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只真怕他一剑刺过来,给他捅个对穿,不会这就是卦象里说的大凶吧,不会吧,他不应该会算得那么准啊,老师都说他只有当骗子的命。
先前,他给自己算了一个大凶,心里头反倒没有那么害怕,毕竟他算不准嘛,现在,他又怕自己算准了。
正担惊受怕的时候,一声“住手”传来,其声音粗犷,带有几分威严,一听就知道是中年男子的声音。
看来,是高老爷来了。
李乐只默默整理自己的衣服,尽管高老爷隔着马车看不到他,但人靠衣裳马靠鞍,不说光鲜亮丽,也要整整齐齐,才能在装神算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B格。
“爹,你怎么出来了,你还信这个骗子的话,”少年不爽地喊出来。
“高明礼,什么骗子,这是李神仙,你先进屋去,不要打扰我和李神仙的谈话,”高老爷语气十分严肃,脸色却十分的柔和,给高明礼使了一个眼色。
若是在这之前,他也不会是这等态度,上次他找李神仙算一卦,最后却没有灵验,反倒差点亏损,那时候,他以为李神仙是骗子,这才派人去妙道山请人下来。
谁知去请人过来的家丁却说李神仙已经算到他们会过去,这下可把高老爷吓坏了,若是李神仙将这一切都算到了,那岂不是也算到了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去请他老人家下山的。
特别是李神仙都到门口了,却不愿意进来,还叫他去见他,这一定是李神仙算到了他心不诚,对他有意见。
这不,吓得他一路小跑跑出来,想给李神仙赔罪,顺带再问问是何缘故会失败。谁知一出来,就看到他儿子站在马车面前,还一副要找李神仙麻烦的模样。
这把他吓得,立马出声阻止,趁李神仙还未怪罪下来,先把他儿子支开再说。
“爹!”高明礼真不懂,那李神仙就是个江湖骗子,上次说的高深莫测,玄之又玄,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就这,他爹还信了,最后失手了,好不容易他爹不信这骗子,要找这骗子的麻烦,先揍一顿再送到官府,谁知,他不过出门一趟,再回来他爹怎么就叛变了。
“爹什么爹,喊什么喊,声音小点,可别惊扰到了李神仙,还有,你还不快给我回屋里去好好学习,将来爹还要靠你考科举光耀门楣,你瞧瞧你,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像个皮猴一样。”
“又来了又来了,你儿子就不是考科举的料,得了,你就继续受这个骗子的欺骗,我懒得管你,”高明礼说完,他回头朝马车里喊道:“你等着,你这个骗子,看我怎么拆穿你,等着吃官司吧。”
李乐只捂住心口,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少年的每一句话,都是戳进他心口的利剑,句句戳心,句句让他血流不止。
李乐只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被人揭穿他的身份。骗子,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听少年的意思,还要将他送去牢中。古代的大牢,古代的酷刑,可不是他一个大学生能享受的地方。
一不小心暴露点什么,完全可以想象,他会受到何等的酷刑,有可能会被当妖怪烧死,想到那场景,李乐只打了个寒颤。
他绝不能让高老爷发现他是个骗子,不就是神算子嘛,有什么不会的,只要他B格够高,就能唬住人。
再者,他也是精通一点皮毛的,好吧,大概也就指甲盖那么大小。
幸亏是坐在马车里,李乐只微抿着唇,看着自己抖动不停的双腿,手死命按住,腿抖得跟帕金森一样。
李乐只,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你不装,你就会死,为了自己的小命,打起十二分精神。
即使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还是没办法控制住,只求,在人多的时候,不要露馅,不能丢脸。
现在,就是你李乐只实验的第一站,也是你能不能活下去的关键一战。
“李神仙,”高老爷又喊了一声,高明礼已经走了,在场只留下他和一众家丁。
李乐只听到了一人远去的脚步声,透过缝隙能看到转身离去的身影,那是高明礼。这小少年的离去,倒是缓解了李乐只的压力,不用担心会被剑捅成对穿了。
为了以防万一,李乐只还是压低嗓音,让自己显得很沉稳道:“高老爷。”
他抓紧膝盖上的布料,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唉,李神仙,您说,”即使李乐只看不到,高老爷也上前两步,走到窗户边,略微弯着腰身,侧耳倾听。
“你先让他们退去,剩下的话只能你一人听见,”看到窗边的影子,李乐只一瞬间屏住呼吸,瞳孔微缩,放在膝盖上抓着布料的手缓慢松开,搭放在那。
高老爷一听,立马转身挥了挥手,吩咐人走远点,等周围只有他和李乐只,没有旁的人能听见后,他才道:“李神仙,已经清场了,绝不会有第三人听见。”
李乐只:“好,高老爷,你可还记得我先前给你算的那一卦。”
高老爷:“当然,李神仙您说有一人与我有渊源,要想成事,必须解决我和他之间的事,我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出来是谁,后来一经探查,才知道大山村的刘老汉,他祖上曾和我祖上有过一段渊源,还有一对玉佩为证,我猜想李神仙说的应该是他,便派人去断了和他之间的关联,可否是我做错了?”
这和李乐只在街上的事凑上了,李乐只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合,居然让他听到了,一下子也放松了下来,还有心思去想自己那一卦,大凶,有性命之危。
果然,老师看人真准,没有说错,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当个真正的神算子。
李乐只眉眼不由得露出一丝悲哀,后又隐藏起来。
他声调不快不慢,缓缓道:“你可知我当初给你算的是何卦。”
“知道知道,是小畜卦,我还因这卦的名字不好听,对您老多有得罪,”高老爷一想到当初李神仙给他算出小畜卦时,他还以为李神仙是借此想要辱骂他,一怒之下便拍了桌子,后来得知小畜卦是什么时,才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
因此,他记得格外的深刻,当初,李神仙给他算的是小畜卦,是不会错的。
而李乐只听到小畜卦后,心底琢磨了一二,回想小畜卦的卦象,心底也算有了几分成算。
他怒其不争,带着丝惋惜道:“你糊涂啊,我当初是怎么说的,叫你不可贪大,还叫你要等待时机,你倒好,急不可耐地斩断你和那人的渊源。”
“这……我这已经找到人了,那不就是时机到了?”高老爷委屈的为自己辩解一二。
“找到人了,是不假,可你斩断渊源的手段不择手段,反倒没有彻底斩断你和他之间的因果,还加深了丝罪孽,影响你日后一生,轻则小霉不断,重则年老时穷困潦倒,家破人亡。”
这后头的事,当然是李乐只胡编乱造,往重了的方向说,他先前可是听到刘老汉一直在找自己的传家宝,可见高老爷拿到这宝物的手段并不光明磊落。
那他也不必顾忌,好生吓唬他一番,叫他胆战心惊,立马将那传家宝送回去。
“啊,李神仙,我拿到那玉佩可是花了钱买的……”高老爷顿时止声,诧异万分,依李神仙所言,他是用了别的手段才得到的玉佩,可他明明给了钱。
难道……
一想到是手下中饱私囊,吞了他两百两银子,导致他生意失败,气得高老爷差点没背过气去。
真真是家贼难防。
高老爷咬牙切齿,恨不得剥了那人的皮,喝他的血,这次生意的失败,可是让他狠狠跌了一个跟头,元气大伤。
还差点得罪了李神仙,真真是该死。
但事情已经发生,高老爷也只能极力挽救,他道:“李神仙,这事有误会,定是我手下人中饱私囊,吞了那笔钱,绝非是我授意,你老能否算算,我可还有挽救的余地。”
高老爷急切地看向车内,隔着车帘眼巴巴望着。
李乐只挑眉,他没想到这事居然和高老爷无关,但这事,无不无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还是他的身份绝不能被拆穿。
“高老爷,若是为了前一件事,事情已经发生,岂是人力能够更改,良机已经错失,失不再来。”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那我和那人的渊源又该何解?”既然没办法挽救生意上的事,高老爷也只能寄希望于李神仙愿意替他解决那丝罪孽。
“物归原主,多加照拂,日后多行善事,才能化解今日的恩怨。”
李乐只怕高老爷又要他算卦,便提前堵住他的嘴道:“经此一事,你的天机已经混乱,近日不可卜卦,只待日后,方才能看清,记得,多行善事。”
“是是是,一切都听李神仙的,”高老爷连忙应下,解决这件事后,他还是不想那么早送李神仙离开,即使没有什么事,和李神仙这样的神仙人物待得近一点,对他也有好处啊。
便邀请道:“李神仙,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先在府内吃个便饭,等吃完饭,我再找人送您回妙道山。”
为防李神仙拒绝,高老爷继续道:“府内皆是些粗茶淡饭,不值钱,我知晓李神仙仙风道骨看不上凡俗之物,但不过是一顿粗茶淡饭,想必观内祖师爷也不会怪罪的。”
请李神仙吃饭只是高老爷想把人请下来,至于别的,高老爷可是一清二楚,观内日子清苦,也就李神仙这样的得道高人才不会留恋于世俗,长居于观中。
不趁着这次机会,给李神仙多送一点吃食,日后想要再请李神仙出手,可没有那么容易了,何况,此也是为他不敬李神仙一事而赔罪。
“这……”李乐只还在犹豫,隔着马车和高老爷一人交谈,和出了马车见到一群人,这种概念是不一样的。
万一,他们认出自己不是原主,那事情就大条了,可他也不能一辈子不见人、不露面,终有一日,还是要见人,与人打交道的。
高老爷见李神仙犹豫,心下突突,莫非李神仙还记挂着他先前不敬之事,还想同他之间划清界限,日后再也不出手帮助他。
越想高老爷越害怕,他连忙跪下来道:“李神仙,这次请您吃一顿饭,也是在下想要向您赔罪,若您老还记挂今日之事,”高老爷一咬牙道:“那我也只好在这跪一天一夜,乞求您老的原谅。”
李乐只:……
麻木了。
让一个比他还大的人跪他,简直是在折他的寿命,这人,是不是在暗戳戳道德绑架他,罢了,不过就是一顿饭,有什么好怕的。
“罢了,既然你诚心相邀,那贫道也只好应下。”
李乐只起身,长衫遮住他微颤的双腿,等彻底走出马车后,他瞬间挺直腰杆,不让外人看出他的露怯。
高老爷抬头,就见李神仙长身玉立,一袭麻衣道袍穿在身上飘飘欲仙,活像要羽化飞升一般,再瞧其脸色,桃花面冰冷的双眸,就像是,像大公无私的神明垂眸端看人间,好赏罚分明。
他这是真的遇到了真神仙啊。
高老爷心底感慨着,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等李乐只下了马车,站在他旁边时,高老爷立马后退两步,不敢和李乐只走在一起。同李乐只站在一起,紧张得要说不出话来,即使说出口,也说得磕磕碰碰,像刚学说话的孩童一般。
这是先前从未遇到的,几日不见,李神仙身上的气势越发不敢令人小觑了。他哑然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笑得如同一只橘猫道:“李神仙,几日不见,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本意是想夸赞,还想奉承几句。
未料这句话在李乐只心中平地起惊雷。
差点没把李乐只送走。
李乐只当场僵在那里,袖子遮住的手紧紧握起,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在高老爷面前露馅,极力压制住脸上的不自然,嘴角僵硬上扬,皮笑肉不笑道:“是吗?”
高老爷没有平视李乐只的神情,略微低着头以示恭谦,嘴上连忙回道:“是啊,多日不见,李神仙修为又高深了。”
他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凑过去道:“李神仙,你是不是要白日飞升了,又或者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历练啊?”
“李神仙,我保证你向我透露的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李乐只肉眼可见放松下来,他差点被高老爷那句话吓死,没想到啊,你个高老爷居然会拐着弯拍马屁,还是喜欢你先前高傲的模样。
这样的次数再多来几次,李乐只敢保证,自己迟早会被他们送走。还是要锻炼一下自己的小心脏,免得被他们三言两语诈出来。
李乐只极力绷住自己的脸色,控制自己的神情,让自己无悲无喜道:“没有。”
什么修为,他一个算命的,可不是什么修真者,再者,这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古代世界,道士也不能白日飞升吧?
李乐只不放心问道:“古往今来,可有人飞升?”
莫名感觉自己被嘲讽的高老爷脸上的笑意一僵,看着李神仙那张冷似寒霜的脸,干笑道:“没有。”后又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李神仙,那你岂不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李乐只:……
见到了马屁精,还没见过终极马屁精,这也能找到机会夸他!
哪一天他真的能回去,在这些人眼里不会是白日飞升吧?
想到那个场景,李乐只尬得想抠脚。
不过,现在想那些事也太早了,还是想想怎样才不会掉马甲,好好的,在古代活下去。
李乐只没有给高老爷这句话任何回应,轻轻一瞥,冷淡道:“走吧。”
李乐只转身朝高府走去,每走一步,皆用尽全力绷直腿,免得腿打颤。挺直腰板,让自己不露怯。
原本,他应该走在高老爷后面的才对,但现在他可是在假装有本事的人,那有点傲气、有点不通人情世故走在前面也应该没有问题。
何况,即使他让高老爷走到他前面,高老爷也不一定愿意。
至少现在唬住了高老爷,性命无忧。
高老爷走在李乐只的身后半步,频频望向李乐只的背影,感叹一句,不愧是李神仙,这身姿,这气度,和天上的神仙也没有区别了,要不是李神仙是道士,还是有真本事的人,他都想这样的人物当自家的乘龙快婿,还有那貌若天仙的容貌,要不是他没有女儿……
心底再次感叹可惜一会,又同李乐只轻飘飘乜斜过来的视线对上,吓得高老爷连忙将心中的杂念驱散。
脑袋放空,后又忍不住想到,李神仙这是知道自己的杂念,方才那一眼是在警告他?
是了,像李神仙这样的人物,岂是他能够攀附的。能有一番缘分,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乐只的感官比常人要灵敏,能够感知到高老爷看向他的视线,这让他越发不敢有任何的松懈,身板挺直如竹。
每一步都跟走在刀尖上,一不小心,就能坠入无间地狱,现在的一切都是高老爷认为他是原主才得来的,要是被发现,可以想想自己的下场。
再结合高老爷先前那一句话,高老爷心中一定还残留疑虑,不能被高老爷发现破绽。
因此,李乐只眼神微斜,想凭此观察高老爷的神情,就见高老爷低垂着头,一副深思的模样。
这是在怀疑他?
李乐只紧抿着唇瓣,须臾,他轻启唇道:“高老爷。”
“欸,”高老爷立马抬起头,迷茫地看向李乐只。
见打断高老爷的深思,李乐只唇角微扬,尚未露出笑意又立马收敛起来。
李乐只道:“高老爷,你府内的布局可有改动?”
“啊?”高老爷蒙了会,然后才想明白李乐只问的是什么,一拍脑袋道:“是动过,先前这里挂了道帘子,后来我儿不喜,就将那道帘子撤掉了,没有那帘子遮挡后,时不时会有穿堂风,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这风有点大,有时候吹得冷冷的。”
“高老爷,你可知那帘子不能动,”他虽然是个半吊子,但一些东西还是懂一点点皮毛的,比如玄关处挂帘子,这是为了挡住财气,以防财气的流失,能够聚财。
而这道帘子撤掉后,这财气也随着穿堂风流到了外面,所以,高老爷失败的理由又多了一点。
“李神仙此话何解?”高老爷急切道。
李乐只指着那原本挂着帘子的地方道:“你原本这里挂道帘子,可以挡财气的流失,又因你和刘老汉之间的渊源未断,此起彼伏,你的事波折不断,想破此局,挡财之物必不可少,既然你儿不喜帘子,那便用上几盆盆景摆放在这里,也能聚财。”
高老爷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李神仙,能否再请帮我看看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立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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