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孩儿(柳九)

锅铲被抢走，叶明霁愣了愣，郁柏拿着锅铲在锅里动了两下，说，“是这样吗？”
“嗯。”叶明霁点头，“是，来回炒。”
郁柏的架势有模有样的，叶明霁乐了，“想学做饭？”
“嗯，等你生日的时候做给你吃。”郁柏说。
“哎哟，”叶明霁突然有种孩子长大了懂事的欣慰感，他拍拍郁柏后腰，“真乖啊郁小柏。”
郁柏在叶明霁的指挥下炒完了两盘素菜，炒完自己尝了一口，只能用难吃来形容自己的厨艺。
分明是叶明霁亲自教的，味道和叶明霁做的大相径庭也就算了，可为什么他能吃到一股糊锅的味道？
但是郁柏挺满意的，端着菜走出了厨房。
国坤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见他出来起了身，“好了？”
“嗯。”郁柏回应。
国坤第一口菜就是郁柏做的清炒莴笋，莴笋刚入口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将莴笋吐了出来，“明霁，是不是糊锅了。”
叶明霁也尝了一口，莴笋其实咸淡都很合适，就是有一股糊锅的味道，郁柏第一次做饭这样已经很好了。
“挺好的啊。”叶明霁说。
国坤又尝了牛肉，说，“太淡，红烧肉不错。”
他放下筷子，“酒应该醒差不多了。”
他给自己和叶明霁倒了酒，抬眼看了看郁柏，“你来点？”
“他不喝，还小，”叶明霁拿起酒杯，“祝你生日快乐。”
国坤的杯子在他被子上碰了碰，“谢谢。”
一顿饭吃的挺安静的，桌上三人除了叶明霁，其余两人并不熟，郁柏在不熟的人面前向来都是不爱说话，而国坤倒是有很多话想说，多了个郁柏在他说什么都不方便。
吃完了蛋糕，叶明霁就在赶人了，他说，“不哥，该回去了。”
国坤憋了一晚上，他穿上外套，看着叶明霁，“去我车上坐会。”
在收拾碗筷的郁柏听见这话手顿了顿，有什么话是不能在家说的，还非得去车里坐坐。
叶明霁也没拒绝，“我送你下楼。”
两人出了门，关了门国坤对着叶明霁张开胳膊，说，“抱一下。”
叶明霁转身下楼，“不想。”
拒绝的非常直接。
国坤笑了笑，跟着他下楼，“真狠心呐。”
走到一楼，叶明霁打开单元楼门，靠在门上，“外边冷，我就不送了，生日快乐。”
国坤走到他面前，叶明霁倔强的样子让他着迷又让他无可奈何，他身体微微前倾抱了抱叶明霁，“明霁，我可以慢慢等你到愿意跟我在一起时，但我不愿意你对别的男人好。”
叶明霁心里发紧，不知道国坤的意思。
“上面那个小子，他是个小孩我不管，但是有的人，他不是小孩，”国坤松开他，说，“明霁，你应该明白的，行了我走了，你上去吧。”
叶明霁看着国坤的背影捏紧了手指，他确定国坤说的是卫山。
国坤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不出来。
叶明霁转身上楼，收到了卫山的电话。
“忙完了吗。”卫山说。
“嗯。”
“我还有五分钟到你小区门口，你出来吧。”
叶明霁猛地回头，国坤刚出去，他往小区门口走，“你…开慢一点，不，你别到南门，到东边那个门，我在那边等你。”
他走到东门的时候卫山车刚到，叶明霁坐上副驾驶，“掉头往前边儿开。”
卫山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掉了头，“这是要去哪。”
这个方向和国坤家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叶明霁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跟偷情似的。
“随便开吧。”叶明霁说。
卫山随便开着，说，“本来还想跟你看个电影，我看了一下，这边电影院晚上八点半就没场了。”
“嗯，”叶明霁惊魂未定，心不在焉地问道，“我们俩的事儿，有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没有，”卫山看着他，“我不可能跟别人说的，再说了，你也没答应我…说出去对你是不尊重。”
“哦。”叶明霁点头，他相信卫山没说，酒店里的人和卫山是同事关系，叶明霁身份又是领导，卫山没那么傻把他们俩的事儿跟酒店的人说。
只是如果卫山没说的话，叶明霁就更找不到原因了。
卫山开车在县城转了一圈，叶明霁估摸着国坤大概已经到家了，放心地让卫山把车开到南门门口。
他想了一路，倒不是惧怕国坤，他对卫山本就没感情就没必要再继续这种无意义的接触了，国坤已经发觉了什么，就别给自己和卫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叶明霁还是想证明什么，他解开安全带，侧身看着卫山，卫山也在看着他，他胳膊撑在扶手箱上，身体渐渐往前倾，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叶明霁能感觉到卫山的紧张以及透着的兴奋，全从卫山急促的呼吸所透露。
大概五六公分的距离，叶明霁停了下来，往后靠在了副驾驶上，他确定了自己对卫山没有感觉，心跳没有加速，也没有想要亲下去的欲望。
“卫山，”叶明霁说，“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发现我还是不喜欢你，所以，咱两就别再私下见面了。”
处在以为要接吻而没接上还很懵的卫山听见这些话更是没明白，“什么？”
“对不起啊，”叶明霁看着他，“浪费你时间了。”
卫山有些难以接受，“你再给我点机会呢，我们不是相处挺好的。”
“感觉是个挺神奇的事，”叶明霁说，“有时候它没有就是没有，花再多时间也是没有，真的挺对不起。”
叶明霁打开车门想下车，左手胳膊被卫山扯了一下，他往左边看过去。
“你刚刚是想亲我吧，”卫山说，“那你亲。”
“我没有。”叶明霁说。
卫山攥紧他胳膊，“你要是不亲，我就亲了。”
他拽着叶明霁让他往自己这边来，卫山伸长脖子凑了过去，叶明霁右手捂住了卫山的嘴。
卫山亲在他手心里。
“卫山，”叶明霁说，“我希望以后在酒店见到，我们可以平和地打招呼。”
叶明霁抽开手下了车，随意往卫山车后一瞥，吓的叶明霁往后退了一步。
卫山车正后方停着一辆黑车，国坤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
叶明霁闭了闭眼，暗道运气真是差，刚和卫山说清楚。
他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小区门口，这一看让叶明霁心里被狠狠地揪住。
郁柏站在小区门口。
作者有话说：
谢谢喜欢。后天见。

第37章 亲吻
深夜的小区门口挺冷的，叶明霁缩了缩脖子，他出门的时候只是打算送国坤下楼，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个卫衣，冷的他甚至有种打开卫山副驾驶车门钻进去的冲动。
但这股冲动在郁柏看不清的眼神下被扼制住，郁柏站的位置正好面对副驾驶车窗，叶明霁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郁柏的角度会看见他朝卫山凑过去，很可能会被误会成接吻。
叶明霁也说不好自己怎么就这么在乎被郁柏误会，分明自己还有个更大的麻烦要解决。
卫山车后面还停着国坤的车。
事情要一件件解决，卫山现在还没看见国坤，叶明霁也不想让卫山知道国坤和他之间奇怪的联系，他打开副驾驶车门，弯腰，“你先走。”
卫山看见了郁柏，他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说，“叶总，我…”
“不纠缠、不问为什么，”叶明霁说，“这是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卫山顿了顿，没说话，叶明霁关上车门，他开车走了。
走了一个叶明霁需要再安抚另一个，他掏出手机给郁柏发了微信。
-外边冷，先回去，我和国坤说几句就回，乖。
叶明霁走到国坤车前，国坤对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立马下了车，说，“叶总，您上车。”
叶明霁坐到后排，呼出了一口气，说，“你不是走了吗。”
“想起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忘了拿给你，”国坤说，“感谢你今晚的辛苦，我回去给你送礼物，那小子说你送我下去之后就没回来。”
原来如此，所以郁柏也出来等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叶明霁问。
副驾驶上的国坤沉默了一会儿，叶明霁听见打火机的声音，他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后说道，“酒店里的人个个都是专业的，看人眼色这种事你觉得他们会差吗，有人能看得出我对你是什么意思，就有人能看得出卫山对你是什么意思。”
叶明霁闭了闭眼，答案意料之外又让他觉得不适，有人能看得出，也有人会和国坤打报告，他的所作所为所处环境，就像被人监视。
“你喜欢卫山那样的？”国坤问。
“我不喜欢他。”叶明霁睁开眼。
“不喜欢…”国坤故意放慢语气，“大晚上和他出去，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干什么去了？”
“我没有这个义务告诉你。”叶明霁说。
“明霁，”国坤说，“我说了你不能对别的男人好，你都没有和我晚上这样开车出去晃悠过。”
叶明霁偏头看向窗外，“我和谁出去我对谁好，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你的谁，更不会喜欢你。”
“嗯，”国坤轻轻回应，“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
一拳打在棉花上是什么感觉？叶明霁胸口憋闷，他拒绝国坤很多回，国坤永远都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叶明霁拒绝还是不拒绝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这副软绵绵地回应让叶明霁无计可施。
他打开车门下车，他对国坤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只有无限拒绝以及保护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
郁柏坐在六楼楼梯上，叶明霁在黑暗里看见他的身影心里有些打鼓更多的是高兴，一晚上他和几个不同的男人单独待在一块儿，和卫山是尝试，和国坤是憋闷，只有和郁柏在一起叶明霁是轻松又开心的。
“怎么坐这儿了。”叶明霁走到他面前，摸摸他的头发，“冷不冷。”
郁柏没有回答，抓住了叶明霁放在他头顶上的手，叶明霁的手冰凉，他抓的紧了些。
叶明霁感受到郁柏手心的颤抖，黑暗里谁都看不见谁，只有彼此的呼吸。
慌乱、急促。
叶明霁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声。
“你，”郁柏开口，声音很紧，“和卫山…是…是…在谈恋爱？”
叶明霁心里颤了一下，他先前有意在郁柏面前瞒住自己的性取向是觉得郁柏还小，二是觉得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他怕郁柏会觉得自己奇怪。
眼下是瞒不住了，不过郁柏的第一反应不是‘和男人在谈恋爱，’而是‘和卫山在谈恋爱’，两者有着很大的不同。
“没有。”叶明霁说。
“我看见了，”郁柏说，“你们…接吻。”
郁柏的声音在抖，攥着叶明霁的手也在抖。
“你看错了，”叶明霁拇指在郁柏的手背上揉了揉，“没有接吻。”
郁柏不信，他亲眼看见叶明霁朝着卫山方向过去，卫山又朝着叶明霁的方向倾过来，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叶明霁和卫山经常晚上出去，还送花。
一想到叶明霁被人亲了他心里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紧，又恨又气又有一堆自己不知道的情绪。
他拉着叶明霁的手往下一拽，另一只手绕到叶明霁后脑勺摁着他的脑袋往自己这边过来，郁柏抬头迎了上去。
碰到了自己想了很久的唇，很软，比想象中要软很多。
然而接下来要怎么做呢，郁柏不知道，脑袋转不动了，心脏在狂跳。
叶明霁也愣住，郁柏的手摁在自己后脑勺上时他脑子里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嘴唇就碰到了郁柏的。
很亲的触碰，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叶明霁感受到郁柏喷洒在自己脸上的呼吸，以及黑暗里嘭嘭嘭的心跳声。
是谁的？他自己还是郁柏？
叶明霁听不出来，因为自己的心跳就是很大，越来越大，大到太过刺耳，叶明霁推开了郁柏。
郁柏也没用力，很轻松就被推开。
两人在黑暗里对视，叶明霁说，“郁…”
郁柏突然站起身，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上就进了书房，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叶明霁站在门口还维持着弯腰的动作，这一切发展的太快，他甚至没弄清楚什么情况，眼前已经无人。
嘴唇上还有触碰的感觉，他捂住心脏，转身坐在楼梯上，安静地聆听着这不受他控制的心跳声。
郁柏一连几天没有搭理叶明霁，放学吃了饭就自己躲进屋子里写作业，也不和叶明霁说话，叶明霁和他说话他也就嗯嗯地回应。
叶明霁不确定他是因为那晚的事感到尴尬而不好意思见自己，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别的，他也没去多说什么，不仅郁柏乱，叶明霁自己也乱。
他隔了五六天去酒店上班，看谁都觉得是和国坤打小报告的人。
月会上叶明霁没看见卫山，卫山常坐的位置被一个陌生的女人代替，她胸口铭牌上写着采购部。
叶明霁顿感不妙，等会议结束时他拦下了那个女人。
“卫山呢？”叶明霁问。
女人有些不明白，“叶总您说的是谁？”
“采购部经理卫山。”叶明霁说。
“哦哦，上一任经理是吗，”女人笑笑，“他离职了，现在我是采购部经理，吴薇。”
“离职？”叶明霁愣愣。
“是的叶总。”女人说。
叶明霁拧眉，他不信卫山是个说离职就离职的人，先前卫山跟他说过自己很喜欢这里很喜欢这个酒店，既然喜欢这份工作，就因为叶明霁拒绝了他而离职？
他走出会议室，拨通了国坤的电话。
国坤电话接的很快，带着笑，“想我了？”
“你把卫山弄到哪儿去了。”叶明霁懒得和他绕弯子。
“他？离职了。”
“不是离职是你辞退的吧，”叶明霁说，“我说了我不喜欢他，你又何必要辞了人家。”
“还是你了解我，”国坤轻轻笑着，“还好你不喜欢他，所以才只是辞了他。”
叶明霁腿发软，后退贴身靠在墙上挂了电话。
无能为力是什么样，此刻就是了。
回到家，郁柏已经在家了，他正在客厅拖地，听见开门声郁柏明显是吓到了。
叶明霁看见他在家也有点儿吓到了。
“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叶明霁说。
“期末考试。”郁柏埋头拖着地。
叶明霁想了想，今天已经一月十号，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确实该放假了。
他脱掉羽绒服，今天没什么劲儿，叶明霁不太想做饭，说，“晚上吃面？”
郁柏没说话，拿着拖把去阳台上冲洗。
“那我当你默认咯。”叶明霁说。
其实郁柏好养活，他做什么郁柏都说好吃，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全都能吃的精光。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郁柏将面条吃的连汤都没剩，吃完拿着碗筷去洗，挺勤快的，家里面的活儿除了郁柏不会做饭，其余的他能干的事情都干了。
都挺正常，就是郁柏话变少了，本来话就不多，最近几天话更少。
叶明霁捏捏鼻梁，话还是摊开了说出来比较好，他怕郁柏自己钻牛角尖。
郁柏洗完碗出来，叶明霁坐在沙发上吃着黑巧，见他出来叶明霁拍了拍沙发，对他笑着，“过来坐。”
郁柏一顿，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叶明霁对他笑了，原本还想躲藏的郁柏根本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吃一块？”叶明霁递给他一个巧克力。
郁柏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很苦，特别苦的巧克力，没有一点甜味儿。
“好吃吗？”叶明霁问。
郁柏点点头，其实好不好吃他没什么感觉，他不怎么爱吃零食，但叶明霁很喜欢黑巧，他经常看见他吃，叶明霁喜欢他就觉得好吃。
“德华就不喜欢，说苦，比喝中药还苦。”叶明霁吃了一口巧克力，也许是吃惯了，叶明霁吃不出苦味儿了。
郁柏沉默地吃着巧克力，屁股往叶明霁身边移了过去。
头发被一只手抓了抓，他听见叶明霁说，“郁小柏，耍流氓的是你，怎么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郁柏猛地抬起头，叶明霁带着笑看他，他喜欢看叶明霁笑，此时的笑让郁柏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
“耍流…氓？”郁柏说。
“十几岁青春期身体迸发激素会让人难以把握，”叶明霁说，“你看见我和卫山以为我们在接吻，自己可能也会想尝试，我都懂。”
叶明霁对他轻笑，“没事儿的，我没怪你，放轻松。”
郁柏张了张嘴，不，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亲叶明霁不是因为什么狗屁激素，就是想亲他，只想亲他，看见他被卫山亲了心里抓狂，不想叶明霁被任何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