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了一个极其凉薄的微笑,森然的目光中一片死寂:“不想活了吗?”
“想活,就要爬啊。”
中年女人睁开眼睛,她站在教会的小花园里。
她怎么回到教会了?
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周围。
“崔秀珍,你在干什么呢?用餐时间到了,不一起去吗?”
崔秀珍?
是在叫她吗?这不是她早年用的名字吗?在这之后也改了好几次名字了,还有谁这么叫她?
她回过头,看到了和她关系要好的几个教母。
其中一个过来拉住了她:“你发什么呆?怎么,被克里斯神父训了几句,就连爱心餐都不想吃了?”
对哦,今天是发放爱心餐的日子,大家都赶着去排队领自己的爱心餐。
教会每个月都会有这一天,每个教会的教母也十分期待这一天的到来。爱心餐是自助形式,大家自己拿着托盘去盛自己要吃的食物。
崔秀珍和几个女人领了食物之后,准备去圆桌上一起进餐。
这时,旁边一个肥胖的女人也拿着托盘经过她们。
崔秀珍抬头,看到是那个像头母猪一样的严福顺,严福顺肥胖的身体挤进了人群,她打的爱心餐比旁人多了3倍。
因为肥胖所以吃得多么?真是一头母猪!她鄙夷地想。
这样贪得无厌的人居然也和她们生活在一起。
崔秀珍心中鄙视不已,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于是对旁边的几个关系好的姐妹悄悄说了她的想法。
几个女人停止用餐,一起慢慢走近严福顺。
严福顺打到了饭,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坐,她便自己找了一个小角落,准备吃饭。她心情特别好,一张胖脸笑得挤成了一团。
“哎哟,严福顺,一个人吃饭啊?”几个女人走近严福顺,一个笑着问。
严福顺闻言笑了笑:“嗯!你们都吃了吗?”
崔秀珍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拉过严福顺的手,亲切地说:“还没有,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吃,一个人吃饭多孤单啊!”
她话音刚落就发现严福顺闻言愣了愣,肥胖脸上竟然有些感动。
严福顺拿着托盘跟着她们一起走,她们却没有真正的带她去“用餐”,而是把她带进了厕所里。
“怎么了?在这里吃吗?”严福顺脑子显然不太灵光,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崔秀珍很鄙视她的一点,肥胖,贪心,愚蠢。
她抢过严福顺的托盘,一把扣在了她臃肿的脸上,饭菜扣了严福顺一身,菜汁洒在她的衣服上。
严福顺一脸怔愣,不明白崔秀珍为什么突然朝她发作,又被她扇了一个耳光。
“蠢猪,废物!我让你吃那么多!我让你吃!”崔秀珍用力地把她推倒,又踢了几脚。
严福顺狼狈地在厕所肮脏的地板上爬滚,几个女人见到她滑稽的模样笑得更加大声。
笑声助长了崔秀珍的施暴欲,她积压在心里的鄙夷和不屑在这一瞬间全部发泄出来,她踢打着严福顺肥胖的身体,揪住她的头发,以及享受着她求饶的声音......
意识开始模糊又清醒。
身上的疼痛让她睁开了眼睛,刚刚还在挨打的严福顺此时正蹲在她的左侧,握着她的手,手指在她手心里打转,肥胖的脸上笑得一脸森然。
“姐姐醒了,看起来还没死。”
她惊醒过来,才发觉自己并不在教会,而是在考试院中,她没有成功逃出去,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4楼。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逃走?她不是遇到了一个人吗?为什么没有获救。
她惊恐地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在楼梯口遇到的那个美丽高大的男人正在一旁温柔地俯视着她,修长如玉的手指抵着下巴,眼神似笑非笑。
他们......竟然是一伙的!他和严福顺是一伙的!!
男人望着她语气悠然地开口,声音低沉好听:“我听大妈说了,你们在教会的时候关系很好。”
回忆起在教会时候的种种......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不住地颤抖,双手揉搓,做出了恳求状动作:“对不起,我错了,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对不起对不起......”
高挑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旁,青年弯下腰,墨色的头发拂在白玉般的脸边,他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形状,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您求什么呢?反正都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了一下房东大妈的过去
七
“西苑?”
听到有人叫他,顾西苑回头。
“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美丽的中年女人风韵犹存。
“伯母,许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顾西苑笑了笑。
中年女人也笑了笑,又关切地问了句:“你现在在哪里呢?过得好不好?”
“我在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顾西苑说。
“那就好,看到你这样,我也放心了。”中年女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中年女人名为秦州,是星河出版社的负责人,秦州之所以对顾西苑格外亲近,是因为思念自己已故的儿子。
她的儿子林锦容在一场恐怖袭击之中曾经被顾西苑所救,虽然后来还是意外牺牲了,但是秦州通过那件事,还是打心底里感谢顾西苑。又因为他与自己的林锦容年纪相仿,看到他就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所以对他格外关注。
顾西苑正想问她要不要去附近喝杯咖啡,突然看到了不远处有喧闹的动静,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是有一个人喝醉酒了,另外几人正在扶着他,并且,喝醉酒的那个人竟然是尹宗佑,顾西苑瞳孔微微放大。
他立马止住了声音,默默地观察着尹宗佑,秦州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尹宗佑看起来好像喝了不少酒,他的步伐很凌乱,整个人都是不清醒的状态,他身边的几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的同事。
几人正在合力把尹宗佑塞进出租车里边,尹宗佑俊秀的小脸红扑扑的,他似乎很抗拒进去车里。
“哥、哥!”尹宗佑突然用力地转过身体,抓住了一个年龄看起来比他年长的男人。
男人被他抓住之后,愣了一下。
“哥,就今晚好不好,就、就今晚去哥家……”喝了酒的尹宗佑,声音软软的。
“不想回考试院……”尹宗佑还在嘟囔着。
“啊,就是在发酒疯,等你清醒过来就会为了自己这样的行为脸红了。”男人看起来很不耐烦。
他没有理会尹宗佑的请求,只是让旁边的几个人一起把他塞进车里面。
最终尹宗佑还是被几人一起塞进了出租车里面。
车门关上了之后,年长的男人脸上彻底露出了鄙视的神情。他碎碎念了一句:“乞丐一样的小子,该死。”
在他身旁,有一个黝黑肥胖的男人也满脸不屑地说:“我早就说了,他就是个疯子。”
“秦阿姨,能请求你一件事吗?”顾西苑突然开口道。
“是为了那个孩子的事吗?”秦州目光直视着尹宗佑坐上的出租车。
车子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之后,顾西苑才开口:“您的出版社应该有很多空闲的位置吧,让那个孩子进去,可以吗?”
“可以当然是可以。”秦州有些好笑地看着顾西苑说:“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那个孩子格外关注呢?他是你的朋友吗?我刚刚看到他好像看到你了,那眼神可不像是看朋友的目光。”
“他不是我的朋友。”顾西苑目光变得悠远,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只是他的眼神让我太熟悉了。”
“怎么说?”秦州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秦阿姨,你见过那种在麻木中逐渐走到消亡的眼神吗?”顾西苑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悲怆:“那个孩子的眼睛看起来,就是这样的。”
“那样的眼神我很熟悉,很久以前,我身边的所有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那样的眼神。”
“而我……从那个地方出来了之后,就再也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眼睛了。”
......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秦州把车窗摇下来,向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