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垂着眼帘看了他好一会才出声,“嗯,这几天你是够累的,累了就休息一会,天不会塌下来的。”
陆南扬笑了笑,在谢泉的怀里闭上眼。
有好一阵子,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能听得到谢泉换棉球和拧开瓶盖的声音。处理剩下的伤口没有花太长时间,谢泉轻手轻脚地收起医药箱,正考虑着怎么挪动姿势才不会吵醒怀里的人,就看到陆南扬睁开了眼睛。
“谢泉,别走。”陆南扬的声音还有点含糊不清的懒散,却准确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攀上去与他十指相扣。
谢泉轻笑了一声,收紧五指,轻声道:“我不会走的。闭上眼好好睡一觉,明天你睡醒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会是我的脸,好吗?”
陆南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应声,然后才闭上眼,在谢泉的注视下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是我不想开车,是佩的界限摆在这里,真开是要禁榜的,拜托各位看官理解一下,给大家鞠躬致歉了。(土下座)
第79章 多腻一会儿
第二天是周末,陆南扬原以为自己可以一觉睡到大中午,没想到在八点多的时候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摸了两下,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铃声。
谢泉在他旁边接起了电话,低沉清冷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怎么了?……现在吗?……嗯,好吧,我现在就过去。”
听到后面那句话,陆南扬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睁开眼睛,“……怎么了?”
“医院里人手不够,喊我过去帮忙。”谢泉按灭手机屏幕,“你继续睡吧。”
他现在还睡得着就有鬼了。
陆南扬强迫自己把眼睁开,顶着一头鸟窝从床上坐起来。昨晚谢泉应该是跟他挤在一张床上睡的,这张床是张只有一米二的单人床,也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睡的,床的右侧空了一大片,左侧又把谢泉挤得快要掉下床。
坐起来的动作牵到了几处擦伤,陆南扬混沌的大脑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的事,脸上有一丝发烫。
谢泉倒是神态自若地从床上起身,按部就班地穿衣服,“中午我不回来了,冰箱里还有点剩菜,你吃之前记得热透。”
“不回来了?”陆南扬一愣,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本以为趁着周末可以跟他多腻一会,结果现在忽然一整天都见不着人了?
小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了脸,想也没想就伸手搂住了谢泉的腰。
谢泉忍不住在陆南扬的发顶揉了一把,“大早上起来就这么撒娇,可真不像你。”
谢泉说得对,这真的很不像他。
但把他变得不像他的罪魁祸首就在面前,让他贪恋着,根本舍不得松手。
“好了,真的是急事,我也没办法。”谢泉轻轻拍了下陆南扬的脑袋,“再不松手,要来不及了。”
陆南扬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非得找你吗?就不能找别的人吗?”
“他们要是能找到人,也不用叫我了。”谢泉轻笑一声,系好上衣的最后一颗扣子。
陆南扬总觉得这句话里好像有什么言外之意,但还没来得及深思,就被谢泉打断了。
“这么舍不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问,“云大附属医院也不远。”
陆南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
“嗯,但你只能在大厅或走廊里坐着,我可能会很忙,顾不上你。”谢泉边挽起衬衫的袖口边说,“你大概也就是过一会能见到我出来一趟的程度。”
“没问题。”陆南扬毫不犹豫地说,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开始穿衣服,“等我五分钟……不,三分钟收拾好!”
云大附属医院对云大的学生来说并不陌生,位置就在大学城附近,学校的校医室、医学院的器材设备,挂靠的单位都是它。
陆南扬在大一的时候来这里处理过外伤,但由于他异常优越的身体素质,也就只来过那么一次。
医院是三甲,里面很大,如果不是跟着谢泉走,他估计没两步路就要开始晕头转向。
谢泉熟门熟路地从各个偏门穿过走廊,绕来绕去,居然一路就绕到了外科诊室的门口,然后领着陆南扬,把他按在走廊的座椅上,还顺手将一个一次性纸杯塞进他手里。
“坐在这等我,没事去那边饮水器接点水喝。”谢泉嘱咐道,“你早上起来都没怎么喝水,昨晚上消耗大,今天要多注意补充水分。还有坐好了别乱动,小心蹭到伤口加剧感染风险……”
“好了好了!”陆南扬赶紧打断他,总觉得要是放任谢泉这么说下去,他能把昨晚上的细节一字不漏地交代个清楚,“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忙吧,不用管我。”
谢泉直起身又打量了陆南扬一遍,这才点点头,在他大腿上轻轻拧了一把,低声道:“等我。”
这一声听得陆南扬耳朵里酥酥麻麻的,然后就目送谢泉走向走廊深处,和门口几个人打了招呼,走进了办公室。
不一会儿,陆南扬看到谢泉换上了白大褂从里面走出来,言行举止丝毫不像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倒像是一直在这里工作的医生。
陆南扬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谢泉穿白大褂的样子了,那身白色的外套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一些身体线条,又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全身的气质,衬得谢泉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温和、斯文,透着一股干净利索的感觉。
他男朋友可真好看。
虽说怎么样都好看,可人果然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最能散发出耀眼光芒。
陆南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上午他真的就坐在外科诊室的走廊里,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看着他的男朋友时不时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而且一点都没觉得无聊。
谢泉闲下来的时候会来找他说几句话,忙的时候也会至少分给他一个眼神,那个眼神可能是“等很久了吗?不然下楼活动活动”,也可能是“这个同事好笨,我好心累”,也可能是“看见了吗?我刚刚那成熟稳重的沟通技巧。”
看得陆南扬心里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恨不得现在立刻就从病人手里把他的男朋友抢回来。
他盘算着过一会到了午饭时间能带谢泉去吃什么,在手机上刷了一遍附近的美食之后又忽然想起以谢泉的工作量,很可能根本来不及出去吃午饭。
那要不要一会儿下楼买份饭给他带上来?
正想着这个问题时,陆南扬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他赶紧从手机里抬起头,发现外科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群人,互相挤在一起,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陆南扬诧异道。
“不知道。”旁边有个大妈一边说,一边伸着脖子探头往前看,“好像有个患者在闹事啊。”
陆南扬瞪大眼睛,“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就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有个人猛地被从包围圈里推了出来,摔倒在地。
围观的人惊叫了一声,但没人想替他当肉垫,纷纷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一片空地,就这么任由那人摔倒在地上。
摔倒的人是谢泉。
他的白大褂在地上蹭了一身的灰,眼镜歪斜到一边,眼角有一块明显的淤青,嘴角还沾了一点鲜红。
打人者也紧接着从房间里走出来,是个四十来岁、留着胡茬,看上去就很不是善茬的男人。
陆南扬的脑袋里嗡了一声,“谢泉”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还没等喷涌而出,就被这个男人的怒吼声打断了。
“你们是不是让他参与手术了!你们就说是不是吧!”
一个小护士连忙冲上去阻拦,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们主任刚才也跟您说过好几次了,实习生不会参与手术的,只是跟在旁边观察学习而已不会上手……而且手术的风险书您也已经签过字了,就代表您对可能失败的风险知情的呀……”
“老子签风险书是同意手术的风险,不是同意像他这样的败类参与手术!”那男人伸手就把小护士往旁边推,情绪激动地指着摔倒在地的谢泉,“你们不知道他是谁吗?还大学实习生?我可去你妈的!他就是个搞同性恋,给阔少爷卖屁股的贱货!你们没看前几天的新闻吗?”
被男人这样一说,许多人都朝谢泉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尽管谢泉低着头,阴影挡住了他脸的一部分,但许多人还是认出了他,一边议论着,一边指指点点。
“他参与我儿子的手术了!你们给评评理,你们评评理!”男人吼道,“让这种人给我儿子做手术,不失败才怪!居然还他妈是什么大学生,学校怎么还没把他开除!”
谢泉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就这样坐在地上,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陆南扬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拧住,难以呼吸。他再也不能忍耐,冲进人群里,费力扒开所有人,“谢泉!”
人们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到陆南扬身上,他的脸比谢泉更有辨识度,很快被不少人认了出来,也包括那名大吼大叫的男人。
陆南扬蹲下身扶起谢泉的肩膀,抬头朝那男人怒目而视,“你没长耳朵吗?没听见刚才护士跟你说的什么话吗?你——”
然而他愤怒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手心被谢泉狠狠地掐了一下,传来过载的刺痛。
第80章 我们
“陆南扬是吧!”那男人立刻将矛头对准了陆南扬,大声嚷嚷,“你不就是陆家那个小少爷吗!我看你在那坐好久了,你以为我怕你们这些有钱人是吧!我告诉你,我刘老四这辈子还从来没怕过谁呢!医院不是你陆家的后院,别想在这搞你那套风流事!”
陆南扬瞪大了眼睛,“你——”
男人的这番话,居然得到了围观者的大量支持,人们纷纷点头,小声地交头接耳,明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显然觉得说到了自己心坎里。
“我儿子要是死了,就叫你们陆家全家偿命!”那男人眼睛发红,狠狠地推了陆南扬一把。
陆南扬没想到男人竟然会直接冲他动手,一个猝不及防,脑袋直直地撞在了身后的椅子角上,顿时眼前一黑,同时伴随着剧烈疼痛和强烈的耳鸣。
操你大爷的……
陆南扬连骂都骂不出来,只能按住受伤的后脑,拼命维持着神志清醒。
他从不甚清晰的听觉中能分辨出来,因为这一下,人群立刻炸了锅,有帮着阻拦的,也有跟着一起骂的,还有跑走了去叫人的。
小护士哭得特别委屈,震得他耳膜不适。好在最剧烈的痛感持续了十几秒就缓和下来,陆南扬按着后脑从地上坐起来,掌心里一片红色。
他在一片混乱中努力朝前看,谢泉的背影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拦在他和那个男人中间,说话的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顺从。
“……手术的事情我保证会给您一个结果的,只要病人尚有一线生机我们都一定不会放弃抢救。”
“滚开!别他妈堵在这脏老子的眼!”
谢泉依旧执着地挡住他的去路,“参与手术的人是我,该负责的也是我,跟陆家和陆南扬都没有关系……”
“让你滚远点听不见吗!”
“我们可以走程序协调您的诉求,索赔也好想处分我也罢,有关部门都会采取措施,您这样闹下去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在这一瞬间,陆南扬的胸口忽然痛得无法呼吸,每吸一口气都像有千万把小刀在他的肺泡里划。
他的男朋友,他的谢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是一个多么骄傲而自尊的人。
从他认识谢泉以来,从来没有一次听到过他用如此低三下四的语气和任何人说话。
都是因为他。
这个念头如溃堤的洪水般从脑海中涌出,迅速覆盖了所有想法。
都是因为他的缘故,谢泉才不得不这样跟那个人渣说话。
如果不是他……
好在,在那人真的把事情闹大之前,警察就赶到了,分开了男人和谢泉,平息了附近的骚乱。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外科的工作大受影响,谢泉即使身上还带着伤,也不得不立刻跟着投入紧张的工作。
陆南扬和闹事的男人被带走问话,问清楚情况以后,警察采取的也是和稀泥式的解决办法,各打五十大板批评一下,然后就让各回各家了。
男人闹事打人是事实,可他陆南扬跑到谢泉工作的地方“引发不好的舆论讨论”也是事实。
下午的天色是阴沉的,太阳被云遮住,刮起了西北风。
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卷起地上的垃圾在路中央打转。陆南扬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才想起自己的外套落在外科诊室的走廊里了。
但他不敢再上去,只坐在医院后门外的一排椅子上抱着胳膊,每有行人路过时他都有些神经质地抬头看一眼。
当那人出手碰了谢泉的时候,当警察不解决问题而是和稀泥的时候,好几次,陆南扬都想直接冲他们吼,“知道我是谁吗?”“用不用我打个电话直接叫陆鸿振来处理?”
但他不能那样。
如果他那样说了,才会真的坐实那些谣言,坐实谢泉真的是靠有钱人的关系才走到这一步的。
陆南扬把脸埋进掌心里。
陆鸿振在饭桌上说过的那些话,此刻就像一颗颗钉子,刺进他的心口里留下血窟窿,再也拔不出来。
陆鸿振早就想到了吗?
这种事是不是不止会发生一次?是不是以后,将来,会出现在谢泉每一个人生阶段的关键节点?
这个念头如同刺骨的冰锥,让陆南扬从头皮一直冷到脚底。
就在这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忽然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陆南扬顺着那份暖意抬起头,看到谢泉正拎着两杯热奶茶站在他面前,手上还拿着他落在楼上的外套。
他额角的淤青还是很明显,眼镜也看得出有略微变形,但疲惫的眉宇间还是露出一个微笑,替他把外套搭在肩膀上。
“楼上就看见你一直在这傻坐着了。”谢泉说,“这里正好是楼跟楼之间的风口,真不怕吹冻感冒了。”
“是么?没注意。”陆南扬摸了摸鼻子,闷声说。
谢泉把手里的奶茶塞到陆南扬怀里,“趁热喝,这是那家店的秋季限定款,第二杯半价。”
“这才几天时间,你就已经变成奶茶大师了?”陆南扬笑笑。
“不放过眼前任何一丝享受的机会。”谢泉把吸管插入自己的那杯里,“是我的处世原则。”
陆南扬没有搭话,垂着眼也将吸管插入,热乎乎的奶茶涌入胃袋,稍微温暖了些冰冷的身体。
“警察和稀泥,批评了两句就把那人放走了。”陆南扬低声说。
“很正常,大多数医闹的结局都是这样。”谢泉平静地说,“更何况这次只是推了人,受的伤不严重……你的头怎么样了,处理过了吗?”
“没事,一点小伤。”陆南扬含糊其辞,“也不流血了……”
“让我看看。”
谢泉坚持地掰过陆南扬的下巴,手指顺着他后颈的骨节一节节向上抚摸,最终停在肿起的伤口附近。
凝固的血跟短发的发丝粘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凄惨。
“我就知道。”谢泉轻叹了口气,“别动。”
陆南扬的手抓住椅背,有点紧张地保持住坐姿,然后就听见谢泉在他身后拿出了什么,接着冰冷的液体就喷在了患处,有点疼,但更多的是冰冰凉凉的舒适。
谢泉简直是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奶茶、外套,还有给他的药。
“那你呢?”陆南扬低着头,闷声询问。
“什么?”谢泉全神贯注地给陆南扬处理伤口,随口问道。
“你的伤呢,谢泉?”陆南扬说。
“我?我只有额头上被揍了一拳而已,没你这么严重。”谢泉上完药以后,用手指顺着陆南扬的脑后梳理着头发,将那些粘在发丝上的血渣一点点顺下来,“这次是我的错,早知道让你在家里乖乖地等着我回去就行了……”
陆南扬猛地回过头,提高了声音,“然后呢?然后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告诉我这些?你被人闹事、被人打、还要委屈自己跟那种人说软话……出了这种事以后,你的实习单位是不是也要换了?传到你导师的耳朵里,是不是毕业跟保研都要受影响?”
谢泉皱起眉,“你想的也太多了点,一场医闹而已,哪个医院没有……你把头转过去,我还没弄完呢。”
“而已?”陆南扬一下子拍掉了谢泉的手,眼睛泛红,“我从来没见过你那样跟任何人说话!你根本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就因为我,要跟人那样低三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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