见了他怀里的那个小家伙。
“你很喜欢他？”阿伊卡忽然问。
陈舟“啊”一声，随即抬头看阿伊卡，他觉得阿伊卡有点不高兴。
“我看到你亲它了。”
陈舟眨了眨眼，随后又轻轻把小家伙放下来，他站起来，走到阿伊卡身边，凑近问他“你不喜欢它吗？还是不喜欢我跟它相处啊？”
阿伊卡面无表情，“不是，我只是问问。”
陈舟抿嘴笑了，“哦。好吧。”
阿伊卡垂下眼，“还不休息？”
陈舟摇头，“我还要忙。你先休息吧。”
阿伊卡没有动，像是不知道说些什么。陈舟看他的样子有点想笑，于是主动走过去，他环住了阿伊卡的腰身，耳朵就贴在胸腔那里，听见阿伊卡的心跳加快。
阿伊卡的胸膛起伏明显小了，陈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让他安心。
“晚安。”他说。
阿伊卡最后一言不发地走了，陈舟还没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形态看来，大约是害羞了。
陈舟终于静下来坐着，他继续研究着那个密码。
陈舟仔细回忆着原主印象里的养父。其实有些时候养父并不是不爱说话，而是不懂得表达。
安瑞拿奖的时候，安瑞第一次参与工作的时候，安瑞进入学校的时候，安瑞第一次拿第一名……这些时刻他都没有表现出很激烈的情绪，可是从记忆的边边角角里，陈舟能看到养父言语间不易察觉的骄傲。
对他来说什么最重要呢？不是他自己的和事情，那就只有这个养子了。
陈舟从前只想从他本身找密码，或许密码是和安瑞有关呢？
他想了想，安瑞人生中重要的日子似乎只有被领养的那时候与养父联系紧密。或许那一天就是这个密码的最终解呢？
几乎是一瞬间，陈舟就想到了领养的日子——9月13日，在安瑞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数字。
陈舟想着试一试，不抱什么希望。可是当他把数字输进去的时候，居然真的打开了。
陈舟心头一跳，看见通讯器投影出的画面变成一片漆黑。这是一段视频。
画面上的养父看上去苍老无力，似乎是自尽前不久留下的影像。
他声音沙哑，手盖住了一点屏幕，“安瑞……”
他话没说完，似乎是难以启齿，随即画面一转，就换了地方。
镜头一阵晃动，随即变亮了一些。这里是个实验室。
实验室头顶的灯明晃晃，镜头跟着拍摄者靠近那一个个实验器材，画面上是几个试管。
画面外忽然出现案一只手，他拿起一根针，里面似乎灌得是试管里的东西。他走了几步，移步到左侧，那里的箱子里有一只小白鼠。
他拿起针注射，那只小白鼠刚开始没有反应。过了片刻就开始抽搐，眼睛通红，画面拉近，颤抖，似乎是拍摄者于心不忍。
很快，小白鼠就死掉了，而且身上开始出现溃烂。
陈舟在黑暗里捂紧了嘴巴，努力控制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那些溃烂的伤口，和那个年幼的半人马身上出现的一模一样。
镜头没有停止，颤抖的更厉害了。陈舟听到养父的声音，“这……这就是，就是他们研究的新型武器……”
“滋滋滋……”一阵刺啦声音，画面黑了。
过了一会儿，再次出现了其他场景。
这次是在一个封闭场所，背景声音很嘈杂，镜头里忽然出现了一些半人马，和一些人类。
他们都手里拿着针管，然后走向那些受伤又在挣扎的半人马。随后，那些针管刺入半人马的身体，他们都在剧烈的挣扎。
画面开始变得模糊，随后一阵响动，再次陷入黑暗……
兹拉声响过后，养父再次出现在画面中央。
“安瑞……我知道你一定已经明白了吧。那场战争的停止原因不过是谎言，联盟高层决定封口，这么多年无人提及。”
他的声音多了一丝决绝。
“可是这些都是我的梦魇，我一辈子都在愧疚不安。所以我想告诉你。当年战争，我们不过是使用了卑劣的手段，让半人马们全都患病，无法免疫，我们以此获胜。时至今日，那里仍然有残余污染，我不知到还会不会有半人马受到影响。”
“他们中的一些发闲了真相，于是……为了不传染其他半人马，为了、为了他们的后代，他们都在山谷自杀了……剩下在后方的半人马幸存。”
他开始哽咽，难以继续。
“安瑞。我是个懦弱的人，我茍且偷生这么久，到今天只有放不下你。这件事我只告诉你，如果你愿意说，那就说出真相。如果不愿意，那请你，一定不要再做有悖于和平的事情。”
他手摸着录像的设备，似乎在摸安瑞的头顶。“我……你一直是我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