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迩加快步伐进入一号楼,伸手摁电梯的时候,指尖都在颤抖。
看着缓缓从最高楼层下来的电梯,心跳随着那些跳动的楼层数字,也跟着一下一上,恨不得蹦出嗓子眼。
在等待的期间,冉迩也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可老天爷貌似很喜欢开玩笑,毕竟它是一个顽皮的小孩子。
叮咚——
面前电梯一响。
冉迩咬紧嘴唇,忐忑不安地等着电梯门打开。
同时又转头看了两眼停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黑车。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冉迩屏住呼吸回头,抬脚就要踏入里面,下一秒,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座冰雕,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见敞开的电梯门里,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犹如一匹烈性很强、还待驯服的野马,浑身的戾气仿佛化作了一团团红色的浓雾包围着他整个人。
男人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原本还算宽敞的电梯,因为有他的存在,仿佛瞬间变小了很多,就连空气感觉都很逼仄。
那双熟悉的眉眼,那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脸庞,还有从空气中逐渐向自己集中的信息素……
冉迩手脚发软,差点瘫软在地。
他完全想不到,杨汶烨竟然这么快就……
“宝贝,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看似催促的话语,实则像是一把把利刃,毫不犹豫地刺向冉迩。
利刃穿过身体,冉迩遍体鳞伤。
他踌躇着往后退,一股阴凉的害怕和恐惧,犹如毒蛇缠身一样,从脚底开始慢慢往上缠绕上来。
鼻尖全是挥之不去的、令人沉迷又讨厌的信息素,冉迩感觉他真的快要呼吸不畅了,眼前仿佛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层十分浓郁的黑雾,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的自由,还有他的未来。
一只大手朝冉迩伸过去,用力抓住他纤细的手腕。
那手腕宛如秋天发黄的树叶一般,十分脆弱不堪,只要微一用力,美丽瞬间变成不值钱的垃圾。
“宝贝,带我去看看,你给自己挑选的、自认为很安全的地方,嗯?”
就这样,冉迩被一只邪恶的大手拽进了噩梦一样的电梯。
后背撞在电梯墙上的时候,冉迩无法忍住地露出一声闷哼。
疼痛使他的双眼微微眯起,贝齿紧紧咬住下唇。
那炙热的身躯靠近他,蛮力地榨干他所有的一切。
“几楼?跟我说一下,我帮你摁电梯。”
失控的恶魔暂时放过冉迩,好似变成了一个热心的好人一样,语气都带着一抹讨好的意味。
冉迩咬紧了刺痛的嘴唇,唇角隐约渗出血迹。
那是刚才他要咬了那人一口后,所残留在自己嘴里的痕迹。
冉迩固执地将头别向一边,并不打算回答。
一只大手掐住他的下巴。
冉迩顿时疼得闭上眼睛。
四周很是安静,他仿佛能听到自己下巴脱臼的声音。
“我不喜欢总是重复自己已经说过的话,所以——你懂我意思?”
冉迩本打算硬抗,可最终还是屈服了。
毕竟,他十分清楚面前这人伪善的面具之下,潜藏着一头不论如何也喂不饱的恶犬。
“六、六楼。”
叮咚——
电梯又响了。
冉迩几乎是被拖拽着走出的电梯。
后脑勺被人摁住,逼迫他的头靠近大门的门锁。
电子锁因为有热源靠近,亮起了电子屏幕,一道机器男声紧跟着响起:“请输入您的密码。”
“冉儿,你没听到吗?密码。”
冉迩本想往后退一点,这么近的距离,锁上的光源看的他眼睛生疼,而且被人控制的地方,也疼得很厉害。
身上笼罩着的信息素,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毫不留情地将他困于掌心中。
冉迩猛地咳嗽了两声,“求……求求你,松开点……这样、我不好输密码……”
杨汶烨却忽然俯身凑近了他。
冉迩只感受到一抹十分强的压迫,他下意识地弯腰躲避。
冰凉的唇含住他的耳垂,那口腔里却异常的滚烫。
“输入密码,这是我第二次重复了。”
意思也就是,你要是继续耍花样,我不会一直纵容你。
男人的话语虽然含糊不清,冉迩的心里却听得明明白白。
就算看不真切,他也不敢再懈怠。
密码输错了好几次,之后啪嗒一声,门忽然裂开一条小缝。
“不……不要……”
冉迩只来得及惊呼两声,就被推入眼前一片漆黑的房子。
他还没来记得适应黑暗,就被人捂住嘴唇,脖子也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
要不是有身后的墙作为支撑,冉迩可能已经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冉迩,你想死吗?”
阴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朝冉迩袭来。
冉迩感觉自己要断气了,不能正常呼吸的他,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涨红,眼球仿佛都要飞出眼眶。
泪水出于本能地流下,他想摇头、想发声、想表达自己此刻很不舒服的状态……
但无可奈何,他现如今,面对的是一头真正被释放兽性的野兽。
“冉迩,告诉我,你想死吗?”
冉迩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濒临灭亡的感觉,使他看见了生前那些美好的记忆与画面。
冉迩忽然一下从床上惊醒过来。
心有余悸地看了一下四周,伸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大口用力地吸气。
当目光触及到脚踝处的冰凉的链子时,眼里还剩余的惊惧,刹那间变成一团白雾,倏地消失不见。
对啊,他失败了。
原本以为自己就那样逃离开杨汶烨的身边了,没曾想一切只不过是临死前的幻想罢了。
那天晚上之后,他就被关在了房间里。
从此吃喝拉撒,都在这间偌大的卧室解决。
脚上的链子长度刚刚好,能移动的最远的距离,就是卫生间了。
一个月了。
他被关在这里一个月了。
冉迩身上只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白衬衫,长度刚好盖住大腿根,露出一双洁白纤细的大长腿,就好像一对很容易被折断的白葱根,苍白无力,却光滑细腻。
他起身去到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小桌上出现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冉迩这一个月来,除了每个周周三能稳定地见到来为他检查身体的医生,除此之外,就没有见过任何人,别说杨汶烨了,就连别墅里的管家,他都没有再见到过。
但每天,总是有人会选择自己不在房间的时间,把饭菜及时送进来,之后又匆匆离开。
冉迩拖着链子走过去在桌边坐下,这样一坐下的之后,就能更加清晰地看清他的隆起来的腹部。
孩子现在已经五个月了,孕肚也渐渐凸显。
来检查的医生说,不管是他还是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健康。
可冉迩却不乐意听到这个消息。
吃完饭后,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他最近变得很嗜睡,每次吃完,通常都会睡上四五个小时。
今天和前几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冉迩吃完也不用收拾,直接上床准备再睡一觉。
房间里到处都是那人的信息素,每次信息素快要变淡的时候,这抹味道总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忽然又变得浓郁。
头枕在枕头上,没一会儿困意就席卷冉迩。
沉重的眼皮坚持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熬不出困意沉沉睡了去。
然而就在冉迩刚睡下不久。
卧室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杨汶烨先行走了进来,而就在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们戴着口罩和手套,跟着杨汶烨一起进来。
进去之后,他们三人分别散开,之后就开始为熟睡的冉迩做着更细致的检查。
杨汶烨站在窗户那边静静等待,眼神一直停留在熟睡的人儿身上。
这一个月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冉迩变胖了很多,脸也生得比之前还要圆润不少,但身材给他的感觉还是和之前一样,太过纤瘦了。
这样下去,可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负担。
医生们尽最快的速度做完检查,三人站在一起讨论出最后的结果,之后其中一个医生朝窗户那边的杨汶烨走去。
“杨少,冉先生的身体我们已经检查完毕。”
杨汶烨并未扭头看医生,而是直接问道:“嗯,他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医生实话实说,道:“冉先生的身体目前各项体征趋于平稳,体内的孩子也十分安全,所以不必再为其烦忧。”
杨汶烨心里隐隐松了口气,虽然只有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每天面临可能会随时失去冉迩的他来说,目前这就是最好的好消息。
杨汶烨轻轻点点头,医生们做完检查之后,便悄悄离开了卧室。
杨汶烨放轻脚步朝床那边走过去,就算身上盖着被子,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即使是这样看着,也十分明显。
或许是因为看见了这么美好的一个景象,杨汶烨的唇角不自觉地挂上一抹舒心的笑容。
走到床边,目光里的冉迩变得要更加清晰些。
杨汶烨缓缓伸手朝冉迩的脸颊摸去,可就在他的手触摸到冉迩脸颊的那那一瞬,床上的人儿好像轻颤了一下。
杨汶烨虽然立即就抽回手了,可之后才想起,在房间里点的熏香具有安眠作用。
人一旦在这样密闭的环境里待久了,在熏香的作用下,会变得有些嗜睡。
而冉迩,每天之所以这么嗜睡,其实根本不是因为怀孕,而是因为这个原因。
思及此,杨汶烨的手更加肆无忌惮地摸着冉迩的小脸。
一阵和自己体温不一样的温度,从掌心里传回来。
杨汶烨低声道:“果然,只有这样,冉迩才会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给你任何有可能的机会,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对你采取这样的手段。
看啊,现如今的局面多么地好。
他喜欢的人,他爱的人,就这样安全又乖巧地待在他为她打造的舒适圈里。
杨汶烨微微俯身靠近熟睡的冉迩,一个十分轻巧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只是简单地一吻,杨汶烨点到即止,随即抽身站回原位。
空气里那抹属于的自己的味道,虽然还是浓郁,但杨汶烨似乎还不满足,重新开始释放信息素充斥在整个卧室上层。
约莫快到冉迩醒来的时间了。
杨汶烨停止了信息素的释放,临走之前,依然轻轻地、十分不舍地又吻了一下冉迩,这才抬起脚步离开卧室。
他想,等冉迩真正思考明白了一切,就自然会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了。
这一天虽然会很晚才到来,但他可以等。
等待,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杨汶烨走出去,门关上的瞬间,床上原本睡着的冉迩一下睁开眼睛。
茫然的眼神四处望了望,最后看回天花板。
冉迩忽然抬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额头有点奇怪……
至于是哪种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就好像在他醒来之前,那里似乎曾停留过什么。
冉迩轻轻晃了晃头,从床上支起身体。
刚才思绪还陷入沉睡的后遗症中,起身之后,一切才算真正的苏醒。
冉迩闻着空气中十分浓郁的信息素,心中不免泛起疑惑:他记得自己在睡觉之前,这信息素似乎远远没有现在这样……
冉迩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后怕,胆颤地仔细看了看四周。
这次他着重观察房间里的变化,看看有没有哪里被人动过的痕迹。
他实在找不到信息素究竟是如何出现的,这抹味道,令他心痒难耐,又令他感到十分地不适。
因为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所以总感觉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冉迩:
你看,你不仅失败了,还真正地成为了我的笼中雀。
是啊,现在他这副模样,和那种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又有何区别。
这样的他,用一个更好的解释来说,不就正是这笼中之雀吗?
这样一想,冉迩的眼角忽然滑落泪珠。
他无措地擦着眼泪,可眼泪却越流越多,弄得他一手湿润,脸颊也变得十分凌乱和苍白。
泪痕交错的脸颊,通红的眼眶,以及绯红的鼻尖……
冉迩就好像一只吃不到大白菜的小白兔,可怜兮兮,弱小无助。
跌宕的情绪在很久之后,才渐渐平复。
冉迩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卫生间简单冲洗一下。
他脱掉身上的白衬衫,放在浴室里距离洗澡最远的地方,因为这是他唯一的衣服,要是被水浸湿了,他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了。
就算房间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但也会感到很不自在。
冉迩站在喷洒下,茫然无光的双目低垂着望向自己的腹部。
在这之后的时间里,肚子还会继续变大。
热水浇灌头顶,划过身上每一个地方。
冉迩就这样怔怔地盯着自己的腹部看了许久,忽然回过神来,像是发现了一件很令人恐惧的事情,他加快脚步走到洗漱间里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脸是他熟悉的那个样子,但从头部往下,冉迩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单薄的身体,隆起的肚子……
镜子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怪物。
“啊!”
“啊!”
“啊!”
冉迩惶恐地大叫了几声,伸手疯狂擦着镜子。
微微被水雾盖住的镜子,忽然一下变得更加清晰了。
冉迩心中的害怕,也一下变得比之前还要多。
他双手捂住头,视线却不受控地继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很多不属于他的声音:
“一个beta怀孕,真可笑。”
“beta就算了,他一个大男人,不觉得怀孕的话,看起来就是一个怪物吗?”
“他本来就是一个怪物,怪物!”
“你就是一个怪物,冉迩,你是怪物!”
“怪物就应该去死啊,怪物!”
那些声音仿佛化作了一把把利刃,不分轻重先后地刺向冉迩赤裸的身体。
他遍体鳞伤,嘴里却说不出任何反抗那些声音的话语。
他只能紧紧捂住耳朵,痛苦地尖叫,仿佛这样就能规避掉脑海里的声音。
可没用,那些话语,就像是有人故意拿着录音机在耳边播放一样,疯狂地折磨着他。
冉迩忍无可忍,突然抬手握拳,一拳用力地捶打在镜子上。
镜子瞬间破碎,变成无数的碎片,从原本的位置掉落到洗漱台上。
冉迩浑身颤抖,喃喃道:“我不是怪物……”
不!你就是怪物!
“我不是……不是怪物……”
你看你的肚子,你再看看你整个人,你就是!怪物!
“不是、不是的,我不是……”
你是,你就是!
怪物,你去死啊!去死吧!
这个世界才不需要你这样的怪物,你去死。
冉迩,你想死吗?
那我就成全你。
冉迩咬紧了嘴唇,伸手拿起一块碎片握在手中。
镜子碎了之后变得十分锋利,血迹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冉迩垂眼一颤冷静地盯着这一幕,目光渐渐看向自己纤细的手腕。
那里忽然变得很是脆弱,就像一折就断的花朵一样。
现如今,是该由他亲手终止这一切噩梦的源头了。
已经沾满血的碎片刺破了手腕,第一下虽然成功了,但那道裂开的口子并不能让体内的他得到解脱。
于是冉迩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血止不住地流,疼痛早就麻痹了神经。
冉迩整个人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暴露在空气里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痉挛。
不过他却感觉到了解脱,真正的解脱。
这是比逃离杨汶烨身边还要真实的解脱。
是啊,早该如此的。
逃不掉,还不如直接死去就好。
死亡,才是灵魂解脱的唯一途径。
冉迩的脸上诡异地挂上一抹笑,他缓缓朝地上倒去。
闭上眼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真正的自由。
是他向往了很久的自由。
他终于——自由了。
所流出来的鲜血,将整个洗漱间变成了一片血海,看起来十分渗人,却又有几分的美丽。
“他去洗澡了,你将晚饭送上去吧。”
在确定冉迩进去浴室两分钟之后,依然没有要出来的打算,坐在沙发上的杨汶烨和身后的管家说道。
管家令了命令,丝毫不敢耽误,连忙转身前往厨房将冷掉的饭菜简单地热一热。
过了一会儿,出来之后就立马朝楼上走去。
听到上楼梯的声音,杨汶烨扭头看了眼,转头继续处理手头上的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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