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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服(一首小曲子)


冉迩微微抿唇,心里很是不悦,脸色也很难看。
这些人,明晃晃的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别忘了,这可是个以法至上的时代!
算了,不管怎么样,索性进去看它个一二。
他不信,里面那人能真吃了自己不成!
如此想着,冉迩往前两步,擦过秘书身侧,推开他身后的门。
一进去,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他一只手搭在桌上,指尖有序地一落一点;另一只手靠着椅子的扶手杵着脸,微微低垂的脸庞看不出什么情绪。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就连空气都是,带着比空调还冷的温度,接触到的时候,令人浑身激起疙瘩。
冉迩在门口停住一瞬。
男人此刻的气场,比那天在车上还要强。
只是简单地坐在那里,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令他脚步生疑,总感觉他要是继续走过去,下一秒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见冉迩迟迟不过来,男人蔑视的眼神顿时扫过来。
如触电一样的感觉,顿时席卷全身。
冉迩心里下意识地就想后退。
那个眼神,仿佛自己是不小心入侵他人领地的野狼。
兴许是酒意上来,还是压抑了两个星期的愠怒终于爆发,冉迩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忽然抬起勇猛的步伐走过去,在男人对面的椅子坐下。
四周忽然就变得安静了。
只有四目相对的打量和试探。
男人目不斜视地盯了冉迩许久,才堪堪开口打破沉默。
“叫什么名字?”
冉迩紧绷的身体往后一靠,故作轻松地说:“只是吃饭的话,不用知道的这么详细。不过你这请人的方式——我觉得你并没有尊重我以及我的个人意愿。”
如那天在车上一样的不屑一笑,但好像又多了几分的玩味。
“我跟他们说,你要是不来,强硬一点也没关系。”
这话说得,好像看到全身安好的冉迩,和他期望中的貌似相差很多。
“不好意思,我已经吃了晚饭。还有你的道歉,我已经收到了,就不计较什么。”
“这件事到此为止,希望你以后遵守交通规则,做一个守法的好公民。”
“就这样,后会有期。”
冉迩说着站起身,就要朝门口走去。
男人忽然发出几声轻笑,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这么和我说话的人。”
还从来没有人敢和他这么对着干,这人是第一个。
如果要说这样做有什么后果的话,那就是成功地吸引了自己的注意。
来自一只沉寂许久、没有遇到对手的野兽的注意。
所以这样的人,到底江解在害怕什么?
这不纯纯一个神经病?
开着一个破公司,以为自己只手撑天,目中无法就算了,还特别地不把人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只拘留七天真的是便宜他了。

冉迩刚转过身,男人竟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后。
他速度极快、训练有素地牵制住冉迩的双手,扣押在身后,用力地往下施压。
冉迩被这股不容反抗的力道压得弯下了腰,脸色顿时变得通红无比,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酒味、烟味,看来在你停职的期间,小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小小的停职,只能算是一个警告。可你怎么就不懂呢?竟然还妄想教我做事?”
男人声音带着浓郁的不爽,力道也越来越重。
冉迩感觉自己的两只手腕像是硬生生地被人掐断一样,彻骨的疼痛感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放、放开我!你这是、攻击国家人员!这是——违法!”
又是那样的轻笑。
可冉迩不知为何,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这抹慌张毫无源头,他自己都心生疑惑。
“从现在起,你就不是了,还有一个——我对你挺感兴趣的。”
男人一边说,一边俯身靠近冉迩。
嘴唇擦过他后颈,对着平坦的地方吐露热气。
“对了,我今天刚好是发情期。”
冉迩被人用力握着手腕往后拽,刚才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砰的一声,变成了一地的碎片垃圾。
取而代之的,是冉迩被抑制在上面。
腿缝间插进一条紧有力的大腿,压制他所有的反抗,双手被人举过头顶同样用力摁住。
像被捆绑用于祭祀的羔羊。
冉迩的反抗,被一抹不知从何时起就变得火热的视线烧得干净。
这是、要做什么?
“妈的!你发情期关我什么事!”
“放开我!放开!”
“如果你现在放开我,我将不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所有的所有,我都愿意一笔勾销!”
男人裂开的嘴角,却说出令冉迩无法挣脱的话语。
“晚了,我现在对你兴趣极高!”
“还有开始和结束,应该由我说了算。”
“——知道驯服吗?”
一匹习惯在草原上狂奔的野马,是不喜欢有人骑在它背上的,也不喜欢被剥夺自由,享受和风一起奔跑的感觉,因为那是证明它“野”的象征。
可人一旦给它套上马鞍,一旦驯服了它,就算是草原上最高贵的马儿,也会低下头颅、俯首称臣。
这就是——驯服。
而他现在,也要开始驯服身下这一匹野马。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针剂,没有任何解释、也不给冉迩缓冲的机会,直接扎在他裸露半截白皙的胳膊上。
疼痛令冉迩瞬间头晕,眼前的景象刹那间变得模糊。
缓过来之后,全身的力气犹如棉花一样被抽走。
潮红的脸,是代表他此刻身体状况的象征。
男人心满意足地松开冉迩,后退两步,好整以暇地解着领带。
而那根深蓝色的领带,最后用在冉迩已经抬不起来的双手上。
除了热,还是热!
冉迩是一个beta,一个不会有发情热的beta。
这抹陌生的感觉,短短几秒内就吞噬掉他所有的感官,让他的身体呈现出未曾有的现状。
理智像烧糊的电线,砰的瞬间就炸开了火花。
一件昂贵的外套就那样被随意弃掉。
修长的手抬起冉迩的一只脚。
“现在,要开始驯服过程了。”
大手游走过的地方,温度比身体里的还高。
冉迩被这抹灼热警醒了几分意识,顿时用力咬着嘴唇内里。
似乎早就察觉到他意图的男人,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不顾冉迩的意愿,强硬地塞进口腔里面。
“猜猜驯服你,要花多久时间?”
桌脚摇晃了许久,隐忍且沉重的闷哼时不时地透过门缝传出去。
不远处的窗外边,满是吵闹的车辆行驶而过的声音,或者是对面商场音响里放的大促销活动声,反正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可屋里的暧昧声却没有得到任何掩盖,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高昂、扬长。
冉迩再次清醒的时候,双目无神地顶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整个人像空无灵魂的躯壳,闪而烁的瞳孔逐渐涣散。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可身上好像有一股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味道,令他生理性的不悦。
满目疮痍的痕迹被掩藏得很好,除了入骨的疼痛和酸涩的肿胀,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场无法自醒的梦魇。
他是被恶神缠身的可怜人,无人能救得了他。
他与恶神画押签订,自此沦为阶下囚、笼中物。
“签字。”
“你给我想要的,我给你想要的,我们各取所需。等我腻了,这合约就立即失效。”
“不管这样的关系会持续多久,于你而言,只会利大于弊。”
至此,冉迩开始了长达三年之久的蛰伏生活。
那人也的确如他所言一般,给了冉迩想要的一切。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从一个见习交警成功转正,正式进入工作,也成为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警察。
过上了人人眼红的生活,身边的每一个人对他都是毕恭毕竟,就连江解,和他说话都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备受瞩目的日子坚持了三个月,冉迩辞去了工作。
被男人困养于别墅,只要男人发情期,就会来找他,然后给他一笔不小的报酬,偶尔会陪他一起从床上醒来。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驯服。
他彻底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三年的时间,他学会了顺从。
听男人的话,让他往东,绝不往西,有叫必到,有求必应。
或许因为他表现出来的乖张听话,足足三年,他在他身边足足三年。
别墅的管家,每每都会和冉迩感慨:
“冉先生,您是在少爷身边待得最久的人,而且少爷最近来别墅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了。”
这样的话,却没使冉迩高兴起来。
他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身体顺着门往下滑。
整个人神色无助极了,拼命咬紧手指头,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出。
管家的那句话就像死亡播报一样,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回放:
“您是在少爷身边待得最久的人。”
“少爷来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了。”
如果这是噩梦,持续了三年也应该醒来了。
他不是说了吗?只要对自己腻了,就放过自己。
他说过的,他明明说过的。

事情的转机,出现了!
男人和往常一样,把冉迩折磨得起不了床,临走之时温柔地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低沉性感的嗓音道:
“这几天我不会再来找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冉迩迷迷糊糊的,其他的都听不清,唯独听清的只有四个字:不会找你。
他现在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阳光房里的榻榻米上发呆,有时候是一个小时,有时候是一整天,可以不吃不喝,无论谁来叫他,都无济于事。
发呆发累了,就拿出手机,刷刷视频也好,看看外面的那些新闻也好,只有做这些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还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至少这个世界还没抛弃他。
当他打开手机,看着映入眼帘的那条格外显目的、自动弹出来的新闻弹窗。
“杨家三少与omega深夜约会,好事将近”
omega虽然被打了码,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可站在每晚都和自己枕睡一起的男人身旁,两人如天造地设的一对。
男人脸色冰冷,可嘴角的笑意,以及每走一步都会时刻注意身边omega的表情,那是藏不住的爱意。
冉迩看见这条新闻之后,先不论真假,他感觉得到了解脱,那是自由的鸟儿向往飞翔一样的感觉。
他可以从这么难以苏醒的梦魇醒来了。
这是内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可不知为何,这样的想法虽然是好的,脸上的高兴却也只持续了一分钟不到。
一缕无解的烦闷绕在心头,密密麻麻地抓挠着心脏。
它像吹气球一样越变越大,最后如烟花绽放般在心里炸开。
熟悉的感觉令冉迩脸色苍白。
突然降临的、后知后觉的情感,陌生地令他难以置信。
如那人所说,他确实没再来找过自己。
可那天之后,随时登顶的热搜,都是他和那个omega。
一次两次,冉迩还会点进去看,仔仔细细读着新闻里写的每一个字。
可三次四次之后,手机直接被他用力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却依然顽强地闪烁着那些文字、照片和声音。
冉迩想去找男人,却不知以什么立场。
他说过,他需要的时候,会来找他。
又到了熟悉的时间点——
男人的发情期。
冉迩在楼下沙发坐到了半夜,别墅里那些留下照顾他的人都已经早早入睡。
只有他,像在等什么人来一样,开着无声的电视,整个人隐在昏暗的角落,双手抱紧膝盖,蜷缩着等待。
等待那个只要一到这个时间,就会来找自己的人。
冉迩精神十足,完全看不出任何困意。
一直到凌晨两点。
他都没等到那人的到来。
所以——他对我感到腻了吗?
冉迩不合实际地想。
希望这个想法成真,也害怕这个想法成真。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下一秒,整个别墅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在寂静的夜里,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四目相对时,两人眼里皆是不可置信。
随后,男人带着一身热气朝着冉迩走去。
“在等我?”
玩味的语气,火热地落入冉迩耳中。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很好地被男人置困于狭小的角落。
鬼神使差般,冉迩不禁问出一句:
“发情期为什么还来找我?”
男人有些通红阴沉的脸颊,深邃的眼神十分不解地俯视着冉迩。
“你说、什么?”
冉迩缓缓抬起头,双目无神地盯着他。
语气冷淡,带着自我的苏醒,“新闻我看到了。”
下一秒,紧跟着道:“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一声许久没听到的轻笑出现——
冉迩的心瞬间高高抬起。
三年,足以摸清一个人的脾气,足以了解一个人的德行。
他慌忙低下头,试图藏起眼里闪烁的希冀。
别墅管家从房里走了出来,他是被突亮的灯光闪醒的。
看到客厅里那抹气场全开的身影,整个人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好像做错事一般。
但他出现了,又不能不开口问好。
“您来了,少爷。”
“把灯关上。”
一道命令给到自己。
管家只管接受照做,关完灯后,摸着黑回到屋里,自动屏蔽外面发生的一切。
黑暗席卷而来。
看不见之后,心里的不安被无限左右拉大。
冉迩伸手想抓住什么,下一秒,非常之熟悉的触感爬上手腕。
趁着男人起身的间隙,他惊恐地往一边爬,嘴里呢喃不清地道:
“不、不要,不要,放开我——”
一些错乱的记忆从脑中闪现,那些快感和痛苦,令他痴迷沉沦,又感到深深恐惧。
脚踝猛地被人准确锁住,疼痛从脊椎骨窜到全身。
他被一道不容反抗的力道拽了回去。
匍匐的姿势,令他呼吸变得急促,拼命挣扎着从火热的空气中吸氧。
如同十万大山般的重量落到身上的时候,冉迩感觉眼前走马观花一样,生前的场景不断地在眼前映现。
“你吃醋,我很开心。”
“可你忘了,这场游戏的主导者——是我。”
想离开?
谁告诉你可以离开的。
“冉儿,你见鳄鱼咬住猎物之后还会松口吗?”
“它只会翻转着身躯,用力折断那两只振翅的翅膀,最后再一口一口,把到嘴的食物吃干抹净。”
这是冉迩第一次被折磨得这么惨。
整整昏睡了一个星期之久,醒来的时候,身上没消掉的痕迹,如初春含苞待放的桃花,好看迷人的同时,被他落下的眼泪打湿,变得格外楚楚可怜。
接踵而至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
冉迩不可置信地消化那些不知真假的话。
“冉先生,虽然分化的时间很晚,但还是恭喜您,现在成为了一个omega。”
“还有一个好消息,恭喜您怀孕,目前孩子不是很稳定,要适当地减少床事、多补充营养。”
“还有,怀孕的omega十分需要alpha的信息素。所以请您和标记自己的alpha好好商量一下,让对方尽量将就您。”
omega?
每一个问题,如同火上浇油一样,把冉迩烧得失去理性,变成一地的灰烬,偏偏风拂过的时候,还带不走一身狼狈可怜的他。
从三年前就有的想法——
要逃离男人身边的决定,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变得坚定。
离开他的身边,打掉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孩子,找一个无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咻地一声,一道残影从幽深的隧道里飞出。
纤瘦的身影快要和风融为一体,少年恨不得整幅身体直接贴在油箱上,挡风镜里的双眼,细细看去能发现其中蕴含点点闪闪的泪光。
疾风卷起衣摆,露出一截白皙的细腰,腹部更加疼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
远处乌云堆叠,一道紫色的闪电倏地劈下来。
跑出隧道的机车,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黑车。
它们的速度极快,和平常的小轿车大相径庭,鸣笛声还在继续,混着惊雷,刺破了少年戴着的头盔,在心里无限放大那些脱笼而出的恐惧。
冉迩拼命咬着嘴唇,恨不得自己真的能飞。
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去港口的这一小段盘山公路,弯弯曲曲,再加之远处即将来临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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