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谈叔叔,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装修的房子是要准备给结婚用的吗?”
“没找到合适的人又是什么啊?”
说着说着,好像真的来了气,曲榛宁甚至不等谈迟解释和回答,便控诉道:“可是,可是你不是亲了我吗?你现在喜欢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勇敢榛榛,冲冲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
等曲榛宁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床沿,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并导致床边坚硬的木质边角刺到小腿,他才终于在痛感下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
曲榛宁抿了抿嘴,不敢再看谈迟,捂着腿把目光瞥向一边。
谈迟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从曲榛宁的角度来看,只能用余光借着地面上的人影,来判断谈迟的状态——
小谈叔叔依旧站在原地,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既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
因此无从分辨他现在是什么神情,什么心情。
有可能被曲榛宁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惊到了,难以置信曲榛宁怎么会这么想,又或者在思考要怎么回复,目光落在曲榛宁身上,令他如芒在背。
这让曲榛宁感到忐忑,觉得时间变得有些慢。
实际上又是转眼间的事。
几乎是曲榛宁小声“嘶嘶”地喊疼的同时,谈迟就上前一步蹲了下来,那种半跪一样的蹲法,手臂往前一伸一抄,就握住了曲榛宁的小腿。
“撞到哪儿了?”
谈迟的声音很低,像按捺着某种情绪,因曲榛宁猜不透的某些理由而暂且不表。
曲榛宁的心口沉了沉。
“没、没撞到哪儿……”他小声说。
曲榛宁刚才睡过一觉,已经换了衣服,棉质的短裤遮不全白皙的双腿,小腿肚完全露在外面,也被床角挂出一道破了皮的红痕。
谈迟显然注意到了这道小小的伤口,不赞同地说:“怎么叫没撞到哪儿,都破皮了。”
他的手掌宽大,本算不着黑,但碰着曲榛宁常年不怎么晒太阳的小腿,皮肤与皮肤之间就对比出明显的色差。
显得……显得很不对劲啊。
曲榛宁咽了口唾沫,小声说:“又不疼。”
但不知怎么的,他就被口水呛到了,压抑不住地咳了好几声。
只觉得脑袋都晕乎乎的,是羞耻感和紧张叠加在一起,让他血液上涌,脸颊烫得像在发高烧。
谈迟蹲在曲榛宁身前,视线的位置自然要低那么几分,哪怕曲榛宁低着头,他也能看清他的脸。
谈迟看了看曲榛宁的伤处,怕握疼他,手往下移了些,攥着脚踝上面一点的位置,另一只手去碰曲榛宁微微湿润的眼角:“眼睛都红了,这是不疼?”
说完就起身去家里找药箱,要给曲榛宁做简单的处理。
他出房门之后,曲榛宁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坐在床边。
通过没有关紧的房门,他听到谈迟问曲祖父药箱在哪里的声音。
不到几分钟,两人一前一后上楼了。
祖父走在前面先推开了房门,一看到曲榛宁的伤势,原本担忧的神情消失无踪,反倒很是恨铁不成钢,吹胡子瞪眼地说:“这点小伤还要你小谈叔叔跑上来给你上药?我看再等几秒过来都要愈合了!”
曲榛宁不吭声,瞪了爷爷一眼。
曲祖父又说他这样子丢死人了,曲榛宁什么时候被养的这么娇气,说着说着估计实在是不想看谈迟给他抹药的样子,转身出去了。
房门还半开着,谈迟却不是之前那样半跪着的姿势了,而是坐在曲榛宁床边,让曲榛宁转身把腿搭过来。
曲榛宁收回视线,正打算说“小谈叔叔你都听到了,伤口都快愈合了”,突然感到小腿伤处猛地一刺痛,口中“哎”了一声。
“疼了?”谈迟问。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曲榛宁说:“没有,不疼,一点没事,已经在愈合了。”
“……”
谈迟笑了起来。
他把曲榛宁的脚踝搭在自己膝盖上,微微掰过小腿,露出侧面的伤口,“有根小木刺扎进去了,你爷爷是没看到才那么说,不生气了啊。”
语气听来很有哄着曲榛宁的意思。
曲榛宁伸着一条腿,另一腿蜷到身前抱着,蔫蔫地把下巴搭在膝盖上,“我不生气。”
又说:“谢谢小谈叔叔。”
楼下,老人还在喊谈迟下楼吧,别管曲榛宁小娇气包了。
正好谈迟也已经拔掉了小刺,给破皮的地方消了毒涂了薄薄一层药膏,便收起了药箱,提着往门外走。
曲榛宁跟着他身后走了两步。
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谈迟没提着药箱的那只手去牵曲榛宁的手腕,一直把人拉到楼梯口拐角那里,才转过身来叫他:“榛榛。”
看神色和语气,都有些郑重其事的模样。
令曲榛宁没由来地紧张了起来,脸颊也慢慢烧热。
这也是当然的,他刚才说了那种话,谈迟不可能假装没听见。
被爷爷和上药打断了的话题,还是要重新捡起来的。
随着沉默时间的加长,曲榛宁变得无比紧张。
他知道说出了那种话,他和谈迟之间就像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一样,以后不论如何,今天发生的事都会横亘在两人中间。
或者也不是今天,而是那个吻发生之后,曲榛宁在泳池对谈迟起反应之后,一切已经在改变了。
曲榛宁明知道这种话题没什么好说的,答案只有“我是喜欢你”和“这只是个误会”。
但无论哪一个,都让他控制不住地揪心。
“榛榛。”
谈迟又叫了他一声,本有话要说,但在看到曲榛宁下意识咬着的嘴角后,又停住了。
楼下再度传来老人催促的声音,大抵还以为谈迟在给他娇气的小孙子照料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
动静传到了下了车的谈父谈母那里,又在问曲祖父,榛榛怎么受伤了。
谈迟转过头应了长辈一声,说曲榛宁没什么事,又说等一下收好东西就会下去,等安抚好了长辈们,才又重新面向曲榛宁。
曲榛宁很直地站在走廊上,侧面的壁灯在两人出来时就感应到了,散发出柔和的光亮,曲榛宁就站在这片光上。
谈迟注视着曲榛宁。
等了少许时间,他抬起手,手指碰到曲榛宁微烫的面颊,又蹭到咬着的嘴角。
一直等曲榛宁松口,嘴巴微微张着时,谈迟才说:“榛榛,别咬那么用力,别那么紧张。”
谈迟才是最想听到曲榛宁答复的那一个,但看到小孩儿这副样子,他又一点不忍心在这个时间点让曲榛宁做出选择或承诺。
他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说:“跟小谈叔叔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发生任何事,所以不用那么紧张,对吧?”
曲榛宁沉默了片刻,微微松了一口气:“对……”
“这里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爷爷也催的急,今天是说不清了。榛榛,关于刚才你在这里偷听到的那些话,咱们改天再说,好不好?”
谈迟总会对曲榛宁说“好不好”来征求建议,似乎如果曲榛宁说不好,那什么都听曲榛宁的。
曲榛宁点了点头,说好。
或许是曲榛宁这么说话的样子很乖,谈迟揉了揉他的头发:“等咱们两个都冷静一点,到时候再仔细谈。”
等曲榛宁再点头,谈迟又接着说:“先在爷爷家里待几天,什么时候想回家了,随时找我,我就会过来接你。”
谈迟说要冷静,又说回家。
曲榛宁不太明白这个冷静的时间是由自己控制,还是谈迟同样需要让自己平静几天,再来聊这件事。
最终,曲榛宁还是没问出口,顺从地点了点头。
谈迟再握了握他的手,有些用力又克制地在他手上揉了一把,才应着楼下不断地催促,离开了曲家。
之后,曲榛宁又在爷爷家里待了几天,在七月的第一周过去之后,爷孙俩从老宅离开,回了市区那个家。
回家的当天,曲榛宁刚在家里洗完澡,放在床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拿起一看,是之前说着打算暑期跟冯叔叔和弟弟见一面的,曲榛宁的妈妈。
而母亲这通电话的来意也确实和之前一样,想要约曲榛宁出去见见。
挂掉电话,曲榛宁想起上次跟谈迟去旅游时说的话。
也不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曲榛宁再想让谈迟陪自己去见妈妈,会不会太奇怪。
谈迟又会不会愿意呢?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宝子们QAQ 我家人生病住院,留出来码字的时间不多,这周更不了太多,有时间了就会写。下周应该可以恢复周万QAQ
第38章 没穿裤子!
跟母亲约定见面的时间在三天后,直到前一天下午,曲榛宁才磨磨唧唧给谈迟发消息,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你来我往二十多分钟,终于进入主题。
“小谈叔叔,明天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啊?”
“原来是这件事,”谈迟听后笑着说,“不麻烦,明天什么时候?”
曲榛宁跟母亲约的中午,北郊一家之前没去过的西餐厅。
他便把用餐时间、地址,以及包厢号信息整个转发给了谈迟。
曲榛宁上一次见谈迟还是在一周之前,因长辈在场,要说的话没说清,一直拖了下来,拖到了现在。
而再上一次见谈迟,又是半个月前的事。
曲榛宁上大学以来,或者说,是谈迟大学毕业以来,两人都很少这么长时间不见面。
尽管每天保持通话,会发消息,但不见面就总觉得欠点什么。
曲榛宁嘴上说想要谈迟跟自己一起去见妈妈,实际上也是自己想要见到谈迟。
这些天以来,曲榛宁想了很多。
首先,毋庸置疑,谈迟很重要。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谈迟对曲榛宁来说,都是旁人无可替代的。
再来,曲榛宁恋爱经验很少,成熟完整的感情更是压根就没有经历过。
基于以上两点,曲榛宁觉得自己需要和谈迟见上一面,并好好谈一谈。
而最重要,也是最让曲榛宁挂心的一点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谈迟的,也觉得谈迟喜欢他。
不想有朝一日因为感情问题跟谈迟分道扬镳,曲榛宁需要慎重又仔细地正视这段关系,不能草率对待。
只不过想是这么想,真的跟谈迟见上面了,曲榛宁就无法保持这份冷静了。
那天下午,他跟谈迟联系,得到“好”的回复,并约在第二天上午在谈迟家汇合,由谈迟开车去北郊。
原本是谈迟要来曲家接曲榛宁的,但曲榛宁一想,见母亲本就是自己的事情,拜托谈迟陪同,又不是真的要把谈迟当司机使唤,便坚持自己过去,不想麻烦谈迟绕原路。
谈迟听他语气坚定,大抵心意已定,便很快点头同意。
第二天,曲榛宁起了个大早。
他爸还在家里睡觉,爷爷已经出门遛弯,曲榛宁下楼时见到老人,知会了一声“我去找小谈叔叔”,听老人叨叨了几句“不要给人家小谈添乱”,就离开了。
打了个车到谈迟家所在的小区,下车时才八点半不到。
这一路上,曲榛宁想过一些见到谈迟的场景。
比如谈迟刚睡醒,睡眼朦胧地过来给他开门,曲榛宁在客厅里等待他洗漱;再比如,谈迟已经起来了,做好了早餐等曲榛宁去享用。
曲榛宁跟谈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早就熟悉了怎么相处,只是这小半个月过去,还是头一次回家两人独处,难免会感到紧张。
刚进小区的时候,曲榛宁还算冷静,可等到站在谈迟家门口,他就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心跳加速,呼吸变重,身上的血都往脑袋上去了,头就有些轻飘飘的眩晕感。
完蛋了,怎么还没见到人,就已经是这个样子?
他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几次,等稍微好一点了,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和耳朵。
还好,目前还是凉凉的。
又等了几分钟,才如往常一样开门回家。
或许还在紧张中,曲榛宁开门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甚至称得上是小心翼翼,跟他半个月前从这里逃跑时一样,轻手轻脚开门关门,又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换了鞋。
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曲榛宁出门随便放在一边的拖鞋已经被收纳好,放在鞋柜里固定的位置。
客厅很大,静悄悄的,熟悉的陈设一如既往,空气中也是家里一直以来的那种令人安心的气味,不难闻,是曲榛宁和谈迟独有的生活气息。
强烈的熟悉感令曲榛宁有些许恍惚。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与之前不尽相同的细节——客厅中能闻到隐隐的香气。
曲榛宁愣了愣,开始扫视整个家。
他常喷香水,对香味敏感,很快在客厅侧边的小方桌上看到一束包装好的玫瑰花。
这么远的距离,其实是闻不到花香的,曲榛宁走到跟前,猜想被印证,那束花的其中一朵上挂着一张香氛卡片。
这、这是什么啊?
曲榛宁有些懵,看到花的时候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家里从来没有这种东西,他和谈迟也并无插花或在家里摆花束的爱好和习惯,更别说什么玫瑰,这明显就是别人送给谈迟的花。
别人给谈迟送花,谈迟收了,还摆在家里。
而谁送的,什么时候送的,怎么收的,为什么原因收的……这一切,曲榛宁都并不知晓。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曲榛宁愣愣地看着那束花,刚才上了头的热意尽数褪去,只觉得脑袋确实凉下来了,变得冷静了。
小谈叔叔……小谈叔叔又不是曲榛宁的谁,怎么可能被曲榛宁限制私人生活,况且只是别人送了一束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曲榛宁不断给自己催着眠,伸手在花瓣上轻轻碰了碰。
花束看起来很新鲜,正是盛放时,色泽浓郁得仿佛要滴出来。花瓣上喷洒了一些水珠,随着曲榛宁的动作落下来,凉凉的水珠落在他的手上。
指尖碾了碾,那抹湿意就在指腹间散开了。
原本也没有什么,曲榛宁都在内心把自己说服了,不过就是一束花而已,在家里就在家里。
可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心里慢慢开始泛酸。
他知道自己似乎是不讨人喜欢的,皮相好没什么用,相处之后谁都不会选择他。
只是,只是谈迟明明不一样,他亲了曲榛宁,对曲榛宁那么好,看上去怎么不是产生一些好感的样子?
说谈迟不喜欢曲榛宁,曲榛宁百分百不相信的。
可是还不等他去确认这份喜欢到底是什么性质,这束花就出现了。
细想一下,谈迟以前有女朋友,似乎也从来没有说过是那种谈恋爱一样的喜欢曲榛宁。
他虽然亲了曲榛宁,但一般来说,得知曲榛宁知道被亲这件事后,不就应该表白了么,要是真的喜欢,怎么会什么都不说?
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啊。
可见,也许根本就是曲榛宁会错了意。
是他想的太多,想的太理所当然,才会觉得谈迟喜欢他。
就在曲榛宁胡思乱想之际,谈迟好像起床了,谈迟房间的方向传来一些动静,曲榛宁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抬脚朝那边走去。
站在房间门口,等了几秒钟,曲榛宁准备敲门。
只是手都搭在门边,又收了回来。
曲榛宁觉得自己似乎没必要这么客气,以前从来都是想进谈迟的房间就随意进的,什么时候还要敲门了?
再说,他也不过是想问问那束花,谁送的,怎么就收下 了啊……别说曲榛宁管得多,他吃醋是一回事,可谈迟问起了,也不过就是问问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
要是真的喜欢曲榛宁,还收别人的花,那才是怪事。
这必须要说清楚!
于是没再多想,曲榛宁转开把手走了进去。
之后的事就有些不受曲榛宁控制了。
他刚开门,就看到谈迟站在床边。
谈迟此前应该没注意到曲榛宁的到来,听到动静时朝门口望过来,神情有些微惊讶,说道:“榛榛?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谈迟并不是刚起床,而是起来有一阵子了,他身上清爽,也有股湿润的潮气,显然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有吹干。
而最重要的是,除了一条平角内裤,以及搭在肩头的半湿的毛巾,他身上再什么都没有穿。
谈迟身材好这件事,曲榛宁并非第一次领略了。
从小到大看过不知多少次。
只是这样突如其来地忽然闯入眼帘,还是令人毫无防备。
更不要说曲榛宁的视线无处安放,慌乱间向下撇去,就那么一览无余地把谈迟整个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