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爷伸手挽留,话还未说出口,人已经没影了,嘀咕一句:“这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也不想想什么事能瞒得住李神仙。”
摇摇头,双手负在身后,不去管高明礼。
高明礼一路畅通无阻,飞快来到李乐只的门前,止住步,强行控制身体,才没有一头撞进屋里头。
站在门口,整理一下衣服后,才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谁?”
“是我,师父。”
“进。”
高明礼推开门,走进去,看到师父在那捧着书看,他眨了两下眼,眼神没有停留在书上,反正他怎么看都看不懂。
李乐只注意到高明礼的视线停留在他书上,他默默合上书,放到一边,特意将书名压在下面,可不能让他徒弟发现他在看话本子。
“有事吗?”
淡定地喝一口茶。
“有,师父,”高明礼组织了一下语言,他道:“师父,你可知林老爷为何上门赔礼道歉。”
“当然……”不知,李乐只反问:“怎么了?”
高明礼泄气:“原来师父你知道林老爷骗了你啊。”
也是,他师父是何人,那是什么事都逃不过其眼睛的神人。
知道也是应该的。
只有他,傻兮兮地跑到师父面前来告状的,高明礼起身,“师父,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回来。”
李乐只喊住他,“你刚刚说林老爷骗了我?”
——不是,林老爷怎么还骗人啊,到底骗了他什么?
李乐只喝了口,强压下心底的不安。
他不会要完蛋了吧??!
没有搞清楚这件事,他今晚都要睡不着觉了。
第12章
须臾,李乐只搞明白一切后,有几分恍然,谁能想到当事人说的话南辕北辙,没有一点相通的地方。
以为对方是科举作弊惹了官司,谁能想到对方是做生意的!
这不搭噶的事凑在一起,他居然还真的算了,越往下想,李乐只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求问,现在他还能不能跑路?
——大约是不能了。
一个做生意的人能卷入官场是非中,林老爷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越是这时候,李乐只越冷静。
现在林老爷已经走了,事情败露,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即使他回来了,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他也一定能想到法子应对。
李乐只放下心来,还有心情对气愤不已的高明礼道:“何必生气,即使他想隐瞒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嗯,”高明礼傲娇道:“那是自然,师父本领通天,任他如何谎话连篇也绝逃不过师父的法眼,但这也不是对方欺骗师父的理由。”
“这件事背后没那么简单,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出了这道门,林老爷依旧是前来大安县考童生试的人。”
“啊?”高明礼不理解,但足够听话。
李乐只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出了这道门,他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晓。
背过身,走出门,高明礼在心里头细想了一会,终于理解了师父的深意。
林老爷是他老爹都要攀附的人,还是青州最富有的人,其背后的背景绝不简单,而这等人物,来到大安县都要藏头藏尾,不露分毫,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知晓的。
比如,为某位大人物私底下办事!
是了,只有为大人物办事才会这样,然后,为了事情的成功,才会三番五次请师父相助。
林老爷办的事情绝不简单。
因此师父才会让他出了这道门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话本里可是写了,无意知晓秘密的人,都会被严刑拷打。
师父这是为了他的安全,在提醒他。
想明白后,高明礼不再纠结林老爷骗人的事,心底还有几分自豪,他也算是参与到大计里的一环,虽然只是一个路人甲。
李乐只哄好了高明礼,长吁一口气,希望高明礼能够将林老爷的事情忘掉。
这样以后出了事,他也可以拿他算的是“考童生试的林老爷”而非做生意的林老爷。
说起来,他算还是弱了点,居然不能算出一个人的生平,只能得到结果。
改明儿,还是要把书拿出来学习学习,争取早日掌握这项技能,也好过现在,总是碰运气。
再这样下去,小命不保。
林老爷回到青州后,立马和周家人联络上,并在周家的眼皮底下前往刺史府,装作为周家打通关卡,实际告诉刺史周家人背地里干的事。
虽然只知道一点皮毛,但也足够和刺史联手,一同针对周家。
当然,如果青州的刺史不是公孙卓然,林老爷也不会找上门,直言不讳谈起周家的事。
毕竟周家背后有一位贵人,一般的刺史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敢得罪周家还会出卖林老爷。
可公孙卓然,那是赫赫有名的臭脾气,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京官,不然,他一个丞相的儿子,也不会派到地方来当刺史。
与公孙卓然合作,还有往日的交情,林老爷十分放心。
也正是与公孙卓然合作,周家的事才能快刀斩乱麻,其犯下的罪证,没有一丝阻拦送到了丞相的案桌上。
丞相将证据直接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此时,皇帝刚登基一年,正愁没人拿来开刀,更何况,周家的那位太妃,曾经也为难过尚是皇子的皇帝。
新仇旧恨下,周家贩卖官盐案迅速结案,成年男子全部斩首,女子充入教坊司。
独留太妃还活着。
周家案流传到大安县,距离林老爷离去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妙道观已经修建完毕,李乐只也搬回妙道观居住。
除了他以外,高明礼也来了,随行的还有小厮和请来教导高明礼学习的老师。
这三个月内,李乐只时不时忧心着毫无消息的林老爷,不止一次动了要搬家的心思。
可是在古代,搬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换个地方居住,没有田没有房,他连百姓都算不上,是流民。
一旦成为流民……可不会有好下场,可能还会去当乞丐。
遂放弃。
李乐只心底叹了一口气,默默给三清老爷上炷香,上香完毕后,才走到水井处,打上来一桶水,拎到外面的菜地去浇水。
“李神仙,”王二媳妇打声招呼,“您老人家又在浇菜啊,这菜长得可真水灵,和我们种的就是不一样,李神仙,你平日里是怎么种的?”
王二媳妇已经多次前来妙道观上香,凭着她三寸不烂之舌,已经和李乐只混熟了,不说关系有多好,但也能搭上话。
就凭这一条,十里八街的都羡慕她。
“天生地养,贫道只是每日清晨浇了一次水,”这三个月里,他没有下过山,日子平淡如水,每日也只有浇菜的时候,才能感到一丝乐趣,故而,日日不落。
李乐只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没有任何隐瞒。
王二媳妇看着地里的菜,比起她在菜农那买的还要水灵,心下意动,这菜可是李神仙亲自种的,又种在道观的旁边,平日里受到了不少香火的熏陶,若是她从李神仙这里,买点菜回去给她儿子吃,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儿子感受一下开窍。
王二媳妇觉得可行,也将这事同李乐只说了一声,没说旁的,就说了一句想买点菜回去。
李乐只:“菜不值钱,你走的时候拔上两三颗即可。”
怕王二媳妇日日常来,李乐只又补上一句:“这菜是我平日里要吃的,你们要我可是不卖的。”
潜意思,只有这一次机会。
王二媳妇也听出来了,也知日日来买菜是不现实的,能得两三颗,已经是她天大的福分。
何况,李神仙都如此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高明礼站在墙根处,听到了这件事,他不解地探头看着地里的小白菜。
想着那位上香的妇人为什么会盯上他师父种的菜,难道是他师父种的菜和别人种的不同?
高明礼想不出来。
但他会问人,他将这事跟教他读书的老师说了一声,老师得知后,也怔愣了一会,才说道:“会不会是因为李神仙用了仙术,这才种得与别人不同?”
“……”
这比高明礼想的还要离谱,高明礼无话可说,他算是看出来了,老师也不知道。
还仙术,他承认他师父是有本事的人,但也不至于说他师父会仙术吧,那他师父还是人吗?
也许?不是?
高明礼跑到李乐只旁边,小声问道:“师父你是人吗?”
李乐只听了,看傻子似的看向高明礼,“少看话本子,你怎么不说你师父是妖?”
张口就问候他不是人,要不是看在这小子没文化的份上,李乐只一定会让他知道,花儿为啥会那样红。
“那师父你是妖吗?”
我是你爹,李乐只心里想着,面上绷紧着脸皮,没忍住一巴掌拍在高明礼后脑勺,“还不去读书,以后出门别说是我徒弟?”
“啊?”
“我嫌丢人。”
高明礼:“……”
到最后高明礼依旧没有弄明白他师父种的青菜为什么比别人水灵,还惹得他师父对他的格外关注。
比从前还要多的课业就能说明白一切。
“李神仙,你在吗?”门外突然有人喊道。
李乐只走出门,看到身挂佩刀的衙役,他疑惑道:“有事吗?”
“李神仙,劳烦您同我们走一趟,”衙役道。
这番动静,也引得高明礼走出来瞧热闹。此时,王二媳妇尚未走,正在菜地里拔两三颗青菜,正疑惑衙役为什么会来妙道山,就听到这番话。
她看了一眼衙役里头的人,其中有一人还是她老公弟弟的朋友,有几分交情,她将菜放进菜篮子里,凑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县老爷有事要请李神仙去算算?”
衙役中的一人见是王二媳妇,也愿意给她面子,说道:“是有人状告到县老爷那,此事涉及到李神仙,所以,我们才会请李神仙下山。”
王二媳妇嘀咕一句:“什么事还和李神仙有关。”
但她不敢多问,这是官家的事,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掺和的。
高明礼则无顾忌道:“我师父涉及到什么事?你们不说清楚,可不能带我师父走。”
衙役脸色为难,高明礼是高家的人,是县里有钱的一家,他们就是个衙役,也不愿意多得罪。
衙役道:“有人状告李神仙是江湖骗子,那家人是个难缠的,所以我们……”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还会好言好语,毕竟,这件事要不是和李神仙有关,县老爷都不想搭理。
他们当然不会觉得李神仙是江湖骗子,这也是他们称呼未变的原因。
至于别的,也只有李神仙和他们走上一遭,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
在此之前,他们也不愿得罪李乐只。
“我师父怎么可能是骗子。”
高明礼不满。
衙役尴尬笑了笑,不敢在这话上与高明礼起冲突,是与不是,也不是他们这群小人物能说的。
“李神仙,你看……”
都到这个份上,李乐只也只能和他们走上一趟,也不想和衙役们起冲突,态度温和道:“我同你们走一趟。”
李乐只上前几步,回头对高明礼道:“在家中等我,不会有事的。”
“师父,”高明礼走上前,神色担忧。
“听话,莫不是你还是认为师父是骗子?”
“没有,”高明礼顿住,立马道。
他岂会不相信师父。他从前是有几分认为师父是骗子,可如今,他早已见识过师父的本事,怎么可能还会认为师父是骗子。
他只是有些担忧,衙役都说那家人是难缠的,师父又是好脾性的,要是被那家人攀咬,县老爷又是糊涂的,那师父岂能完好无损地脱身。
再者,那家人既怀疑师父是骗子,又为何还会状告到县老爷那,真有理,直接找上门理论才是正常的。
师父不让他跟着,那他偷偷去。
高明礼打定主意,乖巧地点头,“师父,我等你回来。”
李乐只见此,便放心地跟衙役朝城里走去。
路上他想向衙役打听,但要开口时又想到自己神算子的身份,默默闭上嘴。
掐算一二,算到是小吉,心里放下心来,眉眼比之前更要舒缓几分。
衙役见到李乐只手指微动,后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奇。
李神仙的名头,他们也听过一耳,自从半年前李神仙来到大安县后,一直都流传着李神仙的事迹。
说他能掐会算,通晓世间一切事物,能断吉凶,也不知有几分真假。
后来高老爷一事,更是让大安县外的村落都知有李神仙这号人物,更要人传李神仙功德圆满,便会飞升上界,故而有“李半仙”之称。
没想到,这才不久,就有人状告李神仙,说其是个骗子。
也不知这李神仙到底有没有本事?
衙役想要试探,又不敢试探,得罪李神仙可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互相使了个眼色,都想对方开口。
“咳咳,李神仙,传闻你能断吉凶,知晓世间一切事,不知是真是假?”
终究没有忍住,衙役还是问了出来。
“假的,”李乐只脑袋瓜都要大了,他不知原主的本事,但想来没有到能知世间一切事的地步。
人传人,传得越来越离奇。其次,他也不能认下,他可没有原主的本事,也不能知晓世间一切事,那是神仙才能办到的,而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啊?”衙役大惊失色。
四人停下,不敢相信地看向李乐只,在他们的认识里,李神仙不是假的,难道是他们想错了?
李神仙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承认他是骗子,还是说他不想应下那些虚名?
但莫名的。
他们看着李神仙的相貌,也无法接受李神仙是骗子的事实。
李神仙长得十分的貌美,更是有一股,有一股仙气。
李神仙是骗子,那世上也无人能说是神仙了。
想了想后,几人没有将李神仙的话放在心上,衙役问道:“李神仙你可知今日那难缠的一家人是因何事告你?”
只当路途上的乐子,好说道说道此事解解闷。
李乐只哪里知道,他又不是在天上长了眼睛,但看着几人对他的态度,也知是看在原主的名声上。说不出来一点真东西,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略知一二。”
“我等便知李神仙你已经知晓,”说什么假的那都是谦虚,为了哄骗他们的。
衙役接着道:“那家人说是李神仙算错了,把他们的好乖孙算没了。”
说到这里,几人不厚道地笑了笑。
自古以来,生男生女天注定,哪里是李神仙能够一言定夺的,李神仙真要有这等本事,送子观音庙里供奉的哪里会是什么观音,直接供奉李神仙便是。
“此事我已知晓,”李乐只笑笑,没有多言。这件事居然是因为孩子,听衙役所言,原主算命时断定的是男娃,生下来后是个女娃。
原主的本事他是不应怀疑的,可为何生下来的却是女娃,要想知道了解此事,还真要去衙门里走上一遭。
“怕是出了变故,待我去衙门里瞧上一瞧,事情便会明了。”
李乐只忧心忡忡地说完,目光遥望着远方,似是搁这千山万水遥望着大安县的衙门,好瞧一瞧状告他的一家人。
衙役问:“李神仙,您可是又算到了什么?”
听李神仙所言,这里面还有不少的门道,闹事的一家人原本生的是男娃,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才变成了女娃。
他们这是又卷入了一场是非里啊,还好有李神仙在,不然,谁能知道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即使知道了,能不能找到也未可知。
“这家人真是误打误撞了,”衙役虽这么说,但心里头比谁都明白,这家人日后想要再得到李神仙的指点,怕是难了。
是祸是福,尚未可知。但能借此找回自家的后代,倒是一件值得的事。
耗费了一点时间,李乐只终于到了大安县的城门口。
一路上路过的人都朝他看过去,还能听到旁人窃窃私语。
“这是李神仙?”
“李神仙怎么和衙门的人走在一起?”
“难道是犯了什么事?还是说……”
心里头不信李乐只有那么神的百姓,见到这一幕,自然跟随在衙役的身后,远远坠着。
亲眼看到李乐只和衙役一同进入衙门里后,甚至衙门里头还有人在那跪着。
一时间,李乐只犯事的事,就跟插了翅膀一样,快速地传遍大街小巷。
有空的纷纷朝衙门这里赶来。
就连高老爷和顾老爷都听到了一点风声,因为涉及李乐只,两人纷纷放下手里头的伙计。不管事情有多么重要,都比不上李神仙的安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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