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人生奥秘》这季节目里的积分第一啊。”褚宁毫不谦虚地耸了耸肩,“出门之后,看到第一个穿蓝紫色衣服的人,记得过去跟人家搭句话。”
谈喜:“什、什么?”
褚宁瞧着青年一紧张就说话结巴的样子,耐心重复了一遍:“看见蓝紫色的人,要记得搭话,这是你今天的贵人运势色,过了今天就要再等三十年了。”
谈喜:“这”
见青年呆滞在原地,露出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褚宁摇摇头,转动轮椅。
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江与檀则是走到他身后,很自然地就伸手搭上轮椅的后背把柄,随后轻轻一用力,就推着褚宁走出了餐厅。
片刻后,愣在原地的谈喜猛地回过神。
他左看右看,却发现自己面前的两人早不见了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谈喜端着餐盘,垂下头后使劲眨了眨有点发红的眼眶,直到湿润的眼眶眨到重新变干,他才重新抬起头,随便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将早已冷掉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走出餐厅的时候,谈喜已经大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他仔仔细细在心底给自己算了笔账,想了想自己手头仅有的一些存款,家里猫猫狗狗接下来三个月的口粮,以及给猫咪大白的手术费用
是的,谈喜最近十分缺钱。
家里最小的猫咪大白得了急病,需要进行多次手术治疗,以及后续的全面观察以及疗养,而这些费用加起来,宠物医院给出的保守估计就要六位数。
可谈喜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办公室职员,他勤勤恳恳上班工作几年,手里的存款也不见得有多充裕,如果所有的钱都用去给大白进行治疗,那么连同家里其余的猫狗跟他自己,恐怕就要过上露宿街头的日子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谈喜听到楼道里的交谈声响起后,他最近一直不停想着要赚钱的脑子,才前所未有地搭上了一根意外之弦
他想利用这个消息,找上这件事里的那位主人公,去跟他换些信息报酬。
谈喜这辈子从小到大上做的都老实人,干的也是老实事儿,干这种不上台面的小道消息去找人要钱的事情,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所以,当褚宁从最开始就打断他之后,谈喜其实就已经变成泄了气的皮球,再没有异想天开地通过这件事,去试图获得本就不属于他的所谓“报酬”。
心情十分低落地走在路上,谈喜并不为自己的失败感到垂头丧气,而是再次担忧起了给家里猫咪治病的钱要从哪里赚。
可就在这时,一道略显刺耳的男人讲话声在他身边响了起来:
“哎呀,都说了!14111622270508,买这注,准中!”
“老赵,我说你怎么就不信我这回?快点儿给我打十注这个号!绝对稳中!”
“什么?你说我压你那儿的钱都用完了?哎,我说老赵,你就不能提前给我压两注嘛对,工资是月底才发,发了工资我立刻补给你”
“什么?不行?哎,你别挂电话啊!”
谈喜呆呆看着眼前离他不远、穿着一身蓝紫色工装的陌生男人,心脏突然重重跳了那么一下。
他蓦地想起褚宁刚刚对他重复过的句话,然后就在男人即将与他正面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快速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声音颤抖地询问道:“请问你是要买彩票吗?刚刚你说的那串号码真的能中?”
本就在骂骂咧咧的陌生男人被突然拉住,本来就心情不爽,可他看眼前这小青年居然真就一脸认真的在问自己,不由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说道:“当然,那可是我研究了整整一年才算出来的中奖号!哎,你要是信我啊,就给我转个五十块钱,这串号我直接让给你买,怎么样?”
谈喜却使劲摇摇头:“不,不用,我可以花五十跟你买刚刚那串号码,但你也不用让我我们可以一起都、都买”
男人笑容更大了:“好好好,那你这就给我转点?”
谈喜点点头,一边给男人扫码转了账,一边认真问道:“那串号码,麻烦你可以再重复一遍吗,我、我记一下”
男人“哦哦”两声,随口就来:“1、4、11、16、22、24、07、08!”
谈喜一边在心底重复,一边仔细记在手机备忘录,记完之后,还不忘跟男人鞠躬感谢了一下。
男人抓着自己油腻腻的头发,嘴里不停“哎哟”几声,钱一到账,人就脚底抹油似地快步走了。
边走还边小声嘀咕:“什么神经病冤大头,想中奖想疯了吧!”
那不过就是他临时有感,胡诌出来的一串数,真能中奖才有鬼呢!
男人一边暗骂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人傻钱多,一边又开始惦记刚白来的五十能在前头餐厅里吃点儿什么好吃的下酒菜,嘴里哼哼着得意的口哨,很快没了踪影。
而另一边,谈喜则是乘坐电梯直冲大厦外,在最近的彩票店里,深吸一口气,直接让店主帮他打了十注彩票。
“他可是《人生奥秘》节目组的积分第一。”谈喜拿着彩票,想着家里病重的猫咪大白,低头喃喃自语,“所以,如果不是骗我的话请一定要中啊”
褚宁跟江与檀离开餐厅后,率先回到了嘉宾休息室。
此时,其余几位外出用餐的参选嘉宾大抵是还未用餐结束,休息室内除了两人之外,连周围摄像头都已经暂时停止了工作。
休息室内,江与檀看褚宁明显有些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这么入神?”
褚宁回过神,就发现江与檀正微微朝自己低下了身,眼底含笑却又似调侃地看着他:“早先就听桐城豪贵圈子里有传闻,说桐城出现了一位画符驱鬼极为厉害的玄学大师,年纪轻轻,又身份神秘,不但出场费极高,一手符箓令得各方豪贵满处争抢”
褚宁:“……”
褚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是在说我?”
“前几天刚好在一场企业集会上碰见了长生科技的创始人,因为我前段时间陷入沉睡的关系,我父母曾向对方打听过有关于那位神秘玄学大师的事情。”江与檀轻笑着说,“你怕是不清楚,邱先生见了我,知晓我已然苏醒后,不过只跟我客套了两句,就跟我推销起了自己手里的符箓。”
明明是个大公司里有头有脸的首席人物,但邱长生做起推销时,却完全不弱于那些金牌推销员,
那一日,只消片刻,他就在江与檀面前,把小褚天师出品的符箓,吹得是天花乱坠,效用之神奇,天上有地下无。
“听他说起来,如今桐城豪贵之间对这位神秘的小天师出品的平安符,可谓是要价就有一符千金,却仍是千金难求一符,我也亏得是邱先生抬爱,叫他居然肯主动割肉卖与我一张。”
这么说着,江与檀挑眉了眼褚宁。
这一眼,只把褚宁看得耳边发热,下意识就问道:“你在邱总那里买了?!”
江与檀理所当然地笑说:“是啊,我们褚老师的作品,自然还是要支持一下的。”
“我是有把一部分平安符交给邱总,请他帮我找到需要的壕阔客人,待价而沽。”褚宁抬手挠了挠脸,试图解释,“毕竟能成为富豪的人,多多少少都比较得天庇佑,灾贫凶少,所以真正需要平安符庇护的反而才是少数,只有价格抬上去了,才能筛选出那部分真正需要的人”
但话是这么说,褚宁也明白,当平安符的价格真的被抬上去之后,某些喜欢追求顶奢的富豪,不论是否真的需求,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拥有平安符的机会就是了。
说来说去,他所交给到邱长生手里的那部分符箓,目的还是在收割富人群体。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波韭菜恰好也割到了江与檀身上。
褚宁正有点儿不好意思呢,江与檀却继续笑说:“那张平安符里蕴含的灵气很足,值得上邱长生要出的价钱,甚至更高,我买来不亏。”
“只是”
说着,他却话锋一转,微微低下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隐约叹息,“只是方才一事,我见那个年轻人与你不过是个只在餐厅里随意碰见的陌生人,他特意找你搭话,不过浅聊了几句,褚老师就能赠给他一份机缘,而我自诩跟褚老师关系不俗,却只能从别人那里花高价才得到褚老师的作品”
男人的话里透着些未尽之意。
褚宁听到后,神色一顿,突然就反应过来,难怪江与檀突然说起自己高价买符箓的事,原来重点是等在这儿呢!
心底感到些莫名好笑,褚宁只好解释道:“虽然是陌生人,可好歹人家来找我透露了那么一条消息,我总该回报对方一些才是。况且在餐厅时,我看那人面相中正平和,虽然近日稍有急灾,但他身上又有一股生灵气加持,应该是平日行善,多收留抚养流浪动物来的福缘,想来即便没有我的特意提示,他的灾祸不出月余也会逐渐化解。”
顿了顿,褚宁又认真说,“其实于对方而言,我的那句话并不值钱,顶多算得上是帮他少走几日弯路罢了。”
人身上的财运,分为正财跟偏财,谈喜为人身正,正财源不浅,却来得慢些且分散,而褚宁的一句提醒,则是将他原本晚来的正财化作偏财,将财气迅速提了上来。
本质上,谈喜的财运还是那么一些,只是偏财的到来,会更方便帮助对方度过一些生活里的应急时刻。
江与檀自然是懂褚宁的意思,但他还是垂眸不语。
褚宁:“……”
褚宁看自己的解释依旧没有安慰到眼前人,内心感到莫名好笑之余,抬手就把挂在轮椅上的背包拿了起来,递到了江与檀面前。
江与檀接过背包,无言看他,似有疑惑。
褚宁轻咳一声,看一眼江与檀,神色认真又慢声地说道:“这里面是我最近刚画好的一些符箓,种类要比交给邱总,还有之前卖给别人的都要齐全得多现在全送给你。”
江与檀微微诧异地接过包:“都给我?”
“我知道对你的身份来讲,估计也用不到这些。”褚宁想到对方那神秘的阴差身份,摸了摸鼻子,“只不过”
只不过,如果是送给江与檀的话,褚宁甚至不介意对方拿着他的符箓去烧火玩儿就是了。
想到这里,褚宁不由微微红了脸。
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好像是个颜控。
再次抬手挠了挠脸,褚宁不太希望江与檀拒绝他。
而恰好的是,江与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藏了有一阵的笑意又浮现出来:“只不过褚老师一片心意,又怎么好让人拒绝?只能却之不恭了。”
褚宁的包并不算重,江与檀手长脚长,单臂揽包站着的模样也十分赏心悦目。
休息室里,手臂上同样揽着条白蛇的短发女生曾萌推门进来,乍一看到屋里的两人,恍惚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这里真的是探灵节目的休息间,而不是偶像出道候场室吗?
不得不说,作为嘉宾,积分第一的这位是长得真是好看!
而他带来的经纪人也是高大英俊得离谱。
曾萌偷偷瞥了两人一眼又一眼,悄摸地找了个离两人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而她手臂上的白蛇则是“嘶嘶”两声,一枚蛇头自打进了屋,就把脑袋一直缩在曾萌的肩膀后面,看起像是条自闭蛇。
“素贞,你今天这是怎么啦?”曾萌觉得奇怪,摸了摸蛇腹,小声嘀咕,“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看帅哥的么,怎么今天老把头藏起来?这样只露着尾巴也不好看啊”
白蛇:“嘶嘶”
随后,它就把自己尾巴也缩了起来。
曾萌:“……”
她正无语呢,休息室便又进了人。
屋里一热闹起来,曾萌便很快忘记了白蛇素贞今天与往日不同的异样之处。
而就在不远处,江与檀的视线在白蛇身上漫不经心地扫过,不多时,他又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褚宁见状,不由笑问:“那条白蛇有问题?”
江与檀道:“一条开了灵智的宠物蛇,看起来不足为奇,但蛇性淡漠,很少会见到有灵蛇会依附于人的周身。”
褚宁点了点头,然后跟江与檀招了招手。
江与檀弯下腰,靠近褚宁:“嗯?”
褚宁便同样微微凑近了,压低声说:“白蛇的主人应该是有些苗疆血脉,而且据我观察,她应该是先天灵感很高,有一双自降生起就没有关闭过的阴阳眼。”
江与檀微微抬眼,一双深邃秾黑的瞳眸在褚宁眼前尽览无疑:“褚老师观察对方这么仔细?”
褚宁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背,偏开脸说:“也不止是她一个,还有那个做主播出身的半瓶酒,虽然看起来像是有些师从来历的样子,但大概是学艺不精,人偏又有些自得意满,所以导致他在这节目里频频碰壁,先是第一期录制被厉鬼附身,直到这期又碰上同样脾气大的季修阳,所以积分排名一直冲不到前面,而除了这两人,在我看来,整个节目里最神秘的嘉宾当属”
他正说着,便见附近不远处的圆通大师似有所觉,向他投来了一个温和微笑。
褚宁:“……”
褚宁抬手抵了抵额头,默默收回即将要点到对方的话头。
江与檀发现了他的欲言又止,同样朝着褚宁方才看向的位置看了过去。
“圆通大师。”江与檀眉目疏朗,与圆通和尚对视过后,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熟稔,“多年不得见,我倒是也没想他居然还能至今健在。”
褚宁:“?”
他惊讶抬头:“你跟圆通大师认识?”
“称不上相识。”江与檀摇头,“只是你也知我身份特殊,在我出生那年,得过这老和尚的一道赠名。”
褚宁微微睁大眼,眼底有些恍然。
是了,之前江与檀陷入沉睡,自己同江家父母问起江与檀这名字来历的时候,江家父母便说过,长子的姓名是在出生后,江家祖父与一老和尚辩经论道,因略输一筹,故而请了老和尚给孙儿赠名。
褚宁喃喃:“没想到,那僧人竟是圆通大师这么巧。”
江与檀直起腰身,与圆通和尚微微颔首,眼底透着些淡漠。
“阿弥陀佛,江施主,许久未见。”圆通大师此时也走近到两人面前,双手合十道,“二十五年前,贫僧私心一场,还望未给施主造成太多困扰,不曾被小人妄作纠缠。”
江与檀淡淡道:“大师言重,尔乃世间活佛高僧,得您赐名,普通宵小哪能近得我身?”
只是凡间烦扰少了,阴司里却断不了要跟各方解释,他这个未来将要归位的泰山府君,并没有想半路出家,皈依佛门的打算。
圆通大师大概也知晓自己当年实在是冲动过了头,免不了又是一番叹息:“想来当年是老衲入了障,这二十年来,贫僧周游四方,行善积德,却仍不得我佛容收往度,想来”
“佛不收你,难不成大师想入地狱?”江与檀打断对方,似笑非笑,“想来冥冥之中,只是未到大师涅槃时。”
圆通大师眼皮低垂:“阿弥陀佛。”
褚宁静静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直到发现江与檀的眼神里难得地带上了些厌烦不耐,不由笑着拉拉他的袖口。
“江哥,总导演他们来了,好像快到节目录制时间了。”他的声音软而温和,“能帮我拿瓶水吗,我有点渴。”
江与檀看了眼褚宁,低声说:“我去帮你拿。”
看着男人快步离开,褚宁目光转向圆通大师,同他微微一笑,突然开口说道:“圆通大师,你说世间的缘法是什么?”
圆通大师愣了一愣:“世间缘法自是”
“顺其自然。”褚宁笃定道,“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大师又何必将自己困在过去的错误之中,自囚不出?”
自囚不出,佛也不渡。
圆通大师听此一言,目光闪过几分震动,居然惊觉自己前面二十多年仿佛深入迷障,如今才算拨云见日。
他并非是是固执己见之人,只缘自私心而起时,就已深陷私欲泥淖,旁人看不出,自己也难悟。
当下一看,他外出游历二十余年,虽是但行好事,却到底还是在不断为了替当年一时私心犯下的错误买单,所谓行善积德莫非真心,他的佛自然也不会渡他
想明白这一点,圆通大师眼底顿生了悟,一瞬间,原本泛着红润佛光,慈悲普度的一张脸,霎那间仿佛褪去容光,竟硬生生显现出几分老态龙钟的模样。
褚宁:“……”
褚宁不料自己一句话就把圆通大师打击的这么惨,想到对方毕竟还是位百岁老人,便不由安抚出声:“呃,大师你也不必如此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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