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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的黑猫是反派(栾云夏)


顾西洲嘴角轻翘,斜睨他一眼,“你就是想太多,还太在意别人的看法,那些压根不重要,人只能活一次,自己开心就行,管那些干嘛?”
沈南风莞尔,“那也得足够有实力才能这么做吧?”
顾西洲指了指自己,语气格外狂傲,“你的实力不就在这儿,还怕什么?”
沈南风忍俊不禁,他摊开左手,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往左手掌心一戳,微微弯曲,做了个下跪的动作,笑道,“谢主隆恩。”
顾西洲被他逗笑,摆了摆手,道,“免礼,起来吧。”
沈南风:“嗻。”
顾西洲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嗻什么嗻,真想当太监?应该说臣遵旨。”
沈南风憋笑,重新跪好,说了声“臣遵旨”,这才收回手。
司机听着后面传来的欢声笑语,想到顾氏集团员工给沈南风的头衔——吉祥物,觉得还挺贴切。
他给顾西洲开车也有些年头了,沈南风出现前,顾西洲恨不得将“此乃恶犬,勿扰”这几个字直接贴脑门上,简直吓死个人。
可自从沈南风给顾西洲当私人助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那种情况了。
司机忍不住在心里祈祷沈南风能一直留在顾西洲身边,这样大家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的,都有好日子过。

另一边, 沈家主宅,气氛却是空前的凝重。
沈父坐在主位,因为刚刚发过一顿火,这会儿脸涨得通红, 胸膛剧烈起伏, 完全没有平日里儒雅温和的模样。
沈博恒和沈佑跪在地上, 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沈母虽然坐着,却被丈夫方才暴怒的模样吓到,依旧惊魂甫定。
沈父好不容易平复完心情, 沉声命令道, “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 以后遇到南风,态度都给我放好一点,绝对不能像以前那样算计和作践他了, 听到没有!”
沈母眉头微蹙, 很是不悦, “谁作践他了,明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佑佑——”
“嘭”一声巨响直接打断了沈母的话,也叫在场几人心里齐齐一震。
沈父压根顾不上捶桌子的手有多疼, 只死死地瞪着沈母, 一字一顿道,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别怪我不客气!”
沈母跟沈父这么多年夫妻, 还是头一次被这样严厉地训斥, 并且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沈父一愣, 火气被浇灭了大半,理智也重新回笼。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和软了几分,“刚刚是我不对,太着急了,说话也没轻没重的,你别往心里去。”
沈母听到这话,顿时更委屈了,“我又没说错,明明是那孩子自己——”
“够了!”沈父眉头拧得死紧,“南风他什么都没做错,要不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他,能让他心灰意冷,毅然决然脱离沈家,甚至想要跟沈家为敌?”
沈父想到方才酒宴上顾西洲和赵柏辰对沈南风的维护,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再回想找回沈南风后的种种,更是追悔莫及。
早知道这个儿子这么争气,能够轻而易举就得到顾西洲和赵柏辰的青睐,他说什么都不会因为担心沈南风在外面养了十八年,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让他丢人,就一直对外隐瞒对方的存在!
不提在刚找到沈南风的时候就大摆宴席,他也会让人仔细教好规矩然后对外介绍其身份。
明明拿了一手好牌,却硬生生被他们打烂了,这可真是......
沈母虽然出身比不上沈父,但也不算太差,但她上面有个哥哥,继承家业的事轮不到她,因此比起搞事业,她重心都放在家庭上面,偶尔跟沈父出席一些重要活动,或者跟其他富家太太约着出去逛街做美容,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听了沈父这话,她依旧不以为意,反驳道,“哪儿有那么夸张,要是没有沈家,他什么都不是,就算心里有气,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沈父看着完全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妻子,气得恨不得吐血。
但他知道这会儿争执也没什么意义,直接道,“我已经让人办手续去了,除了一套四合院,另外再给他一套东城区的大平层,对了,南风离家前的卡还在不在?”
沈母虽然觉得四合院和大平层给沈南风有些肉疼,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之前没人知道也就罢了,现在要是沈南风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她可不想被其他富家太太笑话,因此没有反驳,还喊来管家,让他去沈南风的房间将对方离开时留下的东西都拿过来。
沈父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等下再往这张卡里打五百万,你亲自给南风送过去,态度一定要放好一点,最好让他消气后同意回家,知道吗?”
沈佑悄悄抬头,见沈母明显意动,神情变得非常复杂。
紧接着,察觉到自己被一道不善的视线锁定,他一个激灵,下意识看过去,就对上沈父冷到渗人的目光。
沈佑下意识往沈博恒那里缩了缩,可沈博恒此刻满心不忿,又不敢反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沈佑的不安。
沈佑突然觉得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菜刀落下,心中满是悲凉。
沈父盯了沈佑许久,缓缓开口,“等下让人收拾东西,把沈佑送回去,我还会走法律程序起诉当初恶意掉包孩子的夫妻,给南风一个交代。”
沈母听到这话,顿时急了,“当初不是说好不计较这件事了,为什么又要......佑佑他有心脏病,那家人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逼着他去死?”
沈父已经有了决断,语气十分坚定,“如果没有沈家,他连活到成年都困难,沈家已经仁至义尽,也是时候让两个孩子各自归位了。”
沈母脸色惨白,眼中盈满了泪水,“不行,我做不到,佑佑是我们一手带大的,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沈父定定地看着沈母,一字一顿道,“你要知道,在沈佑享受着沈家的呵护与资源的时候,南风却在他父母手底下受苦,要不是南风那孩子自己争气,说不定一辈子都毁了!”
沈母哑口无言,她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来一句话,“那都是那对夫妻的错,佑佑是无辜的,他当初还只是个孩子啊!”
“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沈佑实实在在享受到了他亲生父母给他谋划来的好处,并且这些年也一直有在补贴他们,不然就凭他们的家底,哪儿能在帝都买得起房子?”沈父将一沓文件摔到沈母面前的桌子上,冷笑道。
沈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看着那些监控画面和两边的资金变动,手都开始颤抖。
但她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佑佑,这些都不是你做的,你没给过他们钱对不对?”
沈佑脸涨得通红,只觉得难堪极了。
他很想否认和狡辩,但证据确凿,只能小声解释道,“对不起,爸妈,我也不想那样,可他们威胁我,如果不给钱,就要曝光跟我的关系,我也是担心沈家沦为圈子里的笑柄才不得不——”
沈母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可看着沈佑孱弱的身体和可怜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便想着为沈佑求情,“老公,你要告那对人渣我不拦着,但是佑佑、佑佑毕竟是我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圈子里都知道这件事,他要是身体好好的,现在成年了,离开家单独过就单独过,可他的情况你也知道,真的不能完全不管啊!”
“更何况、更何况南风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我们跟他好好说,他一定能理解的!”
“他要是那么好说话,还会撺掇顾西洲针对沈氏集团,并且由着赵柏辰把我这张老脸往死里踩?”沈父说起这事,难堪与恐惧还有愤怒交织在一起,脸都扭曲了,“你要是再妇人之仁,迟早会害死全家!”
“沈氏集团要是真的破产了,你还会有好日子过?”
沈母心有戚戚,却还是觉得沈父夸大其词,“也没这么严重吧?”
沈父见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快吐血了,他现在特别后悔平时总是忙着公司的事,没管家里,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只能亡羊补牢,给沈母细细说明如今家里的情况,免得她求和不成,反而把人得罪死了。
沈父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帝都有三大顶级豪门,分别是顾家、赵家和沈家。”
沈母点头,若非如此,当初家里也不会让她跟沈家联姻。
“以前大家都发展实业,这倒没什么,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顾家已经从房地产里面成功抽身,在高科技领域扎了根,发展势头特别好。”沈父捏了捏眉心,继续道,“赵家现任家主的夫人是海外顶级财阀的独生女,目前正在逐渐把产业往外转移。”
他叹了一口气,神情疲惫,“沈家还是传统模式,很多产业已经被淘汰或者即将被淘汰,之后只会被那两家越甩越远,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为什么要想尽办法跟顾氏集团搭上线?”
沈母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满怀希冀地问道,“佑佑不是跟顾琛那孩子有婚约,不说别的,就为了这个,咱们也不能赶他走啊!”
沈父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仿佛不小心吞了一只苍蝇,“你多久没有出去社交过了?”
沈母茫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之前顾西洲虽然不好相处,但对他那个爹和私生子弟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才定下这门婚事。”沈父心累不已,但还是解释道,“前段时间顾西洲不是出了车祸,失踪了很久,回来之后二话不说就把他们那一派的人从上到下都给清扫干净,虽然没有证据,但只要不蠢,都能猜到顾西洲出事绝对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现在顾西洲大权在握,你还跟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混在一处,这不是找死吗?”
沈母脊背发寒,却还是不太相信,“我看顾琛那孩子不挺好的,每次过来做客都会带很多礼物,人也和善,肯定是他那个小三妈和渣爹不是东西,应该跟他无关吧?”
沈父:“......”
沈父看看单蠢的沈母,再瞅瞅满脸不服气又硬生生憋着的亲生大儿子,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他以前还觉得妻子是个合格的贤内助,大儿子也争气,小儿子虽然有先天性心脏病但胜在乖巧听话联姻对象也不错,现在真遇到事了,才发现这一个两个的,全是猪队友!
唯一一个有出息的,还被这群废物硬生生逼走,反目成仇了!
眼瞧着沈父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紫,沈母被吓得不行,连忙让管家去拿速效救心丸!
就着凉水吞服后,沈父缓了好一会儿,好悬才捡回一条命。
他也不敢继续生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阐述事实,“顾西洲和赵柏辰都非池中之物,他们既有心计又有手腕,眼光也很毒辣,投资是一投一个准。”
“我本来以为博恒能够挑起大梁,但你看看,他比顾西洲还大几岁,可人家都能在那样糟糕的境地中杀出一条血路,坐稳顾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他有我看着还被整得节节败退,甚至是南风玩他都跟逗狗似的,守成说不定马马虎虎,但是想超越那两家,绝对不可能!”
沈博恒不服气,很想反驳,但想到自己手里那些无底洞一样的各种店以及岌岌可危的项目,又默默闭嘴。
“沈家现在看着还挺繁盛,但就像是野外的篝火,风雨大一点就很可能熄灭!”沈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变得特别颓丧,“要是顾家和赵家这两个巨头联手搞事,沈氏集团怕是撑不了太久就会破产,到时候......呵呵,你也别心疼别人家孩子了,先心疼心疼你自己吧。”
沈母之前一直觉得除了被人恶意掉包孩子这件事,自己的人生还算顺风顺水,并且能在别人的羡慕中活到生命尽头,现在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六神无主。
她满脸仓皇,声音都带着颤,“不、不行,不能这样!”
“只要南风能够放下芥蒂,重新回家,沈家非但不会倒,还会多两个强有力的外援。”沈父知道沈南风最重情义,只不过现在在气头上,再加上自己之前确实对这个孩子太过漠视,沈博恒又刻意针对,才会一点脸面都不给。
但他觉得沈母是不一样的,就算沈母之前更偏向沈佑,对沈佑也不是半点感情都没有。
更何况一般孩子都会更加亲近生母,所以他相信,只要沈母放低姿态,稍微服个软,沈南风态度肯定会有所软化,然后徐徐图之。
沈父担心沈母犯浑,认真叮嘱道,“我等下让人把东西准备好,明天你去找南风,跟他好好谈谈,告诉他家里的决定,尽量顺着他,别让他再恼了,知道吗?”
沈母本来就对沈南风有愧,只是沈南风每次回来都会欺负沈佑,沈博恒又成天在耳边念叨沈南风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尖酸刻薄,这才决定狠下心冷一冷沈南风,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然后安安生生过日子。
如今听沈父分析完利弊,她忙不迭答应下来,只是看着依旧跪着的沈佑,心又揪了起来。
沈父不等她开口求情,正要问管家沈佑的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管家拿着一个包过来,恭敬道,“先生,这是沈佑少爷的相关证件还有一些药品,都拿齐了。”
沈父应了一声,示意对方将东西给沈佑。
沈母看着这简简单单一个包,有些着急,“这东西也太少了吧——”
沈父打断她的话,语气十分严肃,“当初南风跟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也只背了一个包,并且不仅把我们给他的卡一分钱没动还了回来,还另外支付了在沈家的开销,我看在他有心脏病的份上,没让他也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
沈母想到沈南风离开沈家那天的情形,眼睛立刻红了。
沈父看着沈佑,神情十分复杂。
毕竟是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多多少少也有点感情。
但那跟沈家比起来,却不值一提。
沈家能发展到今天不容易,要是让祖宗基业毁在自己手里,沈父觉得自己要是哪天死了,到了阴曹地府,都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所以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剜去这颗毒瘤。
沈父叹了一口气,对沈佑道,“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沈佑早就想过会有今天,一直以来悬浮在他脑袋上的剑终于落下,他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并没有愤怒或者怨怼,只平静地给沈父和沈母磕了个头,然后道,“爸妈还有大哥,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关心和爱护,还有无数次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让你们骨肉分离整整十八年,这四年也因为我闹了不少矛盾,我......我......真的很抱歉。”
说着,他哽咽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直往下掉。
沈母鼻子一酸,眼睛顿时湿了,就要不管不顾冲过去扶起沈佑。
沈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用眼神无声制止。
沈母捂着嘴,泪如雨下,只觉得肝肠寸断。
沈博恒看着亲妈和弟弟哭成这样,心理特别不平衡,没忍住,咬牙恨声道,“我就说沈南风那家伙是个灾星,本来家里日子好好的,都因为他——”
“啪”一声脆响,不仅打断了沈博恒的不平,沈母和沈佑也被吓到停了哭。
沈博恒愣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疼痛。
他捂着针扎般火辣辣的脸,看着沈父,满脸难以置信,“爸,你打我?”
沈父气得浑身哆嗦,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真的恨不得把这个拎不清还到处招祸的熊儿子直接打死!
“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就给我滚出沈家!”
沈家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这糟心儿子还是拎不清,他不扇沈博恒扇谁?
沈佑膝行着挡到沈博恒面前,红着眼眶哀求道,“爸,你别怪大哥,都是我不好,要是南风哥哥生气,我愿意给他下跪磕头,给他当牛做马,哪怕他要我这条命,我也给他,只求他能、能——”
沈佑说着说着,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倒在地上,没一会儿,脸都紫了。
沈母吓了一跳,连忙让管家去请家庭医生,并且准备车子将人送去最近的私立医院。
沈父冷眼旁观沈佑痛苦的样子,突然生出一种恐怖的念头。
如果沈佑就这样死了,他那对人渣爹妈也锒铛入狱,剩下的超雄儿子没了倚仗,本来又没本事,解决起来也轻而易举,这样的话,沈南风心中最大的芥蒂消失,之后再让他回心转意,不就能容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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