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被下边的人叫去敲定新一版的花笺还有封面图纸的样式,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又没有关系,现在来也是一样的,现在还难受不?。”林知秋说道。
季轻和还是觉得很抱歉,本来都说好了要看他们剪彩,结果耽误了,将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没事,给你俩的开业礼物。”
“都说了不用准备的。”林知秋说道:“又让你破费了。”
宋予归也说道:“对啊轻和哥,你那书坊也是刚起步。”
“不是多贵重的礼物。”季轻和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是我自己画的画,想着画些花花草草,也符合你们店的整体氛围。”
“这个礼物送的太好了吧。”林知秋将手里的卷轴打开看了眼,“轻和哥你这画技更精进了,太漂亮了吧。”
“你们喜欢就好。”
季轻和送的是一幅简单的玉兰花鸟图,花朵和枝叶上的纹路细节都很清楚,站在枝头的那两只小鸟姿态神情简直像活的一样,整幅画灵动漂亮,笔法严谨,赋色雅致。
林知秋和宋予归都十分喜爱这副画,怕就这么挂出去会被不小心弄脏,决定去找工匠弄一个玻璃画框将它裱起来再挂。
季轻和看了眼蹲在旁边背对着他们的汤圆,“汤圆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们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好久了。”宋予归说道,转过身朝汤圆那边说道:“乖宝,阿伯来啦,快过来。”
汤圆听见声音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慢朝他们这边走来,“爹爹~”
汤圆起来后他们才看清刚才他在看什么,一群小蚂蚁正在那边搬家,忙的不得了。
宋予归将汤圆抱到腿上,将刚才凉好的白水喂给他喝,小家伙在那边蹲了许久自然口渴,吨吨喝了一大杯,喝完还满足的砸吧砸吧嘴。
季轻和捏了捏他的脸蛋,逗了汤圆会儿才朝林知秋说道:“你们家前段时间的宣传太到位了,我在书坊的时候都听见好多人在议论你们家的香水和香皂。”
林知秋笑了笑说道:“也是多亏了酒楼的客人,我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会议论。”
他从一开始将宣传对象定在酒楼的客户里就是想着能让他们互相之间宣传一波,谁能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季轻和在一旁说道:“说起来关于这个香水的八卦我还听了不少,据说是从一个宴席上开始传出来香水是富人的象征,不少人都在争抢着要呢。”
“居然还有整个传闻。”林知秋问道。宋予归也好奇的看向他,居然还有他俩不知道的八卦。
季轻和也没卖关子,将自己知道的故事跟他们说了下。
也是之前林知秋在酒楼的宣传起了效果。
他们酒楼的客人在他们这边领到了礼盒,想着他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怎么用得上,再有林老板做酒楼生意的,估计这些东西也好用不到哪去,随手放在房间的桌子上就没再管。
林知秋的这个礼盒包装的很漂亮,他夫郎还以为是那家新出的,正好里面也有怎么使用这些东西的说明书,就照着上面的方法用了一遍。
没想到还挺好用,香水的味道也好闻,那位夫郎本身就不怎么喜欢擦香粉和戴香囊这些,但是香水的味道很淡雅,他很喜欢,他夫君也喜欢,抱着他闻了好久。
第二天起来被子都还有这个香味,感觉整个人都是香香的。
正好这位夫郎要去参加宴席,席间聊天时说起林知秋酒楼送的礼盒,有的用了有的还没用,用过的都说里面的东西好用,洗完皮肤干净滑溜,香水味道淡雅,不会让人闻着腻味,很多人都很喜欢。
不少还没用过的都决定要回去试一试,而且送这个礼盒的主人还是知府的夫郎,装香水的还是琉璃,自然成了不少人的夸耀对象。
一开始传都是那些东西有多么好用,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传成了香水是权贵人家的象征,一时间在城里的富商和世家中开始流行起来。
“怪不得今天还有那么多的男子也来购买。”林知秋听完恍然大悟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他们帮家人买的。”
事实证明,八卦传着传着就会跟原来的版本差着十万八千里。
不过他们家香水的价格也确实不算低,主要是里面要用到的精油和一些其他的材料算起来也不便宜,不过没有贵到离谱的地步。
想要更贵的香水得等后面他们技术更纯熟一点,他们才有提价的资本,现在的香水还不是最完美的,之后还有得改进。
“你俩居然都不知道这些传闻吗?”季轻和说道,随后又想起来,“对,赵姨他们回云阳县了,你俩最近也忙,不知道也正常。”
林大成弟弟,也就是林知秋的叔父在月初的时候去世了,兄弟俩虽说不怎么亲近,但是好歹也是血脉亲缘,林父和林母在接到消息以后赶回去帮着处理丧事去了。
听他爹说他这个叔父家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十三岁的小哥儿,婶婶和堂哥在一年前就去世了。
据说是因为那个堂哥赌博输了钱去偷人家东西被人抓到了,婶婶去护结果被人失手推了砸在一旁石头上,那块石头很尖,婶婶当时就没了性命,后续堂哥听说也是在被人追债的路上失足掉下山崖,人也没了。
叔父接连丧妻丧子遭受的打击太大,身体也出了毛病,一直卧病在床,最终还是没撑过这个月。
兄弟俩因为早年林母难产的事有了隔阂,生林知秋时难产完全是因为当时老二媳妇想偷懒装病让林母去做饭,林母当时肚子大了,难免会有点看不清路,脚下没踩稳摔了一跤。
当时他那位婶婶就在屋子里睡觉,明明听见林母的呼救声了,但就是不起来帮她,还是旁边的大娘看见了刚忙将人扶起来去找的大夫和林家人。
最后他们一家搬到县城,叔父一家也搬去了隔壁县,兄弟俩除了父母在世时逢年过节会上一面,其他时候没有什么联系。
但终究还是兄弟,这次得知他去世,林大成说不能难过也是假的。但林知秋和宋予归就没什么必要回去,林知秋见都没见过这个叔父的面,连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
本来也不亲,他们这边也忙着要开店,林大成和赵琼玉就说他俩回去就可以,而且汤圆也还小,去不了这些地方。
“赵姨他们回来得下个月了吧。”季轻和问道。
林知秋点头,“差不多,他们说的是下个月中旬回来。”
季轻和没再多问,终究还是人家的家事,怎么处理赵姨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分寸。
跟林知秋他们吃了午饭,季轻和打算回书坊后院睡会儿午觉,和林知秋他们告别后慢悠悠的往书坊走,中午的太阳直直的从头顶上方落下,季轻和不得不将袖子抬起遮住阳光,想着书坊和酒楼离的不远,刚才就没要秋秋递过来的伞,现在是真后悔。
索性书坊也不远了,季轻和将袖子又往下拉了拉,快步朝前走,走的太快没注意店门口还站了一个人,等到看见人影的时候他已经撞人上了。
“没事吧?”
第126章 安庆府
季轻和本来就觉得头晕, 面前这人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身上那么硬,鼻子撞的生疼, 酸痛感使得眼泪一下就布满了眼眶。
“没事。”季轻和捂着鼻子摇了摇头, “对不住,是我没看清路撞到你。”
季轻和心里止不住的懊恼, 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也不知道看路,撞到人还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实在是丢脸。
辛也微微弯了弯腰看向面前的人,看见他眼角的泪珠一时间也慌了神,但同时也看清面前的人是个小哥儿。
眼尾的红痣颜色偏粉,正好就在泪珠的旁边, 一眼就能看见, 很像之前他遇见的那位小哥儿。
刚忙往后撤了一步, 将手里的帕子朝前递了递,轻声说道:“实在抱歉,这位公子要是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季轻和正懊恼着, 就看见面前多了块手帕, 整个人都愣了愣,不知怎么想的已经伸手接了过来, 终于想起来抬眼看向被他撞到的人。
“是你!”季轻和看清面前之人的面容后惊讶出声,随后更是觉得后悔, 他真的应该听秋秋的打个伞, 他现在脑门上都是汗, 鼻子估计也撞红了。
辛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居然真的是他刚才想起来的人,嘴角忍不住上扬, 轻笑着回答:“嗯,是我。”
“上次时间匆忙没办法送公子进城寻医,不知我的办法是否帮助到公子。”
“有、有的,多亏公子,恢复的很快。”季轻和只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突然又庆幸今天天气那么热了,不然自己这脸红的旁人一下就能看出来他对面前之人有意思。
“那就好。”说着又弯下腰去看季轻和,上次他就发现了,这个小哥儿很容易就脸红,“公子不舒服吗?”
“没有,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季轻和有点不太敢看他的眼睛,这双眼睛看向你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满是深情,他都怕面前的人听见他的心跳声。
“那公子为何不敢看我?我长的很可怕?”
他怎么觉得面前的声音好像有点委屈,赶忙开口解释:“不是,是正午阳光太刺眼,公子长的很好看。”
“真的吗?”辛也忍笑继续问道。
季轻和一下子不知道他问的是阳光真的太晒还是他好看,犹犹豫豫地看向他,半响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辛也笑着说道,“我想找个书斋买书,不知道公子知道这附近的清和书斋在什么地方吗?”
季轻和的书斋取名的时候特意取的跟自己名字相近的名字,清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觉得这个寓意不错,便取的这个名字。
骤然听见他说这个名字还以为实在叫他。“我知道,公子随我来。”
“多谢。”辛也说道:“还不知道公子贵姓,在下辛也。”
原来他叫辛也,这个姓氏倒是少见,就是不知道他名字里的‘也’是哪个字,“辛公子客气,在下季轻和。”
“清和?清和书斋是季公子开的吗?”辛也问道。
“是的,不过我名字的轻和跟书斋的不是一个字。”季轻和说道:“我的‘轻’是轻柔的轻,书斋的‘清’是取的天朗气清。”
“原来如此,季公子很厉害。”辛也眉眼一弯,继续说道,“名字也很好听。”
还以为他也会按照他的说法告诉自己他名字里的‘也’是哪个字。“公子的名字也很好听。”
“到了,就是这。”书斋本来也就离他俩站的地方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店里的伙计看见他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公子,他俩还是说着话进来的,以为是东家的好友,“东家,后院已经收拾出来了,您跟这位公子要到后面谈话吗?”
“这位公子是来买书的。”季轻和朝辛也说道:“辛公子可以说说要买些什么,我们可以帮你找。”
“如此那再好不过。”他想要买五柳先生的新书,他们那边的书斋还没有拿到最新一版的书籍,听表哥说他们这边的清和书斋有,趁着这次来这边述职多买点回去。
季轻和听见他要买的是五柳先生的书籍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五柳先生的书籍是店里的畅销书籍之一,伙计很快就拿了出来。
季轻和本来还想跟辛也说两句,但伙计的速度太快,他还没想好话题开口伙计就已经把书本拿了出来。
辛也没想到这伙计速度会这么快,想了想又跟和伙计说道:“不知店里是否有《相李传》。”这本书讲的是一些前朝的故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一般书店也都会进一两本摆着。
伙计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否有这本书,掌柜也是在本子上翻了之后确定他们店有这本书,不过书斋的书籍太多,他们也不记得放在什么位置。
“有的有的,这书位置不太好拿,公子估计要等久一点,不知公子可否介意?”
“没事,我不着急,可以等。”辛也说道:“掌柜慢慢找就好。”
就这么在店里干站着也尴尬,季轻和提议道:“这本书位置偏,估计要找一阵子,外面天也热,辛公子要是不着急,不如到后边的院子里喝杯茶歇息一下?”
辛也看向他,“会不会太麻烦公子?”
“不会,泡杯茶而已,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又跟他的眼睛对视上了,季轻和感觉被烫了下,匆忙将视线移开,“公子请。”
季轻和的后院被他打理的很好。穿过月亮门,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前进,绕过排列整齐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辛也着实没有想到在书斋的后面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园林风景。
这个花园不算大,但是每一处的设计都很巧妙和精美,院内花香扑鼻,绿茵缠绕,东边还有间小屋,是主人家休息的地方。
屋子旁边的花架上绿藤缠绕,建造出一个独特的凉亭,园子的西南角忽开一隙,有清泉在其中,沿着小径流向院中的池塘。
池塘旁边就是一座木制的亭台,设有茶桌,旁边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些小孩儿的玩具。
旁边的榕树上也绑了个专供小孩儿玩的秋千,池塘旁边设有一个木制的台子,上面摆放着一副钓鱼用的小竹竿和小木桶,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小垫子。
季轻和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慢下来的脚步,将人引到亭台里坐好,“辛公子先坐,我找一下之前好友送给我的茶叶,这个茶叶味道很好,你应该会喜欢。”
辛也愣愣的点了下头,季轻和在找茶叶的时候他也在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庭院,越看发现的细节越多,这个庭院里有太多小孩儿生活的痕迹。
甚至在院子的晾衣架上还有几件小孩儿的衣裳,辛也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在季轻和转过身的时候立马收拾好表情,笑着看向他。
季轻和其实心里紧张的要命,完全没发现面前的人情绪不对的地方。开始认真烧水泡茶。
辛也撑着下巴看对面季轻和泡茶。他好白,辛也对季轻和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很白很—漂亮。
之前在郊外那次也是,第一眼就是觉得这人很白。
他那次是收到表哥的信说是他们这边弄了个水泥路,要比土路好走很多,问他们那边要不要建。
他觉得很好奇,两边隔的不远他便打算过来看看,不过是悄悄来的,不然还要向上面打报告太麻烦了。
结果来了这边后被他表哥拖着一块去水泥厂视察帮忙,出来透气时正好看见了摔倒在路边的季轻和,看样子是摔伤了腿,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祈州向来天气好,那天也是如此,阳光照在那人的身上,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远处倒是有辆马车,但看着马车上好像没人。
他走上前,准备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那边的人听见他这边的声音抬头朝他看过来,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想起手上好像有刚才沾到的灰尘,悄悄在身后的衣服上擦了擦。
那人说是来这边投奔亲戚的,车夫有事一会儿就回来,他看见了他眼里的警惕,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人好像也意识到他是想帮他,问他能不能将他扶起来,他崴伤了脚疼的站不起来。那人衣袖往下滑了点,露出的小臂白的晃眼。
他感觉他的手好像又沾上了尘土,又在背后擦了两下,想起身上还带了帕子,用帕子包裹住那人的手腕将人拉起来。
将人扶到马车前室坐好,这边离进城还有半个时辰,看这样子估计到了城里会更严重,问了他的意见,小哥儿点了点头。
伤处毕竟在脚踝,伤者又是位小哥儿,想了想将衣摆撕了下来,隔着一层布应该算不上冒犯吧。
正骨的过程很快,但也确实疼,弄好之后抬眼看向他,那天的季轻和也是和今天一样,眼角带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