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其他人表情也都不太好, 如果真是亲戚, 很有可能不会重判这个县令, 要是之后他脱身了那他们家还是会遭殃。
“刚才没想起来。”宋予归说道, “要真说他夫郎是我表弟的话,我还真有这么一门亲戚。”
看着刘家众人沮丧的表情, 宋予归赶忙补充道:“但是我们两家已经断绝关系了,自从我和我夫郎成亲后就没有跟他们家有过往来,真要说有什么关系也算是仇人。”
温池然听到这也松了一口气,他是跟着孟书宁一块来这边的,这段时间他们几人相处的很好,几人已经成为好友,要是宋予归真跟这个县令扯不清楚,他也难办。
说道这个孟书宁也想起来了,“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偷你娘手镯的那个姨母家,我记得他家不就是有个小哥儿吗?”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家。”宋予归道,“我娘也没有别的亲戚了。”
“不是,你都已经跟他们家断绝关系了,怎么还想着要吸你的血,真的是也不亏心。”孟书宁无语道。
“如果真是他家也说得通了,他们家向来脸皮厚。”宋予归道,“之前那几次回乡祭拜我母亲他们的时候就有听说他们家芷哥儿嫁出去了,嫁的他哥的同窗,好像是姓张。”
“县令确实姓张,估计就是大人你说的那人。”刘明赶忙说道。
宋予归说道:“明天就去处理这件事,拖太久也无用,打他个措手不及,正好修路的银子还不够。”
旁边老刘头夫妇俩听着他们几人谈话间就将事情定了下来,听意思这个县令马上就要下台了,也就是说他闺女不用嫁了!
夫妇俩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他们了,“谢谢大老爷。”说着就要朝他们几人跪下去。
被孟书宁赶紧搀起来,“大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多谢各位大人。”老刘头眼泪已经爬满了脸颊,“要是没遇上你们,我们家说不定就完了,谢谢各位大人。”
说着刘家兄妹俩也要朝他们跪拜下去,因为安娘是个姑娘,宋予归是搀也不是不搀也不是,只能一直说着“不用跪。”
最后说好明天他们会到县衙去巡视,安娘他们直接在门外敲鼓鸣冤,将声势闹大,吸引更多的百姓前来,证据越多这个县令也能尽快下台。
正好朝廷那边等着发放职位的人不少,选择一位品行好的人来这边。
温池然正好来了,跟着他们将事情处理完再回去。
晚上几人干脆就在刘家歇息,只等着明天去处理那个无良县令。
隔天一早,宋予归几人就直接往县城赶去,这次去也就不用伪装了,直接将腰牌亮出。
他们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但这个时间的县衙除了门口负责洒扫的大爷和一个年轻点的师爷,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岗。
孟书宁只觉得火都已经烧到头顶了,语气也不复往日的平静,直接怒骂道:“去给我把这个县令带过来,不、拖过来,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害虫!”
他们在县衙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有百姓在围观了,毕竟平时根本不会有哪个想不开去县衙报官,这不是嫌自己钱多么。
现在听孟书宁这语气好像是比县令更大的官来了这边,围观的百姓又往后移了些,在他们眼里县令就已经是个很大的官了,更往上,他们可不敢上前去围观。要是一个不高兴砍了他们脑袋怎么办。
张林还在府里呼呼大睡呢,昨晚跟那几个怡红院的姑娘玩的太晚,天亮才睡下。所以他被影初他们从床上拎起来的时候根本反应不过来。
影初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拖着他往外走。张林只觉得自己被衣领勒的快要喘不过气了,大声骂道:“你谁啊,我告诉你,我可是朝廷命官!小心我让你掉脑袋!”
影初冷哼一声,脚步不停,“自己的脑袋都快保不住了,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听见这话张林惊慌一瞬,“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芷从后院赶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他相公被人拖拽着往前,见势不对掉头就想跑,但也已经晚了,影初已经看见他了。
“影随抓住他!”
“是。”影随没有废话直接上前将王芷扭送带朝前来。
王芷看情况不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要钱的话好说,我给,放了我就好。”
看了眼被他们攥在手里的张林,赶忙撇清关系,“我跟他没有关系啊,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们有仇找他。”
影初没理他,接着吩咐道:“其余人将这座宅院守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影月去看这个宅院有没有暗室。”
“是。”
张林再蠢也明白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但他根本没有往是上面的官员那想,还以为是之前得罪过的什么江湖人士,“这位大侠,有事好商量,要钱还是其他,我都可以给你,你放了我吧。”
影初没理他,直接将他拖拽着出了大门,街上还在围观的百姓就只见以往威风凛凛的县令像条死猪一样被人拖拽在地上朝前走。
没有人去同情他,所有人都是觉得心头畅快,不少人还趁乱朝他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张林被砸的乱叫,“是谁,等着我回来的,一个都别想跑。”
他这话说完朝他扔臭鸡蛋的更多了,影初不得停下朝路两边的人喊道:“各位,我知道大家心里有怨!但现在我等奉知府大人的命令要将他带去审问!大家可以到县衙围观!知府大人会为大家做主!”
人群中的百姓听见这话后渐渐停下手,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知府大人不是他们家的表兄吗?怎么可能会为我们做主。”
这话一出,大家也都想起来之前听到的那些话,都不是很相信。
“会与不会,大家到县衙一看便知!”
说完影初也没再耽搁将张林往县衙押送过去。
谁也不愿意错过这场好戏,既然人都这么说了,当然要去看看,万一真的会为他们做主呢。
而王芷,在听见影初说的那些话之后就差点晕过去了,要是真的是他那个表兄来,那他可就完了,他娘说过这个人对他们家可没什么好感,他当初就不该为了面子这么说。
他现在被紧紧的钳制住了肩膀,根本跑不掉,只能眼看着县衙越来越近,他觉得他的脑袋也已经在离开的路上了。
看见坐在位置上的宋予归更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宋予归看着台下看见他就晕过去的人默默无语,现在知道害怕,早干什么去了。
孟书宁也是被这人晕过去吓了一跳,这晕的也太快了,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又不是阎王爷,长的有那么吓人吗?
“将他弄醒。”
而张林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刚才影初说完那番话他就知道他完了,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边天气热,从街上过来的这一段路,他身上的蛋液已经凝固,全都扒在他的身上,臭气弥漫在整个县衙里。
孟书宁被熏的不行,“带他下去......”还没说完呢面前的人就已经被自己的脑补吓晕了过去。
孟书宁:......这一个两个是什么毛病,胆子这么小怎么敢做出那些事的。
“算了,拿水把他冲醒吧,冲干净点,太臭了。”
张林被一盆水冲醒,哆哆嗦嗦地看着地上,头也不敢抬。
宋予归拍了下惊堂木,严肃说道:“罪臣张林,你可知罪?”
张林被吓的一哆嗦,磕磕巴巴的回道:“下官、下官知、知罪。”
“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下官、下官不该收受贿赂。”张林想了半天,找了个最轻的罪名说了出来。
“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就在这儿跪着听好。”宋予归道,“将人带上来。”
很快刘家一家就被带上堂来,周围围观的也有几个是认识他们的,“天,这不是老刘头家吗,居然是他家去告的状,看来这个知府是真的打算帮我们。”
张林看着被带上来的刘家一家,更加想晕过去了,被他后面的人一巴掌打清醒了。
“刘家的,有何冤屈现在就说出来吧。”宋予归缓缓说道,“本官一定会为你们做主。”
刘家说话的是他们家老大,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说了一遍,说到张林要让他妹妹为妾抵债时更是眼泪都下来了。
围观的百姓也都被他们家的情绪感染,全都开始说起来张林以往的霸行来。
“大人,张县令经常提高税收,不给还要将家里的东西砸个遍。”
“大人,我家父亲因为不满他们的暴行说了几句,他们就将我父亲的腿打折。”
“大人......”
告状的百姓越来越多,宋予归几人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敢做那么多,更是有不少商户说了如果每个月不给孝敬这个生意根本就没法做下去。
小点的商户要五十两,大点的商户要一百两,员外这些就另谈了,每个月的孝敬不少于三百两!连着街边的小商贩都不放过,每个月也要交十两银子。
宋予归只觉得头都要气晕了,“将张府抄家彻查,给我搜,究竟还有多少。”
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敢贪这么多,可想而知以前那些大官究竟是贪了多少,孟书宁召来影初,“去给我二哥写信,让他们那边再接着审,不可能只有账上那么一点的银子。”
一个九香县照刚才那些商人的说法,这一年下来至少有六千两,还不算其他时候收的贿赂,但是整个安庆府的账上居然只有五万两,这还已经包含了之前抄家搜出来的银两。
宋予归揉了揉太阳穴,“接下来说说你们假借着我名义的事,我记得当初就已经说过我们两家没有关系了吧。”
王芷赶忙摇了摇手,“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当初就是顺嘴一说,哪想到张林居然直接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我俩已经和离了,应该怪罪不到我头上吧。”
这个是实话,他当初就是在饭桌上顺嘴一说,他确实有炫耀的成分,但是也没想到张林居然把这件事说了出去,他还是从别的商贩妻子那知道的。
当时被那些人羡慕的语气和奉承迷花了眼,就没有否认他们两家关系好的事,早知道就不嘴贱了。
现在他倒是开始庆幸张林为了娶那个商贾女子跟他和离了,真要出什么事也连累不到他,幸好幸好。
宋予归说道:“这件事另说,你现在最好祈祷你没有跟着干什么违法的事。”
王芷赶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哪敢。”看来他的脑袋暂时保住了。
王芷这人虽说性格绿茶,跟他娘一样爱占小便宜,但还真没有胆子敢做那些犯法的事,他又不是傻子,那些可都是砍头的大罪。
因为他们来的突然,张林根本没有时间将自己的那些账本给收起来,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书房后面还有一个暗室,里面全都是他上任这一年以来收到的各种银两器物。
证据确凿,张林无法狡辩,反正也要死了,怎么也要拖几个垫背的,关于这些就不能在外面说了,将他带到下面的监牢里问话。
张林也没客气将他知道的收受贿赂的其他几名贪官也一并说了出来,连带着背后保他们的人也说了出来。
是他们这边的布政使,赵品青。
孟书宁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意外的收获,“好得很。”
他二哥正愁抓不到这人的辫子。如此,花予朝十五个布政司都是他们的人,之后办事情也方便。
怪不得之前那么多的银子找不到去处也找不到相关的记载,原来是在这处。
云郡布政使司是他们之前就一直想换下的一个人,这人是上一任太子的手下,自打他父皇上任以来就渐渐的将原来太子的班底全都换下,只有这个布政使一直抓不到换下他的把柄。
云郡布政司下属州府不多,就四个,安庆、安阳、云辉、云青。而且这当中安庆、安阳、云辉还被划分在三个皇子的名下。
赵品青没有什么实权,基本等同于架空,唯一一个云青府还是这几个州府里面积最小的一个,只有安庆府的一半,还被夹在三个州府的中间。
但这个老狐狸才是最难对付的一个,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
赵易安的父亲就是他手底下的人,原先赵易安提交给他们的那些证据也只能将他父亲拉下马,完全跟赵品青扯不上关系。
这个人很聪明,但是他已经老了,他聪明了一世自然也狂妄了一世,但太过狂妄就会有疏忽的地方,他们找了这么久的证据,居然在一个小小的县令身上找到了。
赵品青年少成名,被当时的太子揽入麾下,前太子不算聪明,但是靠着他在背后出谋划策一直稳坐着太子的宝座。
甚至最后明德帝跟前太子争抢皇位时,如果不是前太子疑心太重不信任赵品青,明德帝想要得到皇位还是要费些功夫。
明德帝上位后一直想将这人贬谪,将他派到这边,三个皇子牵制他,没想到还是让他钻了空子。
想到这孟书宁已经坐不住了,“哥,你先在这边处理事情,我去写个信。”
宋于归点点头,随着他去,刚才张林说道的一些人不属于他们这边,而且涉案金额也大,估计需要朝廷出手。
想想明德帝也挺惨的,才上任十五年,这抓到的贪官已经有好几十人了吧,这国库得损失了多少钱。百姓更惨,在这些贪官的手下活得艰难,生存都是一个问题。
不知道这次能有多少钱,能不能拨给他们一部分做基本建设。
外面的百姓知道这个县令下马全都高兴的不行,宋予归他们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居然还有不少百姓在外面等他们。
“大家是还有什么事吗?”
人群中有人问了出来,“大人,那个张县令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吧?”
“大家放心,张县令所犯的这些罪,绝对没有会放过的可能。”宋予归说道,“他会移交到朝廷,由朝廷来判决。”
“那下一任的县令要是跟他一样,怎么办。”这个确实事不少百姓想问的事,要是下一个县令跟现在这个县令一样,那他们的日子不还是好不起来。
“关于下一任县令,朝廷会重新选派人员下来。”宋予归安抚着说道:“如果这个县令跟张林一样贪污受贿,大家可以带着证据到祈州找我,我会为大家主持公道。”
“大家要相信朝廷,相信陛下,陛下勤政爱民,不会放任大家受苦,只不过咱们地方偏远,消息传到京城需要一点时间,但朝廷也是一直关注着大家的。”
安庆府接二连三的贪官□□,已经使得这边的百姓对朝廷失去信心了,只不过他现在是官员的身份,百姓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
但是之前在微服私访时,他们确实是听到过相关的言论,虽然很快就被人打断,但也能看出来这边的百姓对朝廷和陛下的埋怨不少。
百姓说到底最为关心的还是跟他们的生活相关的话题,他们只想知道这个官员好不好。能不能让他们生活变好他们都不太指望这些人,只求这些官老爷不要压榨他们,让他们好好种田,好好生活就行。
宋予归看着周围百姓的表情认真说道:“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只要大家提供证据属实,我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今天宋予归他们审问张林的那一幕他们一直记在心里,起码那么多官员里只有他们管了这件是,为他们做了主。
刚才还听这位大人说了,之后等张府彻查清楚,先前在县令哪里接了印子钱的都会把多付的那些利息还给他们。
当然本金是不用想了,毕竟你是真的借了这些钱,也已经花了。只要拿着单子去,同时也能跟账本上的数字对上,就会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